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夜空中最亮的星

時光總是被慢慢推過，不留一絲痕跡，歲月無情卻依舊最有情。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聽清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獨和嘆息。顧慕然其人，被人傳的神乎其神，清淡的性格，冷峻的外貌，确實有被傳為神的潛質，不過在秦璇心目中，顧慕然好像不是那麽難以接近地，似乎只要是她一擡頭，就能輕易夠到，或者有時候連擡頭都不需要，他自發地會照耀你。。

學院舉辦新老生交流會，按照往屆的傳統最多就是本科生還有研究生的學長學姐，這次陣仗比較大，把顧慕然和季青程也請來了，很多學生都納悶于什麽人出馬會有這麽大面子，把這兩個大神都請出山了，季青程倒還好，顧慕然可是出了名的難請。

想當年顧慕然還是大二，讓學幹打電話請他出席：“學長你好，我是院學生會學習部的學幹，我們這次舉辦新老生交流會，可以邀請你作為嘉賓出席麽？”

按別人來說委婉回絕也就好了，結果在睡覺的顧慕然語氣不好地直接回絕：“很忙，沒時間。”能拒絕地委婉一點麽？碎了一地學幹的玻璃心。學幹鬥膽再說了一句：“我們部長說和你認識的，麻煩學長幫個忙吧。”顧慕然睡意全無，對此很不滿意：“我和你們部長不熟。”這話都出來了，人家小學幹還能說什麽麽？高冷到一定境界了。

後來學習部部長又打了一回電話，部長是個美貌與幹練同在的女孩子，而好巧不巧顧慕然剛剛碰到一份棘手的文件在參謀“顧慕然嗎？你好，我是學生會學習部部長，我們這次活動很希望你能參加。。。”還想表達什麽參加的肺腑之情。顧慕然眼睛一直盯着文件，好看的劍眉皺了皺：“不去。”就撂下電話裏，要不要那麽直白果敢，學習部部長還沒說什麽就聽到忙音。

從此顧慕然在院學生會內部是出了名的高冷，連大美女學習部部長都拒絕了，其他部門要是想辦點什麽事就更加不可能了，以至于後來越傳越神乎，最後顧慕然就被當神看待了,不過大學四年倒也是清淨不少。

本次新老生交流會就被辦的格外隆重，平常都是借教室辦的，這次居然花血本去了學校禮堂，那邊是舉辦一些晚會的必備場所，是要租用的。

負責人給每個新生發放了邀請函，一些大二大三的在校生以及研究生聽聞顧慕然和季青程要出席新老生交流會，紛紛都向□□人員要邀請函，還有一些其他學院高價從新生手裏買的，邀請函就那麽多，固定座位也就那麽多，人員限制還是比較明顯的。

這麽一來也算是年度大活動，前期準備一定是很充足的，調試音箱、前期排練都很早就進行，交流會是當天晚上七點開始，中午12點開始主要負責人到位布置會場，5點全體工作人員到位進行一次最後的排練。

這種時刻秦璇她們宿舍必然是全體都過來了，位置還不錯，第三排靠近中間過道的四個位置，臺上的狀況一清二楚。三個争先恐後坐進去，秦璇無奈搖搖頭，坐在了最靠近過道的位置，反正習慣了。

“小璇，據說我們這次活動很招搖，入場券的邀請函已經賣到200一張了，你想我們四個就值800呢？”吳巧研坐在秦璇旁邊一直嘀咕。秦璇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小研，我們四個加在一起才值八百塊啊？”不敢相信的眼神。

吳巧研意識到自己的語法錯誤，調皮地吐了吐舌頭，果然不應該硬拉她過來的，冷氣十足害得自己快冰凍了，還是和小珺、琳琳她們一起說說笑笑比較好。吳巧研腹诽。

突然側門那邊一陣騷動聲，順着目光看去，顧慕然和季青程，顧慕然中規中矩穿黑色的西裝西褲，卻依然英俊帥氣、英氣逼人，不過身上冒着的絲絲寒氣讓人不覺要退後三尺，後面的季青程倒是穿了一件嫩黃色的襯衣，戴着一頂帽子，風格極為嘻哈，還熱情地和大家打招呼。

顧慕然徑直走着，不時擡頭看看觀衆席，好似在秦璇方向停留了一下，也就那麽一下，其他人沒什麽感覺，但秦璇好似注意到他的目光，在昏暗的觀衆席上也臉紅心跳、呼吸急促，不能自已。

待到顧慕然坐下，秦璇只是極力調整着自己的呼吸，用精神安慰法安慰自己：他一定只是随便看了一眼，怎麽可能會看到自己呢？在那麽陰暗的觀衆席，還有那麽多人。。。一遍一遍催眠自己，強迫自己相信自己說的觀點。

