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沈珉

追風回到醉仙樓的時候已是傍晚了，集市上的小攤販已經收攤了，夕陽打在二人身上的光輝看起來好不唯美。追風看到了目的地，也放慢了腳步，停住以後，鐘毓協首先跳下馬，紳士地将手遞過去準備拉東方玉兒，只是還沒觸到東方玉兒，東方玉兒已經下馬了，非常驕傲的神情，“燒餅，我可以自己跳下來的，你不用幫我。”鐘毓協沒有多說，跟東方玉兒一起走回房裏，他知道東方玉兒跟別的女子不同，身上有那麽一股子豪氣，事情都不願意假借他人之手。

推門，還沒進入天字二號房的東方玉兒的聲音已經響起，“小師弟，我回來了！”鐘毓協倒覺得很可愛，掩不住微笑，讓剛巧出現的墨然有些嘴角抽搐，這樣的微笑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雖然自家主子以前也不是那麽一個冷血無情的人，但是露出這樣的笑容的确是在遇到東方玉兒以後，這樣的笑容在墨然看來就像是藏了些什麽東西。墨然扶着腦袋想了一下，沒錯，好像是春心萌動的感覺。墨然此時更是笑歡了，但還是極力克制自己，公子應該還不知道，自己還是第一個知道的，全墨閣第一個知道的，想想就覺得異常光榮。

東方玉兒推門看到了岳峙詢，聲音又提高了八度，“二師兄！你來了！”可以這麽說，東方玉兒此時看着岳峙詢的眼神就跟看到肉一樣，岳峙詢的出現就代表着美食的出現。粉色身影已經沖到岳峙詢的跟前，就差抱上去了。身後的鐘毓協不開心，很是不開心，眼色一下子沉了下來。

“二師兄，快說說怎麽回事。”東方玉兒已經迫不及待地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坐着等着岳峙詢娓娓道來。鐘毓協也走進來，沒有好臉色地跟岳峙詢打了聲招呼。岳峙詢倒也不生氣，慢慢地講述事情的經過。原來，他被千機老人派往青州查探事情，如今還沒有什麽進展。回到山上時正好遇到寧致遠，師父昏睡了幾日到現在還沒有醒，山上需要人主持局面，應對別的事件發生，寧致遠只好留下來，岳峙詢也就下山來找他們了。

知道了千機老人的事情以後，東方玉兒忍不住愁思，師父一直對她極好，寵愛着她，之于自小沒有父母的她有着天大的恩情，想着千機老人現在不知道是被人下了什麽藥還是怎麽的，心裏越發難受，“二師兄，你對師父的事情有什麽頭緒嗎？”

“師兄也想不出師父這樣是因為什麽，這次下山的另一個目的是想找找師叔的下落，只是閑雲野鶴的他的行跡真的讓人無從下手。”岳峙詢也犯難起來。

看見一向有辦法解決的岳峙詢此刻都露出這樣困難的神色，東方玉兒心裏更加擔憂。鐘毓協沒想那麽多，左手輕拍東方玉兒的肩膀，表示安慰。這個動作落在岳峙詢的眼中，沒有說什麽，卻在心裏泛起了思索。

“不知道師叔有沒有什麽弟子，如若能找到師叔的弟子，師叔的下落就容易多了。而且說不定師叔的弟子也承襲了師叔的醫術，能有別的辦法。”上官傾突然爆出的一句話，讓東方玉兒的眼中又燃起了希望，随即黯淡下去。早知如此，當初就好好地跟師叔學習醫術了，那麽對于師父的情況自己也不會一無所措。

上官傾的提醒讓岳峙詢的腦海中出現一個人的身影——沈珉。沈珉就是師叔收的徒弟，岳峙詢下山游歷的時候跟他還有過交往，沈珉的天賦極高，很受師叔器重，但是只怕師叔的下落他也不知道。盡管如此，岳峙詢還是打算先找到沈珉。“不必擔心，師叔的弟子沈珉跟我還有些交往，明日我就去找雪山找他。”

東方玉兒聽聞此話，憂愁已然消失。只要找到沈珉，師父的狀況就能夠說清楚了，她已經迫不及待看到沈珉站到自己面前了。

确定了接下來“東方玉兒和上官傾兩人依舊留守在醉仙樓，岳峙詢前往雪山”的安排以後，岳峙詢住進了寧致遠先前住的房間，回想起今日看到的鐘毓協，不由得覺得好笑，他不像東方玉兒和上官傾一直呆在山上，懂的東西自然比她們多，岳峙詢一眼就看出來鐘毓協恐怕是喜歡上小師妹了。不錯，挺有眼光的。

