第18章 17 (1)

她當初一直堅持, 那是相愛的人做的事。所以,并不着急,畢竟來日方長。

新婚之夜, 她曾認真地告訴他,等你真的愛上我以後, 我們再要孩子。眼下, 突然覺得自己十分的天真。

他的吻越來越炙熱,一路下沿。蘇瑤跌落在柔軟的床上,腦子也慢慢地迷糊起來。

今朝有酒今朝醉,傅初年醉了, 于是她也醉了。

直到手機第一百零一次響起, 蘇瑤這才迷迷糊糊地從夢中醒來。她身上的骨頭像是被碾過似的, 渾身酸軟無力。她伸了一下懶腰,似乎想起什麽,受驚似地看向整間屋子,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

但經過昨夜, 屋子像是被火烤過一般,不再冷冰冰的沒有人氣。想到這兒,蘇瑤的臉瞬間就紅了。

有些人真是深藏不露……平日跟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唐僧一般, 醉起來跟個魔鬼一樣讓她難以消磨。兩年都沒做的事,在離婚前夕, 居然就這麽失控了?

心思百轉,蘇瑤滿腹心事地梳洗了一番。為了遮掉脖子上的印痕,她擠了好多遮瑕。

如果不是看到桌面上的離婚協議書, 她都差點忘了他們要離婚了。上前依然只有蘇瑤的簽名,難道他還沒有看見?蘇瑤心裏也不知道是喜是愁,正打算撿起來,想了想還是放下,收拾了幾樣證件,便走出了房門。

“小姐,怎麽不多睡會兒?”蘇姨見到蘇瑤,連忙上前招呼。察覺到蘇瑤探尋的眼神,蘇姨忙解釋道,“你在找少爺嗎?少爺一大早就出去了,少爺還特地囑咐了,讓您等着他。”

不知道為什麽,蘇瑤聽到這裏,第一反應居然是——

體力這麽好?

昨晚……都折/騰了一晚上……想着,蘇瑤臉又紅了幾分。她輕輕一笑:“知道了。”嘴上雖然這麽說,但要她等,她卻是不等的,在花園裏靜靜轉了一圈以後,蘇瑤便走了。

自做出打算與傅初年離婚後,蘇瑤也做出了今後的人生規劃,她要重新彈琴,重新登上舞臺是她的目标。好在那一晚的演出大獲成功,業內竟有人開始向鐘連風打聽她的消息。

雖然有橄榄枝,但必須小心挑選。這回是母校的人邀請她在百年校慶時登臺表演,蘇瑤本就是當時名噪一時的校花,雖然傳聞她嫁入傅家後便不再演出,可鐘連風的演唱會上有人認出了她,便連忙發來邀請。

思量再三,蘇瑤還是決定答應邀請,雖然蘇秦和姚美都覺得蘇瑤不必回去,要開始得挑一些大的舞臺開始,但能夠重新開始已經很不容易,蘇瑤并不在乎這一步是大是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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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的邀請也十分具有誠意,事前先致電問候,發來邀請函,還特地派了領導和校學生會會長曾英和相關人員前來洽談。這也是曾英第一次見到蘇瑤本人,蘇瑤雖然已經畢業,但她始終是校園男生們屹立不倒的女神,這一次回歸,不知道要讓多少人吶喊呢。

聞名不如見面,蘇瑤美得天然純淨,像是水晶石一般,玲珑剔透。曾英說話時都忍不住盯着蘇瑤看,蘇瑤有些尴尬地攏了一下頭發,笑:“怎麽了?”

“哦……”曾英反應過來,連忙搖頭,誇贊道,“沒事,只是學姐太美了。怪不得傅少要跟你結婚呢。”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蘇瑤不失尴尬地微微一笑,說:“準備離婚了。”

曾英:“???”

