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鐘離賦

此時清松和白素都已經先去了其他地區的分堂,不與他們同行。

為了不暴露身份,幾個人在出發前都進行了一番僞裝。

蕭慕之在下巴處貼了一撮胡須,看起來少了江湖大俠的潇灑,多了幾分文人的書卷氣。

陸子離因為生得太好看怕招惹麻煩,又有了上次被董大他們賣掉的經驗,所以故意化醜了點,在臉上點了大大小小好幾顆痣,尤其是鼻子旁邊弄了一顆很大的黑痣,那感覺就像雕得很好的美玉中間遍布黑斑,實在倒人胃口。

裁玉和剪冰不用怎麽喬裝,只是換了兩套質地更普通的衣服,依舊是伺候蕭陸二人的丫鬟。

這樣他們便假裝是進京趕考的仕子,蕭慕之是大少爺,陸子離是小少爺,帶着兩個小丫鬟。

他們不趕行程,便雇了一輛馬車慢慢走。

蕭慕之傷未痊愈,陸子離身體不好,每天基本上只趕三四個時辰的路,十分悠閑。蕭慕之抽空還會教陸子離一些修煉內功的方法。蕭慕之沒有提陸子離的內功來自何派,只說他體內的真氣極寒,又非常陰邪,對身體不好,長此以往容易走火入魔。

陸子離也一直對這具身體裏的內功心存隐憂,“我這段時間都不曾用過內功。”

蕭慕之道:“據我所知,你雖不用,你體內的內功也會随着時日而越來越強大,到時恐怕就完全脫離你的掌控了。我想了想,你體內的真氣陰邪霸道,除非修煉天心訣,才能勉強能克制你現在的內功。”

陸子離心裏一動,他這些天跟在蕭慕之身邊也多少了解了些江湖上的事,知道自從拿到碾玉觀音之後,天心訣就成了蕭家秘而不傳的內功心法,自己一個外人,怎麽能随便學別人的內功,“蕭大哥,我學天心訣,似乎并不合适。”

蕭慕之笑道,“子離于我,不是外人,當然合适。”

說罷,蕭慕之便已經把天心訣一句一句講解給陸子離聽。

有了蕭慕之的輔助,陸子離剛學了幾天就覺得體內的氣息順暢了許多,可見天心訣果然是好東西,因此日日都很認真的修煉起來。

幾個人一路上相當于游山玩水一般,倒也十分有趣。

陸子離天生會讨女孩子開心,裁玉又是個頂溫柔細膩的性格,處處把兩位少爺服侍得妥妥帖帖,陸子離今兒誇裁玉的衣服好看,明兒贊裁玉的胭脂打得好,哄得裁玉又害羞又開心。就連和剪冰的關系也特別融洽,陸子離雖然愛逗剪冰,但是從來都點到即可不過火,剪冰愛笑愛鬧的,也慢慢喜歡上和陸子離拌個嘴逗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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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主要是蕭慕之的心情比從前好多了,以往裁玉剪冰雖然和蕭慕之關系親近,但是對着嚴肅冷靜的蕭慕之都不敢說太多話,現在蕭慕之明顯心情愉悅成天帶笑,兩姐妹自然也放松多了。

在山野間走了幾天,他們終于到了一個叫千丘的大鎮。

幾個人到達的時候,整個鎮子看起來空蕩蕩的沒什麽人。

裁玉剪冰兩個駕着馬車從鎮子口往裏走了七八百米,才看到兩三個人正匆匆忙忙往一個方向跑去。

剪冰連忙拉住其中一個人問道,“你們這都是趕着去做什麽?”

那人本來不願意理剪冰,奈何剪冰力氣大,他掙脫了幾下都掙脫不了,只得停下來說道,“尋芳苑正在選今年的花魁呢,全鎮的人都去了,我也要趕着去看看今年的花魁長啥樣,你們別攔着我,想要去看熱鬧就趕快去,晚了可看不到了。”

“尋芳苑在哪?”

