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被擄
晏修白原本是想給李尋歡一個驚喜的,卻沒想到先收到“驚喜”的反而是他。
當他提着林仙兒翻山越嶺千辛萬苦費盡心思終于見到林詩音他們的時候,聽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紀樘失蹤了,更确切的說法就是被抓了。
事情有些複雜,本來林詩音他們是想盡快調查清楚梅花盜一案,還李尋歡清白,然後也好早點回陳嵊縣去的,沒想到半路上就冒出了一幫子殺手。
本來他們以為是沖着李尋歡來的,畢竟三個人裏面怎麽看也是李尋歡仇家多沾惹的是非多,有人殺他一點都不奇怪,可讓他們沒想到的是,對方的目标竟然會是紀樘。
紀樘出事,林詩音大概是世界上最擔心的那個,那可是她一手養大的孩子,那孩子在她眼皮子地下被人打暈帶走,她不震怒才怪,甚至連李尋歡也成了她遷怒的對象。
不是大名鼎鼎的小李飛刀嗎?!不是兵器譜上排名第三嗎?!!關鍵時候,竟然連個孩子都護不住,要你何用!!!
李尋歡苦笑,連一句話都不敢回,和一個生氣的女人,尤其是正處在暴怒中的女人争辯,是最不理智的!
林詩音不知道抓紀樘的人是誰派來的,又是出于什麽目的要抓一個剛剛成年,連陳嵊縣的城門都沒出過幾次的人,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回去找晏修白。
至于梅花盜的案子?呵呵,誰愛管誰管吧,打不了走的時候把李尋歡用藥迷暈了再帶走也一樣。
然後,晏修白就是在這個時候來的。
李尋歡不知道自己僥幸逃過一劫,他和晏修白已經十多年沒見了,雖然知道當年大概是他拐走了林詩音,讓龍嘯雲陷入了一種尴尬的位置,可到底還是怪不了他,反而故友重逢,是一件非常令人高興的事。
可還沒等他上前和昔日好友開口打聲招呼,呼的一下,一個紅色的身影搶在他前頭飛奔了過去,他喜歡的人,昔日最最依賴他的表妹,在見到晏修白的時候眼睛亮的好像是見到了救星。
“大人,糖糖被人抓走了!”這是林詩音見到晏修白時的第一句話,她甚至都沒問上一句對方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幾乎是她話音落下的同時,晏修白已經轉身看向了還騎在馬背上的燕長生,秀逸的眉緊緊的擰在一起。
燕長生的眼中也是閃過一抹驚訝的,而就是這一點點的驚訝讓晏修白暫時打消了對他的懷疑。
“怎麽回事?!”他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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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詩音迅速的将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末了她說道:“按照那群人的身手行事來看,我猜測他們應該是死士殺手之類的。”
這年頭的死士可不是誰都用的起的,何況抓的還是紀樘,晏修白心裏立刻就有底了。
“糖糖現在大概已經在回京的路上了,你別急,我親自去一趟京城,定不會讓他出事!”晏修白聲音堅定,這是他的承諾。
林詩音幾乎是下意識的說了一句,“我也去!”
晏修白微微一笑,道:“李兄這裏的事情還沒解決呢,你放心?”
李尋歡終于能說上一句話了,他嘆息一聲,微笑道:“多年不見,我雖然現在的身體情況大不如前,但也不至于不濟事到需要靠別人保護的地步吧。”
晏修白仔細的看了他幾眼,忽然上前扣住了他的手腕。
他的眉越皺越緊,最後幾乎是有些氣惱的說道:“不過十年而已,你怎麽把自己的身體折騰到這般地步,六十歲老人的身體都比你有活力!”
李尋歡苦笑,他偷偷瞧了一眼林詩音,告饒一般的說道:“哪有你說的那麽嚴重,我現在不是活蹦亂跳的嘛,而且那位小紀先生給開的藥方我都按時吃了。”
“糖糖到底有幾分本事我還是知道的,等我這次從京城回來後,給你配置一些藥,雖說不能藥到病除,但讓你多活個幾十年總還是成的。”
李尋歡心下感動,表面上卻笑道:“那我不是欠你一命了?”
“你欠我的何止是一命。”晏修白瞟了一眼旁邊的林詩音,其意不言而喻。
李尋歡苦笑,他和林詩音現在的關系實在是複雜的很,他自然是愛着她的,不然也不會将自己搞成這幅樣子,可他們若是真的在一起了,大哥他怎麽辦。
李尋歡這樣想着的時候,眉宇間便帶了些抑郁之氣,這副樣子實在是太好猜了,不但是晏修白看出來了,林詩音也看的清清楚楚。
晏修白沖着她眨了眨眼睛,依李尋歡那副臭脾氣,可不是能輕易搞定的。
林詩音冷笑,現在可不是十年前了,她也不是十年前的她,主動權可不在他手裏!