後面的談論便匆匆結束了。談好了演出的事情,蘇瑤一下子就空了下來,滿腦子都在昨夜的旖旎與今日的離婚協議書上輾轉,最後竟得出了一個結論,這婚離得不是時候,嗯,應該早享受。

聽聞蘇瑤瑤離婚,幾個親密的朋友都關切地給了她電話,吳桐自不用說,立刻給她騰出了房間,收拾好,做好飯菜這才去上班。

她現在暫時在吳桐的公寓裏住着,離婚後肯定要搬離傅家,雖然她爸媽要求她回家住,好幾次都找了車來接,但蘇瑤都拒絕了,只說以後工作不方便。

畢竟她爸媽都已經退休了,常年輾轉世界各國看展看音樂會,進行藝術熏陶,就算她回家,也是空蕩蕩的一個人。她爸媽雖然堅持,但見蘇瑤執意如此,倒也罷了,只是要求在他們在家時多回家看看。對他們來說,只要蘇瑤離婚,那其他事情都好商量。

鐘連風雖然人在國外拍廣告,但也忍不住給她來了個國際長途。對比吳桐的反複确認,鐘連風說得到很少,只是問了需不需要幫忙,關心了問了一下她的情況。

就連與她素無來往,只是點贊之交的沈真祁都給她發了消息。看到的時候,蘇瑤差點懷疑自己眼花了,哦,對,他是傅初年的朋友。

【沈真祁:“蘇瑤,你真的要和傅初年離婚?” 】

“嗯。”回複以後,忽然好奇,“誰告訴你的?”

【沈真祁:“呃,吳桐呀。” 】

看到這個回答,蘇瑤心裏竟有些失落。也是,難不成還會是傅初年那人說的不可能。那個人的心事是永遠的秘密,不會分享給這個世界上的第二個人。

任憑她是他的妻子。

曾經。

見蘇瑤久久不回,沈真祁又發了幾條消息。

【沈真祁:不是我為他說話啊,其實我覺得,有事好商量。】

【沈真祁:離婚多麻煩呀。傅初年雖然的确欠揍,但是,他對你不是也挺好的嗎?】

【沈真祁:不如,你再考慮考慮?】

蘇瑤自覺有些好笑,如果這個求情的是傅初年,也許她真的會心軟那麽幾秒鐘呢?

但是,事已經沒有任何回旋的餘地,這個決定并非一朝一夕。

蘇瑤沒有再回複,看了看時間還早,吳桐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傅初年估計也還在忙,連離婚都要等他騰時間。她待在家裏容易傷春悲秋,想了想,她還是提了包包出去。

傅初年的辦公室裏,彌漫着詭異的可怕的氣息。據說,今日但凡從傅初年辦公室裏走出來的,都吓得趕緊跑掉。

有人說,看見傅少臉上似乎隐隐約約挂着一絲笑容?有人說,傅少臉上的神色狠厲得跟閻王一般,也有人說,傅少今天一直在走神,跟夢游一樣,不在狀态。

某個員工反應,他陳述工作半個小時後,傅初年沒有任何反應,經提醒後,他竟然問,說完了?把那人委屈得,只得繼續再講一遍。

而無論如何,大家得出的共識就是一定要小心!誰也不知道傅少怎麽了!

感受最深的莫過于秦爺了。今天出門的時候傅初年就很不對勁兒,看起來有一點……春風得意?總之有點微妙。但自從蘇姨打來第一個電話後,傅初年的臉色就再也沒好過。

今天的工作效率低得吓人。

“少爺昨晚沒睡好吧。”秦爺瞄了一眼正在游神的傅初年,幽幽開口。傅初年聞言,懶懶地擡了一下眼皮子,輕輕甩了一下筆,在一份文件上簽了名字。

秦爺接過女秘書遞過來的咖啡,然後把咖啡放在傅初年手邊,道:“少爺,喝點咖啡提提神。”

“不用。”他說。傅初年揉了揉腫脹的額頭,莫名地煩躁。他剛看了文件沒幾秒鐘,便忍不住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他的社交十分的貧瘠。微信上的好友雖然遍地都是,但僅有生意往來,從無閑話家常。與蘇瑤的對話框還停留在幾個星期以前,是她主動發過來的消息,現在他才發現原來自己沒有回複。

蘇姨說,蘇瑤背着一個背包出門了,到現在都還沒回去。

只有一個背包?

