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深陷囫囵
夏粽隐約覺得自己腦子裏得了個寶貝兒，不知道會不會危及自己的性命，但是想想，自己的命可能都是腦袋裏這個寶貝兒救的，何況現在可能還會得到些吃的。就算再死一回又如何，他本來就是死了一回的人。還是在自己親爹的柴刀下！成了他一家人的口糧。
多年來吃的比雞少睡得比狗晚，得到的卻是這樣一個下場。
夏粽心裏頭恨透了這一家子人。
他站起來，茫然四顧，不知道下面去哪裏。到處都是逃荒的人，他小胳膊小腿，根本鬥不過這些人還有可能被人宰了吃了，就像他身生父親一樣對他。
夏粽現在尚小心裏頭是怕的。
夏粽吃得不飽，但是比那些餓得不行的人要好多了。他站起來，只見此時此刻天空上轟然劃下一道巨大的雷霆，天空上風起雲湧，接着遮天蔽日的烏雲層層下壓而來。天仿佛都要塌了。
不過一分鐘！
夏粽就看到這老天爺跟爛了窟窿一樣，大雨傾盆而來鋪天蓋地。夏粽被淋得劈頭蓋臉，可是他張開嘴在雨裏跟個傻子一樣歡呼雀躍！下雨了！下雨了啊！
這一刻逃荒的人全都如夏粽一樣歡呼雀躍起來。老天爺終究還是給人一條活路了。
夏粽一步一泥濘的往前走，找個躲雨的地方。他運氣不錯，走了很久之後看到前面有個破廟，他小胳膊小腿的跑過去，結果在破爛的窗子邊看到裏面還有人。
只一眼，他捂住嘴巴不敢相信。
這裏面有三個大漢，架着火綁着個孩子打算把這孩子烤了吃了。
裏面的那人……十五六歲年紀。
夏粽吓得不敢出聲。
裏面一個光頭大漢說道：“算這小子走運，老子剛要吃他，外頭就下雨了！老子還沒吃過人了。”
另一個人說：“大哥，我們還是別吃了，我怕下半輩子做噩夢。反正已經下雨了，咱們回去吧，種地打漁打獵都不會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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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個人說道：“我覺得老二說得對。”
光頭老大踹了腳這人，嚷嚷道：“看這一身細皮嫩肉的，都不知道是哪家哪戶的崽子，老子都餓成人幹了這崽子還能嫩得掐出水，要是這天不下雨你看他還能活多久，老子撿回來的時候他被人扔在深坑裏被樹枝枯草埋着，餓了不知道多少天了。老子把他撿回來吃了他是成全了他。”
三個大漢吹逼了幾句，趁着雨趕緊走了。這逃荒逃出這麽遠，回去也不知道是個什麽光景。
夏粽等三個人走遠了，一溜小跑跟老鼠一樣，他過去推了推這個人。
這人已經餓得面無人色了。
夏粽就着火堆，用那個荷葉碗接水燒了點水喂他喝。
夏粽剛喂了他水，這個時候腦殼裏突然又是“叮”的一聲，夏粽這下自然而然的反應了，用意識去點腦子裏的紅色紙包包。
腦子裏頁面變成了——
“紅”——“開”
野菜羹一份。
小倩領取了紅包。
寧采臣領取了紅包。
西門大官人領取了紅包。
半枚銅錢領取了紅包。
……
他又能聽到腦子裏有人說話。
梵正：“誦經多時，閑暇之餘踏青，見野菜豐盈可愛，一時技癢，做了份野菜羹。還望諸位同道給貧尼一點意見。”
小倩：“師太做的野菜羹太好吃了！”
寧采臣：“娘子做的菜味道也不差。”
西門大官人：“好吃……超好吃！”
唐僧：“竟然沒搶到，善哉善哉！”
豬八戒：“我就偷看了一眼織雲的仙女錯過了什麽？”痛心疾首.JPG。
……
夏粽趕緊關閉了這些聲音。
感覺他腦子裏住了好多好多人一樣！他害怕！
可是腦子裏又能出來吃的，他沒辦法。
這個時候他念頭又一起，把野菜羹給取了出來。這次是個陶瓷碗。黑不溜秋還缺口子。
但是這碗平淡無奇的野菜羹散發着濃烈的香味，好像五髒六腑都被勾出饞蟲一樣。
他忍不住喝了一口又強迫告訴自己這是用來救人的。他把野菜羹一點一點倒進這人嘴裏，這人倒好，餓成這樣昏死過去，喂他的時候他卻有反應恨不能把碗也一口吃了進去才好。
“喂喂，你醒醒！醒醒啊！”
夏粽拍拍這人的臉，感覺手上摸到的不是人臉而是一塊光滑的豆腐。看這身上粗布衣服，但是和他身上的白嫩皮膚極為不相稱。夏粽覺得這人就像剛才光頭大漢說的應該是個大家子弟。只不過這大家子弟怎麽會淪落到這樣的地步了？
