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被攆出宮

“你知道陌奈王在哪對吧，麻煩你幫我把兩本書偷出來，一本，一本是……”離洛畢竟是個男的，夏芊芊還真不好意思說出口。

“到底是什麽啊？”離洛也替夏芊芊幹着急。

夏芊芊一狠心，說道：“一本撩漢秘籍，還有一本春……春上。”

夏芊芊剛說完，還沒來得及擦汗，陌奈就捧着那幾本書進來了，看到夏芊芊和離洛在交談，陌奈說道：“你倆在談論本王麽？”

“差不多吧。”夏芊芊說道。

“行，那繼續。”陌奈說罷，就近找了張桌子坐下，開始閱讀那些書。

夏芊芊朝離洛使了個眼色，離洛走近陌奈身後說道：“王這些是什麽書，我可以看看嗎？”

“本王閱讀的時候，不許打擾！”陌奈說道。

夏芊芊眼見着離洛那招不奏效，也跟着走過去，随手摸了本書，在陌奈對面坐下，假裝翻看。

翻看了一會，夏芊芊伸了個懶腰，桌下一腳踩在陌奈腳上，想趁他低頭片刻讓離洛将書抽走。誰知陌奈只是緩緩擡了一下頭，說道：“你書拿倒了。”

夏芊芊見事情即将敗落，轉身要溜，卻被陌奈喝住：“慢着！”

“還有事嗎？”夏芊芊說道。

“本王知你太過無聊，那就替本王畫張畫吧，”回頭又說道，“離洛，取紙筆！”

離洛答應一聲，在一旁格子間取了宣紙和硯臺，以及丹青、狼毫畫筆。

“可我不會畫啊。”夏芊芊心亂如麻，哪裏畫得出來。

“畫什麽都行。”陌奈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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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麽也不會。”夏芊芊說道。

“那麽畫松竹梅的時候你是被奪舍了。”陌奈皺眉說道。

夏芊芊豁出去了：“行，您先把兩本書還我，我就畫。”

“哪兩本書？”陌奈反而有了興致，“本王看看，是什麽樣的兩本書讓你追到這兒來了。”

“別別別別別，”夏芊芊急得不行，“那書有毒，不能看！”

“本王不信邪。”陌奈說罷，将手中劍術秘籍擱下，将其他書一本本快速翻開，檢查，随後抽出那本撩漢秘籍，“還你！”

最關鍵的那本還沒出來，夏芊芊已汗流浃背。

可是，說來也怪，陌奈将所有書翻了一遍，并沒有找到那本春上。夏芊芊數了數，共七本，數量上沒有錯。

“那本春上到底哪去了？”夏芊芊暗自琢磨，“難道是被陌奈身邊的其他侍從掉包了？”

轉念又想：“這樣也好，至少給我們争取了時間。”

“夏芊芊，現在可以開始畫了嗎？”陌奈催促道。

“我畫，這就畫。”夏芊芊調好丹青，往牆上掃了一眼，想借鑒一下那些畫，但最後，她的眼光依然被那幅精致裝裱的畫所吸引，忘記了落筆。

“好看嗎？”陌奈說道。

“她是？”夏芊芊說道。

“我的母後。”陌奈說道。

“真是個大美人。”夏芊芊由衷說道。

“倘若本王剛才不回複你，你還會這麽誇贊麽？”陌奈說道。

“這有區別嗎？”夏芊芊說道，“一個優雅美麗而又富有才情的女子，無論你是羨慕嫉妒甚至恨，都沒法改變她閃閃發光的本質。同樣的，一個自以為是自命清高的人，無論他自我吹噓或者竭盡所能去貶低其他人，他依然不能改變自己的慘狀。”

陌奈深以為然地看了一眼夏芊芊，低頭繼續研究劍譜劍術。

夏芊芊這邊，揣摩了好一陣，總算開始下筆作畫。

幾竿修竹，一身墨色衣裳，一個長發飛揚的男子翩然于紙上。幾點飛雪，幾個腳印，一地潔白，勾勒出一個靜谧而清冷的世界。遠山起伏，層層疊疊。更有長亭短亭相接。

畫好之後，夏芊芊在右下角落下一個小小的名字，收起筆，等待墨跡風幹。

陌奈擡頭看了看畫，說道：“你的畫很有意境，”回頭吩咐道，“離洛，幫忙挂起吧。”

