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項俊鵬
藍衣半分被破空槍釘在牆上,半分無法動彈。
不過陸子離三人的狀況也沒有多好,蕭慕之一開始就被風露生寒掌擊中了,到現在雙唇青紫,內傷不輕。陸子離被嬌容仙子抽了一鞭子,雖然沒被劃破血肉中軟鞭上的毒,但也受了內傷。柳烨狀況好一點,但是後期主要是他在牽制藍衣,內力損耗也很大。
“是我小看了你們。” 藍衣一身血污,幽藍的眼睛裏螺旋狀的紋路若隐若現,唇邊仍舊是一抹嘲諷的笑意。
“把碾玉觀音交出來。”陸子離飛身到了藍衣面前,直接把手伸進藍衣的衣服裏一頓摸索,但找了半天都沒有碾玉觀音的影子。
陸子離的臉色沉了下來,“碾玉觀音呢?”
藍衣攤攤手,笑道,“可能剛才打鬥的時候掉下去了吧。”
“你——”陸子離的飛刀抵着藍衣的脖子,“你說不說,不說的話現在殺了你我一樣能找到碾玉觀音。”
“這裏馬上就要塌了,你就在沙子裏慢慢找吧。”
“快讓開!”陸子離正要說話,柳烨忽然一把把他拉開了。
藍衣身上升騰起螺旋狀的圖文和一股冰寒的內功,陸子離三人不禁往後退去半步。
破空槍外面包裹着一層冰塊,被藍衣的內力給震了出來。
在他們三人後退半步的功夫,藍衣已經沿着牆壁往一側急速退去。
蕭慕之提起平陽劍馬上追了上去。
藍衣動作雖快,但比起平陽劍還是慢了一點。
就在平陽劍堪堪要追上藍衣的時候,劍的速度慢了下來。
就在這慢了半拍的間隙,藍衣已經後退到了一個相對安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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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陽劍不會無緣無故慢下來,除非是受到其他人的影響。
蕭慕之的目光往四周看了一圈,果然看到一個身穿鬥篷的男子從松風築外圍的通道上走了出來。
身穿鬥篷的正是悲歌子。不過來的不止他一人,他手裏還挾持着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頭發如霜,弓背縮腰,哪怕遠遠看一眼也知道他有多麽的狼狽不堪。
“項俊鵬……”蕭慕之在賞劍大會之後就派人去找過項俊鵬,但項俊鵬殺了柳峥之後就不知所蹤了,沒想到落到了千丈宮的手裏。
“放了我們宮主,我把項俊鵬還給你們。怎麽樣?可還劃算?”悲歌子的五指掐着項俊鵬的脖子,再多用一分力就能把手上的人掐死。
陸子離看了項俊鵬一眼就把目光轉開了,他冷笑一聲,“他的死活和我有什麽關系?你要殺就趕快殺了他。他可沒有你們宮主來得有用。”
“這樣啊……”悲歌子說着,手指驀地收緊,項俊鵬全身跟着抖動起來,喉嚨裏發出一陣瀕死的咳嗽聲。
“慢着!”蕭慕之馬上出聲制止道,“你住手,容我們想一想。”
悲歌子擡頭看了一眼貼着牆壁的藍衣,藍衣雖然在他們說話當兒和蕭慕之拉開了一段距離,但他的左肩有一個窟窿一般大的貫穿傷口,一陣一陣的鮮血從那裏流出來,把藍色的衣服都染成了黑色,鮮血再沿着下擺一滴一滴落下來。
悲歌子沉聲道:“我沒時間等你們細想。讓藍衣過來,不然就讓項俊鵬現在就去死。”
“子離,嬌容仙子已經死了,你姐姐的仇也報了。”蕭慕之轉頭對陸子離說道,“你要想清楚,他畢竟是你爹。”
陸子離拳頭緊握,偏過頭去不理蕭慕之。
“項俊鵬他殺了我二叔,他的死活應該由我來決定吧。”柳烨道:“藍衣你帶走吧,把項俊鵬交給我們。”
“好。”悲歌子剛準備把項俊鵬推過來,陸子離開口阻止道,“不行,碾玉觀音還沒有找到,不能放藍衣走!”
“碾玉觀音在松風築的機關裏面,你們自己去找。”
“我們憑什麽相信你說的話?要是碾玉觀音不在松風築呢?”陸子離道。
“別忘了當時在林中密道,要不是我把吸血蝙蝠弄走,你們說不定早就死了。而且當時在益州也是我把你放走的。我有必要騙你們嗎?”
悲歌子說的話确實在理,在他們幾次和藍衣的争鋒中,要不是悲歌子從中幫忙,他們還真不一定能此次全身而退。
悲歌子丢下這句話,把項俊鵬往柳烨的方向一推,自己則飛身來到了藍衣身邊。
“我不在,你也沒過得多好嘛。”悲歌子飛過去一把抓過藍衣,一只手把人摟在懷裏,又帶着他飛身回到了松風築外圍的通道上。藍衣失血過多,語氣雖然還是嘲諷的,但聲音不自覺就軟下來很多:“誰要你來多事了?”
悲歌子聽到藍衣這有氣無力還硬撐着的聲音,忍不住就有一點想笑:“怎麽?你還有後招?”
藍衣冷哼一聲,“當然有,我怎麽會讓他們這麽輕松從我千丈宮走出去?”
藍衣說罷,手一揮,牆壁上開了一道暗門,“快帶我去松風築下面的石窟,等我啓動松風築的自毀開關我們再走。”
“你瘋了?松風築本來就快塌掉了,你這樣做不僅會讓松風築塌掉,還會讓整個千丈宮都被埋了!”
