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夜變
晏修白一直想找個機會見紀樘一面,無論對方有着怎樣的選擇,他終歸是要和他談一談的,可人在宮裏,想要見面,何其艱難。
他在京城孤立無援,唯一能夠信任的燕長生在這件事上卻是站在他的對立面的,找他幫忙,絕對不是個明智之舉。
晏修白滿心糾結,難道真的要他夜探皇宮?!
他雖然對自己的武功還是挺有信心的,可也從來不覺得自己就是無敵的,皇宮守衛重重,裏面多少機關陷阱,潛藏高手,誰也說不清,他還是比較珍惜自己這條性命的。
不能進宮,那讓紀樘出來呢?
這倒是個辦法,只是怎樣将消息傳到對方手上又是一個問題。
就在晏修白想着這些的時候,已經有人過來敲門,請他去吃飯了。
晏修白擡頭望了望天色,天色已經暗下來了,發了一下午的呆,卻依舊沒想出什麽好主意,他有點後悔自己當年的自暴自棄,得過且過了,怎麽就沒留下點布置呢?!
等他到偏廳的時候,燕長生已經在了,飯菜已經上桌,菜色很豐盛,燕府的飯菜不知道比他以往吃的好了多少,這也是目前唯一能讓晏修白感到高興點的事情了。
“今天回來的似乎早了些。”晏修白挑眉,不能怪他這樣說,因為自從回了京城之後,對方好像很忙,早出晚歸的,兩人見到的次數少之又少。
燕長生聞言,忽然笑了起來,“你這是在抱怨我沒能在家陪你?”
晏修白瞪大了眼,怎麽覺得這句話這麽別扭呢,還沒等他想個明白,就聽對方繼續說道:“該辦的事情都已經辦的差不多了,你呢?”
于是,晏修白又開始頭疼了。
兩個人的晚飯吃的頗為安靜,燕長生習慣了一個人吃飯,現在多了一個人陪着,感覺還不錯。
他放下筷子,下人适時的遞上了一碗甜湯,大概誰也想不到,看上去兇神惡煞,不好親近的燕長生卻是個喜歡甜食的。
吹了吹過熱的溫度,燕長生剛要喝,調羹遞到嘴邊還沒張口,卻被一只忽然伸過來的手給擋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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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喝!”攔住他的人如此說道。
與此同時,一股殺氣從後襲來,燕長生頭也沒回,手中的碗已經往後砸了過去,也不管砸沒砸中,他身子靈敏的跳了起來,長腿橫掃,那人已經被他踢飛了出去,整個人撞在牆上,連哼都沒哼就徹底昏死過去。
這只是個開始。
燕府的下人本來就很少了,總共加起來絕不超過十個,現在卻有六個向着兩人發起了攻擊,四個圍着燕長生,兩個對上了晏修白。
這六個人的武功絕對不弱,而且與一般武人不同,出手狠辣,不給別人餘地也全然不顧自己生死的打法,顯然是殺手死士之流。
晏修白的琴沒有帶在身邊——誰在家裏吃飯都不會背着個琴的——他的手裏只有一雙筷子,而就是這麽一雙普普通通的筷子,現在卻成了天底下最厲害的劍!
劍氣縱橫,漫天劍影形成一張密密麻麻的巨網,向着兩人當頭籠罩。
對面兩人應付的有些手忙腳亂,眼中閃過詫異,顯然是低估了晏修白的實力,或者說完全沒想到一個文弱書生打扮的的人也是會武功的,相處幾天,他們竟然完全沒有看出來!
晏修白并沒有留情,但想着要留個活口,終究還是給兩人留了口氣,等他解決完往燕長生那邊看去,對方已經在甩刀上的血跡了。
圍攻燕長生的四人都缺胳膊少腿的躺在地上,也不知道是生是死,總之,比他殘暴多了。
晏修白皺着眉,剛要開口,忽然就聽到了外面傳來的動靜。
兩人對視一眼,也不顧這滿室的狼藉,身形一閃,一同跳上屋頂。
天色已經暗下來了,遠處卻是燈火通明,一個個的火把将夜色照的亮如白晝。
晏修白二人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些火把将整個燕府都圍起來了,大批人馬破門而入。
“怎麽回事?”晏修白的眉頭緊緊地擰在一起。
“是東廠的人。”燕長生神情鎮定。
“看這陣勢,怕是來者不善。”晏修白問道:“怎麽辦?”
“跑吧。”燕長生想了想,這樣說道。
兩人還真就這麽跑了,以他們的武功,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當然不是什麽很困難的事,只是又得重新找落腳的地方了。
不過這難不倒燕長生,他似乎早有準備,帶着晏修白穿過幾條街,在一個很不起眼的小院中停了下來。
“到底是怎麽回事?”一切發生的太快,先是燕府裏的下人集體叛變,然後連東廠都出動了,對方好歹也是朝廷大臣,難道是皇帝看他不順眼,準備滅了他?!
“很顯然,有人搶先動手了。”燕長生摸着下巴這般說道。
他的神情中沒有太大的意外,顯然是早有預料的,“先前住的那個宅子是萬家給的,所有下人也都是萬家安排過來的。”
所以,要殺他的是萬家。
晏修白無語,“你早就知道?”知道那些人中大部分都是別人安排的細作?
“我又不是瞎子。”燕長生挑眉,這麽多年的時間還摸不透幾個人的底細就是傻子了。
“那你還把人就這麽放在家裏?!還一放就是這麽多年”晏修白無法理解,“至少也得采取點措施吧!”
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被人看着,想想就無法忍受。
“不過是個住處而已,處理掉他們,還會有另外的人來監視,一來一去麻煩,我不喜歡麻煩。”
晏修白沉默下來,他并不相信對方的這句話,燕長生或許怕麻煩,但以他的性子來看,更加忍受不了自己生活在別人的監視中,可他偏偏就忍受下來了,還一忍就是這麽多年,他想做什麽?!
當天晚上,燕長生把晏修白送到小院後就離開了,一整夜沒有回來。
次日清晨,晏修白起床梳洗,還沒吃早飯,就見黑發黑衣,背着刀盾的人踏着朝陽推開院門。
他的鬓發間還帶着露珠,一身血腥殺戮幾乎要凝為實質,連金燦燦的陽光都驅散不了絲毫。
晏修白看着他走近,然後伸手,将一個用帕子包裹着的東西遞了過來。
“這是什麽?”晏修白不解。
“禮物。”燕長生似乎笑了笑,這樣說道。
竟然給他帶禮物?晏修白起了些好奇心,然後打開帕子,一根鮮紅的,被齊根斬斷的舌頭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裏。
晏修白的笑凝固在唇邊,雙手微微顫動了一下,“誰的?”他佩服自己的鎮定。
“萬貴妃的。”燕長生如此說道:“喜歡嗎?”
“............”
喜歡,很喜歡,他喜歡的整個人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