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國慶黃金周的第二天，徐禦之依約驅車回到公寓。
站在公寓門口，剛要掏出鑰匙開門的一瞬，他忽然頓住了。
然後，伸手按響了門鈴。
聽到門鈴聲響，周漫漫先是一愣。
她搬來小半個月了，這是第一次聽到門鈴響起的聲音。
趿着拖鞋快步走到玄關處，透過貓眼朝外看了看，猝不及防的，她就對上了徐禦之那雙毫無情緒的墨色雙眸。
縮回身子，她伸手開門。
徐禦之瞄了周漫漫一眼，随即淡淡開口：“都收拾好了？”
周漫漫點頭，“嗯。”
“哎不對，你再稍等我一下，馬上。”
看着慌慌跑回次卧的小姑娘，徐禦之微不可見的皺了一下鼻子。
轉回身，他忽然被陽臺上的一個玻璃魚缸吸引了視線，等走近一看，才注意到，浴缸裏沒有魚，只有一只懶洋洋的烏龜。
許是他走近的聲音驚到了它，徐禦之靠近的一瞬間，小烏龜原本悠閑轉來轉去的頭霎時就縮了回去。
周漫漫從卧室裏出來的時候，徐禦之還蹲在陽臺上目不轉睛的盯着烏龜看。
輕咬了咬下唇，周漫漫疾步走了過去。
“你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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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禦之說話的時候并沒有回頭看她，視線還落在烏龜的身上。
周漫漫點了點頭，忽然意識到他看不到，又低低的嗯了一聲。
“哦你放心，長命我平時都是放在卧室裏的，這會兒是放它出來曬曬太陽，等會兒就拿回去。”
頓了一下，她又開口多解釋了一句。
“長命很乖，不會跑出來到處爬的，你放心。”
聽完周漫漫一長串的話，徐禦之拍了拍手，然後站起身來。
他扭頭看着周漫漫，薄唇輕啓。
“長命？”
“嗯，它叫長命。”
音落，徐禦之嘴角微微翹了翹。
長命……
啧，真是相當符合它身份的名字了。
就在周漫漫覺得兩個人要出門的時候，驀地，她忽聽徐禦之開了口。
“為什麽養烏龜？”
他對異性的認知裏，一直以為小姑娘都喜歡養些小貓小狗什麽的，再或者，弄了個魚缸也是養些觀賞魚。
起碼，他聽身邊認識的那幾個哥們兒說起自己女朋友的時候，好像都是這樣的。
許是沒有料到徐禦之會忽然問她這個問題，周漫漫還眨着眼睛頓了幾秒鐘。
沒辦法，自從認識了這個男人，在她的印象裏，他不像是會關心這種和他沒有關系的事情的人。
但是，她還是很認真的回答了他的問題。
“因為，理論上來講，它活的時間會比我長。”
那樣，她就不會再有失去的感覺了……
顯然，這個答案不在徐禦之之前的設想猜測中。
只見他愣愣的眨了兩下墨色的眸子，然後幹咳了一聲。
“走吧，時間差不多了。”
周漫漫家雖是在鄰市，可距離不過是200公裏左右，走高速開車過去，差不多兩個小時的時間就能到了。
坐在副駕駛上，周漫漫一路都将視線落在車窗外呼哧而過的景色中。
倒不是她覺得和徐禦之在一個空間裏會尴尬，實際上兩個人互不關心，反而沒有了尴尬這種多餘的情緒。
只不過，她有點擔心，會不會被外婆看出來什麽……畢竟她不是表演專業的學生。
糾結了好一會兒，周漫漫轉過頭，看着駕駛位上的男人。
“那個，徐先生……”
聞聲，徐禦之微微側頭看了她一眼，又飛快的收回視線看着前方。
“我提醒你一下，你最好把對我的稱呼改一改，不然，你一張嘴，都不用你外婆問什麽，可能就要露餡了。”