“這條街左轉就是。”那人說完,看剪冰也松了手,馬上就跑了。

“少爺,我們也要去看看嗎?”裁玉朝馬車裏問道。

“尋芳苑,一聽就不是什麽好地方。”剪冰噘着嘴說道。

“我看剪冰八成是嫉妒了。”陸子離聽到聲音掀開馬車簾子探出頭來,笑道,“青樓女子可各個風姿綽約,更別說是花魁了。”

“子離想去看嗎?”蕭慕之道。

“聽大哥的安排,子離都可。”

“那我們就去看看吧。聽說這個鎮的長史薛平是王安的小舅子。”

尋芳苑選花魁是當地萬人空巷的大事。

他們還沒到尋芳苑就聽到一陣一陣的掌聲和喝彩聲,等轉過街角,就看到一個廣場中間搭着臺子,裏三層外三層全是人,整個廣場幾乎全部被人給占滿了。

裁玉去找客棧把馬車放下,蕭慕之帶着陸子離幹脆飛到了人家的房頂上。

舞臺上應該剛剛結束一場表演,此時老鸨正在請些文人雅士上臺給各位姑娘賦詩,最靠近舞臺的地方放了兩排椅子,上面坐着的是當地的官員士紳。

“王安的小舅子是哪個?”陸子離問道。

“穿深綠官服那個就是。”蕭慕之道。

兩人說話間,有個穿白色長袍刺青色花紋、手持羽扇、長着一雙桃花眼的男子上臺了,他先是文绉绉贊美了一番臺上姑娘的美貌和才情,惹來一陣嬌羞的笑聲,随後又給一位叫思思的姑娘單獨作了一首詩,“雲袖輕擺招蝶舞,纖腰慢擰飄絲縧。”

剪冰小聲道:“咦,那不是鐘離少爺嗎?他怎麽在這裏。”

裁玉也道:“你還不知鐘離少爺嗎?哪裏有美人和熱鬧呀,哪裏就有他。”

陸子離道:“他便是清風盟的鐘離賦嗎?”

剪冰道:“是啊,就是他,陸大夫你可別和他玩,他最大的愛好就是逛青樓啦。”

裁玉也笑着應和。

“你們兩個壞丫頭,是不是又在說我的壞話呀?”正當幾個人說話的時候,鐘離賦已經下了臺,悄悄繞過衆人上了他們所在的屋頂。

見到來人,剪冰圓圓的眼睛一轉,道,“我說鐘離少爺天天留戀秦樓楚館,有說錯嗎?少主叫你去江邊轉一轉,你倒好,跑到這裏看人家選花魁了。怎麽?還不讓我說了?”

鐘離賦把扇子一合,在剪冰頭上輕敲了幾下,“你這死丫頭,越來越會拆我臺了。上次上元燈節你偷着給哪家小公子傳手帕結果被人嫌棄了的事我還沒告訴大家呢。”

“還有這種事啊,連我都不知道。”裁玉笑道。

剪冰的臉立刻變紅了,馬上撲上去要打鐘離賦。

“好了,別鬧了,鐘離,說說你來這裏的發現。”

“哎,先別急着說正事嘛。”鐘離賦躲開剪冰,一手搭在蕭慕之肩膀上,一邊看着陸子離說,“你先給我引薦引薦,這個美人兒是誰啊。”

剪冰看看陸子離一臉的黑痣,噗嗤一聲笑道:“鐘離少爺你這都看得出來是個美人?”

鐘離賦搖着扇子笑道,“美人在骨不在皮,我說這位是個大美人就一定是個大美人,你個臭丫頭懂什麽。”

陸子離也不理鐘離賦的調侃,抱拳道,“在下陸殊陸子離,無門無派,略通醫術,以後還望鐘離兄多多指教。”

鐘離賦很自來熟的說道:“哎,這麽客氣幹什麽,子離看起來比我小,以後叫我鐘離哥哥就行了。”

剪冰插嘴道:“陸大夫,鐘離少爺的表字也很有意思呢,叫三省,你以後也可以叫他三省兄。”

“你個臭丫頭就不能閉嘴?什麽三省兄,子離你可千萬別這麽叫我,難聽死了。”

“好好,我知道了。”

鐘離賦又看了一眼舞臺上,對蕭慕之說,“我先下去了,等晚上我來客棧找你們,再和你詳說這個薛平的事吧。”

“好。”

幾個人都對選花魁的興趣一般,便都先回了客棧休息。

晚上吃過晚飯,剛掌上燈,鐘離賦就來了。

“說說你在這的發現吧。”蕭慕之道。

“見面就說公事,慕之你這個人真是沒情趣。”鐘離賦拉開椅子坐下,自己倒了杯茶水,喝了一口才說道:“你不是叫我去江邊假裝找你嗎?我剛到江邊沒多久,就發現一撥行蹤很詭異的人。”

“你是怎麽發現的?”

