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節

有心情理會李蕭白的冷嘲熱諷,她深刻地體會到,這些所謂的名門之後,真是靠不住。

那些人,忽然停了下來,一個個兇神惡煞的樣子,緊緊地盯着他們,然而更多的人,他們的目光落在了寧珂的身上。

這張臉,他們太熟悉了。

街上不聞一絲聲響,無聲的對峙中,風掠過寧珂的鬓發,她巋然不動。

他們站在一起,分明勢單力薄,卻好像真的能和那些人相抗衡。

“這些人真的是太猖狂了。”風清寒小手一攥,緊握成拳,“李公子,現在是時候拿出你面目可憎的樣子,吓死他們。”

李蕭白衣袂翩翩,風中淩亂了:“小鬼,你怎麽老惦記着推我出去送死?”

“英雄救美,不就可以死得風光些了嗎?”人群中,走來一人,他神色冷凝淡漠,掠過一抹微光,高深莫測,“小鬼,你說,我說的對嗎?”

“你很聰明,那又有什麽用,你煽動這些百姓圍困我們,你是壞人,我不喜歡你。”

這人微怔,看着風清寒的目光中,多了一分深意,這小小孩童聰慧狡黠,日後定是人中之龍。

他一步步朝風清寒走去,金冠玉帶,衣着華貴,棱角分明的臉上,鳳目如星,卻深沉清冷,襯着那身墨黑錦袍,整個人散發着一種深厚的震懾感。

“在下夜孤城,滄月城的城主。”

寧珂眼睫輕顫,夜孤城,他也姓夜,會是夜痕和紫雲公主的兒子嗎?

恍惚間,聽到人群裏有人大聲喊道:“城主大人,讓他們走,滄月城不歡迎他們。”

“對,讓他們馬上離開滄月城。”

寧珂怔然地看着眼前的這一幕,不懂他們的憤怒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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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雲深淡淡而笑,卻蘊着一些挑釁和嘲弄:“都說滄月城民風淳樸,難道容不下我們幾個外鄉人嗎?”

這聲音低而沉,帶着一貫的威懾,慕雲深的這句質問,讓寧珂回了神。

夜孤城一怔,也淡淡一笑,笑容多了一層意味不明的深意:“只是誤會一場,因為這位姑娘很像一個人,而那個人背棄了滄月城,是滄月城的罪人。”

寧珂目光微動,擡起眼睫,深看着夜孤城:“罪人?”

“不過是一些陳年舊事,連累了各位,實在是抱歉。若你們不嫌棄,不如就在城主府住下。”

寧珂愣了愣,如果夜孤城不收留他們,恐怕以後就要留宿街頭了。然而,他如此大方,未必沒有一絲其他的用意。

“如此,謝過夜城主。”

019 倒洗腳水

天色微暗,回廊上,紅燈如線,在暗夜中,輕輕晃動。

夜孤城立在窗下,遠遠地看見一襲白衣翩跹,踏月而來的女子,瞳眸一緊,又很快沉靜無波。

他打開房門的時候,寧珂正好擡手要敲門,四目相對的瞬間,寧珂愣了愣,驀然看見桌上泡好的清茶,水霧袅袅,茶香四溢。

寧珂的眼底燦若寒星,一點清光,一閃而過,她的嘴角,揚起一抹弧度:“你怎麽知道我會來?”

兩人相對而坐,夜孤城神色複雜,萬千思緒彙聚于眼底,沉澱成了更深的淡漠:“如果是我,我也想知道,滄月城的百姓為何如此憎恨這張臉。”

寧珂淡淡地垂下眼睫,端起茶盞啜飲,水霧氤染了她的眉眼,似水墨畫中的遠山,雲淡風輕中,有些飄渺如霧的迷離。

“可我覺得你未必會告訴我。”

“明知沒有結果,又何必強求?”

寧珂緩緩地擡起烏黑的羽睫,一雙深眸光影流轉,清涼幽深:“世事難料,不是嗎?”

夜孤城把玩着茶盞,他眼眸低垂,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卻聽見他淡淡的語調中,蘊藏着一抹深意:“在這世上,人心常變,有太多的事情無法把控,總要放手的。”

寧珂嘴角輕揚,眸色又深又黑,有一絲冷冷的嘲諷:“家醜不可外揚,但城主大人覺得可以永遠塵封于土,不被人知道嗎?”

夜孤城面色微變,有些始料未及,在這之前,他從未見過有哪個女子,像寧珂這般犀利凜然。

他定定地看了寧珂許久,燭光煌煌,在他的臉上,投下明滅不定的光:“有好奇之心,是人之常情,然而,流言蜚語未必是真,有時候卻能自傷其身,招惹禍端。”

寧珂眉睫微斂,夜孤城句句諱莫如深,又是何意?