天一大亮，岳峙詢就前往雪山，他跟沈珉還算有些交情，想着這家夥待在雪山也夠久的了，是時候出來透透氣。在岳峙詢的印象中，沈珉是一個不怎麽講話的人，但是人卻不是冷酷，臉上總是帶着一種微笑，但是在岳峙詢看來就是一種皮笑肉不笑的感覺，雖不刺眼，但是岳峙詢感覺他很欠揍！

到了雪山，岳峙詢沒有心情欣賞身邊的美景，徑直地前往山頂，他來過這裏，山頂上有間小屋，那就是沈珉住的地方。

走進雪山小屋，岳峙詢看到的是兩個熟悉的面孔——沈珉和師叔！岳峙詢此時非常興奮，原先他想着沈珉對于治好師父還不一定能有十成的把握，而此時，師叔在這裏，那還有什麽可愁的呢？岳峙詢上前拜見了師叔，神色恭敬，絲毫不因為不是千機老人而有不同。

“詢小子，都這麽俊了？”師叔離開千機山的時候，岳峙詢的五官還沒有張開，有些許的稚嫩，而經歷了這麽幾年的游歷以後，岳峙詢整個人已然成長了不少，五官也是俊俏的，白色的衣袍更是襯托出了一種氣質，但是相比于師叔身後站着的同樣一襲白衣的沈珉，岳峙詢竟也自慚形穢起來。沈珉的白色衣裳沒有任何其他的花紋樣式，配上他身後的皚皚雪景，眼前的男子就像是從仙境走出來的，不是凡間的人物。

師叔看着優秀的岳峙詢也欣賞地看着自己的徒兒，心裏很是高興。本來自己相中的極有天賦的是東方玉兒，可惜玉兒的調皮勁不是一兩點，根本不能沉下心來學醫，這讓他有一段時間因為害怕醫術後繼無人而極度消沉。幸好是後面遇到了沈珉，收他為徒以後，師叔的心情也好了很多，有優秀的徒兒，他也能閑雲野鶴了，不用太羨慕千機老人了。“詢小子可別把我徒兒盯出一個洞來，你可沒得賠我！”爽朗的笑聲很明顯地證明了師叔是一個老頑童。可以說，沈珉的性子和師叔的有很大不同，沈珉沉默寡言，師叔愛開玩笑，以前在千機山的時候還時常調侃着要把東方玉兒嫁給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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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峙詢今日本是想請沈珉幫個忙，沒想到師叔也在此。”

“本來老頭我是在小鎮游玩得好好的，但是那裏竟也傳出了江湖上有名的世家秦家的滅門案，老頭我覺得十分蹊跷，回來看看究竟。”師叔摸摸胡子，想到了東方玉兒。以前在山上的時候，東方玉兒極愛拔師叔的胡子，有一次因為師叔一直逼東方玉兒跟他學習醫術，在不知哪裏翻出來的醫書上學到了脫毛發的一招，把師叔的胡子差點脫了個幹淨。“哦？有什麽事情可以難倒詢小子，莫不是玉兒那個臭丫頭看上了我的徒兒，讓你來當說客吧！先說好啊，老頭子我是不會那麽輕易同意的，我要跟那個臭丫頭算算賬。”

岳峙詢知道師叔只是說狠，但是心裏是十分疼愛玉兒的，跟師父相比不相上下。“是這樣的，師父不知是被人下毒了還是怎麽的，已經昏睡了幾日，峙詢和師兄探着脈息也只能感覺到是有股氣息在流動，卻不能确定是何物所致。”

“這樣？”師叔撚撚胡子，臉色有些沉重。千機的武功是很好的，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對他做出什麽手腳，看來事情是棘手了。

“師父，依徒兒看，此事發生的原因大概是兩種，前者是有高手動了手腳，後者是千機山上的人動了手腳。恐怕後者的可能性較大，畢竟熟悉的人是最難防備的。”沈珉的話剛好也是岳峙詢和師叔心裏想着的，只是今日師叔有些奇怪，自家徒兒是那種問了也不一定會回答幾句的人，今日是為何直接發表意見了呢？其實，恐怕大家都不知道，遇到千機山的事情，沈珉就變得不一樣了，這，都是因為那個人。

師叔也知道此事不能耽擱，已經做好了動身的準備，“詢小子，老頭子我現在就去看你師父，你跟沈珉一起去看看秦家慘案有什麽蹊跷吧。”

