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從今往後，就由你來替本王吹燈

第二天一早，離洛給所有人發了口罩和面紗，大夥帶上必需品和藥材，将車子裝好，準備出發。代理女城主只派了些下人陪同前往，自己卻一直未現身。

路上，他們零星發現好些病人，只得一次次下車給藥并醫治，交代他們居家隔離。陌奈換了便裝混在隊伍裏，依然掩飾不了他的非凡氣質，時不時有女子投以觊觎的一瞥。

晌午時分，他們終于到達東河沿。這裏的疫情的确相當嚴重，大家基本上都是上吐下瀉，雖用了醫生們的霍香等藥材，依然沒能短時間內緩解病情。

為控制疫情傳播，陌奈決定在東河沿這一塊設置關卡，就命随他跟來處理事物的茹蕾手底下那些人立即照辦。

一行人整整忙活半日，還只是将藥材之類分發了下去。好些人家已出現了因病致死之人，還有更多病危的。

路過一個林子的時候，林中有動靜，陌奈與一侍衛走在最前頭，便打算過去查看情況。只見兩個奄奄一息的患者躺在地上，嘴巴一張一翕，用低微的難以聽見的聲音說着什麽，陌奈好奇，就蹲身去聽，但聽了好久也聽不出個所以然。醫生決定給兩人檢查，卻被果斷拒絕。陌奈決定将兩人擡去救治，但片刻之後，兩人翻着白眼死去。根據症狀，一太醫覺得兩人死得太快了些，查看情況後說道：“這兩名患者是服毒自殺。”

“為什麽要服毒自殺呢？”另一太醫說道。

“可能有人派他們來刺殺本王，但又下不去手，所以自殺了。陌奈道。

“不無可能。”一醫生說道。

陌奈吩咐兩個侍衛：“給毒死之人搜身。”

兩侍衛答應一聲，前去搜身，果然搜出兩把淬毒的匕首：“王，您看！”

近旁疱太醫連忙攔住，小心翼翼接過兩把匕首，查看一番，額冒冷汗說道：“這匕首上的毒，見血可封喉！”

“還好本王命大。”陌奈說道。

一侍衛說道：“這兩人還算聰明，依王的劍術，倘若下手，現在就不是毒死的了，而是王的劍下亡魂。”

“不對！大家小心！”陌奈話音剛落，一排毒箭便從林中射出。

“這才是剛才那兩人不得不服毒自殺的原因。”陌奈說着，命侍衛們射箭還擊。幾名太醫則手腳麻利地将早已準備好的致幻藥粉包綁在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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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幾箭射出之後，對方亂成一團。侍衛們很快口含解藥一擁而上，抓住了八個人，将弓全繳了，人也綁了起來。

“王，怎麽處置？”侍衛甲問道。

“給其中一人服解藥，看看他怎麽說，其餘的全部頭朝下吊起來，不松不緊那種，下方地上插上毒箭。”陌奈說道。

侍衛們照辦，很快便問出來，他們是海妖族人，其他的，他也唧唧歪歪說不清楚。

“王，服解藥這人怎麽辦？”侍衛乙問。

“吊起來。”陌奈說道。

“那地上還插毒箭嗎？”侍衛乙問。

“當然插，像這種貪生怕死出賣族類的，嚴懲不怠！”陌奈說道。

“王救命啊，王您不是也有一半海妖族人血統啊。”那人殺豬似的喊道。

“你既然清楚我，還要來害我，罪加一等！”陌奈說罷，吩咐侍衛朝他大腿上射了一箭，箭上的毒很快蔓延開來，這人總算老實了。

處理完這糟心事，一行人繼續往前走。

大夥兒在東河沿忙到晚上，代理城主派來的人眼看下班時間到了，一個個都腳底抹油跑沒影。這裏的人們要麽忙着做晚飯，要麽忙着照顧家中病人，忙得很。人生地不熟的，王來了也不頂用，誰認識你啊。

陌奈讓大家最好找一間無人居住的大房子，自給自足又不用擔心染疫病。一行人找了大半個小時，總算找到一間依山而建的房子。房子談不上大，但相當空曠，最奇怪的是裏邊竟然一塵不染，鍋碗瓢盆一應俱全，牆角還堆了些蔬菜瓜果。

一人說道：“管飽倒不成問題，只是待會兒吃飽之後睡哪呢？”

“先吃飽再說。”另一人說道。

廚房門對着一道圍牆，牆中有口水井，井水清澈透明，幾個伺候的小宮女連忙洗菜做飯。

夏芊芊一個人在房間裏瞎轉悠，想着找點布料什麽的攤在地上好睡覺。

可就在走到最後一間房的時候，幾張被子散亂地出現在一個竹編睡椅上。

“我找到被子了！”夏芊芊大喊一聲，幾個太醫蜂擁而至，将被子分了。

夏芊芊走最後，忽然，她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是一種香草味。

她四處找尋這種香草味來源，卻似有若無不知源頭在哪。疲憊地躺在臨時搭建的地鋪上，聞着飄飄渺渺的香草味，夏芊芊心裏思緒萬千。

“夏芊芊，幫本王吹燈啦！”隔壁房間突然響起的喊叫，将夏芊芊速度拉回到現實。她無奈地從地鋪上爬起來，去給陌奈吹燈。

見夏芊芊出現，陌奈說道：“本王規定，從今往後，就由你來替本王吹燈。”

夜半，陌奈起床在屋裏走動，剛打開門，猛地就是一陣嘔吐，把污物全都吐到了夏芊芊房裏。這下好了，一陣奇怪的味道遮蓋了香草味。夏芊芊被吵醒，頓時睡意全無，幹脆披衣起來幫陌奈弄漱口水洗臉水。