“不，我想帶走。”夏芊芊說道。

“帶走？”陌奈疑道，“你想出宮嗎？”

“有可能。”夏芊芊說道。

“你要去哪？”陌奈問。

“是啊姐姐，”離洛說道，“你在這宮裏其實混得還不錯，為什麽這麽快就要離開呢？”

“也許我并不适合這裏。”夏芊芊從不看宮鬥劇，覺得勾心鬥角太累，人人披着僞裝将自己逼上絕路，最後只有少數人在絕處逢生，更多的則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陌奈聽了這話，臉色慢慢變得鐵青，最後忍不住抓起那張畫撕得粉碎，那些碎屑紛紛揚揚，落滿整個書房。

“既然這樣，那麽，離洛，把夏芊芊給本王送出王宮。”陌奈冷冷說道。

“啊？你們現在就要攆我走？”夏芊芊急了。

“本王從不強人所難。”陌奈說道。

陌奈此時的心情，離洛也只稍微懂一點點。陌奈生來就是天煞孤星，凡屬他稍稍用心的女子，最後都會離他而去，他的祖母；他的母後；他的親妹妹；還有陪伴他從小長大的國師的女兒，一個個都悲慘死去。而其他的，他姐姐，他父王給他選的妃，他們雖然活着，心也都離他而去。

“只是王，國師曾經說過，姐姐無端端掉落在王的宮裏，這也是天意，”離洛見陌奈臉色稍稍好轉，又說道，“對了，我想起來了，隔壁薩恩王宮裏正招宮女，不如把姐姐送到那兒去。”

“就這麽辦!”陌奈說道。

夏芊芊後悔自己心直口快，想想什麽都要再重新開始，她真的很無助。

離洛喊了個夥計，兩人帶着夏芊芊走了老半天，這才繞出一面城牆，坐上了一輛由兩頭巨蜥拉的車。夥計鞭子一揚，兩頭巨蜥便向前極速奔走，速度一點也不輸馬拉車，反而更加平穩。

路上，離洛對夏芊芊說道：“咱們王與薩恩王的王宮本是相通的，只不過咱們王看不慣薩恩王沉迷酒色的做派，才自行加了一道宮牆。咱們王不過是在氣頭上，姐姐去了薩恩王的宮裏，一定要記住，千萬不能引起薩恩王的注意，等風頭過了，我再讓國師說服咱們王派人把你接回來。”

此時此刻，薩恩王的宮中花紅酒綠，輕歌曼舞。園中三三兩兩的宮女牽着風筝四處跑動，好不熱鬧。

夏芊芊被送進去之後，離洛同後宮的女管家交流了一會，很快，就有兩個小宮女過來将夏芊芊領走。

其中一個小宮女對夏芊芊說道：“夏芊芊是吧，我叫素娥，你叫我娥姐就好。”

“娥姐好。”

“嗯，跟我來吧。”

夏芊芊跟着素娥來到一個院子，院子裏是幾間簡陋的小房間，素娥指着西邊一間房說道:“你就住那兒吧，待會收拾一下，我住南邊那間房，北邊那間是澡堂子，洗漱打水也在那兒，明日要安排學習舞蹈，一早我來叫你。”

夏芊芊“哦”了一聲，開始整理房間。本以為陌奈宮裏那個洗衣坊已經夠落後了，再看看這兒，簡直就是髒、亂、差。夏芊芊真是後悔莫及，悔不當初。人家那兒還有室內溫泉，大多時候還是獨享，這兒這個澡堂子卻只有鍋爐燒的熱水，一天之中想要獨自洗澡簡直就是奢望。

第二天，報時鳥的哨子聲剛響，素娥就來敲夏芊芊的門，拿進來一套衣服。這衣服上衫很短，下裳很長，呈翠綠色，下擺鑲有一排金色流蘇。

夏芊芊打着哈欠說道:“你們都起這麽早嗎？”

“你初來乍到有所不知，咱們這兒都是報時鳥還沒鳴叫就要起來。”素娥說道。

“不是吧。”夏芊芊說道，“這宮裏人這麽多，難道也有忙不完的活？”

“是啊，人越多競争越大，活就越多。”素娥說道。

夏芊芊還要再問，素娥催促道:“時間不早了，你該換衣裳去學習舞蹈了，這幾天都是學習舞蹈，過幾天再看看你有什麽別的天賦。”

夏芊芊換了衣裳，在素娥的幫助下，很快梳妝打扮妥當，在鏡中照了一下，夏芊芊感覺還不錯，比羅绮弄的還稍微好看那麽一點。

素娥領着夏芊芊來到一個園子中央，這裏已經聚集了十來號人，都是她這種裝扮。前方一個石砌的圓臺上，一身段苗條的女子從石凳上緩緩起身，拍了三下手，說道:“人都到齊了，開始練習吧!”