Advertisement

兩位主要的嘉賓入席，原本觀衆席幽弱的燈光完全熄滅了，本次活動邀請了一位本科生，兩位研究生以及顧慕然和季青程兩位博士生，重頭戲肯定在後面，所謂壓軸就是一定要壓得住場。

臺上在講什麽秦璇一點也沒聽，就看到顧慕然旁邊的研究生學姐在和顧慕然說着什麽，顧慕然好像也沒有很高冷，身子微微傾斜，認真地聽着什麽，秦璇看過關于心理學的書，看到這個身體姿勢是相互信任的人才能做出的。

在秦璇這個角度看過去，顧慕然嘴角微微揚起，若隐若現的弧度很漂亮，那個弧度差點就讓出神的秦璇沉迷進去，從此不能自拔。

“小璇，你看馨茗學姐诶，方志秉教授的愛女，研究生院的院花。”吳巧研用手捅了捅旁邊發呆的秦璇。秦璇擡起眼睛看到臺上，一個女孩子，大波浪，齊劉海，眼睛很大且有神，高挺的鼻梁，連唇形也很好看，五官很深邃，這樣的五官組合在一起好似異域來的美女，勾人心魂，讓人驚豔。

下面有幾個膽大的男生還吹起了口哨，方馨茗紅唇微微一笑，美的驚心動魄。氣定神閑的開口說話交流經驗，還不時與臺下的新生進行交流，平易近人，落落大方，讓人找不到理由拒絕這個女人。

這是不注意看的情況，如果注意看就可以看到方馨茗眼睛定焦是定在顧慕然這一邊，只不過時不時會瞟到其他方向，這邊火樹銀花示愛示的過于明顯，顧慕然那邊剛剛在臺下和季青程講着什麽，在臺上的表現顧慕然渾然不知，一直低着頭看着什麽。

“親愛的同學們，接下來和大家分享經驗的學長是我的一位超級偶像，來自經濟管理系的博士生顧慕然，讓我們掌聲歡迎。”主持人退場，顧慕然上場，款款而來，不急不慢，那種悠然的态度就是無可取代的風景。

顧慕然上臺站定，往黑暗的觀衆席環視一周，讓剛剛還在尖叫的女生們一口氣生生憋了回去，顧慕然待全場安靜下來，才緩緩開口：“今天過來的目的不是為了分享經驗而來，只不過是為了講一些經歷過的事，就當閑話聽聽吧。。。”這麽家常的話都會變的這麽有臺風，秦璇的魂不知不覺又被勾走了。

他就站在那麽光彩閃耀的地方，哪怕沒有光，似乎他與生俱來就是帶着光環而來，照亮別人也成就自己，磨砺成夜空中一顆最亮的星星，雖然及不上月的風華，不過卻有自己最獨特的光亮，最能吸引人的地方。

秦璇仿佛又在水底看到那個白衣勝雪的少年，在那恍惚的水底，是最渴求的光亮，自己一路掙紮着靠近那個方向，那種扼喉的恐怖感再次襲過全身，無法停息，好似在大海上漂浮的木板，不知道用什麽來停靠港灣，這麽多年來，始終忘不了那段往事，不知道怎麽樣才能讓自己安定下來，不知道為什麽那個穿白衣的燃燃哥哥始終看不到臉，什麽時候才能不再時不時想到就是撲面而來的窒息感。

秦璇覺得胸口有些憋悶，告訴吳巧研自己先去外面站會兒透透氣，便從側門走了出來，站在窗子旁邊默默地看着夜色撩人。

顧慕然也是走下臺發現座位上的秦璇已經不在了，抱着試試看的心态從側門出去找了一圈，最終在另一邊側門的窗臺上發現了看着窗外的秦璇。

一個人站着的孤寂，很有味道，背影就仿佛在告訴別人生人勿進的氣息，就好像靈魂的流浪者，人近在眼前，思維卻遠在天邊，顧慕然有一個念頭仿佛在告訴他，如果再不做點什麽就會越來越遠了。

夜晚。有一點起風了。秦璇的長發披着，随着風三三兩兩地飄着，秦璇穿了一件香槟色的雪紡連衣裙，微微撫了撫胳膊，覺得有些寒意，絲毫沒有注意到後面有人站在那邊默默凝視着她。

深吸一口氣，真是有些冷了，顧慕然看不下去，把自己的西裝脫下來披到秦璇肩上，呵氣如絲：“披上，別着涼。”秦璇被一陣很清冽的味道包圍，很好聞，很醉人，恍了恍心神，看到顧慕然，微微一笑。