周漫漫抿了抿嘴唇。
确實，叫他徐先生，好像顯得有點生疏……
可是，那她要叫他什麽？
她靜默的這一會兒，只聽耳邊又傳來男人低沉的嗓音。
“漫漫。”
雙眸睜大，周漫漫猛地轉頭看向徐禦之。
漫漫？
她第一次從他的口中聽到這兩個字。
顯然，徐禦之對她的反應不太滿意。
“還有，關于我對你的稱呼，我希望你反應不要這麽大。”
聞言，周漫漫深吸了一口氣。
她得适應，得好好适應。
背對着男人，周漫漫面對着右側的車窗，微微低頭，一下一下的輕輕呼氣吸氣。
等她覺得自己已經可以了之後，她轉回身子，看向徐禦之。
“徐禦之……”
“嗯？”
男人的聲音很輕，聽不出什麽情緒，可莫名的，周漫漫就覺得有些難為情。
明明只是叫他的名字而已，為什麽會有這麽別扭的感覺……
“個人建議，你可以省略掉我的姓氏。”
男人清清淡淡的聲音再次傳入耳中，周漫漫低低的呼了口氣，他們是這種親密的關系嗎。
可他剛剛都很自然的叫自己的名字了，她有什麽不可以的。
“禦……禦之。”
“嗯。”
接下來的這一路，周漫漫都是低頭垂眼，一遍一遍在心裏默念徐禦之的名字。
禦之……禦之……禦之……
等她停下來的時候，她甚至覺得，她現在熟練的程度差不多是今晚在夢裏也可以喊這個名字了……
下了高速之後，周漫漫就進入了人形GPS的狀态。
“前面直走，第二個路口那裏右轉……對，繼續直走……”
外婆家的房子是很老的那種住宅樓，院子裏的空間有限，快到目的地的時候，周漫漫忽然伸手朝前一指。
“前面那棵樹看到了嗎，你先在那兒靠路邊停下吧，我家沒有停車場和車位，等會兒我再問問外婆你的車子停在哪裏比較合适。”
聞言，徐禦之扭頭看了她一眼，還未等開口，又聽周漫漫接道：“放心，不會被貼條的。”
等兩個人從車上下來，周漫漫看着徐禦之從後備箱裏先後提下來了幾個盒子之後，站在原地怔了怔。
她沒想到這男人竟然準備的這麽齊全。
顯然，徐禦之也注意到了她的呆滞，下一秒，他仿佛看穿她內心一般，一臉無語的表情。
“難道我應該空手來嗎？”
抿了抿嘴唇，周漫漫沒接話，只等兩個人走進了院內，才悶悶開口：“你花了多少錢？我等下轉給你。”
她的話音落下，徐禦之停住腳步，定定的看了她一眼。
然後，語氣淡漠的接道：“不用，反正你過兩天還要去我家。”
眨了眨眼，周漫漫不說話了。
好煩哦，這男人。
因為提前給外婆打好了招呼，所以兩個人進屋的時候，外婆并沒有太驚訝，只是一臉慈愛的笑着把兩個人迎進了屋。
仰着頭看着一表人才的徐禦之，外婆笑的格外親切。
“這就是小徐吧？快坐下。”
徐禦之将手裏拿的禮品盒放在茶幾上，然後朝外婆鞠了個躬。
“外婆好，我是徐禦之，是，漫漫的男朋友，您快先坐。”
饒是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這會兒真的見到眼前這個男人在自己的外婆面前親昵的稱是自己的男朋友，周漫漫還是有些不适應。
可也就是一瞬，周漫漫就上前纏住了外婆的胳膊，滿眼笑意。
“外婆你快坐好。”
眼看着周漫漫臉上洋溢的笑容，徐禦之眯了眯眼睛。
他之前從來沒見過她臉上有過這種表情。
“小徐別愣着呀，快坐下。一路辛苦了吧，外婆給你倒水。”
見狀，徐禦之趕緊伸手攔住要起身的外婆。
“不用麻煩，外婆我自己來就好。”
看着外婆的徐禦之兩個人疊在一起的手，周漫漫忽的站起身來。
“我去吧，你們兩個都歇着。”
外婆家是小兩室一廳，面積不足70平方。
所以，即便她去廚房洗杯子，依然可以清清楚楚的聽到客廳裏傳來的談話聲。
她也是頭一次知道，原來這個叫徐禦之的男人可以裝的這麽像。
