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千丈宮四
一群人繼續沿着這唯一的路走，但是這一次走了小半個時辰，卻什麽聲音都沒有聽到。
“怎麽回事？是我們走到其他地方了？還是慕之不在這裏了？”柳烨擡手摩挲着兩側的牆壁，過了一會兒聚集內力大叫道，“慕之！蕭慕之！你能聽到我的聲音嗎？”
雖然柳烨用了十足的內力，但聲音好像滲入了沙土裏，飄散開去沒有半點回音。
“有人嗎？”
“蕭盟主你們在哪兒？” 其他人也紛紛跟着叫道。
“我們分散開去看看哪裏有暗門。”大家聞言，悉悉索索的行動起來，但找來找去，四周都是牆壁，好像這是一條沒有盡頭的死路。
“項盟主，你不是說這是障眼法嗎？那到底要怎麽破這個障眼法？”有人問道。
陸子離也找了很久，手指都磨破了一層皮，但是那些沙土給他的感覺都是真真實實存在的，竟然找不到半分破綻。
陸子離沉思了一會兒，從懷裏抽出一支短笛，在芙蓉鎮拿到這支短笛之後他就一次沒用過，雖然蕭慕之手把手交了他要怎麽使用這支短笛。
陸子離把短笛放在嘴邊，吹了起來。
這支笛子經過改造，笛聲很清越，穿透力很強，再加上陸子離的內力，聲音能傳得很遠。
“你以笛聲傳音，慕之如果在附近，應該能聽到。話說回來，清風盟的這管笛子做的挺有意思的，從前我管慕之要，他還不肯給我呢。”柳烨後半句話明顯帶了揶揄的意思，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柳烨對陸子離已經沒有了初次相見的針鋒相對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朋友間的自然和諧。
陸子離沒有理柳烨，他站在那裏凝神細聽着周圍的動靜，過了一會兒，對柳烨道：“有動靜。”
“我聽到了，好像有人往這邊來了。”柳烨說着，往聲音來的方向走了幾步。
陸子離也跟着往那邊走了幾步，但兩人都沒走幾步就碰到了牆壁。
柳烨忍不住一掌拍在牆壁上，那牆壁絲毫不動，“這牆壁到底是真的還是幻象？如果是幻象為什麽打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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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我們從進入千丈宮開始就步入了幻象之中，臺階和牆壁都不一定存在，就算是存在的，能被你打壞的，除非到達一定程度我們也都看不到。”陸子離把心中的猜測一一說了出來，“據我所知，千丈宮的布局一般都謹遵五行八卦的格局而布。如果按五行八卦的布局，總有一個地方是能被攻破的弱點，現在我們既然找不到那個弱點，只好瞎碰一下試試看了。”
“好。”柳烨點頭道，“既然慕之的聲音從這個方向來，我們就一起朝這個方位努力看看了。”
柳烨說完話，破空槍就朝着牆壁刺了進去。
同時，凝霜九環刀也從陸子離的袖中飛了出來。
這兩樣武器都很快很利，當他們刺入牆壁，聽到的不是砂石之聲，而是兵器刺入木頭中的聲音。
柳烨把破空槍□□，陸子離也把凝霜九環刀收回來。
“裏面果然有玄機。”柳烨道。
陸子離正湊上去查看，又聽到蕭慕之的聲音，那聲音好像在叫着“子離”二字。
“是慕之嗎？”柳烨道。
“應該是。”陸子離點點頭。
正在二人說話的時候，忽然聽到“霍”地一聲巨響，前面忽然出現了一道撕裂的口子。
口子的那頭，正是蕭慕之和清風盟的人。
“慕之！”
“蕭盟主！”見到蕭慕之，所有人的精神都為之一振。
柳烨和陸子離帶着人正準備往那頭走去，結果沒走幾步空氣中傳來一陣香氣。
“大家快屏住呼吸！”陸子離馬上出聲警告，這個香味雖然不是藍衣上次用在九華閣導致九華閣弟子武功盡失的傀儡香，但效果也差不了多少。陸子離這次帶了不少藥在身上，都是五毒秘籍上記載的有關千丈宮的□□和解藥，但是千丈宮的□□種類繁多，陸子離也一時無法确定這種香氣是哪一種。
衆人聞言，馬上一邊屏氣一邊往那頭走去。
明明蕭慕之看上去就在離他們只有幾十步遠的那一頭，但他們走出很遠，也走不到蕭慕之身邊。
“那不是真的慕之，或者說，我們在彼此的距離上也出現了幻象。”陸子離停下了腳步，轉頭觀察起他們現在所處的地方來。
與之前陰暗狹窄的地道不同，這裏的空間很大，或者說很高。