衣服都沒帶嗎?

“少爺……”

“別吵了,煩死了。”傅初年不悅地橫了眼。他捏緊掌心裏的手機,微信裏的紅點點已經積攢了無數,可他一眼也不想看。

只是愣愣地盯着蘇瑤的對話框。

秦爺繼續開口:“沈少來了。”

“說我沒空。”

秦爺本還想說什麽,遲疑了一下,便擡起臉,對女秘書點頭示意了一下。

可女秘書剛走出去,傅初年這才後知後覺地擡起臉,反悔道:“說我有空。”

秦爺:“?”

“讓他進來。”

善變的不止是女人,還有他家少爺。

沈真祁臉上擠着笑,一進來就哀嚎道:“傅初年,你幾個意思?一會兒讓我滾一會兒又讓我進來的?”

傅初年沒說話。他把文件收起來,從抽屜裏抽出香煙盒,抽出一根,點燃,淡淡的煙霧萦繞在他好看的臉上,他淡聲道:“你來做什麽?”

說着,他便把身子往後一仰,大長腿散漫地疊放着,神色寂寥。

“你不是讓我幫你求情嗎?我這會兒來給你報告了。”沈真祁接過秦爺的咖啡,抿了口,挨在歐式真皮沙發上。

“胡說什麽?”

“我哪有胡說,今早不是你跟我說,蘇瑤要和你離婚的嗎?”沈真祁反問。今天傅初年一大早就給他發了消息,吓得他以為在做夢。要知道傅初年這人是絕對不會主動聯系別人的,無事不登三寶殿,傅初年當然也一樣。

只是,這世上有什麽事情能難倒傅初年呢?

等到傅初年拐了十八個彎,這才扯出話題,問了他一句——

“怎麽離婚?”

呵!心機好深一男的,他又沒離過婚,啊呸,都沒結過婚,怎麽知道怎麽離?

這種問題大可咨詢律師,問他這等游戲人間的單身狗幹什麽?無非是等他開口管他的家務事罷了。

于是,沈真祁便詢問了,一問便知,原來是蘇瑤要和傅初年離婚了!這等勁爆的消息一傳出去,還不知道會引發多少讨論呢?只是在他看來,這也不意外。

兩個人的婚姻早就問題重重,旁觀者清,當局者迷罷了。

“我沒說。”傅初年否認。

行,的确沒直接說,沈真祁只得服氣地給傅初年豎了個大拇指。下次他一定要憋着不能問。

“我給蘇瑤發了幾條消息,讓她好好考慮,她沒回複我了。”沈真祁吃了個葡萄,一邊說一邊瞄傅初年。

傅初年果然神色一變。他吐出一口煙霧,一根煙只吸了幾口,便讓他狠狠地摁掉扔到煙灰缸裏了。那個煙灰缸幹幹淨淨,顯然他都沒抽過幾次。

“嗯。”他點頭。

“我覺得……蘇瑤可能是來真的。”沈真祁道。

“我知道。”傅初年接話道,結婚兩年,她從未提出過分手或者離婚等字眼,而一旦提出,那必然是認真的。

只是,他依然有些難以相信。

“你如果不想離婚……那得花點功夫了……”

沈真祁的話還沒說完,傅初年便冷笑一聲,他挑眉,反問道:“怎麽會?”

沈真祁:“?”

“她想離,那就讓她離。”傅初年的眸子一黯,閃動着某些複雜的情緒,他語氣冰冷道,“我無所謂。”

本來已經準備好怎麽挽回妻子的三十六計,眼下聽到傅初年這麽說,沈真祁道真有些不知所措了。

傅初年的心思到底是怎麽樣的?就連他都不敢斷定。真的不想?真的無所謂?

到底是陪伴多年,一點情分也沒有?