晏修白搖了搖頭,這兩人之間的事,不是他能插手的,最後是否能有個好結果,就要看他們自己了。
反正這兩個也都是三十多歲的人了,他們的事情該由他們自己負責,他現在改管的是紀樘。
“糖糖的事情有我,你看着點李尋歡,別讓他把這剩下的半條命也給糟蹋掉,到時候就算我有仙丹妙藥也救不了他。”晏修白飛身上馬,然後将馬背上一個大大的包裹提起來,往李尋歡懷裏丢過去,“這是送你的禮物!”
話音剛落,啪的一聲,兩匹馬已經同時飛奔了出去。
剩下李尋歡抱着懷裏的東西,忽然覺得觸感不對,把包裹在外面的床單給掀開,豁然露出一張絕色,而且并不陌生的臉來。
“林仙兒?!”他驚訝。
“你認識?”林詩音皺起眉。
“見過,是武林第一美人林仙兒。”
“武林第一美人啊。”林詩音冷哼,轉身就走。
李尋歡:“......”
他好像說錯了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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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樘很安靜,自從在這個富麗堂皇的宮殿醒來,并且不允許被踏出殿門一步之後,他一直保持的很安靜。
該吃的時候吃,該睡的時候睡,無聊了就背誦醫書打發時間,往常覺得異常枯燥的東西,現在竟覺得有了些趣味。
他并不遷怒身邊伺候的人,也不故意找茬,怕是最聽話的一個人質了。
直到第二天,穿着常服,面容憔悴,依稀可以看出年輕時英俊相貌的中年男子在一幫子宮人的随侍下進來的時候,紀樘的臉上終于有了變化。
很難形容他那一刻的表情,有懷念,有痛楚,有敬重,也有憤怒,他幾乎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去克制自己,才将那些複雜的情緒給壓了下去。
他應該要行禮的,無論是因為對方的身份,還是兩人之間的關系,可他卻直挺挺的站着,雙唇緊抿,誰也不知道他袖中的雙手已經緊握在了一起。
那人倒也不生氣,只是沖着紀樘招了招手,道:“原來你已經這麽大了,過來,讓朕好好瞧瞧。”
紀樘站在原地,沒有動,就像一個生了根的雕像。
皇上也不急,像是個有耐心的,倒是他身後站着的老太監懷恩站了出來,趕緊道:“殿下,殿下流落在外多年,受苦了,如今與皇上父子重逢,乃是天大的幸事,奴婢賀喜皇上,賀喜殿下。”
紀樘見他這副模樣,眼中劃過不忍,終究暗嘆口氣,朝着皇帝走了過去。
皇帝打量了他好一陣,見他清白俊秀,文質彬彬,并沒有因為流落在外而沾上任何市井之氣,一舉一動自有一番堂皇氣度,便越看心中越發的滿意起來,原本的些許擔憂不翼而飛。
他擡手,摸上紀樘的腦袋,因為不熟練,是以有些生疏,這大概已經是他能表現出來的最大的慈愛了。
“皇兒很好,這些年辛苦了。”
紀樘神情微動,這大概是他小時候最想要的獎勵了,一句來自父親的誇贊,現在他終于得到了,心中反而很平靜,沒有一點波瀾。
頭上的那只手很幹燥,力氣不大,帶着點暖意,讓他無端的想起晏修白來,他經常就會這樣揉他的腦袋,每抗議一次,就越發的來勁,久而久之他也就聽之任之了,他有點想他了,雖然出來還不到兩個月,但他想回去了。
他這麽想的便也這麽問了,“我什麽時候可以走?”
腦袋上的手僵硬了一下,然後慢慢收了回去,“你想走去哪兒?”
“出宮。”回陳嵊縣。後面這句他并沒有說出來,雖然他明白懷恩或許已經将有關他的一切都告訴了皇帝。
他并不怪他,因為懷恩是這個宮裏除了皇祖母之外,對他最好的人,小時候如果沒有他,他活不到現在。
“你是皇子,是朕唯一的孩子,除了皇宮,你哪兒也不能去,更不該有這樣的想法。”
皇帝臉上的神情是威嚴的,再沒有了剛才的慈父光芒,這讓紀樘變得輕松了一些。
皇帝的話就是聖旨,自然美人敢去違抗的,紀樘表面上乖順聽話,但想要回去的想法卻從來沒有變過。
紀樘是個大活人,他的忽然出現自然瞞不了多久,無論是朝堂上還是後宮中,都因為他的到來暗流湧動。
尤其是在皇帝宣布要封他做太子之後。
這些天以來皇帝一直是将他帶在身邊的,似乎是真的将他當成繼承人在培養,盡自己所能的在教他怎麽做一個皇帝,其實他自己又何曾是一個合格的皇帝呢?!
紀樘這樣想着,卻還是乖乖的聽着,剛剛重逢的時候,他或許因為緊張而忽略了很多事情,但經過這些日子的時常陪伴,他醫術精湛,又怎麽瞧不出對方已經是重病在身了。
難怪會不顧後宮那個女人的反對也要把他找回來了。
紀樘有些想笑,最終也真的笑了出來。
知道皇帝病疾纏身,紀樘暫時打消了回去的念頭,終究是父子一場,他想治好他,就算治不好,能多延長些壽命也是好的,權當還了他的生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