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今天就像是任何一個普通的日子一樣,我回到教室上課,聽我們那個漂亮的美術老師達芬奇小姐給我們講她當年畫雞蛋的故事,做我同桌的瑪修悄悄給我塞紙條,問我放學要不要一起去咖啡廳嘗嘗新出的華夫餅。

“是草莓味的哦!前輩一定會喜歡的!”

我笑眯眯地看了一眼害羞地用課本擋住臉的瑪修,在紙條上寫了一句回複,然後又悄悄塞還給她。

“藤丸同學——”達芬奇老師突然拖長了聲音叫我的名字,“回答我的問題,《蒙娜麗莎》現在是存放在哪個博物館呢?”

我懵懵地站起來,面對瑪修和前排奧爾加瑪麗瘋狂的擠眉弄眼暗示,篤定地說:“不在博物館!”

達芬奇老師一驚:“诶?”

“它被吉良吉影偷回家去了!”我說。

然後我就被達芬奇老師趕出了教室。

挺冤的,我覺得我挺冤的。因為吉良吉影的确有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嘛!

現在還在上課時間,我漫無目的地在學校裏游蕩起來。我先拐去樓上高年級的教室,隔着窗戶遠遠地看了一眼承太郎。他坐在靠窗倒數第一個的主角專屬座位上,帽子蓋在臉上似乎正在睡覺,完全沒有管臺上老師在講什麽。

承太郎的同桌是一個長着一頭顯眼紅發的男生,穿着一身似乎和我們學校制服不同的綠色校服,他注意到了在窗外走廊上游蕩的我,轉過頭向我眨了眨眼睛。他的眼睛是紫色的,看起來有一種奇異的瑰麗感,我心裏又“咯噔”亂跳了一下,只能沖他笑了笑,然後匆匆忙忙地逃開了。

“喂,承太郎,你那個小朋友沒在上課,剛剛跑來在走廊上看你了哦。”

“唔。”承太郎把帽子從臉上取下來,“估計她在課上說了什麽奇奇怪怪的話,被趕出來了吧。”

“那還真是個有趣的孩子呢。”

“嗯。”承太郎慢慢轉過頭,看向他微笑着的同桌,“你倒是耳聰目明啊,花京院。”

我也無處可去,想了想,打算去醫務室找校醫羅曼醫生。羅曼醫生從來不會多問,總是會很溫柔地幫我做身體檢查,還會請我吃各種小點心。只是他一直說要請我吃草莓蛋糕,卻一直沒實踐諾言。也不是我特別想吃草莓蛋糕,只是他每次都這麽說,每次也都忘記,我都要被他的健忘搞到沒脾氣了。

“羅曼醫生,在嗎在嗎?”

保健室裏沒有人,只有羅曼醫生的筆記本電腦還在,屏幕上閃爍着魔法·梅麗的網頁,我好奇地湊過去,發現羅曼醫生剛才還在和這個虛拟網絡偶像聊天,問一些關于“如果我在做美夢那到底該不該醒”的胡扯淡問題。

我暗自發笑,偷偷往下拉,發現梅麗小姐把羅曼醫生臭罵了一頓,叫他趕緊醒過來直面慘淡的人生和淋漓的鮮血,做真正的勇士。我心說羅曼醫生和劉和珍君可差遠了,悄悄地把網頁拉回到原來的樣子,蹑手蹑腳地又走出保健室。

啊,那接下來又該去哪兒呢?距離下課還有好一段時間呢。

我背着手,慢悠悠地走向走廊盡頭的那間教室。我記得那曾經是學校合唱團使用的練習教室,裏面有一臺鋼琴,只有在放學後和周末合唱團訓練時才有人使用。

不如去彈彈鋼琴吧?

我拉開練習教室的門,裏面果然沒人。鋼琴就擺在教室當中,上面蒙着天鵝絨的防塵布,看起來孤零零的。

“好啦,讓立香大爺來寵愛你吧!”

