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店小二雇的馬車很不錯，氣派卻不張揚，确實做到了既不會被人瞧不起又不會引人紅眼，總之特別有分寸。

周郡上了馬車，開始跟店小二道謝，“能找到這麽好的馬車，你用心了，大恩不言謝，這次不管我能不能選上，我都會請你喝頓好酒報答你的。”

店小二扯着嘴角笑了笑，一臉哀怨。

周郡疑惑，“你這是怎麽了？”

店小二回答周郡，“我今天不是扮演你的家仆嘛，我怕演的不像，出門之前特意沉澱了一下，試圖進入角色。”

周郡猜測，“你是因為進入不了角色才惆悵的？”

店小二搖頭，“那倒不是，我惆悵主要是因為太進入角色了。”

周郡不解。

店小二嘆了口氣，“我把自己想象成了一個在周家服侍了十幾年的忠仆，把你想象成了周家清純可人的大小姐，周家遭難，不得不送大小姐進宮扭轉局勢。”

這情節夠豐富的啊。

當店小二沒什麽前途，周郡決定等任務完成了，就帶店小二回四亭鎮，讓昆侖先生教店小二說書。

以店小二豐富的想象力，一定能編出比昆侖先生更狗血的故事。

周郡安慰店小二，“你不用心疼我，我自幼家境也算貧寒，進宮當嫔妃雖然危險了點，可到底還有榮華富貴在那等着我呢。”

所以，就算日後侍寝時被皇帝咬了一口，她也不虧。

“我倒不是心疼你，我主要是心疼老爺。”店小二越說越傷心，擡手抹了抹眼淚，對周郡說:“周家一家人都等着大小姐進宮力挽狂瀾，可大小姐卻一點長進也沒有，堅持在禮部官員的眼皮子底下表演胸口碎大石，生生把進宮的路給斷送了。”

店小二抽泣了兩聲，“老爺泉下有知，肯定死不瞑目。”

得，店小二不僅給她編排了個爹出來，還把她爹給編排死了。

周郡瞪了店小二一眼，“胸口碎大石怎麽了？那可是雜耍裏面壓軸的節目，受歡迎程度僅次于鑽火圈。”

周郡雖然嘴硬，但她考慮了一下，也覺得胸口碎大石不是個好主意。

主要是胸口碎大石太高調了，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在确定可以通過侍寝接近皇帝之前，她必須得格外小心，絕對不能暴露身份。

“好啦。”

周郡猶豫了一下，決定妥協，“其實，我是會跳舞的。”

店小二不相信，懷疑的看着周郡。

周郡坐在馬車上，施展不開，她用雙手随便比劃了幾個姿勢。

店小二眼前一亮。

周郡只是随便動了幾下手指，便靈動的表現出了好幾種花朵的形狀。

僅僅一雙手，就能表現出這麽優美的姿勢，這要是加上肢體動作，那得多漂亮啊。

店小二抱怨，“會跳舞不早說，害我擔心了這麽久。”

其實周郡并不會跳舞，她之前研究過一些劍譜，發現很多招式很漂亮，她閑着無聊時練過一些。

把劍撇去，再用這些招式，其實和舞蹈差不多。

只是舞劍到底還是武功，招式有些剛強，去選秀的路上，周郡一直在思考怎麽才能把劍譜演繹的柔中帶剛一些。

選秀第一步由禮部出題進行首輪篩選，涉及琴棋書畫，需要靠學識和才藝通過考核。

禮部把選秀地點設在了皇宮外的一處宅邸，馬車一路過去，周郡看見不少軍吏肅立道旁，這些軍吏面無表情，目光銳利的審視着每一輛路過的馬車。

周郡有些緊張，皇城裏的守衛确實跟外邊的不太一樣。

外邊那些守城的軍吏，一看就是一些蝦兵蟹将，可皇宮周圍這些侍衛，每個拎出來都是精英，沒一個好對付的。

選秀由一個宮裏來的姑姑主持，這個姑姑看起來柔弱溫和，辦起事來條理卻很清楚，她讓手底下的小宮女，按照名冊把衆秀女分到了不同的隊伍裏。

周郡被分到了其中一支隊伍，這支隊伍一共二十個人，除了周郡以外，其餘秀女的年紀都偏小。

周郡挑了中間最不顯眼的位置，默默站了過去。她觀察了一下四周，在心裏粗略算了一下，這次至少有兩百名秀女參加選秀，陣仗很大。

選秀時丫鬟家仆都不能随身伺候，周郡跟店小二擺了擺手，便跟着隊伍進入了宅邸。

宅邸很大，周郡這批秀女被安排在了西偏院。周郡剛站定，另外兩批秀女也進了西偏院。另外兩批秀女看着年紀比她這批大些，長相和身材都偏成熟。

接着是漫長的等待。

等得久了，周郡有些無聊，她小聲問旁邊的秀女，“我們還得等多久啊？”

那個秀女小聲回複，“選秀定了吉時，估摸還有一炷香的聲音。”

那個秀女聲音清麗，嬌嬌弱弱的語氣，很是惹人憐愛。

周郡擡眼，笑着對那個秀女說:“我叫周郡，鄉下來的。”

這個回答坦誠的過分了，那個秀女愣了一下，才微笑着回答，“我叫莫羽南，家世也不好，家父只是一個戍守邊關的士兵，并沒有官職。”

周郡望了望院子裏的幾十個秀女，對莫羽南說:“也不知道這些秀女中有沒有人能被選上，我聽說通過選秀特別難，過五關斬六将的，不亞于考狀元。”

莫羽南對周郡說:“我們這個院子裏的秀女，家世都不好，幾乎沒人能選上嫔妃，不過你不要灰心，雖然選不上嫔妃，但是我們選上宮女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家世？宮女？

周郡震驚，她問莫羽南，“天子不是昭過告天下，說選秀不看家世，只看品性德行嗎？”

莫羽南沒說話，目光複雜的盯着周郡。

周郡疑惑，問莫羽南，“怎麽了？”

莫羽南搖了搖頭，“沒什麽，就是有點開心。”

周郡更疑惑了，“你開心什麽？”

莫羽南翹着嘴角，笑意盈盈的對周郡說:“要是這批秀女都像你這麽天真，那我以後的路肯定很好走。”

說着，莫羽南湊近周郡，興奮的問周郡，“要不要賭一把？”

周郡，“賭什麽？賭誰能被選上嗎？”

莫羽南的語氣更興奮了，“不，賭誰先死在宮裏。”

周郡:“……”

皇宮好可怕，她好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