他們看起來是在一座很空曠的建築裏，有三四層樓高的樣子，如果有人埋伏在四周，伏擊起來會很方便。而在最上面的一塊石頭上，陸子離隐隐看見寫着三個字——松風築。
“不要站在這裏，跟我去牆角。”柳烨拉着陸子離往牆角跑去，同時伸出右手，用袖子擋住陸子離的口鼻。
空氣裏到處是這種略帶甜膩的香氣，雖然大家不想聞，但是也沒辦法閉氣那麽久。
陸陸續續有人發出各種各樣的聲音，有人叫着父母，有人念着情人的名字，也有人發出咯咯的笑聲或者哀嚎痛哭……
“這香氣有至幻的效果。”柳烨說道。
“嗯。心神越弱越容易被迷幻。”陸子離努力鎮定心神，但眼前的景象還是開始變得模糊。
沙漠地底空曠的高樓慢慢變得扭曲，陸子離的視線裏出現一男一女和兩個孩子，男的俊朗女的俏麗，兩個孩子也都和父母一般的水靈。男人微微彎着腰和小女孩說話，女人則把小男孩抱在懷裏，手中拿着一串糖葫蘆逗他玩，一家人其樂融融地向陸子離走來。
陸子離正想向他們走去，忽然有人拉了他一把，并且在他耳邊叫道：“小心，有暗箭！”
陸子離跟着那人往旁邊閃去，等他再次站定，眼前的景象已經變成了江南四月，水波淼淼，烏篷船上，一個白衣少年正把腦袋放在另一個青衫少年的肩頭，好奇道：“子離，你在編什麽？”
“小鳥啊，前天和渡口一個婆婆學的，你看像不像？”青衫少年舉起手中編好的小鳥給白衣少年看。
“像！子離編得真好看！”白衣少年說着正要去拿那只小鳥，結果一陣大風吹過來，船晃了晃，小鳥眼看着就要從青衫少年手中掉下去了。
陸子離忍不住就想去把那小鳥撿起來，此時又有人狠狠拽了他一下，“喂，項殇，你怎麽了？你清醒一點！”
雖然柳烨也聞了香氣，但是他産生的幻覺卻很少。不得不說，身為相思谷前任谷主最得意的兒子，柳烨一生順遂，鮮少求而不得的東西。
柳烨見陸子離的舉止奇怪，看到暗箭來了也不知道躲避，就知道陸子離是被幻覺迷惑了。
他一邊拉着陸子離的手往牆角退去，一邊擡手一掌拍在了他的紫宮穴上。
陸子離只覺得一個激靈，就從四月江南回到了現實裏。
“我沒事。”陸子離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合谷|穴，從懷裏掏出一把小藥瓶打開了放在鼻子下，雖然他們進來這裏不過小半刻鐘，但已經損失慘重，地上布滿了屍體，大部分都是他們的人。剩下活着的人戰鬥力也不強，大部分中了至幻的迷藥，就像他剛才一樣，根本看不到危險，哪怕暗箭飛過來也不知道閃避。
“我們被包圍了。樓上全是千丈宮的人。你快點找解藥。”柳烨一邊擋開飛來的暗箭，一邊護着陸子離。
“柳谷主，幫我把這瓶藥揮散出去。”陸子離終于找到一瓶能解這至幻香氣的解藥，他把瓶子往空中一抛，然後用內力把瓶子劈成兩半，用掌風催動瓶子裏的氣體飄散到空氣中。
柳烨也用內力幫着把藥性擴散出去。
過了好一會兒，清醒過來的人都紛紛加入了戰局中。
高樓之上，蕭慕之和沈皓也出現了。
場面終于不再是一邊倒了。
“我們也上去把樓上的弓箭手解決了。”柳烨道。
“好。”陸子離跟着一躍而起，到了高樓上。
樓上有近百弓箭手，蕭慕之和沈皓各在一邊，已經解決了快一半，加上陸子離和柳烨，很快就把這近百人制服住了。
“你沒事吧？”蕭慕之一個飛身到了陸子離身邊，“這裏上上下下都是幻境，你一定要小心。”
“慕之，之前什麽情況？”柳烨也過來了。
“現在沒時間說這個，又有人來了。”蕭慕之還沒說話，沈皓指了指樓下。
幾個人往樓下看去，數百千丈宮的人正湧進這棟樓裏。
一時之間，刀、劍、戟、錘、鞭，各種各樣的武器在千丈宮的這所宮殿裏碰撞擊打，千丈宮訓練出來的死士，從來只有往前進，沒有後退的可能，而那些武林同盟，在經歷了幾個時辰的焦灼之後，怒氣都被激發了出來，下手也都狠辣淩厲，頃刻之間，斷臂殘肢随處可見，鮮血成片成片染在地上流成了河。
“我們下去吧。”柳烨道。
“等等，”蕭慕之擡頭看了看天花板，攔住了柳烨，“這座樓要塌了，叫所有人撤退。”
其餘三人都擡頭往頂上看去，果然見天花板搖搖欲墜，不少細沙從裂開的縫隙裏漏了下來。
這本來就是地下城，如果塌了的話所有人都會被活埋在裏面。
“藍衣果然夠狠。他自己的人差不多也都在這了吧。這是同歸于盡的打法嗎？”柳烨道。
“我們進來的那條道可以走，從那裏出去吧。”沈皓建議道。
現在的情況，再留在這裏打下去也只是兩敗俱傷，撤退是最明智的選擇。
但是沒有人同意沈皓的意見，蕭慕之和柳烨兩人都不約而同看向了沉默的陸子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