我走過去掀起防塵布,再掀開琴蓋,輕輕地摁響了幾個鍵。這臺鋼琴因為一直有人使用,音都很準,我在簡單地活動了一下手指之後,思索起來自己到底該彈什麽歌。

“《極樂淨土》嗎?”我自言自語道,“不知道為什麽,腦子裏蹦出來的第一首歌就是這個。但是在這種意境下彈這個會不會有些奇怪?”

就在我猶豫的時候,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了。

“為什麽不彈一彈關于夢的歌呢?”

窗外的鳥鳴聲停了。

我注視着自己放在琴鍵上的雙手,恍恍惚惚地複述道:“關于……夢,的歌……”

“是啊,甜蜜的美夢,每一日都能這樣平常又溫馨地度過,沒有戰鬥,沒有敵人,沒有長途跋涉,可以随意和喜歡的男生一起上下學……”

“真好呢。”我喃喃地說。

“是啊,真好。沒有人想從這樣的夢裏醒來呢。”

我像是受了蠱惑似的,摁下了琴鍵上的第一個音。

“彈奏吧。”那聲音悠悠地說,“彈奏吧,為美麗的夢讴歌吧!”

“沒錯,我要,我要讴歌這樣的美夢!”我緩緩勾起一絲迷離的笑,“我知道該彈什麽了,我該彈……”

——沒錯,這首歌你們肯定也都會唱,那就是!

《同一首歌!》

“鮮花曾告訴我你怎樣走過~大地知道你心中的每一個角落!甜蜜的夢啊,誰都不會錯過!終于迎來今天這歡聚時刻——!!!”

“來吧大家跟我一起唱!”我興奮地伸手邀請那位剛才就一直站在門口向我叨逼叨的同學,“水千條山萬座我們曾走過——”

咦,奇怪,這位同學怎麽不唱,反而一副如遭雷劈的表情呢?

“同學你怎麽了,是不會唱嗎?”我恍然,“對哦,這是一首中文歌,那我換一首你肯定也知道的。”

那個戴着美瞳的同學磕磕巴巴地問:“什、什麽歌?”

“在哪裏,在哪裏見過你!”我快樂地敲擊琴鍵,“你的笑容這樣熟悉,我一時想不起!”

然後我伸手示意他跟着一起唱:“啊~在,夢裏!”

美瞳同學看起來表情更扭曲了呢!

“你怎麽回事,鄧麗君的歌怎麽都不會!我對你太失望了!”我氣鼓鼓地說,“當時可是你說的要唱和夢有關的歌曲啊!”

那個美瞳同學怯怯地說:“對、對不起……”

我仔細看了他一眼,突然驚異地發現他帶的美瞳上竟然有字。

“下一……你怎麽會戴有字的美瞳,好中二啊。”我撇撇嘴,“是cos社的嗎?不過我曾經也想過要戴有字的美瞳啦,上面寫着一個‘六’!你猜這是為什麽?”

下一支支吾吾地說:“因為,因為兩開花?”

“答錯了!”我恨鐵不成鋼,“你真是和時代脫節啊,是六道骸,六道骸大人啊!”

下一不由自主就開始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

“竟然連《家庭教師》都沒看過,你這樣是會被孤立的!”我苦口婆心地勸他,“小夥子,搞二次元也不能完全閉門造車,也要和同好交流交流嘛!你看你出的這個角色,下一,我聽都沒聽說過!你這樣在漫展上是勾搭不到漂亮小姐姐的!”

下一唯唯諾諾:“是,是,那我應該怎麽做?”

“這還要我教你嗎!那當然是去整容啦!”

下一:???

“你要是長成承太郎那個樣子,不用出cos都會有一群小姐姐撲上來勾搭你的!”我說,“如果你不知道承太郎長什麽樣,看看身後吧!”

下一慢慢地轉過身去,在他身後,195cm的混血青年沉默地瞪着他。

“原來你在這裏。”他說,“省得我把你找出來了。”

“什麽?”下一還沒有反應過來。

承太郎臉上出現了一個可以說是恐怖的笑容。

“把你找出來之後,那當然是……”他耳語一般地說,“好好把你歐拉一頓啊。”

下一想要逃,承太郎幾乎是立刻拎着他的衣領提了起來。

“竟然還用花京院的聲音蠱惑我,不可饒恕,不可饒恕——!”