從廚房出來，她把水杯放在徐禦之的面前。
“外婆不喝茶也不喝咖啡，你就湊合吧。”
她話音剛落，不曾想，徐禦之竟忽的擡手摸了摸她的頭頂。
“喝水就很好了，你自己怎麽沒倒一杯？”
雖然只是一瞬的碰觸，可周漫漫還是愣了好一會兒。
感覺，頭頂那溫熱的溫度久久才散去……
見狀，外婆倒是笑的開心。
在她眼裏，可不就是情侶間的親密小動作麽。
耳根一熱，周漫漫趕緊開口，試圖轉移些什麽。
“外婆，禦之的車還停在院外路邊，你知道附近哪裏能停車嗎？”
一路從家裏出來，周漫漫都不太說話。
實際上，她是有點被徐禦之驚到了。
這樣一個能言善道把外婆哄得很開心的男人，怎麽看都有點和自己認識的他大相徑庭，簡直就是違和。
“這樣居然找不到老婆……”
前面的男人腳步突然一頓，周漫漫腳下急剎車，差點撞到他的身上。
眼睛一瞪，她微微仰頭看他。
“你幹嘛忽然停住，差點撞上了。”
卻見男人微微俯身彎下腰身湊近了她，嘴角雖然挂着一絲笑意，可周身卻散發着一股極強烈的壓迫感。
“最後強調一次，我不是找不到，是不想找。”
“不然，你以為我會和你一起出現在這裏？”
一抿嘴唇，周漫漫眨了眨眼睛。
那麽小聲的自言自語都被聽到了嗎……
直起身子，徐禦之又淡淡開口：“外婆說的那個地方怎麽過去？”
聞聲，周漫漫從口袋裏翻出手機。
“我查一下。”
見狀，徐禦之眯了眯那雙墨色的眸子，眉眼間盡是質疑。
“你不是在這兒長大的？”
周漫漫表情不悅的瞥了他一眼，卻未接話。
懶得理他。
在這兒長大的就必須得了如指掌嗎？而且，她知道怎麽走過去，誰知道開車是不是還走一樣的路？
等兩個人停好了車子，外回走的路上，徐禦之忽然開口。
“這附近有什麽靠譜的酒店嗎？”
下意識的，周漫漫反問：“酒店？你找酒店幹嘛？”
停下腳步，徐禦之面上透出一絲無語。他居高臨下的低頭看着周漫漫，一字一句，聲聲淡漠。
“你是希望看起來覺得高一點，所以才帶腦袋出門的嗎？”
“我不找酒店，難道今晚要夜宿大馬路嗎？”
“……”
橫眉一皺，周漫漫深吸了一口氣。
翻了翻眼皮，她也不太好氣的回道：“不用了。”
“不用了？”
回應徐禦之的是沉默。
好半晌，周漫漫才不大情願的開口。
“剛才出門之前，外婆說讓你晚上睡家裏。”
聞言，徐禦之一愣。
什麽？
“睡你家？”
她不是還沒跟她外婆說他們結婚了嗎？
這也行？
眼看着徐禦之一臉疑問的表情，周漫漫舔了舔嘴唇，悶悶的嗯了一聲。
他以為她想讓他睡在家裏嗎？可外婆千叮咛萬囑咐，一定要他晚上睡在家裏，方便她老人家好好再觀察一下這個男人。
外婆說：“我這個老婆子得好好抓住機會多觀察一下品行，才好放心。”
“你外婆，是覺得你已經和你男朋友同居了嗎？”
徐禦之的話音落下，周漫漫直接就毫不客氣的瞪了他一眼。
“徐先生，你想什麽呢？晚上我和外婆睡一間，你睡一間！”
眼看着氣沖沖走在前面的小姑娘，徐禦之撇了下嘴。
他關心一下自己的清白怎麽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木魚：徐教授你真是湊表臉
徐教授：注意你的措辭
木魚：呸，沒說你耽誤人家姑娘的清白就不錯了
徐教授：男女平等，又不是真的夫妻，我關心自己的清白不對嗎
木魚：呸，你等着打臉吧
徐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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