不過換作普通人來說,必然是舍不得的。可傅初年的确有可能。

沈真祁看了傅初年良久,直到傅初年厭惡地道“別這麽看着我”,沈真祁這才笑着搖頭。

“那我就不管你了。”沈真祁說着,把一本書從袋子裏掏出來,說,“這是我專門去書店買的,有需要的話你自己看看。不需要的話,也不用還給我了。”說着,沈真祁便起身要走。

“去哪兒?”

“約會啊。”沈真祁聳了肩膀,笑,“和吳桐約好了的。”

傅初年:“……”

等沈真祁走了以後,秦爺忍不住飄出一句話:“一個約會,一個離婚。”

“你最近話怎麽那麽多呢?”傅初年煩悶地道了句。

秦爺只得笑笑:“我是為少爺高興呢。”他家少爺并不适合談戀愛,更別說結婚了,當年是不懂事才早早結了婚,現在只得離婚收場。說着,秦爺把沈真祁留下來的書收了起來,道:“這些東西,我幫少爺扔了。”

“不必。”

秦爺的動作停了一下。

“朋友送的,扔掉了沒禮貌。”傅初年煞有其事,一本正經地道。那模樣認真得秦爺都差點相信了,要不是知道他家少爺的性子。

下午烈日炎炎。不知不覺已經入了夏,蘇瑤把車停號以後,便自己撐了把傘,自由地徜徉在這片熱鬧的購物中心。她今日穿得悠閑,白色吊帶加薄荷綠的小外衫,一條白色的半身裙,柔順的長發垂落在肩頭,如此清麗的打扮,依然掩不下眉眼的豔麗,就像夏日湖泊裏的白荷花,清純不失嬌豔。

她頗有興致地逛了一圈,買了杯冰奶茶,靠着藍天拍了張照片,發到朋友圈,并定位自己的位置。她想,傅初年沒忙完以後,應該會回來找她。

離婚的事情總要做一個了解。

在休息區喝完奶茶以後,已經是下午了。她有些昏昏欲睡,看了點,傅初年那邊依然沒有動靜。呵,他不急,那她急什麽?

這麽想着,蘇瑤把手機放到袋子裏,繼續去逛街。女人逛街的欲望是無窮無盡的,每次喊着我已經不行了,可往往喝上一杯冷飲,不稍片刻,又滿血複活。

蘇瑤進了這裏最大的一家商場,精心挑選了一些零食,她本想着選些自己愛吃的,可到了買單拿出來時,卻發覺有不少是傅初年愛吃的。

他不饞嘴,不像她,看着倒是文雅淑女,但其實可愛吃了。所以,天長地久的,她見他總是埋頭學習或工作,十分乏味,便自己撿了一些零食投喂他。

他不喜歡,但也順從她的意思,敷衍地吃幾口。吃着吃着,就眷戀上那股味道了,偶爾,他會主動問她有沒有。

她不知道戒掉他這個習慣要多久,只是煞費苦心地看着自己的少年成長為一個男人,其間在她身上落下的烙印,寸寸灼心。

她剛出了商場,沒走出幾步,就有工作人員跑出來,他們拎着好幾袋水果零食,說是蘇瑤中了獎,這些都是獎品。

蘇瑤詫異:“我沒抽獎。”

“沒關系,我們抽了!” 工作人員一臉興奮道。好說歹說,蘇瑤都沒辦法拒絕這份天掉餡餅的熱情,只好同意工作人員把東西送到家裏。

本來蘇瑤也沒想太多,直到她去一家琴行逛,看了不少好鋼琴後,前腳剛踏出店門,就被工作人員告知,她又中獎了!禮品就是她剛才看中的那幾架鋼琴!

運氣好倒也不至于所有人都要擡手給她送禮,但是無論蘇瑤怎麽詢問,也沒套出個話。可她義正言辭地拒絕後,工作人員立刻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哀求着她一定要收下。

這演的是哪門子戲?蘇瑤幾番苦想,能有這般手腕的人無非只有她家那位傅初年少爺了。

他就這麽閑?到底玩什麽花樣?

