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注意到周漫漫和徐禦之兩個人的小動作，羅文倩眼角一彎，拉過周漫漫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你不用問他的意見，媽替你做主了。”
音落，她又瞟了一眼自家兒子，繼續笑道：“婚紗照，他們大男人就是個擺設，只需要好好當個道具配合你就好，不用管他。”
聞言，周漫漫有點哭笑不得。
徐禦之是不是擺設道具她不關心，重點是她不想拍啊……
糾結了一瞬，她決定再争取一下。
“媽……你看，我和禦之本來就是想低調一點的，而且我真的覺得婚紗照也不是必須的，您……”
話未說完，一直躺在病床上的徐昌文忽然笑着開了口。
“漫漫啊，你還沒畢業，想低調一些可以理解，但是拍好了婚紗照又不會發給大家看，主要還是你媽媽不想讓你們留下遺憾，以後再想拍，你想想，徐禦之可就是個老大爺了。”
一直仿佛置身之外但一個字都沒有漏聽的徐禦之抽了抽嘴角，扭頭看了一眼徐爸爸，硬是把到嘴邊的話給憋了回去。
他爸這麽說，大抵應該是已經被他媽嫌棄過了……
對上徐媽媽期待的眼神，周漫漫彎着眼角幹笑了幾聲。
完了……無力回天。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雪已經停了，天色也完全暗了下來，陰雲還未散去，連月光也看不到。周漫漫低着頭邁着小步，跟在徐禦之的身後，腦子裏，環繞的全都是徐媽媽剛才的話。
“我給你們選了一家特別有名的攝影店……除了內景之外，外景也要考慮一下吧……現在天氣冷了，要不然你們去海島拍吧……想去夏威夷還是長灘島……沒時間的話你們去趟三亞也行……”
徐禦之一直走在周漫漫前面，等他回頭的時候，發現小姑娘已經落在他後面有四五米的距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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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過身子停下腳步，他雙手插在羽絨服口袋裏，微微垂眸。
果不其然，一直低頭走路的小姑娘撞到了他的身上。
“呀！”
周漫漫驚呼了一聲，一擡頭，就跌進了男人那雙墨色的雙眸裏。
“你幹嘛突然停下來？”
徐禦之看着眼前瞪着眼睛的小姑娘，動了動嘴唇。他的聲音淡淡的，可眸子裏卻閃過一絲笑意。
“我就想看看某人是不是真的能撞上來。果然沒讓我失望啊。”
聞聲，周漫漫橫了他一眼，輕哼一聲。
“也就你這種人才這麽無聊。”
唇邊溢出一聲輕笑，徐禦之稍稍俯身與她平視。
“哦？我是哪種人？”
驀地，周漫漫腦子裏忽然閃過這男人之前說過的一句話。
他說，不了解一個人的時候，不要輕易給別人下結論，就算是猜測的。
與他對視了兩秒鐘之後，周漫漫微微向後退了一小步，與他拉開了一些距離。
“我只是說你很無聊而已。”
直起身子，徐禦之擡眼看了看小姑娘身後那兩排腳印，眯了眯眼睛。
她的腳比自己小那麽多嗎……
再次邁開腳步，兩個人依舊一前一後的朝停車場的方向走。卻沒想到，轉過彎，一段小路深處居然一片漆黑。
“哎？路燈壞了嗎？”
耳邊傳來小姑娘細弱的聲音，徐禦之忽然想到什麽，然後放緩腳步，等周漫漫走過來。
“你看得清嗎？”
“嗯？”
愣了一瞬，周漫漫反應過來。
“啊……還行吧……”
黑暗中，借着路口處還有一些光亮，周漫漫看到男人将自己的手伸了過來，随即聳了一下肩膀。
看着一臉疑惑的小姑娘，徐禦之輕咳了兩聲。
“咳……你不是夜盲症嗎，抓着點。”
聞言，周漫漫徹底愣住。
嗯？
“抓哪兒？”
男人的嗓音透着幾分低啞，幾秒鐘之後，才聽到他的回應。
“袖子啊，還是你想和我牽手？”
耳垂一熱，周漫漫下意識的嗆了他一句：“不要臉。”
可說是這麽說，她還是考慮到現實情況，糾結了一瞬，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
看到小姑娘的動作，徐禦之拳了拳手指，輕哼一聲，讪讪的縮回手臂。
小沒良心的。
兩個人就這麽一前一後，穿過一段幽深漆黑的小路。
冬夜寒冷，這會兒，小路周圍也格外安靜，只能聽到兩個人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的聲音。