下面的姑娘們立馬圍成一圈，開始跳舞。她們手臂修長，手腕翻飛，夏芊芊哪裏跟得上節湊，三下兩下就踩到了兩邊的姑娘，還不到兩分鐘，就被領舞的婉娘揪了出來。

“很顯然，你毛手毛腳并不适合跳舞。”婉娘說道。

“那怎麽辦”夏芊芊漫不經心說道。跳舞什麽的她當然不适合，她之所以來，本也就想來個混水摸魚，誰知道太難了。

“你如果不能在王面前表演才藝，那最多做個打雜的，你去找素娥吧，讓她去主管處報備，給你其他安排。”說罷，婉娘娉娉婷婷一個轉身，回臺上去了。

跳舞是混不下去了，除了打雜，她還能幹什麽呢？

夏芊芊坐在園子裏左思右想，直到素娥出現在她面前:“聽婉娘說你不太适合跳舞，那就随我來吧，安排些禦膳房的活兒。”

“不是吧，我最讨厭洗碗刷盤子了。”夏芊芊頭皮頭發絲都痛，以前在家裏，刷盤子這種事她幹膩了。

“你如果還想待在宮裏的話，只能先委屈一下了。”素娥說道。

“唉，行吧！”看來老天注定，命不好的人，在哪都一樣。

就這樣，夏芊芊穿着粗布衣裳，在禦膳房一做就是三個半月。看到別人都有月錢，唯獨自己沒有，夏芊芊跑去找素娥:“娥姐，我怎麽就沒有月錢”

“這宮裏有試用期，四個月之後才能正常發放月錢呢。”素娥回應。

大家得到的月錢是一串串的珍珠。原來地心國是用珍珠當作錢的，越大越稀有的珍珠越值錢。像黑珍珠，紫色珍珠，就屬于比較稀有的珍珠。

之後的一天，夏芊芊同以往一樣，早早地就來到禦膳房幹活。這時候，另一個同她一起幹活的小宮女打扮得花枝招展地過來了。

“你穿成這樣，方便幹活嗎？”夏芊芊問。

“今天薩恩王會來這兒查看，當然要打扮一下的。”小宮女說完，從上到下不住打量夏芊芊。

“你看我幹嗎？我沒興趣。”夏芊芊說道。

“不是，”小宮女說道，“你天生麗質，我怕你搶了我風頭。”

“你如果真覺得我有那麽好的話，可以把我扮醜一下啊。”夏芊芊說道。

“真的啊，那我就不客氣了。”小宮女說罷，弄了把爐灰抹在夏芊芊臉上，又在她頭上插了把芹菜，脖子上纏了一條海帶。

一邊的燒火師傅見狀，笑說道：“你倆別白費心思了，換過來試試興許有用。”

夏芊芊反正無所謂，該幹什麽幹什麽，可難為了那個小宮女，眼巴巴地等了一整天，做事三心二意打破了好幾個碗需要賠，結果呢，連薩恩王的半點衣角都沒見着。

而且這一整天，小宮女都在給夏芊芊描述薩恩王的英明神武。夏芊芊哪裏聽得進去，這種沉迷酒色的人，不見他才是三生有幸。

這天陽光明媚，夏芊芊幹完活，同素娥坐在一座小山坡的草地上聊天。

“你來這宮裏多久了”夏芊芊問。

“不記得了。”素娥說道。

“那是很久很久了吧。”夏芊芊說道，“看來你不喜歡這裏。”

“不是因為無父無母得有個落腳地兒，誰又喜歡這裏呢？”素娥說道，“地心人類的一生太過漫長，如果沒有依靠，要孤零零過完這一生真不容易。有時候想想，其實長生也是一種懲罰。”

回憶自己糟糕的過去，夏芊芊也是心裏悶悶不樂。

“你知道嗎？其實最孤獨的人不是我們……”

素娥說着，有點顧忌的樣子，不再說下去。夏芊芊卻很想知道:“不是我們，還有誰這麽無聊空虛寂寞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