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攀權附貴
金絲燕窩粥熬制的火候最是重要，但凡有一點點不地道，都讓味道大減。而且不能用尋常的柴火來熬煮，必須是用銀霜炭将金絲燕窩慢慢熬化。
劉大壯見夏粽用了其他的米，并沒有說上一句話，他以前用的是碧粳米。
但見夏粽熬粥，分明是純淡的香味，可是廚房裏其他的濃烈香味都在這一味香味中被壓了下去。
這個時候所有人看向夏粽的時候簡直目露驚恐!
這到底是個什麽小怪物，為什麽年紀這麽小可是這廚藝卻把所有人都甩出去一大截。
夏粽對這些人的目光置之不理，表現的冷冷淡淡。劉方劉亭二人此時此刻再也起不來輕視之心，老老實實幫廚不說還特意看夏粽是怎麽熬粥的。
金絲燕窩粥熬好之後，夏粽用魚白瓷盞将其裝入。
劉大壯那邊的早餐也一一出爐，太後和皇帝那邊的人分別将餐點端走了。
夏粽的目光看着那些個宮人将餐點端走，仿佛也随着去了一樣。
回過頭來對劉大壯說道：“看來今兒個是沒有我的菜單子了，你先忙着，我回去睡個懶覺。”
這裏的廚子現下吃早餐的時候那逐西就将菜單子逐一發到了竈臺上的一個挂單處。劉大壯這裏已經挂了三張單子。
一張是太後的午間飯食和晚間飯食，一張是皇上的午間飯食和晚間飯食，還有一張是今日要預備下的點心。
劉大壯一聽勸道：“你在這邊幫幫我也是一樣的，廚藝不進則退日漸荒廢可不成。”
夏粽笑了笑：“你想多了，沒事兒可以鑽研鑽研古籍，才能創新。你想我留在這兒幫你，你偷些懶？得了啊，你兩個徒弟在，自然忙的過來。我先走一步。”
夏粽這一休息整整就休息了十天，平日裏早中晚過來禦膳房做點吃的，整個禦膳房都知道這夏粽冷冷冰冰的，不愛和人打交道，但是廚藝卻非常高明。漸漸的有不怕死的找他品菜，他也不多說什麽，直接指出缺點，半點不跟你打馬虎眼。
一個二品廚師在禦膳房裏竟然連同主廚在內都對他恭敬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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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禦膳房裏的管事一個個見風使舵就沒有一個不對夏粽恭恭敬敬的，夏粽的日子過得簡直舒坦得不要不要的一樣！這一日夏粽照常吃了早點，可是逐西捧着一張單子過來，恭恭敬敬對夏粽說道：“夏爺爺，這是南貴妃那邊兒的，皇上今兒個中午在南貴妃那兒用餐，比例是按皇上的分例來做的。沒有點菜共八冷八熱八葷八素四湯，要什麽盡管吩咐。”
“把那罐子腌了鹹菜的罐子洗幹淨了拿過來。”
逐西一愣：“啊？”
夏粽面無表情：“再去瓷器坊那裏給我找五斤地底下勻淨黑泥來。然後用燒十斤碳。”
逐西這會兒子知道夏粽不是在開玩笑，麻溜着喊人去辦了。
夏粽拿起一個竹籠子直接去挑食材，衆人目不暇接。
這是要做什麽？
這食材已經……已經有幾十種了！
那腌鹹菜二十多年的老壇子洗幹淨放過來還有一股子的味兒沒去掉，夏粽将洗幹淨的食材一一放進去碼好，大家看的眼花缭亂，夏粽往裏頭注入了清泉水，再倒入陳年花雕。
幾層白布封口，這個時候逐西派出去的人過來了，夏粽直接拿起那盆子黑泥将整個罐子都包裹在泥巴裏面。
燒的通紅的碳放在一個大爐子裏，熱氣散開波浪，将碳火撥開，将罐子放了進去，用碳全部掩埋。
所有人眼睛一眨不眨的。
這到底是個什麽玩意什麽東西？還有這樣做菜的嗎？
到底是個什麽菜？
接下來夏粽騰出手就去做了紅燒豬肘子、四喜丸子、片牛肚、炖牛腩、炖豬肚、炖鴿子、烤鴨子。
涼拌菜是涼拌酸筍、辣白菜、酸莴筍、紅椒白蘿蔔皮……
素菜是清炒苦瓜清炒蒜苗清炒絲瓜清炒蘿蔔清炒大白菜……
糕點是板栗糕紅豆糕榛子糕……
都是一些極為常見的小吃菜色。
可是那些菜做出來給人的感覺就是不一樣。禦膳房的人都明白，這個看起來年紀不大，但是已經能夠将最普通的菜發揮它極致的美味。
這時候到傳膳食的時候了，将那罐子從炭火裏拿出來，那黑泥都是通紅一片了。
用東西将泥巴敲碎下來，那罐子裏還是沸騰着的。