“看來一語成谶啊。”陌奈說道，“不僅我，離洛也吐上了。”

夏芊芊說道：“可不是嗎？現在我得服侍您了。”

洗漱罷，陌奈回到夏芊芊屋裏，往牆角躺椅上一攤：“感覺不太舒服，我就在這休息一會吧。”

“您休息吧，我去熬點藥。”夏芊芊說罷，到醫生房中取了一副藥，急匆匆去了廚房，開始燒火熬藥。

半小時後，藥終于熬好了，夏芊芊也成了一個花臉貓。

夏芊芊将藥倒入一個瓷碗，送到陌奈跟前。陌奈聞了聞，皺眉說道：“好難聞，不吃！”

“不吃怎麽行，病不會好，反而傳染其他人，你兩眼一閉，嘴一張就好了。”夏芊芊說道。

“這樣啊，可是可以，不過你得先給我講個故事。沒準我一高興，就真信了你。”陌奈勾唇。

“什麽類型的故事啊？”夏芊芊問。

“就坐懷不亂’這個典故吧。”

“這您不是早就知道了。”

“我想聽你講。”陌奈說道。

“好吧，”夏芊芊說道，“春秋時期，魯國有個姓展的大夫，一天路過一片柳林，天忽然下起了大雨，展大夫于是跑到不遠處一座破廟躲雨。一女子也在這躲雨。夜半，女子被凍醒，就想靠着展大夫暖和暖和，這展大夫百般推脫，最後覺得救人要緊，也就答應了。但他是個正人君子，就這樣男女共處一室，相安無事地挨到了翌日天明，然後雨停了，兩人各自離去，女子臨行前誇贊展大夫是個君子。後來就有了‘坐懷不亂’這個成語。”

“哦。”陌奈哼了一聲，并不吃藥。

“您喝藥啊。”夏芊芊催促道，“再不喝都涼了。”

陌奈不置可否：“你這故事一點也不生動，明顯敷衍本王。”

“那您要怎樣啊，我一個沒談過戀愛的，講成這樣很不容易了。”

“那你畫個畫我看看。”陌奈說道。

“不想畫。”夏芊芊搖頭。

陌奈起身跑到廚房尋了兩根木炭回來，再次問夏芊芊：“到底畫是不畫？”

“不……”夏芊芊剛要拒絕，陌奈持木炭撲了過去，在夏芊芊臉上一頓亂畫，很快的，夏芊芊被畫得連親媽都不認得了，陌奈卻在一邊拍手大笑。

夏芊芊氣鼓鼓地跑到外面，用井水洗幹淨臉，又氣勢洶洶地跑回來，獅吼一聲：“喝藥！”

“沖你讓本王高興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喝一次藥。”陌奈說罷，将一碗藥幹了。

“謝謝您，勉為其難為我喝了藥。”夏芊芊說着，回到地鋪悶頭就睡，“我折騰累了，得睡覺，失陪！”

陌奈睡意還沒上來，在窗臺上尋了兩根幹草，将夏芊芊被子掀開一角，将草插在夏芊芊鼻子裏。

夏芊芊猛地就是一個噴嚏，陌奈猝不及防，被噴得滿頭滿臉。

“夏芊芊你起來，給本王洗頭洗臉啊。”這個潔癖患者開始歇斯底裏。

夏芊芊被鎮住了，瞌睡醒了一些，她揉揉眼睛，說道：“深更半夜的，王您嚷嚷什麽呀？”

“你……”陌奈言簡意赅說道，“我要洗頭，洗臉。”

夏芊芊“哦”了一聲，閉着眼睛從枕頭底下抽出一方手帕：“您幫個忙，自助一下。”

“夏芊芊，本王要抄你鱿魚！”陌奈吼道。

“那好吧，明天您記得別叫醒我。”夏芊芊迷迷糊糊答罷，又睡了過去。只留陌奈一個人在房中淩亂。

第二天，衆人正要離開，卻發現牆角有人影閃過。陌奈的幾個侍衛緊追過去圍追堵截，真就逮住了一個人。這人戴着垂紗的鬥笠，看身板像是個女人。

“放開我，我怕傳染你們。”這人說道。雖故意壓低聲音，但顯然是個女人在說話。

“這位朋友，能否摘下鬥笠一看！”陌奈說道。

聽到是陌奈的聲音，這人遲疑了一下，緩緩摘了鬥笠，轉過身來。

“你……”陌奈還沒說出口，不知誰高喊了一聲：“媽！”

衆人目光所及，竟是夏芊芊。

“什麽？”陌奈說道，“旭芳城主當真是你媽？”

“城主？”夏芊芊不敢相信，“媽，你真是我媽嗎？你是城主？”

“芊兒，我的孩子……”旭芳城主一把将夏芊芊摟入懷中，“你受苦了，都是媽媽不好。”

一連串的意外，弄得大夥兒不知所措。

旭芳城主見自己身份已暴露，也不管那麽多了，幹脆将一行人迎進屋內，弄了些小吃和自釀的果酒出來招待。

“大家盡管放心吃東西，我其實并未感染疫病，這樣裝扮只是為了保護自己。”旭芳說道。

“既然城主好意招待，我們也不客氣了。”太醫們說罷，随意吃喝起來。

就在這時，旭芳卻急匆匆将陌奈和夏芊芊引到另一間更隐秘的屋內，說道：“我最近在查案，查到了一些關于茹蕾與海妖族不可告人的秘密。”

“海妖族？”陌奈重複一句，不帶太多表情。

“是啊陌奈王，我也是時至今日才得知，海妖族與茹蕾達成共識，在東河沿各家各戶井水中投毒，這毒類似于霍亂病菌，傳染性強，時不待我，咱們現在得準備些傳單，通告大家勿喝井水以免中毒，越快越好。”旭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