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容郁對着謝晏亮出了自己那一雙酷似鹿角的龍角, 只見那一雙鹿角瑩潤光潔, 在燭火的照耀下顯得熠熠生輝。
謝晏看着這一對鹿角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然後才開口道:“我記得,你在救我起來的時候這一對鹿角是黑色的。”
那黑色的鹿角像極了撞斷了自己腰的罪魁禍首, 謝晏不經咬牙想道。
“是嗎?”容郁偏頭, “可是我的鹿角一直都是白色的。”
謝晏仔細查看着, 想要找出障眼法的破綻, 然而無論他用多少陽氣試探, 這雙鹿角依舊是白色的。
“那時候是夜晚,水裏光線太暗, 應該是你看錯了。”容郁低聲開口道。
謝晏聞言忍不住點了點頭,那天自己的意識不清醒,也不能确定自己看沒看錯。但是謝晏依舊沒有将手從容郁的鹿角上拿開, 依舊試圖找出破綻來。
“還有,你再摸, 我就要起來了。”容郁眸子輕垂,聲音中帶着些許沙啞。
話音落下,謝晏猛地收回了手, 怎麽摸摸鹿角也會發生這種事?
容郁看着謝晏的反應忍不住笑出了聲來,最後才看着謝晏道:“逗你玩的。”
謝晏聞言不由一臉無奈地看向容郁, 他就說不過是摸摸鹿角,怎麽可能摸出反應。
然而容郁卻忽然認真地看着謝晏道:“雖然是逗你的,但是角的确是只有親密之人可以摸。”
謝晏一瞬間有些無措,然後窘迫道:“你快收了鹿角吧。”
“阿晏就不想再摸摸嗎?”
“不摸, 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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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容郁這樣一攪合,謝晏也沒心情再去探究容郁的鹿角是黑是白。
“那個撫臺呢?”謝晏轉移話題道。
容郁緩緩将手中的湯藥吹涼以後這才輕描淡寫地道:“瘋了。”
謝晏聞言點了點頭,瘋了很正常,因為一個人見了那麽多妖魔鬼怪再被畫軸中的那群女鬼一吓,不經吓恐怕已經吓死了。
“喝藥。”容郁将藥碗遞到了謝晏的面前道。
再一次看見這碗藥謝晏忍不住開口道:“我是大夫,我覺得我沒病,所以我不用吃藥。”
聽到謝晏的話,容郁不由眯了眯眼睛道:“你就沒聽過醫者不自醫嗎?”
“喝藥,不然……”
還沒有等容郁說完,謝晏便端起藥一口喝了一個幹淨。
“我海鮮沒有吃到,藥倒是吃了不少。”謝晏倒在床上分外無力道。
容郁伸手輕輕摸着謝晏的頭發問道:“那你想要做什麽?”
謝晏聽見容郁的這句話立馬翻過身來對容郁道:“畫軸裏面的毛絨絨我到現在都還沒有見到。”
容郁無奈只能将挂在牆上的畫軸遞給了謝晏,當畫軸被展開,上面的剪影又亮起了幾個,是一群活潑可愛的小狐貍,樣子十分無憂無慮。
謝晏看了便忍不住抱了一個出來rua,一邊rua一邊吸。
看得容郁都在反思怎麽當初自己沒有騙謝晏自己是只兔子,這樣被謝晏抱在就不是這只狐貍崽子,而是自己了。
就在容郁反思的時候,謝晏便突然開口向容郁問道:“小十三郎說在畫軸裏住得不舒服,問我可不可以給他添房子。”
容郁聞言不由低頭看了一眼被謝晏抱在懷裏的狐貍崽子,狐貍崽子被容郁看得瑟瑟發抖,差點站都站不住。
“你倒是挺會向主人讨要好處。”容郁盯着狐貍崽子道,絲毫不掩飾對它的惡意,如果不是因為謝晏喜歡,這一窩狐貍早就死了。
狐貍崽子被容郁吓得直接往謝晏懷裏鑽去,最後謝晏不得不阻止容郁對狐貍崽子釋放惡意。
“好了,你別欺負他了,快告訴我可不可以。”謝晏推開了容郁道。
之前因為陸判的事上公堂,他曾經改變過畫軸上的內容,但是那只能維持片刻,不算是給畫軸的內容增加東西。
容郁看着謝晏嘆了一口氣,然後讓鯉魚童子拿來毛筆握着謝晏的手在這畫軸上為狐貍畫了一個小窩。
謝晏看着畫軸上粗糙至極的小窩,一時摸不清容郁真正的畫技就是這樣,還是對小狐貍的打擊報複。
“等你的實力增加,就算你想在這上面畫下萬裏山河都可以。”容郁放下畫筆道。
“我知道了。”謝晏點了點頭,看了看腿上的畫軸,無論做什麽首先都是實力強大,看來他不能夠在升龍鎮等着妖怪送上門來,更要主動出擊将這些妖魔鬼怪收入畫軸之中。
容郁忍不住揉了揉謝晏的頭,然後盯着謝晏懷裏的狐貍崽子道:“我們要睡覺了,你該把這只狐貍崽子趕走了。”
謝晏聞言有幾分不舍,在大暖爐和毛絨絨之間掙紮了一會兒後選擇了大暖爐,畢竟人首要解決的就是生存問題。
對于謝晏的選擇,容郁是徹底滿意了,至于那只重新被送回畫軸的狐貍崽子,容郁特意把它放進了硌人的窩中。
一夜好夢,等謝晏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身邊的容郁早已經不在,而鯉魚童子則是掐好時間一般端着熱水走進了房間。
“公子,早飯已經好了。”鯉魚童子輕聲道。
謝晏用手撈了撈自己胸前的頭發後随意地開口應道:“好了,我知道了。”
說完,謝晏便起床洗漱,吃完早飯後便開始了自己如同廢物的養病生活。
後院中,謝晏躺在椅子上曬太陽,鯉魚童子則在一旁一邊磨着藥材一邊守着謝晏。
“容郁呢?”謝晏眯了一會兒後這才開口問道。
“公子去拿藥了,順便把菜買回來。”鯉魚童子回答道。
謝晏給自己翻了一個身,然後繼續向鯉魚童子問道:“什麽藥不能在醫館裏配齊?”