周漫漫指尖抓着徐禦之的衣角，循着他的腳步，四周都是黑漆漆的，她看不清路，甚至，若不是心裏清楚抓着的這個男人是誰，她都看不清他的五官。
可莫名的，心裏卻很有安全感。
視線裏漸漸有了光亮，站在交叉口的路燈下，徐禦之停下腳步。
半晌，他視線落在還抓着自己衣角的纖纖玉指上，勾了勾嘴角。
“怎麽，抓上瘾了啊？”
“要不然，我把手借給你？”
聞言，周漫漫慌慌松開手指放到自己的口袋裏，垂下眼眸。
“我沒有！”
好一會兒，她都沒再聽到男人的聲音。
再一擡眼，剛好與他的視線撞在一起。
路燈下昏黃的光亮籠在他的身上，既朦胧又清晰。
男人就那麽看着她，臉上好像沒什麽情緒，眼裏好像又有很多種情緒。
抿了抿嘴唇，周漫漫輕聲開口。
“那個……徐先生。”
聽到小姑娘喚他，徐禦之低低的嗯了一聲。
“關于阿姨剛才說的婚紗照的事情……”
她想了想，如果可以，還是能拒絕掉最好。可她在羅文倩的眼裏畢竟是兒媳婦，婆婆好心給安排了這些，她一直說不要的話，會不會顯得她太不懂事了。
所以，這件事，最好能出面解決的人，就是徐禦之。
聽到小姑娘提起婚紗照，徐禦之心裏大抵就猜到了她要說什麽。
可他沒有說出口，就安靜的等着她繼續說下去。
“我覺得我們确實沒有必要去拍婚紗照，你應該也會覺得很麻煩吧？所以，你能不能再去和阿姨溝通一下，還是取消了吧。”
雖然心裏很清楚她要說這些，可真的聽她說出來，徐禦之又有點不高興了，連聲音，都低沉了不少。
“我要是能拒絕她，就不會認識你了。”
看着男人走向車子的背影，周漫漫站在原地愣了愣。
莫名其妙……
兇什麽啊忽然……
打開車門，徐禦之已經邁進車裏的一條腿頓了一下，又收了回來。他扭頭看着還站在原地的小姑娘，驀地嘆了一口氣。
“周漫漫！”
周漫漫擡頭看他，眨了眨眼，嘴唇卻沒有張開。
“你打算在那兒當冰雕嗎？趕緊過來，走了。”
坐在副駕駛上，周漫漫看着窗外滑馳而過的景色，一言不發。
半晌，安靜的車廂裏終于傳來了男人的聲音。
“想吃什麽？”
若是平時，周漫漫肯定是客氣的說一句不用麻煩了，或是都可以，可現在，她睨了一眼身側的男人。
“我想吃川菜。”
聞言，徐禦之趁着紅燈前的幾秒鐘，深深的看了一眼小姑娘，然後，斬釘截鐵的開口。
“換一樣。”
癟了癟嘴，周漫漫小聲呢喃。
“是你自己問我的，我說了你又不同意。”
“嘟囔什麽呢？”
“沒什麽。”
餘光掃了一眼一臉不太高興的小姑娘，徐禦之淺淺蹙了蹙眉。
她還不高興了……
半晌，低低的男聲又傳到周漫漫的耳朵裏。
“明天帶你去吃川菜，今天太晚了。”
他話音落下，周漫漫瞬間就瞪大了雙眼。
明天？
什麽意思？
思緒飄遠間，徐禦之已經将車子穩穩地停在了一家餐廳門口。看了一眼餐廳的牌子，周漫漫抿了抿嘴唇。
私房菜？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兩個人來的時間比較晚了，餐廳裏幾乎沒有別的人用餐，至少在她的視線範圍內，沒有看到其他人。
周漫漫甚至想問一下服務生，他們是不是都要打烊了……
倒是徐禦之，一臉見怪不怪的表情，将菜單推到她的面前。
“食材和做法是廚師定的，你看看想喝什麽。”
聞言，周漫漫翻開菜單才發現，果然都是各類酒水。
那還寫什麽菜單啊……
“就……橙汁吧。”
“一杯橙汁，一杯純淨水。”
“好的。”
服務生走後，周漫漫雙手托腮，盯着對面的男人看，直把徐禦之看得渾身不自在。
實在是小姑娘的表情和她的眼神兒有點奇怪。
“你看我幹什麽？”
“徐先生……”
“嗯？”
“婚紗照的事情，你打算什麽時候去說啊？”
一挑眉，徐禦之露出一絲不太痛快的表情。
“說什麽？”
他話音落下，周漫漫放下托腮的兩只手，直接搭在桌子上，身子還向前探了探。
什麽說什麽……
“就是去拒絕啊。”
正巧，服務生端着他們兩個之前點的橙汁和純淨水過來。
徐禦之伸手，漂亮修長的手指握住水杯放在唇邊抿了一口，然後擡眼看向小姑娘，眸子裏，透着幾分複雜的情緒。
“你要是沒失憶的話，我應該說過了，我要是能拒絕我媽，就不會認識你了。”
“……”
“而且，我也不想拒絕。”
嗯……嗯？什麽？不想拒絕了是什麽意思？
周漫漫滿目詫異，一張小臉兒都寫滿了疑惑。
徐禦之卻收回目光落在窗外。
嗯……他不是想和她拍，他就是懶得再去聽徐媽媽的長篇大論而已，太麻煩了……就是這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