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

舒亞的聲音十分的與衆不同, 大概是因為他久病卧床, 說話時發出的聲音綿軟細長, 不自覺的就帶上了一絲顫音, 聽起來就如同小奶貓在一下又一下的抓撓着聽者的心窩。

南露就這麽維持着摔倒的姿勢,雙手抓着舒亞的褲腿,面露猙獰的看着對方。

“阿姆。”

南露尴尬的站了起來, 他拍了拍手肘和膝蓋的灰,根本忘了去瞪一眼推倒他的洛奇, 也忘了要趁機引起一場動亂。

都怪他這一天演戲演的太認真,待到看見舒亞時,南露面上自然而然的露出一副慈母的表情。他走進舒亞, “舒亞你沒事吧, 庫單沒對你做什麽吧?都怪阿姆沒有保護好你, 你不會怪阿姆吧。”

這副樣子,混淆了一群吃瓜群衆,他們看了看南露, 又看向青洛,一時之間分不清到底誰說的是對的,可醫師也沒必要說謊,但南露看起來又真的很在乎舒亞,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南露勾起假惺惺的笑容,想要上前拉住舒亞,卻被對方躲開,讓他尴尬的站在原地, 伸出的手抓了抓,最後只能拐了個彎收回去。

“這是真的嗎?我看舒亞這孩子沒遇到什麽呀?”

“舒亞竟然能站起來了,我記着前陣子去看他,他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呢。”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舒亞為什麽躲開。”

“南露剛才的樣子可真可怕,怎麽這麽陰暗。”

“誰說不是呢,他竟然詛咒希羽,當着洛奇的面,不挨打才怪呢。”

大家這才想起南露剛才還在咒罵希羽和洛奇,那醜惡的嘴臉惡毒無比,再看向南露時,已經堅定不移的認為南露是在演戲了。

南露的摔倒并沒有讓他得到任何的同情,反而因為剛才激怒所說的話,影響了他在大家心中的形象,直接一落千丈,從那個一心為了孩子可以什麽都不顧的阿姆,變成了嘴巴惡毒的蛇蠍心腸。

被人質疑仿佛是一柄石錘,直接砸碎了南露僞善的面具。他看着舒亞筆直的站在面前,離開了他之後,面色紅潤了,身子也不像在家時那麽軟綿綿,竟然還可以站起來,身上也沒了惡臭,穿着部落剛剛興起來的衣服,就連他都沒能穿上,舒亞卻已經擁有了,這待遇與以往天壤之別。平時他吃肉時,舒亞喝湯,現在的處境直接一個大反轉,落差之大,讓他無從接受,更是刺痛了他的雙眼。

他不明白,為什麽舒亞會背叛他,這個孩子不論他做什麽,總是默不作聲,從來沒有出聲反抗過,這時候竟然突然站出來,站在了他的對立面,甚至看起來比他還要強勢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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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露定定的看着舒亞,讓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的舒亞,有些害怕的後退一步,正巧露出了身後的希羽。

南露心中的惡魔瘋長,他本就看不慣希羽,這一刻的難堪讓他忘卻了一切,直接伸手推開了舒亞,根本不關心他的孩子被他一巴掌推倒在地,那個口口聲聲說着舒亞是他的心頭寶的形象算是徹底崩塌。

希羽看着來勢洶洶的南露,皺眉說道:“南露你現在承認錯誤,也許還有彌補的機會,若是你執迷不悟,大家也不是心慈手軟的軟柿子,任你揉捏。”

“我根本沒有錯,我為什麽要認錯!”

這句話有些似曾相識,庫單看了一眼有些瘋魔的南露,茫然的撓撓臉頰。

南露一步步逼近希羽,他看着眼前這個一直被當做眼中刺的人,心中有着說不出的妒恨,“憑什麽你過的越來越好,而我卻要為了一口飽食天天發愁!我們都是失去了伴侶,就因為你的孩子是獸人嗎?明明雌性更重要一些,大家為什麽不多關心關心我們,我和舒亞餓着肚子的時候,你卻可以享受洛奇獵回來的私物,為什麽你還能在那傷感春秋,而我不得不自己努力!”

因為南露靠的太近,希羽不得不伸出手阻止對方繼續貼近,“你說這些又有什麽用,這些不是你虐待舒亞的理由。”

南露冷哼一聲,“如果舒亞是個獸人,我能過的這麽差嗎!”

舒亞站在一旁有些迷茫,他低下頭看着自己的腳趾,不明白阿姆為什麽希望自己會是個獸人,難道獸人可以打獵補給家裏,他作為雌性不能做這些,就要被打嗎?

希羽嘆氣搖頭,“舒亞是你的孩子,是一名雌性,雌性可是整個部落的未來,你這樣對待自己的孩子,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南露瞥了一眼低着頭的舒亞,“他這種什麽也不能做的累贅,我給他吃一口飯就不錯了,再說他那個身體,怎麽可能會嫁出去,整個部落從來就沒有哪個獸人說喜歡他,我怎麽可能會由着一個早晚要爛在家裏的孩子浪費糧食?少浪費幾年糧食我有什麽錯!”