逐西看到夏粽沒有動作了，便上前問道：“夏爺爺，這、這個罐子就這麽端上禦案？”你可千萬別吓我，這個醜八怪似的罐子能上得了臺面？
夏粽挑挑眉毛：“不然嘞？”
“那也不開壇？”
“不然嘞？”
逐西得了兩個不然嘞，整個人都崩了。“夏爺爺您別吓唬小的，小的都知道這鹹菜罐子上不得臺面，這要上頭怪罪下來，小的人頭不保啊！”
夏粽微微笑了笑，“沒事兒，我陪着你一塊兒掉腦袋。”
夏粽說完這句話逐西也是無可奈何了。這個時候元福過來了，撐着一把傘，過來道：“下雨了，奴才特地送傘過來，給您拿了皮革靴子。您這邊忙完了麽？”
夏粽點點頭：“忙完了。”又對逐西說：“再不上菜耽誤了時辰，都不用看它能不能上臺面，腦袋都要掉了。”
逐西別無辦法立馬喊人把所有菜都端走了。
元福伺候夏粽穿了靴子，才撐了傘打算走了。這時候完全不像第一次一樣對他有敵視反而變得熱切的劉方湊過來問夏粽：“夏爺爺您剛才做的啥菜啊？”
一而再再而三被喊爺爺的夏粽：“……”
“佛跳牆。”
劉方頓時啞然。
“佛？佛啥？佛跳牆！夏爺爺您別逗我！”
“壇啓葷香飄四鄰，佛聞棄禪跳牆來。不叫佛跳牆叫什麽？”
說罷留下滿廚房的驚訝得不能合攏嘴巴的禦廚。
夏粽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雨裏，劉大壯看夏粽的目光很是變幻。
他總覺得，這個人在禦膳房待不了多久了。
皇帝和南貴妃坐着，宮女陸續把菜得端上來。
皇帝和南貴妃看着這些半點不出奇的菜色兩個人面色都有點不大好看了。
這些菜全無點綴，一盤盤怎麽下鍋怎麽出鍋的一樣。
跟老百姓家的吃食都差不多。
皇帝看着就不想吃。
但是到底給南貴妃面子，也不用其他人布菜，自己夾了一片豬肚子吃，嘗嘗味道。
只是入口！
剛才分明沒有什麽香味的菜此刻全都從牙齒間迸發出來。
他一生之中吃過無數山珍海味！
但是！
僅僅這一片豬肚子，看起來平凡無奇入口卻讓人心魂都要為之贊嘆。
南貴妃看到皇帝的表情心下松了一口氣，這個夏粽做菜的本事是很可以的，就是這菜色看起來不怎麽喜人。
就在這時候皇帝開口問了：“這黑不溜秋的罐子是啥吃的？看這罐子像是腌制鹹菜的。”
逐西腦袋發蒙，這黑不溜秋的罐子可不就是腌制鹹菜的？可他不能這麽說，走過去恭敬道：“萬歲爺，這菜新奇，奴才也從未見過，不如開了罐子品味一番？”
皇帝嗯了一聲，他的筷子往各個盤子上夾了一口，這些菜看似平淡無奇吃到嘴裏卻是別有滋味。
罐子這個時候最上面的白布被一層一層拿下來，轟然間，一股白色的香氣缥缈而出，整個室內都是一片香氣。
殿內所有人都忍不住吸了一口口水。
太香了！
逐西強忍着口水，給皇帝挖了一勺湯出來。再給南貴妃挖了一勺湯。
皇帝一口喝下去，當真是人間至極的美味。一瞬間仿佛有仙獸珍禽在夢幻般的世界裏各自安詳。
南貴妃也有這般感覺。
只不過她沒有将全部心神都陶醉在湯裏，反而心裏感慨唐烨這件事情做的極對。要想皇帝每日都來……
她勢必是要将那廚子提到自己小廚房裏來了，但是如此一來，那夏粽，必然要被閹掉。
南貴妃心下卻并無不忍，不過是一顆棋子，要他生則生要他死則死。不聽話就只能落得一個死無全屍的下場！
這宮裏頭想讓一個人悄無聲息的死實在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了！
南貴妃心下打定主意，明日就讓竹桃去傳她的口令！
将人先送去閹割房，再找人好生照料着，回頭好了就安排進入她的小廚房。
這夏粽被送進來本來就是一顆棋子，用不好就丢棄了，用的好的話……
她可以拿來争寵！甚至往大一點的方向去想，用膳食弄死皇帝也是可以的。
這一日下午，皇太後突然想吃金絲燕窩粥，這早上吃過一碗，下午的時候卻又想念，找了太醫過來把脈，只說皇太後胃口變佳那是好事一樁！
于是白瓊姑姑去了禦膳房，囑托劉大壯熬碗金絲燕窩粥來。
劉大壯聽了心下也不慌，皇太後這些日子滋補的東西都是金絲燕窩粥，每每早上都是一碗，那都是夏粽熬得。
劉大壯自認自己的廚藝和夏粽是不相上下的，于是卷起袖子開始熬粥。
還是用他熟悉的碧粳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