天知道蘇瑤有多想一個電話過去,勒令他趕緊簽字離婚,可忍了下,還是決定耐心等待。這場拉鋸戰,她必須贏。

轉念一想,蘇瑤決定去逛一下時裝店。UTR是全球最為高檔的服裝品牌之下,附近剛好有一家專賣店。

蘇瑤還未走到店門,正好在廚房擺弄衣裳的店員就眼尖地瞧見了蘇瑤,立刻百米沖刺,迅速地拉開店門,畢恭畢敬地喊着:“蘇小姐,您來了,快進來,外面日頭大。”

其他店員也不馬虎,一噗通地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地歡迎着——

“蘇小姐,你好長時間沒過來了。”

“店裏進了不少新貨,你穿上肯定很漂亮!”

“我們就等着您呢!”

蘇瑤微微一笑,的确是等着她,畢竟她就一行走的人民幣呢。她對于喜歡的衣服首飾有執念,看上了,一擲千金也會買。

蘇瑤點點頭,随着幾個人領着她去挑衣服。看了一圈,新上架的花樣的确不錯,但興許她沒什麽心思,便只是淡淡地略過一眼。直到她瞧見那一條裙子。通體潔白勝雪,有輕盈的沙質感,兩條勾肩吊帶紋着是蕩漾的花樣,整體看起來簡約而別致,似在閃光。

“蘇小姐,你可真有眼光,這裙子是我們這一季的鎮店之寶呢。”女店員連忙洋洋灑灑地給蘇瑤介紹了一遍,關于設計師,材料,加工等等。

蘇瑤的确很喜歡,她擡手摸了一下,手心涼涼的,觸感舒适。這時,二樓傳來噠噠噠的高跟鞋聲,店長領着兩個上等顧客走了下來,可當她一瞧見蘇瑤,立刻喜不自勝,迫不及待地迎了上來。

“蘇小姐,好久不見!”

當蘇瑤與紀雪岚、傅藍月視線相撞時,這才明白了一句話,不是冤家不聚頭。

紀雪岚她們臉色也是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憑借這三個人,店裏的氣氛頓時猶如寒冬臘月,大雪紛飛。但是點出的店員們并沒有察覺到什麽,依然熱情地給蘇瑤推薦,只是本來奉傅藍月她們為上賓的店員,一下子就轉移了目标。

“那件裙子我要了。” 紀雪岚率先開了口,随後擡起下巴,高傲地走了過來。傅藍月也是,她臉上露出笑容,十分得意。

店員們一時間愣住了,這是個什麽意思?蘇瑤顯然是很喜歡這件裙子的,且這件裙子價格不菲,每家店只配置一條,也是為了噱頭,現在紀雪岚橫插一腳,這不是搶嗎?

“可是……蘇小姐……”女店長為難地看了看蘇瑤,蘇瑤笑容依然溫柔,看起來并不惱怒。

“你沒聽懂嗎?我說這條裙子我要了。” 紀雪岚走到蘇瑤面前,輕笑着道了句,那眼神明晃晃的都是不屑。

傅藍月也幫腔道:“你們也不必擔心蘇小姐會生氣,蘇小姐現在買不買得起這條裙子還不知道呢,畢竟啊,都要離婚了,沒了傅初年這棵大樹。”

離婚的八字剛有一撇,就傳遍了這個圈子。果然,八卦在哪裏都不會少的,更何況是她和傅初年。自傅初年結婚以後,那群小姑娘們就天天盼着他們離婚呢。

“紀小姐好像很開心的樣子?”蘇瑤靜靜地看着紀雪岚道,她語氣含笑,“也是,傅初年離婚了,你就有機會了。”

紀雪岚語氣瞬間一變,傅藍月也疑惑起來,她目光銳利地看向紀雪岚,像是在詢問什麽意思。紀雪岚一驚,按捺住心裏的狂跳,忙道:“蘇瑤,你胡說什麽呢?你少來挑撥離間,你們離婚關我什麽事啊?”

