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從哪裏來,回哪裏去。
韓世琤是這麽告訴我的。
他在雨後攜着春草香氣而來,眼裏載了許多愁。
我裹着被子對他微笑,“你來了?”
他遠遠望着我,似乎有些局促,“你會怪我不請自來嗎?”
我道,“來了也好,你再不來……我就快撐不住了。”
他握住我的手,“株幽,我帶你離開。”
我笑了出來,“好啊。”
走出無人居前,月綢卻忽然站定不動。
“月綢?”
她擡起頭來,眼神不像一時沖動,“對不起啊公子,月綢還是不能跟着公子走。”
“為何?”去從沒去過的地方,我看得出她很向往。
她故作輕松道,“比起未知的地方,還是無人居讓我比較安心,這裏有我最珍貴的回憶,公子,突然離開我有點不舍得。”
她沖着我笑,眉眼彎彎。
我煞白着臉,“月綢,你就像我的妹妹一樣……”
“公子對我而言也很重要……”她輕聲打斷,“我不想給公子負擔。公子,我會守着梨花樹和池臨,我相信我和公子還會再見面。就像那次我在無人居等公子一樣,我等着重逢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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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臉盈盈,為了讓我安心她笑的燦爛,叫人移不開目光。
“好,那我也要長命百歲,不能讓你白等了一遭。”
“嗯!”她用力點頭,“公子一向說到做到,這次也一定會如此。”
那時我們都沒想過以後會如何,當如何?只是我心境悲涼,直覺這一天大抵悠遠漫長。也許我們都等不到這一天了。
二王爺在大堂,韓世琤讓我去見他一見。他長袖下的手輕輕捏住我的手心,對我道:“別擔心,只是走個儀式。”
他不了解我真正不安的是什麽。
而我不安下又隐約在期待什麽?
平時大堂伺候的人不見了,牌匾擡頭可見,厚德載物四個字蒼勁有力。
我能一眼望到二王爺,不能一眼望穿他的心。
他正對着我們坐着,身旁有一男子陪伴,男子彎下腰來聽他耳語,男子聽了不時展顏笑着回語,二人舉止親昵,直到男子發現我們,直起腰笑道:“閣下是韓門主?在下沐懷肅,是王爺的男寵,株幽公子應該知道我。”
甭管他的目光在不在我身上打探,沐姓男寵耳熟得緊,二王爺常去他的院子,今日看他二人談笑風生,看來他頗得寵。
沐懷肅并不是以容貌蠱惑人心,恰恰相反,他吸引人的地方在于他行為得體,連我都不知不覺多看了他幾眼。
“沒錯,我就是韓世琤。我是來帶株幽走的,相處講究個緣字,王爺既然不珍惜株幽,自然有人珍惜。”
二王爺自始至終沒給我一個眼神,他從容飲茶,“嗯,走吧。”
我長籲一口氣,這下徹底死心了吧。
我勾起嘴角,牽過韓世琤的手,“我們走吧。”
韓世琤攬我的肩膀,走前回過頭默默朝他們看了一眼。
我與他共騎一匹馬,他替我戴上鬥篷的帽子,握缰繩的手收緊,“駕。”
策馬直奔出城,路上景色不斷倒退。我抛卻了過去,失去了所有。
“我就只剩下你了,韓世琤。”我仰頭見他側臉黑痣飄着煩人的長毛,真煞風景……
他勒緊缰繩,馬嘶叫一聲停下。
“怎麽了?不舒服嗎?”
我搖頭,“沒什麽。我們這是要去哪?”
他道:“去青衣門,你跟我回去。”
我問還有多久路程。
他道:“在江陵,最快還有一兩天才到,你的身子不适宜颠簸,等到下個驿站我們換馬車。”
我道好,一切聽他主意。
他擁住我道:“江陵人傑地靈,你肯定會喜歡那裏的。”
我點頭。
雨季到來,這雨說下就下。
匆忙找了間客棧住下,擠幹衣裳的水,小二擡着浴桶熱水進出,關門。
韓世琤探了下水溫,讓我先洗。
我問:“你呢?”
“我練武之人不怕冷,你就不一樣了。聽話,別着涼了。”
我脫了濕袍滑入水中。
他撫着我的濕發寵溺道:“我去樓下叫他們做幾個菜,很快回來。”
我目光定定的盯着他,在他轉身前拽住他的衣領,一把将他扯進水桶裏。
嘩啦大量水從水桶裏溢出。他破水而出,抹臉道:“乖,別鬧。”
我扯掉他的人|皮|面具,“別騙我了,你為我擋了大片雨,怎麽會不冷。水桶雖然不大,擠擠還是能容下兩人。”
他嘆息:“真是奈何不了你,光是動一動身體就熱了,還用得着熱水?”
我湊近他:“不會是看到我欲|火焚身了吧?”見他笑,朝他唇上親了下去。
他回應得熱切又缱绻。
水聲潺潺,我們從浴桶裏親到床上,要進一步之時,他卻猛地握住我的手,“慢着,株幽。”
我道:“為什麽?你也嫌棄我?”