藍衣眼睛一挑,傲然道,“只要我藍衣還活着,千丈宮就永遠不會被滅,毀一座地下城而已,有什麽關系。”
柳烨把項俊鵬接住,幾個人各自落在就近的石塊上。
“喂!你清醒一點,你還認識人嗎?”柳烨抓着項俊鵬搖了搖,但是項俊鵬沒有半點反應,雙眼渾濁沒有焦距地不知道看着哪裏。
柳烨擡頭,看看蕭陸二人,“他好像走火入魔瘋掉了。”
蕭慕之看了一眼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項俊鵬,又看了一眼梗在那裏不說話的陸子離,道:“你把他帶上,我們趕快回松風築去找碾玉觀音然後離開這裏。”
幾個人剛回到松風築,就聽到轟的一聲巨響從地下傳來,随即整個松風築的牆壁都傾斜了下去,地上也跟着裂開了好幾道大縫。
松風築裏本來積了不少落下來的沙子,現在沙子和着屍體全部往裂縫裏掉下去。
而松風築的頂部,本來就裂了好幾道口子,灌進來不少黃沙,現在口子越來越大,黃沙像暴雨一樣傾倒了進來。
“你們怎麽回來了?快離開這裏,其他人都出去了。”沈皓隔着黃沙對他們喊道。
“你們先走,我們拿個東西很快就出來。”蕭慕之又對柳烨說道:“你帶着項俊鵬也先走吧,我們拿到東西就出來和你們彙合。”
“之前我都留下來了,現在怎麽能先走,我幫你們一起找吧。”柳烨不肯走,蕭慕之也沒有時間再和多說,馬上帶路朝之前發現陣眼的機關那裏走去。
沈皓看看他們的樣子,知道他們一時不肯走,便轉身自己走了。
那個陣眼的機關是一個大型的木制器具,現在有一半都埋在了黃沙裏。
“我們分頭找,剛才我和沈皓過來的時候沒有看到碾玉觀音,如果在這裏的話應該是這些木頭裏面還有暗格。”蕭慕之道。
柳烨把項俊鵬放在一邊,三個人争分奪秒埋頭在黃沙和木頭裏找起碾玉觀音來。
地下不斷傳來崩塌的聲音,黃沙也越落越多,很快就齊他們腰那麽深了。
“不能再找下去了,我們必須趕緊出去。”柳烨一張嘴說話,就被嗆了一嘴的沙子。
“不行,一定要找到。”蕭慕之臉色蒼白,雙手發抖,大半個身子都陷在黃沙裏摸索着尋找碾玉觀音。他記得當年項綠怡曾經和他說過,陸子離精神的異常很大一部分和碾玉觀音被一分而二有關,如果能讓碾玉觀音合二為一,說不定對陸子離的病有很大好處。
陸子離也埋頭在黃沙裏,找到碾玉觀音已經近乎是他本能的渴望,如今剩下半塊盡在眼前,怎麽能就這麽放棄了。
只有項俊鵬一個人全然是置身事外的樣子,整個人趴在黃沙上一動不動,落下來的黃沙把他淹沒了也渾然不覺。直到柳烨發現他快被淹死了才把他從黃沙裏提拉出來。
“轟——”又是一聲巨響,松風築又往地下陷落了好幾米。
柳烨哀嚎一聲,“看來要和你們同年同月同日死在這裏了。”
“別吵,好像快找到了。”蕭慕之一開口,黃沙差點全灌進來他嘴巴裏。
陸子離聞言也挪了過來。
“這裏好像有一個暗格。”蕭慕之道。
陸子離把手探進去,在黃沙裏摸到了蕭慕之冰涼的手。
記憶裏蕭慕之的手一直寬厚溫熱,從來沒有這麽冰冷過。
陸子離心裏顫了一下,摸索到蕭慕之手下的一個暗格。
因為上面堆着大量黃沙,很難把這個暗格給打開。
兩個人合力才用內功把暗格打開一個小小的口子。
蕭慕之用眼神給了陸子離一個示意。
陸子離松開擡着暗格的手,滑進了格子裏找碾玉觀音。
陸子離很快就夠到了碾玉觀音。
但是在把碾玉觀音拿出來的時候地下又傳來一聲巨響。
“你們快點,這裏馬上要全塌了!”柳烨的聲音好像離得很遠,陸子離差不多整個人都被埋在黃沙裏了,他感到幫他擡着暗格的手在微微發抖,但是沒有一點重量要在他的手上。
陸子離把碾玉觀音握在手心拿出來,随即他感到身後的人也重重松了一口氣。
陸子離和蕭慕之掙紮從黃沙裏把頭和半個身體弄出來。
柳烨早他們一步出來,趕忙走過來一手拉着一人幫忙把兩人拉起來。
漫天黃沙瘋狂地湧下來,好不容易幾個人才從黃沙堆裏爬出來。
“西南方,快跑!”蕭慕之拉着陸子離,柳烨拉着項俊鵬,幾人飛速往西南方的出口跑去。
堪堪跑到出口的時候,頭頂一大塊石頭塌了下來,黃沙如瀑布般瀉了下來。
在千丈宮裏奔波打鬥了那麽久,三個人早就精疲力竭了,恐怕沒有力氣沖破這黃沙瀑布了。
眼看着就要被這道迅猛的黃沙給沖了下去,忽然三個人都感到身後有人用力推了他們一把,并用內力把他們送到了出口的通道處。
陸子離猛地回頭,推他們最後一把的正是項俊鵬。
那個男人滿臉滄桑,一頭白發,一身落魄,常年酗酒讓他的皮膚下垂得厲害,哪裏像才四十幾歲的樣子,看起來仿佛七八十歲的耄耋老人。
他的眼睛混沌,衣服褴褛,在紛紛揚揚灑下來的黃沙裏,陸子離似乎看到他用口型對他說道,“阿殇,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