傅藍月沒說話,只是臉色已有不悅。

蘇瑤輕笑了下,扭頭跟女店長說:“店長,這條裙子我買了。”

“蘇瑤!我先說要買的!”紀雪岚急得跺了一下腳。

蘇瑤笑笑,說:“這條裙子我早就預定了,不信你問店長?”說着,蘇瑤輕睨了女店長一眼。

女店長一愣,看了看紀雪岚,道:“是……是的。我們這邊的定制款裙子,一向是蘇小姐的。”

“你胡說!這裙子你分明說是今早才到貨的……”紀雪岚道,她橫了蘇瑤一眼,道,“反正這條裙子我要定了,我出一倍的價錢。”

比錢?蘇瑤臉上真是大大的問號,傅初年給她的東西,就屬錢最多。她的小金庫滿滿的錢,還愁花不出去呢。

“我出兩倍。”蘇瑤笑。

“三倍!”

傅藍月譏笑了一聲,覺得有意思,幹脆撐着臉在邊上看戲。·店員們也已經看呆了,有錢人的游戲他們不懂,為了争口氣,使勁給他們砸錢呢?

紀雪岚卻是後悔了的,眼見蘇瑤那淡定的模樣,仿佛砸多少錢都無所謂的樣子,而她每開一次口,心就被割一次。

她家境雖然不錯,但并不能這般揮霍。所以,蘇瑤怎麽有那麽多錢?

當即雪岚豁出去除了“五倍”時,她幾乎是要落荒而逃了,五倍啊!哪裏值得啊?可是,如果認慫,她就一輩子在蘇瑤面前擡不起頭了。

“十倍。”

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秦爺不知何時已經走了進來,他看見蘇瑤,簡單地微微鞠了個躬。

蘇瑤的心猛地揪了起來。果然,随着秦爺的出現,傅初年必然到場。傅初年似是剛從公司出來,身上還穿着妥帖的黑色西服,每一個紐扣都扣得規規整整,嚴嚴實實,只有脖頸處露出性感的喉結。他的步子快如流星,似如清風,一步一步地踏在蘇瑤心上。

這個男人看起來多麽的正經啊,絲毫無法想象昨夜的瘋/狂出自一人。蘇瑤沒來由地臉紅了,她避開傅初年的眼,努力讓自己淡定下來。

都要離婚了,心還狂跳,真是不争氣。

“傅初年……”紀雪岚喃喃出聲。她眼裏閃過複雜的情緒,既是絕望,緊張,又暗暗帶了一些期盼。

“十倍可以嗎?不行的話,二十倍,五十倍,一百倍。”傅初年挑了眉,冷淡的眸子瞟了紀雪岚一眼。

一百倍?蘇瑤嘴角微微抽搐,這人真是……任性。店員們一看到傅初年,已經無法淡定了,好在女店長年過五十,尚有那麽一絲自持能力,她連忙道:“歡迎傅少大駕光臨,這是小店的榮幸。這條裙子被傅少看得起,那是它三生有幸,我們是千萬不敢擡價的。”說着,連忙示意,“趕緊給蘇小姐包起來,洗好,熨帖好,包裝好,免費送到蘇小姐車上。”

“這條裙子就當是我們送給蘇小姐的一個禮物。”女店長微笑着說。開什麽玩笑,就算傅初年說用一百倍的價錢買下來,那也是萬萬不可的。能籠絡住傅初年的心,那就是最大的收益。這些年,傅初年給蘇小姐買衣服,都是從他們店裏定制的呢!沒有比這個更大的恩惠了。

傅藍月:“?”

紀雪岚:“??”

蘇瑤:“……”原以為這些店員對她已經夠熱情了,現在一瞧,真是小巫見大巫了,這些人的馬屁拍得真順溜。

紀雪岚的臉色紅一陣青一陣,她似乎有些回不過神來,不是說要離婚了嗎?為什麽還要護着蘇瑤?