“等一下,等一下嘛,我冤枉!”下一慘叫起來,“我只是剛好和花京院典明CV相同啊,平川大輔不就是這樣的聲音嗎?!”

“到地獄去向DIO解釋吧!歐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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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過來的時候,承太郎已經醒了,正擡起一只手觀察那根把我們兩個手腕拴在一起的麻繩。

“早上好……”我迷迷瞪瞪地說,“月老難道趁我睡着之後給咱倆拉了紅線嗎?”

卡茲坐在房間的另一頭,嫌棄萬分:“你看看,我就說她沒事吧,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說屁話。”

“卡茲你就是嫉妒我可以和承太郎栓上紅線,嘻嘻。”我本來想擡起另一只手揉揉眼睛,但是我另一只手腕上也被系了一條麻繩,另一端連接着的是一堆還“滋滋”冒着煙的灰。

“惹。”我說,“你們誰來給我解釋一下這是怎麽回事?”

于是瑪修和卡茲一起跟我講了一個卡茲主動把我們帶進鬼窩然後他快樂吃了一頓自助餐的故事。

“我今天一口氣遇到了三個優質的鬼!”卡茲說起來的時候罕見地眉飛色舞,“不知道為什麽,這個世界的吸血鬼比我用石鬼面制造出來的好吃多了,一個個肉質緊實營養豐富,難道是這個世界的鬼更有主觀能動性的原因嗎?”

瑪修幫我把手上的兩根麻繩都解開,而承太郎慢悠悠地說:“如果是這樣的話,我認識一個非常有主觀能動性的吸血鬼,叫DIO,一定非常合你的胃口。”

荒木莊某位金發吸血鬼:阿嚏?

“這樣嗎,唔唔,我回頭找機會一定嘗嘗。”卡茲不知不覺就開始觊觎起未來荒木莊室友,“說起來,我發現一件很有趣的事情,這些好吃的鬼眼睛裏都有字。昨天那個小姑娘眼睛裏是‘下肆’,今天吃的這個眼睛裏是‘下一’,然後那兩個儲備糧的眼睛裏是‘上六’——”

我驚異道;“哎,卡茲大人你還準備了儲備糧嗎?!”

“對啊!”卡茲得意洋洋地把我拉開他身後的拉門,此刻已經是早晨,天光大亮,陽光從大開的窗戶中照進來,在榻榻米上映出一片金色的溫暖光暈。而就在這能曬到太陽的明亮室內,榻榻米上扣着一個古怪的巨大箱子,裏面傳來“嗚嗚”的不明響動。

我立刻猜到了:“你把儲備糧關在那裏面?”

“對啊。”卡茲在還沒成為究極生物之前也怕陽光,自然知道怎麽對付這些黑暗生物最有效,“他們只要一把箱子掀開就會被陽光照到,那就是個死。這樣保存食物比放冰箱都方便!”

我小海豹鼓掌:“哦哦,卡茲大人真聰明,卡茲大人真厲害!”

“那當然。”卡茲撇嘴,“為了吃,當然要多動動腦筋。”

承太郎看起來已經失語了。

“那個……”瑪修弱弱地問,“我們把京極屋的花魁就這麽關起來,京極屋的老板和老板娘不會說什麽嗎?”

“當然不會啊。”卡茲理所應當地回答,“你們還沒醒的時候有個人類來找過我們,看到我掐着儲備糧的脖子的時候本來還想說些什麽的,沒頭沒腦地然後又哭着走了,真是奇怪。”

承太郎站起身,撣撣身上的灰塵:“可能這裏的老板娘也意識到了這個花魁有問題吧。畢竟一個隐藏在人群中的鬼肯定要進食,無緣無故總會有失蹤的人,他們一定會注意到的。”

我想了想,摁下手環,對迦勒底的人說:“我覺得這個世界的異變就在這些鬼身上。卡茲大人和承太郎的那個世界裏,吸血鬼是卡茲大人的石鬼面制造出來的,那在這個特異點裏,也許聖杯就在制造這些鬼的源頭手上?”