“謝師叔，我這就帶沈珉跟玉兒和小師弟彙合。”

準備分頭行動的二人沒有注意到沈珉的目光一下子變得幽深，許是沈珉給人的感覺就是真正的谪仙，也同時讓人沒有過多的考量。

離開了雪山，岳峙詢的心裏輕松了很多，師叔出馬，師父的安危已經不用擔心了，而且說不定還可能找出千機山上可能存在的那個叛徒。沈珉又精通醫術，對于他們的行程可是非常有利的。想着想着，岳峙詢也跟沈珉搭起話來，“這麽多年你都沒有離開過雪山嗎？”

“沒。”

“我記得你也有去過一次千機山，那時的你也是基本上不說話。”

“嗯。”

“果然沒變。”岳峙詢輕笑，沈珉這樣子沉默寡言，自己也不好一直講話，他倒是沒有玉兒那麽活潑，若此時玉兒在這裏，肯定是纏着沈珉要跟他聊天了。岳峙詢別過臉去，沒注意到沈珉臉上的表情，充滿思索和回憶，嘴角還挂着一絲微笑，雖然沈珉大部分時間都是微笑的，但是細細品味就會發現他此時的微笑裏加入了一絲甜甜的內容。

會武功的兩人的行程很快，而且岳峙詢和沈珉又是那種不怎麽被人事幹擾的性格，不像東方玉兒，走路的時候總是不能專心，被周圍的景致吸引去的事情時常發生。岳峙詢走在前面，沈珉慢條斯理地跟在後面，到達了目的地，沈珉的心情也放得悠閑起來。大堂裏吃飯的男子看着這樣谪仙氣質的沈珉，無不流露出豔羨的神情，而姑娘們更是望着沈珉，臉上攀上紅暈。沈珉不在意周圍的人是怎麽看他的，但是嘴角的微笑依然沒有卸掉。

上了二樓，天字二號房的門被推開了，東方玉兒反應極快地看着來人，言語裏掩飾不住欣喜，“二師兄，你來了！”這番欣喜絲毫沒有被掩飾，自然讓鐘毓協心裏郁悶，看着岳峙詢的眼神有着敵意。岳峙詢大概知曉事情的原因，沒有作聲，向房裏的人介紹沈珉。“小師妹，小師弟，這是沈珉，師叔的徒弟。你們還記得嗎？”

東方玉兒走過去細細打量，略帶探究的意味，眼神若有若無地瞟了瞟還在坐着的上官傾，不怎麽明顯，“我當然記得你，那時師叔帶着你上山炫耀，雖然我那時去了聖泉沒有在場，但是後面我曾經在桃林裏見過你。”講到桃林的時候，東方玉兒朝沈珉探過頭去，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沈珉表示了然，笑意更甚。鐘毓協的怒氣差點就在這一瞬間爆發，甚至覺得東方玉兒這番擠眉弄眼實在是不守婦道！但是馬上冷靜下來，這時絕對不能發作，不然一定會出事情的！不知是東方玉兒感受到了鐘毓協的情感變化還是怎麽回事，東方玉兒擋在沈珉前面的身體立馬蹦走，跳到了鐘毓協的旁邊，這時鐘毓協的臉色才好看了一點。

沈珉慢步走到仍然坐在凳子上看着自己的上官傾，“小師弟，別來無恙啊。上官傾被沈珉驚豔的微笑吓到了，手裏的杯子差點沒拿穩摔到地上，支吾了兩聲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無，無恙。”沈珉對上官傾的表現表示非常滿意，拉開旁邊的凳子坐下來，白衣勝雪。

岳峙詢自認看清了鐘毓協自己可能還不太清楚的心思，但是面前這沈珉卻是看不懂，覺得非常奇怪，其中應該是發生了什麽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而且這件事情十之八九跟小師弟有關。

東方玉兒站在鐘毓協的身邊使勁忍住笑聲，小師弟準是被沈珉吓得不輕，不然怎會語無倫次地回答“無恙”，想着有時小師弟一本正經的樣子還能搪塞回自己說的話，此時沈珉的一句普通問候就讓小師弟方寸大亂，實在是應該幸災樂禍。不過，東方玉兒清楚得很，沈珉的這句問候，不管是語氣還是動作，都別有深意，而這深意，千機山上只有自己知道。鐘毓協只顧着注意東方玉兒，雖然覺得現場氣氛有些奇怪，有沒有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