鯉魚童子磨藥的手頓了頓,心裏該怎麽解釋這藥是地府那邊送來的,最後鯉魚童子只能道:“有一味藥極為特殊,需要公子去深山裏采回來。”
“是嗎?”謝晏半閉着眼睛道,“可有藥方,我看看能不能拿別的藥代替。”
鯉魚童子聞言頓時就皺起了臉來:“我可從沒見過藥方,要不你等公子回來問公子吧。”
謝晏點了點頭閉着眼睛睡了過去,還沒有等謝晏睡多久,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将謝晏吵醒了。
“謝晏謝大夫可在?你的朋友托我給你帶了一封信。”門外的人大聲喊道。
被擾了清夢的謝晏揉了揉眼睛後對身邊的鯉魚童子道:“去看看。”
片刻後,鯉魚童子噠噠地跑了回來,将送來的書信遞給了謝晏。
謝晏将書信打開後這才知道信是寧采臣寫來,只見寧采臣在信上寫道:
謝兄,展信佳,一別多日我已在府城考中舉人,不知謝兄如何?近來府城中屬實為多事之秋,先是壯年男子被挖心,接着是有人在寺院之中失蹤。不知是否是妖怪所為,且小倩最近越發虛弱,我曾向燕道長詢問此事,燕道長說可能謝兄有辦法,然而我卻因事不能來升龍鎮,只能請謝兄來一趟府城……
後面寫的,謝晏已經不用看便知道寧采臣想要做什麽,無非是讓自己給聶小倩看病。
一旁的鯉魚童子看着謝晏的神色忍不住小聲地開口問道:“公子要去嗎?”
“當然要去。”謝晏笑着道,除了聶小倩的事,寧采臣在信中提的挖心和寺院失蹤兩件事都讓他不得不去一次府城。
鯉魚童子聞言大驚,連忙道:“可是公子現在都快要入冬了,現在跑出去不好吧。”
謝晏低頭看着鯉魚童子道:“有什麽好不好的,我身體好着呢,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能把你抛起來十幾次。”
謝晏話音剛落,容郁便一手提着菜一手提着藥包出現在謝晏身後道:“你信不信我現在把你抛起來十幾次。”
謝晏聞言突然身體一僵,而後轉身看向容郁道:“你回來啦。”
“你想去哪裏?”容郁盯着謝晏問道。
謝晏垂下眼眸:“去府城,我來這裏這麽久還沒有去外面看看。”
謝晏除了因為聶小倩的事情被迫去了黑山以外,竟然是半步都沒有離開升龍鎮。
“再過幾日便要入冬了,你的身體……”
謝晏的身體一直不好,一入冬對他來說就是酷刑,冷是從骨子縫裏滲出來的冷,痛是從骨子縫裏透出來的痛。
這一點,是容郁在第一次抱住謝晏的時候便知道的。
謝晏卻低下了頭道:“我的身體需要将畫中的妖怪收完才能好全,我不能一直靠着這醫館地下的靈脈茍活。”
容郁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知曉自己是攔不住謝晏了。
然而下一刻謝晏卻道:“我不信你就不跟我一起去。”
說完,謝晏便笑了起來,有容郁這個大暖爐在,自己身體上的疼痛也沒有那麽難過了。
“你說得對,我會跟着你一起去。”容郁嘆氣,然後舉起了手中的藥包,“去之前先把藥喝了吧。”
謝晏瞬間臉色大變,然而卻無論如何也逃不開湯藥的魔爪。
當謝晏和容郁踏上去往府城的路程的時候,掏心案再次發生,一時間府城中人人自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