“他們行動很隐秘,我要是真的以為你出事了,一直守在江邊找人肯定發現不了了。我也是有一天無聊去附近一個偏僻的小鎮子喝酒發現的。那天我在酒樓裏看到七八個內功不錯的人,我很好奇,原本我以為他們就是鬼影的人,也是來找你的,就注意到了他們。沒想到他們完晚飯就離開了。”鐘離賦喝了一口茶,接着道,“這下我就更好奇了,他們既然不是來找你的,出現在這麽偏僻的地方做什麽。我悄悄跟在後面,就發現他們到了這個鎮子,去了薛平那兒。我在這裏轉了幾天,發現薛平的府上住了不少武林人士。看來他和武林的聯系還真不少。”

“你能看出他接觸的這些江湖人都是什麽門派的嗎?”蕭慕之問道。

鐘離賦搖搖頭,“現在還沒查出來,我沒和他們交過手,看不出武功路數。不過不會完全是零散的江湖人士,至少我那天遇到的,輕功路數就出自同一派。”

“這麽說來,鬼影背後的人真的是王安?王安是太子少師,根本沒多少機會接觸江湖人,所以王安和江湖的聯系,靠的就是這個薛平。”

“王安雖然和太傅政見不合,立場不同,但他如果要從清風盟下手對付白家,絕對不是最明智的選擇。”鐘離賦道。

“沒錯,所以王安背後還有人。”蕭慕之道,“這個人既然是沖着清風盟來的,我們遲早會對上,現在就先從王安和薛平下手吧。”

“我也是這麽想的。”鐘離賦道,“明天薛平會在他府上宴請當地的文人,還有今日選出的花魁,我也會過去。”

“你是怎麽混進去的?”

鐘離賦把扇子一搖,道,“我現在可是思思姑娘的入幕之賓王舉人。”

“要你這個探花郎冒充舉人,也是委屈了。”蕭慕之道。

“哪裏委屈鐘離少爺了?能和花魁親近,他不知多開心呢。”剪冰揶揄道。

“确實不委屈,思思姑娘呀,不知比你這臭丫頭可人多少倍。”鐘離賦剛說完,外面傳來了打更的聲音,“天色不早了,明兒我再來找你們吃早茶。”

“好。”

“我和剪冰也告退了。”裁玉道。

說罷,鐘離賦和裁玉剪冰三個一齊出來了。

等裁玉關上房門出來,幾個人走出去一段路,鐘離賦忽然回頭問道,“咦?慕之和陸大夫住一間房?”

“是啊。”剪冰說道,“少主受了傷,一直是陸大夫在身邊看着。”

鐘離賦的眼底閃過一抹戲谑的笑意。

“鐘離少爺你別這樣笑,總覺得特別不懷好意。”剪冰道。

“我哪有什麽陰謀,我只是第一次看到慕之追求別人,覺得有意思罷了。”

“追……追求?”剪冰瞪大了一雙圓圓的眼睛,“你是說少主…….”雖然姐妹兩也覺得自家少主和陸大夫的關系是過于親密了,但也沒敢往這個方向想下去。

“真是笨丫頭,你家少主在追求人家都看不出來。你們想想,慕之可曾親近過女人?可曾和荀大夫同吃同住過?”鐘離賦搖着扇子身形一動,聲音也随之遠去,留下姐妹兩還在原地思考少主在追求男人這件事。

“難怪第一次見面,少主就說我們要像待他一般待陸大夫”。裁玉喃喃道。

“姐姐?”剪冰輕輕拉了下裁玉的衣袖,小心地看着她姐姐的神色:“你別太傷心。”

裁玉神色一黯,但也很快就化成了溫柔的笑意:“我怎麽會傷心呢,少主的目光從來沒在我的身上停留過,我只要能一直呆在少主身邊服侍他就夠了,少主喜歡的是陸大夫反而讓我安心,他們在一起想必會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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