這句話一出,再場的人都不可置信的看向他,誰也無法想象,南露對待舒亞會這麽的惡毒。一名雌性能夠吃多少食物?雌性又不需要大量的食用肉類,只需要一碗菜糊糊,就能夠吃的飽飽的,為什麽還要這樣苛刻?這可是他的親生骨肉,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就算沒有親情,看在骨血連的份上,也不應該這樣讨厭自己的孩子呀?

青洛适時的站出來,“我趕到的時候,舒亞渾身髒臭,他常年躺在床上,很多事情都需要有人照顧,能讓一個病人邋遢成這個樣子,南露究竟有沒有照顧過舒亞,究竟有沒有給舒亞吃過一頓飽飯?舒亞醒來後,希羽阿姆拿着食物遞給舒亞,卻被他拒絕,原因竟然是怕自己吃的多了招人嫌棄,他一度很害怕我們的靠近,這對于一名未成年的雌性,會經歷過什麽才能有這麽大的心理陰影?”

“南露我希望你可以悔改,畢竟舒亞需要一個阿姆,我知道這可能很難,但孩子在屋裏的時候也說了,希望我們寬恕你,我們尊重舒亞的想法,但你也要做出樣子來。”

南露仿佛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他仰面大笑,笑到淚水浸濕了睫毛。陽光照在他的身上,仿佛是照亮了小醜的舞臺,他笑着笑着聲音開始悲切起來。

“我的孩子我想怎麽打就怎麽打!我自己的肉我想怎麽做哪裏由到你們來管!多管閑事的一群人!”

克斯薩上前拉住舒亞,讓對方靠在自己的懷裏。這孩子從剛才就在渾身發抖,只不是因為他們都在,這孩子內心又不服輸才一直硬撐着,他就怕人繃得太緊,再傷了根本,本就沒治好,別病上加病。

“舒亞你有什麽想說的就說出來,我們都會為你作證,還有庫單他看見了現場,南露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輕易的被原諒。”

舒亞搖搖頭,“我不想說,克斯薩阿姆我想回屋子裏。”

克斯薩嘆氣,摸了摸舒亞的腦袋,看向希羽說道:“帶他回去吧,今天本來就不該他出來,遇到這種事情,真是太可憐了。”

幾人忙着安慰舒亞,一時之間忽略了南露,也就沒看見對方與亞松對視之後,做了一個隐蔽的手勢,雙方點了點頭。

等希羽拉着舒亞朝屋子走去時,人形的亞松突然獸化,巨大的翼虎硬生生的壓倒了幾名雌性,吓的他們急忙尖叫着爬起來跑遠。

“吼!”亞松不顧族人詫異的目光,幾步來到南露身邊,虎尾一卷就把南露帶到了後背上。

一切發生的太快,等到大家反應過來時,亞松已經撲騰着翅膀,打算飛起來了。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班尼,他撿起地上一枚鳥蛋大小的石子,準确無誤的打到亞松的翅膀上,讓對方吃痛的一歪,差點把背上的南露甩下來。

幾名族人紛紛要獸化,卻被班尼制止住了,“照顧好你們的伴侶,他們受到了驚吓。”

想要追回亞松的獸人這才想起剛才亞松獸化的太突然,甚至壓到了幾名雌性,這才在人群中找起伴侶,一陣後怕的把對方抱進懷裏。

這麽耽誤的功夫,亞松已經震着疼痛的翅膀飛了起來,雖然翅膀很疼,耽誤了他的飛行,不過按照班尼的尿性,對方一定不會讓其他人來追他。亞松低頭看了看,果然沒有任何獸人獸化,竟然都在抱着雌性安慰,他不屑的哼了一聲。

出逃的這麽容易,部落竟然交給這種人來管理,一定會走向滅亡。

亞松面朝着部落門外,打算一鼓作氣飛出去,反正南露事情已經敗露,他剛才又跳出來對班尼口出不遜,等這事告一段落,大家必定會譴責他,再留下來就等着班尼的折磨,還不如趁機逃走。

可惜他的如意算盤打的太響,摔下來時也就有多響。

空中沒有多餘的獸人,亞松又是如何掉下來的呢?

一聲巨響突然出現在人群的後面不遠處,大家紛紛回頭看過去,竟然是已經飛起來的亞松突然倒地,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裏,甚至是對方背上的南露,也是僵硬着癱在地上,亞松就這麽維持着一個狗吃屎的形象,沒有任何的動作。

大家都驚呆了,他們看看亞松,又回頭看看正在轉圈圈的宋池,那不真實花瓣一片片的掉落,随着小雌性的旋轉,隐沒在地裏,卻并沒有留下花瓣屍體。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不短小!我不短小!我不短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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