然而夏粽還沒有拍醒這人，外頭老遠就傳來了人的聲音。
這時候雨已經下了五六個小時，雨聲漸漸小了，外頭天都黑了。裏面燃着火堆分外引人注意的。
夏粽聽有兩個人的說話聲。隐約還有點嗚嗚的人聲，不過聽不真切。
一個人粗聲粗氣：“這賊老天的終于肯下雨了，這回去也不知道是個什麽光景，田裏是荒草也不長一根，回去吃什麽喝什麽？這生意也不能拉南邊去做了。”
另一人說話有些憨：“那、那陳三哥，咱、咱們該咋辦啊？”
“我們本來就是要把這些兩腳羊販賣到北邊兒上去，這光景大家自顧不暇路上不知道能撿多少羊。等我們北上一趟，回來就能當地主老爺了。”
陳三哥粗聲粗氣的說完後，那憨人接口道：“三哥，那廟裏有火，估摸着有人，走，我們進去坐坐休息一晚。這冒着雨往前走也不是個事，身體緊要些。”
夏粽聽這些話聽的不是很真切，什麽羊？什麽販賣？是商隊嗎？現在還有商隊到南方來買貨運去北方賣？南方現在大荒可是什麽都沒有啊。夏粽心中隐隐約約的覺得有點不安心。他把這人拖到了佛陀的桌子下面，用稻草給蓋住了。慌慌張張的自己要躲起來先。這桌子下邊只容得下一個人。
夏粽尋了個角落用稻草仔細掩蓋了自己。
從縫隙裏看到那陳三哥和憨漢子牽着一行人進來。
那些人紛紛帶傷面無人色眼神麻木沒有半點求生的意志，在火光映照下簡直行走的鬼一樣。
陳三哥和憨子坐下來，往火堆裏丢了點柴。
陳三哥思忖道：“這裏有火沒人看來是剛走不久。咱們占便宜，不用重新生火。牛頁書你搞點水過來燒。”
憨子麻溜的去了。
陳三哥的眼神在這廟裏瞟了好幾個來回，好幾次眼神都落在了夏粽藏身的地方。夏粽心驚肉跳的，捂住自己的鼻子，都怕自己呼聲大了被人聽見。
這人！
這人分明是拐子，是人販子！
這要是被抓到了那還了得？
夏粽膽戰心驚的藏着，憨子很快就回來了，用随行帶着的鍋子燒水。
陳三哥看着這火，又使喚他：“去搞點東西過來燒火，這火都不旺了。”
牛頁書麻溜的去跑腿，陳三哥說是什麽就是什麽。
這會兒子夏粽心髒都要跳出來了，因為牛頁書朝他這裏走來了，近了……往旁邊去了。
他抓了個壞了的桌子拆了拆拿過去燒。夏粽心裏慶幸不已，但是就在他慶幸的這一秒秒鐘時間裏，牛頁書從他身邊走過去抓了一把他掩蓋自己的稻草。
嘩啦一下！
夏粽就暴露在了牛頁書的眼皮子下邊兒。
牛頁書也是吓了一跳轟然爆吼出聲：“陳三哥！有人！”
夏粽泥鳅一樣跳起來就跑，陳三哥當機立斷抓起還在燒水的鐵鍋朝夏粽猛地砸了過去，夏粽倒黴催的被鐵鍋砸到了腿彎彎上，一下子就撲倒在地上。
牛頁書跑過來揪住了夏粽的衣領子把他往陳三哥身前一扔，“三哥，這小子躲着了！”
陳三哥眼睛裏帶着血腥的殺戮氣場，夏粽掙紮着，卻也害怕的很，他覺得這陳三哥是吃過人殺過人的。
“捆起來，這小子這麽精神肯定能賣得多一點。”
“放開我！放開我！你們這些混蛋雜種！放開！放開我！”夏粽掙紮叫喚，被牛頁書一腳踹到臉上。夏粽眼圈翻白，一時間暈了過去。
陳三哥看了一眼夏粽，對牛頁書露出一個不滿的神情：“說了多少次了，教訓不要擱在臉上！面相不好了誰要？賣不出去好價錢老子收拾你。”
牛頁書趕緊說以後自己一定注意！
第二天夏粽醒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在路上了，一個神情麻木的瘦成人幹的人背着他。
不……是他被捆在這人身上。
所有人都被捆住手往前走。、
夏粽簡直是悲從中來。被親爹割肉吞吃，好不容易活下來卻被人販子拐賣。
驚慌恐懼夏粽臉色發白。
牛頁書時不時回頭看看哪個掉隊了，走過來就是一藤條。看着夏粽醒了就把他放下來讓他自己走。夏粽掙紮得幾下就是一頓藤條狂抽，都出血了。
夏粽疼痛不已，只能老實的跟着這人販子往前走。
都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命運是什麽？萬一是打斷手腳，用開水潑他用烙鐵燙他，讓他成為殘廢傷疾沿街乞讨該怎麽辦？
萬一是被賣到煤礦裏當苦力怎麽辦？
……前景一片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