“呵,傅初年,你是仗着自己有幾個臭錢啊?”傅藍月冷笑,她一手勾着下巴,繼續嘲諷道,“都離婚了,裝模作樣給誰看啊?”她最見不得傅初年那副虛僞模樣,明明是個薄情冷血之人,哪裏懂得關心女人呢?

“誰說我們要離婚?”傅初年勾了唇,譏笑道,“只要我們一天沒離婚,蘇瑤就是我的人。”

紀雪岚和傅藍月自然是忿忿不平地離開了,蘇瑤覺得挺爽的,她們偏偏要來和她鬥,別說她有傅初年這個外挂,就算她沒有,也能把她們玩得團團轉。

從店裏走出來以後,傅初年便走在前面,他的背影在夜色夏顯得有些薄涼。她不知道他那句話是什麽意思,大約是給她找個場子吧。但眼見傅初年越走越快,一想到他這一走,又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見着了,離婚的事情又得拖延,蘇瑤連忙快步上前,一把拉住傅初年,說:“等等。”

“我還有工作。”傅初年說。

蘇瑤固執地看着他,說:“我們的事情還沒解決。”

他眸子閃過一絲異樣。

蘇瑤緊緊拽着他的手,說:“談完再走。”說着,蘇瑤就想上自己的車,可傅初年卻反手一拽,把她拽到了自己的車上。他打開副駕駛的車門,說:“進去。”

“我也開了車。”

傅初年擡起下巴,給了一個眼神。秦爺便點點頭,走向蘇瑤的車。蘇瑤無奈,便傾身坐上去。

他們之間的氣氛變了。兩個人在車內,充斥着的卻是沉默。昨夜的事情誰也沒有提起,但蘇瑤忘不掉。

她不後悔把自己給他,哪怕已經決定離開。這場盛大的愛情需要一個祭奠。

傅初年也沉默着,他大多數是沉默着的,等待着她的主動,她撒嬌,她哄笑,他便享受其中。就像游戲一樣,而這個游戲,從來都是她受制,她卑微,她付出,她等待。他一直是高高在上的贏家,而她就算一直輸,也願意輸着。

她不想一如既往的甘之如饴。

這場游戲早就應該叫停了。

傅初年的臉色也越來越差,他單手駕着車,一手抽出香煙,含進嘴裏。她不喜歡他抽煙,可他從來不聽,雖然一盒香煙一年也抽不完,可總有那麽幾次,要來一根。

她找到打火機,輕輕湊上去,幫他點燃,明亮的火光閃耀在他臉上,映得多麽的俊美。

蘇瑤想着,她也從裏面抽了一根煙,點上,正要學着他的樣子放到嘴裏,他瞧見,立刻伸了手過來,一把摁掉。

“不準抽煙。”他幾乎是命令般開口。

不準?呵呵。

蘇瑤便也一把抽掉他的煙,扔到地上,狠狠踩了一腳,說:“我也不喜歡你抽煙。”

傅初年一怔,沒說話。似是由着他的性子,他開車的速度猛的加快,竟一路飙升,只見外面的夜色,外面的燈光匆匆掠過,風呼呼地吹着。一個猛烈的轉彎,蘇瑤吓得小臉一白,險些尖叫出聲。

“你想死,也別拉上我。”蘇瑤忍不住開口,嗔怒地道了句。誰知傅初年竟然勾了勾唇,說:“你我是夫妻,當然是要死一起死。”

瞧瞧,這說的是人話嗎?真是霸道無理。

“誰跟你是夫妻了?我們是要離婚的。”蘇瑤垂下眼,淡聲道。

然後,傅初年就再也沒說話了,然後,他的車就開得更快了。本來傅初年一直壓在合理的速度上駕駛,可惜在最後一刻,他不小心玩出了火,超速駕駛,被交警攔下,警告了一頓。

天知道蘇瑤覺得有多丢臉,她一直捂着臉,要是上了時事新聞那還得了!傅初年那茬哪裏是聽訓的乖娃娃?秦爺很快就上來頂罵,順便打了個招呼——

那是傅家的小公子!這才得以脫身。

蘇瑤早就做好了晚飯,蘇瑤和傅初年回去後,兩人一句話也沒說,但是晚飯吃得挺歡的,飯桌上還出現了搶雞腿一事,蘇姨在邊上瞧着,又覺得郁悶,又覺得不安。

吃完飯後,蘇瑤還甜甜地笑着,跟大家都道了謝,然後就跑上樓。果然不出所料,她一推門進去,那張離婚協議書依然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裏。