他在看見寧珂的第一眼,就應該知道,她和紫雲公主長得十分相似,而當她深夜來找他,也應該清楚她的目的。他身為一城之主,如何會不知道在天下人的眼裏,紫雲公主是個禁忌。然而,白天在街道上,他言辭閃爍,最後又邀請他們入住城主府,寧珂當然不會相信,夜孤城是一時好心,又或是熱情好客。

他的行事作風如此詭異,分明是故意引她上鈎的。

“不如,我給你講個故事。”寧珂淡淡而笑,她忽而起身走到窗下,仰頭看着天邊的一彎冷月,“從前有個公主,下嫁給了一個城主,公主溫婉賢淑,城主待她極好,卻得不到回應,因為公主早已心有所屬。終于,這個城主叛變了,公主為了至親之人,背叛了他,她打開城門,迎敵入城,最終大局已定。城主心有怨恨,竟然拉着公主放火***,而那個人,看着公主葬身火海,心痛之際竟放火屠城。”

剎那間,天地寂靜,夜孤城心中一驚,不由地看向寧珂,目光灼灼。

他看着寧珂站在窗下,倏忽想起了,另一個同她有着相似眉眼的人,她也常常站在窗下,看着外面的景致,一站就是許久,她的眼神,悲傷而沉重,他從未見過她開心的樣子。

夜孤城斂容,眸中微光淡去:“很凄美的一個故事。”

夜涼如水,寧珂的衣袂,逸風而揚,她靜靜地立在這一片夜色之中,眸色漸深,深如寒潭:“可這從來都不只是一個故事。”

夜孤城握着茶盞的手一頓,許久,側身看着外間的月色,緩緩道:“故事也好,真有其事也好,浮生若夢,是真是假,有何分別?”

夜孤城的身上,有一種遺世出塵的氣息,風灌進了他的衣袍裏,衣袂飄飄,真有幾分的仙姿。然而,那樣寧和淡薄的氣質,不同于仙人的超凡脫俗,而是一種深入骨血的清冷淡漠。

寧珂眸光波動,回頭深深地看着夜孤城,目光如刀刃一般犀利:“如果你一生下來就是孤兒,如果突然有一天,一個跟你長得很像的人,曾經真的在你的生命裏出現過,你真的甘心受命運擺布,而不反抗嗎?”

“物有相同,人有相似,有何奇怪?未必就是契機。”

深沉微斂的眸光,如水色一般清淡,寧珂淡淡道:“我也希望所有的一切,不過是無關緊要的某種巧合,可原來,針不是紮在自己的身上,是不覺得疼的。”

寧珂的固執,超乎了夜孤城的想象,他狹長的鳳眸一眯,眸光忽明忽暗:“你所講的那個故事,其實并不完整,最後和公主一起葬身火海的,除了城主,還有她肚子裏的孩子。”

聲音平靜無波,卻仿若一道驚雷響起,這字字句句,在靜夜裏回蕩,直擊心底深處。

寧珂眸光變幻,如有暗流湧動,卻又在瞬間歸于沉靜。

只是,她的臉,蒼白若雪。

夜孤城的眼底,清透沉靜,并無半點的僞裝,況且他沒有欺瞞她的必要,這種事情只要着手調查,便可一清二楚,寧珂還如何質疑他?

如果紫雲公主的孩子,未出世便已夭折,那麽,她和紫雲公主真的是沒有半點的關系,先帝的種種所為,不過是看在她和紫雲公主長得有幾分相似,僅此而已。

原來,一切都是她想的太多了。

寧珂眼眸低垂,不言不動,心中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情緒,在湧動着,有心酸,有悵然,還有迷茫。

夜孤城眸光一掠,沒有忽略寧珂眼底的情緒變幻,原本沉靜的面容,起了一絲波瀾:“不過是他人的事情,又何苦給自己增添無謂的煩惱和困苦?”

寧珂勾唇輕笑,冰冷而微嘲,不曾想過,費盡心機,到頭來不過是徒添苦惱。往日裏,從不覺得累,以為真相就在眼前,只要她多走一步,就能碰觸到。然而,到了這一刻,卻覺得心裏一片空茫,再不想深究是否還有其他的內情。

“為何你叫夜孤城。”

“夜痕是我養父。”

寧珂的眸色,漸漸由深轉淺,只是還有一些的悲涼和哀傷,事已至此,她和夜孤城沒有什麽話說,便起身離開了。

夜風輕拂而過,帶着深夜的清涼,和一絲瓊花的清香。

寧珂心中一動,便看見花廊外,有瓊花簌簌而動,潔白的花瓣逸風而揚,紛紛揚揚地,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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