他哭笑不得,“怎麽會呢,我是怕你身子熬不住。”
“熬不熬得住不是你說的,要看你的小弟行不行。”我指着他挺立的分|身道。
“好啊,翅膀硬了學會瞧不起人了是不是。”他眉眼帶笑過來捏我的臉,往我脖子咬了一口,“還是不行,你想要我可以用手,但不能再進一步了,我不能拿你的性命冒險。”
我嘟囔道:“到底是誰更想要。”
他又重重咬一口,“你說什麽?”
我嗷的一聲慘叫起來,“你這純粹是報複!”
“就報複你能奈我何!”他撓我癢癢,大概是被他點中笑穴,我笑得停不下來。
一夜相擁入眠。韓世琤身上有一種令我覺得踏實的香氣,聞着竟安然入睡。
隔天醒來,他着好衣物,人|皮|面具也戴回臉上。
束裝走出客棧,門口一紅衣少年牽馬車駐足。
他太顯眼了,又生得标致绮麗。本來被衆人目光看得不耐煩的他往我們一邊一望,立馬巧笑嫣然,還朝我們揮手,“門主!”
竟是熟人。
我随韓世琤走近,韓世琤顯得有些驚訝,問他:“怎麽是你,燕綏呢?”
少年嗔怪道:“門主,燕綏在執行任務,怎麽可能來?反正我得空,就跟任姐姐說不必安排其他人來接門主啦。而且——”他話鋒一轉,“我也想看看門主心尖上的人兒到底是何方神聖。”
我幾乎沒見他擡手,鬥篷帽子便被他掀開。他得逞的笑容在見到我的瞬間變得猶疑不決。
“是個病秧子啊?”
韓世琤低聲喝他一句:“紅潾!”
他乖乖道:“好吧,不說就不說。”
韓世琤重新系緊我的鬥篷,紅潾一直斜着眼瞟着他的動作。
“真稀奇,我還是頭一次見到門主對人這麽百依百順的。”
“羨慕?找任飛雪去。”
紅潾嗤之以鼻,“不稀罕。”
什麽任姐姐,任飛雪,我要被他們說糊塗了。
韓世琤這才和我介紹道,“株幽,他是我的護法之一,紅潾。”又對紅潾叮囑道:“株幽先前病了一場還沒大好,不準你有事沒事去打擾他。”
紅潾眼睛一亮,“其實我也能治病。”
韓世琤不給面子道:“你別把人毒個半身不遂就謝天謝地了。”
“略略略。”紅潾朝韓世琤做了個鬼臉,“小氣鬼門主。”
我噗嗤笑了出來。小氣鬼韓世琤,倒還挺合适他的。
韓世琤唇角一揚,“我就小氣如何。株幽別理他,我們上馬車。”
紅潾高聲道,“反正我是馬夫的命,風吹日曬的沒人心疼。”
韓世琤掀開簾子道,“行了,回去讓你任姐姐做一碗蓮子羹給你。”
紅潾跟打了雞血似的,“好咧。”
跳上馬車,策馬上路。
天朗氣清,朦胧中聽見韓世琤和紅潾說話,最先入眼的是馬車擁擠的空間,身上蓋着韓世琤的外衣。原來我不知不覺睡着了。
紅潾的說話聲由遠及近,忽而掀開簾子,“啊,你醒了。”
立馬有一只手将簾子掀起更高,韓世琤靈活的擠開紅潾,無視紅潾埋怨,看到我微微皺起眉頭,“怎麽不多睡一會兒?”
我揉着肩膀道:“睡久了肩膀疼,我們到哪裏了?”
“還遠着呢,門主為了讓你睡得舒服特地放慢了腳程,本來戌時能到,這下得明天申時才能到咯~”
韓世琤趕走紅潾。
紅潾哈哈大笑跑開。
“別在意紅潾,他就是這個性子。”
我道:“當然了,除了你我還能在意誰。”他眉眼柔和。
我反而有點赧然,停止揉肩,對他道:“別擋着路,我要下去,馬車裏悶得慌。”
他伸出手,“握住,我扶你下來。”
我抓住他的手。他的手心也是熱的。
一出馬車,站立在紮實的土地上,我驚呆了。
我們置身在花海之中,看不到盡頭的花海,紅黃紫白綠,顏色奪目。蝴蝶翩翩,追逐花叢間。
耳邊聽到韓世琤呢喃:“走馬觀花曾是我年少夢想。和喜歡的人共騎一匹馬,馳騁于花海之中,賞花賞人調笑花間。我總想着帶你來看一回。”
我眨眼,調侃道:“沒想到韓門主也有年少不知愁的時候。”
他低聲淺笑:“那你喜歡嗎?”
我忍不住揚起嘴角,避開他追尋來的目光,用只有我能聽到的聲音說:
“喜歡。”又能怎樣?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不覺更新到47啦,攻渣這本不會太長,按現在的更新速度下個月估計就完結了。虐完株幽虐靈歌,虐完靈歌虐池臨,最後把我自己虐的不要不要的,我發誓新文肯定要寫小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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