羅曼醫生似乎也贊同我的猜想。

“這個世界應該不止我們發現了鬼的異變,肯定還有別人意識到了不對頭。”承太郎說,“也許我們應該找一找這個特異點的其他和鬼有關的人類——”

“喂,你們幾個!!!”

我們一起轉過頭去,看向那個突然出現在窗邊,身上戴着各種亮閃閃寶石的銀發男子,他似乎是直接從一樓跳上窗臺的,手裏拿着兩把赤色的大刀,正虎視眈眈地盯着我們。

“有人說,花街總有人莫名失蹤,這裏出現了實力強大的鬼……”他冷冷地從我們的面容上一一掃過,“昨夜京極屋的花魁蕨姬失蹤了,難不成,就是你們吃掉的?”

我眨巴眨巴眼睛,然後向前走了幾步,把腳伸到了陽光底下。

“喏。”我說。

瑪修和承太郎也依葫蘆畫瓢地走上前,把手伸到了陽光底下。

“喏。”他們說。

卡茲則是像是高定大秀的模特一樣,走着貓步來到陽光下,猛然掀起了自己衣服的下擺。

“雖然沒有兜裆布,但是這樣意思意思也行。”他說,“小丫頭,放音樂!”

我非常配合地和瑪修一起蹦到卡茲身旁,一邊一個凹起了“月下三兄貴”的造型,然後嘴裏開始唱:“阿姨壓一壓噫——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登!”

承太郎面無表情地說:“好了,可以了。這樣真的很丢人。”

銀發青年卻完全不這麽想!

“庫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帥氣的姿勢,最華麗的本祭典之神都要甘拜下風了呢!”他的雙眼亮晶晶的,“下次我也弄一個類似的開場動作,一定會把那些鬼吓翻天的!”

承太郎:行,這個世界也沒幾個正常人。

銀發青年翻進屋,收起了他的赤色大刀,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紹:“我是宇髄天元,鬼殺隊九柱中最華麗的音柱是也!各位武士,不知道你們是否見到過鬼的蹤跡?我聽說昨夜蕨姬招待的客人就是你們幾個——”

“啊,你說儲備糧啊。”卡茲踢了一腳箱子,“在這裏頭,還有個挺醜的男的也在裏面,說是她哥。”

宇髄天元:?

箱子劇烈地掙紮起來。

“說真的,這倆人應該是沒有血緣關系,不然從遺傳學上解釋不過去。”卡茲挺認真地說,“我對遺傳學和基因頗有研究,尤其在轉基因方面很有建樹。”

宇髄天元恍然:“哦,那可真是厲害呢!”

這倆家夥又對着“哈哈哈哈哈哈哈”狂笑了一通。

我有些絕望:“我沒想到井上和彥跟小西克幸碰到一起會是這麽個劇情發展!”

承太郎用小野大輔的聲音說:“我也沒想到。”

“別,你倆也別同時說話,會讓我出戲到《白熊咖啡館》。”我覺得胃痛。

最終大家又把注意力轉移到了箱子裏的兩個儲備糧身上。

“是嗎,原來蕨姬就是鬼嗎?”宇髄天元神色凝重起來,“她在花街這段時間一定吃了不少的人……”

“唔唔,其實裏面還有一個男的,那個男的估計吃人也不少。”卡茲随意地又踢了一腳箱子,“這兩個家夥眼睛裏還都有字。”

宇髄天元大驚:“寫的什麽?”

卡茲說:“上六。”

宇髄天元:“等等,等等等等,你是說,你們幾個,同時制服了兩個上弦?!”

“上弦是什麽?”我困惑,“哦對了,那邊的一攤灰眼睛裏也有字來着,寫的是‘下一’。怎麽,這些鬼還有什麽排序的講究嗎?他們搞‘鬼Produce101’排名投票出道?”

宇髄天元此刻臉上的表情可不怎麽華麗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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