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破壞

陸喬搜了記憶,确定自己不認識陳術,便問他有什麽事。

陳術神神秘秘,把他受陸香亭委托,并發現高志沒斷腿的事兒說了。

陸喬心裏“咯噔”了一下,再細想想,她鎮定下來。

陳術既然找上他,而不是直接去找陸香亭打小報告,想必他有別的圖謀。

有圖謀就有弱點,陸喬不忙不忙地詢問陳術的來意。

陳術的要求很簡單。

他要錢。

他要陸喬給他一百兩,高志的事他就當不知道。

“我是不忍心把這事告訴陸大娘子,惹得你們姐弟生嫌隙,多難看啊。而且陸夫人知道的話,難免要鬧得二郎你不安寧。何苦來哉?”陳術振振有詞:“但我也不能白替二郎你遮掩,你總得意思意思吧。”

陳術拿眼觑陸喬。

陸喬冷笑。

明明是敲詐勒索,非說得冠冕堂皇。

一百兩買個省事和清靜,陸喬拿得出來,只是......

“我怎麽知道給了銀子後,你守不守諾?”她警惕地問。

陳術假裝憤慨地道:“我是讀書人,一諾千金,二郎未免小瞧了我。”

“得了吧。”陸喬可不是陸香亭,會信陳術的鬼話:“仗義每多屠狗輩,無情最是讀書人,你們讀書人的花花腸子最多。”

為着銀子,陳術忍氣問道:“那你怎麽才信?”

陸喬左右看看,此地僻靜,只有一個老婆婆看着一個茶攤,正背對他們煮茶。

陸喬一伸手,拔出腰間匕首。

陳術吓得魂飛魄散,尖叫着轉身就要逃。

陸喬拉住人,喝止道:“閉嘴。”

陳術瞥着鋒利的刀刃,渾身抖得像篩糠。

“歃血為誓懂不懂?”

匕首貼着陳術的臉蛋,陸喬笑眯眯地問。

陳術不敢亂動,戰戰兢兢地從喉嚨裏擠出一個“懂”字。

陸喬丢開陳術,陳術摔在地上,腿軟得站不起來。

“等着。”

陸喬買了碗白水,擱在陳術面前。

她蹲下身,眼睛盯着面如死灰的陳術,匕首緩緩地在左手中指拉了一下。

指尖湧出血色,陸喬擠出兩滴血珠,落進碗裏。

白水變成了血水,陸喬盯着陳術。

“喝。”

陳術害怕得搖頭,陸喬幽幽地道:“你這是逼着我動手啊。”

“別、別、別殺我,我喝,我喝。”

陳術端起血水,喝了一口,舌頭被滾開的水燙得稀裏嘩啦。

可陸喬虎視眈眈,他不敢吐,只能合着眼淚咽下去。

嗚嗚嗚,不是說陸二郎是個懦弱無能的纨绔,可他眼前這個,哪像纨绔,分明就是煞神啊!

陸喬看着陳術喝完,這才道:“你知道誓言的內容是什麽嗎?”

“絕、絕對不、不跟旁人說,說高志的事兒。”

陳術苦着臉,喝下去血水滾燙,燙得他心裏難受。

他原來想騙了陸喬的錢,再去陸香亭那兒告狀,能多撈一點是一點。

可他萬萬沒想到,陸喬居然逼他應了血誓。

一般人指天發誓就了不得了,陳術就是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違背血誓啊。

他悔啊,悔得腸子都青了。

陸喬才不管陳術悔不悔呢,她丢給陳術一張一百兩的銀票,爬起腿走了。

銀票是高志硬塞給她的“公關費”,本來是用來公關鎮國公夫人的。

陸喬靠着一張臉、一個球搞定了謝氏,還以為錢能省下來,沒想到半路殺出個陳術。

算了,破財免災。

陸喬回到陸家,去王氏面前晃了一圈,跟她說:“我已經跟鎮國公夫人搭上關系了,世子這幾天會經常來咱們家。”

“好好好。”王氏大喜:“你多同他親近親近,需要什麽,我替你置辦。”

陸喬沒跟王氏客氣。

“小校場的東西舊的舊,壞的壞,弓馬箭靶都得換一遍。”

換一遍起碼幾十兩,王氏眉頭都沒皺,答應下來。

說完了事兒,陸喬就別了王氏,回疏桐院。

還沒進院子,遠遠的,陸喬就看見一個瘦高的人影倚着門,癡癡地望。

走進一看,果然是楚歌。

“站了多久了?”