顧慕然那一刻感覺什麽都滿足了，這個女子初看時便“眉目如畫”現在是“颠倒衆生”怎麽能讓人不心向往之。

“有時間嗎？一起走走吧。”顧慕然提議。秦璇可有可無應了一聲。“嗯。”漫步在校園林蔭小道，也是可有可無地聊着一些什麽。

樹葉經過路燈的洗禮在路上留下斑駁的樹影，虛虛恍恍如同一個個鬼魅一般“小璇，我們認識很多年了吧。”顧慕然問出聲就咬了咬自己的舌尖，開了一個爛頭。

今天的秦璇倒是沒有很清冷，話雖不多，不過給人的感覺絕對不是剛剛見到的那個樣子：“有十幾年了吧。”總感覺顧慕然有什麽話要對她說，根據顧慕然這些日子的态度，隐隐約約能猜到些什麽，就是不敢往那方面去想，顧慕然那麽優秀值得所有人仰望的人，對自己或許只是為了小時候的情誼罷了。

這種念頭越來越清晰地警告自己，然後漸漸複蘇的心又被打回十八層地獄，那個有過叫做“李燃”的地方，始終不能釋懷。

“小璇。”顧慕然突然認真起來，雙手撐住秦璇的肩膀，把她壓到一顆樹下：“我今天想和你講清楚一些事，我們之間——從來不是僅僅你想象的青梅竹馬而已，我想繼續。。。”和你走下去。顧慕然還沒有開口，秦璇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讓他繼續往下講。

秦璇被壓到樹下的時候也是吓了一跳，後來看到他黑曜石般的眼睛，那麽閃亮耀眼，是世界上任何東西都比不了的光亮，秦璇從來沒有看過那麽漂亮的眼睛，陰暗的樹影下，黑色的眸居然能閃現那樣的色彩，仿佛一片漩渦讓自己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然後——她聽到了那樣一段話，她幾乎已經知道接下來要說出什麽了，下意識的捂住他的嘴巴，不知道該怎麽辦，如同受驚的小鹿一般，找不到方向，低下頭微微思考着。

顧慕然就被捂着嘴那樣看着她，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似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很長很長時間，長到如果是平時，秦璇早就發現她擡起的手已經酸麻到不行，結果緊張下的她一點也沒有意識到。

糾結無措了很久，覺得自己還是放不下，沒有那麽豁達，沒有辦法現在很短的時間裏面就接受這樣一段感情，對顧慕然也不公平，覺得還是不要接受甚至連聽都不要聽更好一些。

“慕然。”這些天來秦璇從未這麽嚴肅地叫過他的名字，她擡起頭，顧慕然能看到她那池眼眸中持續蕩漾的堅定：“我現在不能回答你或是承諾你什麽，我內心有講不出來的情緒，我希望有一天我能完全解開心結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不明不白地站在你面前，接受你，你能懂嗎？”她說的堅定。

顧慕然沒再多說什麽，至少沒有拒絕不是嗎？他從來不打無準備之戰，然後這次毫無準備企圖有僥幸的好結果，可奈何還是不明朗的态度，原來自己也并沒有傳說中那麽無所不能，也不是所有都能如願以償的。更何況秦璇還是他的夢想。

雙方都沒有再說什麽，顧慕然把秦璇送到宿舍樓下，目送她回去，期間秦璇轉過身看他好幾眼，他都只是揮揮手示意她快回去，秦璇心裏很亂，走回去走到樓梯中間的位置躲在一邊看着下面。

顧慕然一直看着她進門的方向，就這麽呆呆站立了一會兒，秦璇可以很清晰地看到他嘆了一口氣，黯然轉身離去。

秦璇的心狠狠揪了一下，喉嚨裏澀澀的說不上來什麽味道，她沒有體驗過這種感覺，哪怕是知道李燃結婚她也沒有心被揪了一下的那種錯覺，只是覺得世界昏暗，眼睛蒙上了一層，哭哭就開朗了。

那種轉身離去黯然退場的落寞，在夜色的虛掩下慢慢暈染開來,有着誰也無法訴說的韻味，無關這個人優秀與否，無關這個人在自己生命留下過什麽痕跡，更無關風月，只為秦璇現下這顆真心，可惜那時的秦璇還不懂。

好似無心再看了，轉身一瞬間看到一個嬌俏的身影跑向顧慕然，看裝扮應該是剛剛在臺上的方馨茗學姐，低眉淺目害羞地說着什麽，顧慕然也沒多說什麽，一起走向無邊的黑暗。

秦璇只覺得冷，緊了緊顧慕然給她披上的外套。

作者有話要說： 梓柳說過，這篇文是誓死不會日更的，一來沒有存稿箱，二來關于學校迎新的事忙活了快一個月了，這日子沒法過了，感覺情節發展有些。。。？好吧，梓柳自己已經參謀不透了，能不能讓我理智兩天，梓柳只想做一個安靜的美男子（萌妹子）？。看文愉快，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