這是蘇瑤第一次不知道傅初年在想什麽。

期間吳桐來了電話,蘇瑤接了,只說自己要先在傅家住一晚,把事情解決了再回去。

一向鼓勵蘇瑤離婚的吳桐,這時候卻是古怪得很,她反複跟蘇瑤确認:“瑤瑤,你真的要離婚嗎?”

“你不是一直想要我離婚嗎?”

“是啊,可是,你不是還喜歡他嗎?”

“以後會不喜歡的。”蘇瑤垂下眸子,說,“現在已經慢慢不喜歡了……”這個世界哪有持久不衰的愛情呢?她一定會……不喜歡的。只要離開她,她就能不喜歡。日日待在他身邊,就如同飲用□□,又怎麽能戒掉呢?

又随口說了幾句,放下手機後,回頭卻看見傅初年正倚靠在她的門邊,眸子淡漠地看着她。

那樣的眼神最可怕,像是一點溫度也沒有。

“離婚協議書在這裏。”蘇瑤淡淡道。

傅初年擡眼,邁着大長腿走了過來,他随意看了一眼,只覺得離婚協議書這幾個字刺眼。他輕笑,把協議書扔在一邊,說:“完事就離婚,這麽無情?”

他的話說得極其暧昧,那語氣似乎蘇瑤是一個用完就扔的無情之人。這麽想着,蘇瑤心底竟然有幾分爽快?難得讓傅初年有幾分挫敗感,她可驕傲了呢。蘇瑤走到床邊坐下,深呼吸了一下,強打起精神,讓自己看起來潇灑一點,道:“怎麽了?你舍不得嗎?”

傅初年哼了聲,冷笑:“既然要離婚,你又何必要嫁給我,那一晚為什麽不拒絕我?”

為什麽?

為了愛。

為了追求愛。

我一直以為你會愛我。蘇瑤聽見自己心裏這麽說,但到了嘴上,又是另一番委婉的說辭,蘇瑤瞅了傅初年一眼,微笑道:“當時不懂事,那晚喝醉了。”

不懂事這三個字,徹底激怒了傅初年,他冷聲笑:“不懂事?呵呵,好一個不懂事。”

“當初,是你口口聲聲說永遠不離開我的。”

是的,當初她是這麽說的。蘇瑤苦澀地彎唇,靜靜地凝視着傅初年,說:“那你還記得你當初對我的承諾嗎?”

傅初年屏息。

“你說,無論我要什麽,你都會答應我。”蘇瑤說着,把離婚協議書擡手奉上,“現在,我要離婚。”

“原因。”他說。

“什麽都是原因。”她說,“你喜歡的是一個乖巧的寵物,能無時不刻地取悅你。我當了兩年,現在不想當了。”

傅初年緊抿薄唇。

“至于那晚的事情,大家都喝醉了,沒關系。”蘇瑤連忙道,說着,為了緩解氣氛,她笑着玩笑道,“你不會怪我破壞了你的清白吧?”

到底也是個男人吧,又不是和尚,難道他打算一輩子吃齋念佛,不近女色?

傅初年深深看了蘇瑤一眼,強壓住怒氣,他從蘇瑤手裏接過離婚協議書。他修長的手指似乎要把這份文件捏碎。

他懶懶地掀起眼皮,眸子裏又是一片冷色。他撚了煙頭,冷笑:“行。”說着他轉身抽了一支筆,臉色高傲,潇灑地留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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