陸喬見楚歌臉色泛白,搖搖欲墜的,趕緊伸出雙手扶住他。

楚歌反握住陸喬的手,素顏如雪,青絲如瀑,只用一根玉簪松松地挽着,雌雄莫辨。

“你今日怎麽這樣晚才回?”秀氣的眉微微皺在一起,楚歌凝視着陸喬,關切中透着股怕被遺棄的脆弱。

陸喬本來有些氣楚歌,覺得他不保重身體,一聽這話,哪還有氣。

得了,自家的崽能怎麽辦?哄着勸着慢慢來吧,十五歲,還小呢。

“酉時初我就往家趕了,路上遇上點事兒。”

陸喬溫言道,她想抽回手,可她一動,楚歌抓得更緊,滿眼都是“你是不是不要我了”的控訴。

陸喬只能把手給他抓着,将人帶進屋。

“吃了嗎?”

“你不回來,我吃不下。”

陸喬叫人傳飯,瞅着空子,小聲把陳術的事兒跟楚歌說了。

楚歌一聽,頓時緊張起來,翻箱倒櫃地找出金瘡藥,給陸喬上藥。

“沒事,一點小傷,快好了。”

可能是體質增強的影響,陸喬手上那道匕首拉的小口子,已經在愈合了。

楚歌卻心疼得跟什麽似的,抓着陸喬的左手,不讓動彈。

陸喬只好用右手吃飯,莫名有點慶幸自己劃的是左手不是右手。

吃到一半,陸喬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她擡起頭,看看門口伺候的兩個小奴。

“木棋和來順呢?”

楚歌神情微動,不動聲色地說了兩人吵架被罰的事。

陸喬想了想,道:“聖人言,不患寡而患不均,意思是不擔心東西少,但是要平均。他們兩個一樣翻了錯,就該受一樣的懲罰。”

“正好小校場缺人洗馬,讓他們兩個一起去小校場洗一個月的馬。”

楚歌咬了下唇。

“可是來順是你親點的。”

“那也是奴仆,跟木棋一樣,木棋伺候得更久,仆等更高,所以更不能偏了。”

楚歌怕陸喬看出端倪,不再多言,讓小奴去傳令。

說來也巧,傳令的小奴找到木棋家的時候,他正要出門。

小奴将陸喬的話兒一說,木棋感動得不行。

小奴走後,木棋喃喃自語。

“二郎還是惦記着我的,來順越不過我去。”

他抽出腰後暗藏的刀,悄悄扔了。

深夜,疏桐院,正房。

棉被山裏側,陸喬仰躺,睡得跟豬一樣。

楚歌靠着棉被,握着陸喬的左手,就着窗外透進來的月光,盯着他的中指。

白色藥膏裹住淺淺的傷口。

楚歌唇瓣微張,含住陸喬的指尖,淡櫻色的舌頭,一點一點舔掉散發着草藥藥香的膏體。

細白的牙齒內收,以免傷到口中的手指,腮幫子裹吸着,似乎想從傷口中吸出點血。

半晌,薄唇一張,吐出濕漉漉的手指。

楚歌微微喘息,目光緊鎖着熟睡得毫無知覺的陸喬,輕聲埋怨。

“你怎麽能傷了自己呢?”

“打斷那高志的腿,叫他真癱了,多簡單。”

“弄死那個陳術,絕了後患不好嗎?”

睡夢中的陸喬沒來由地打了個冷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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