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怡然殿

夏粽請逐西吃酒自然是回到莉香院裏,他将栀子花浸泡的酒端上來,擺上芙蓉糕艾葉糕。

逐西砸吧砸吧嘴,看着夏粽,頗有夏粽有些不夠意思一樣,說道:“夏粽,你今兒個就請雜家吃這些?忒小氣了吧?”

夏粽沖他笑笑,“公公要給我搭把手,動動這桌子。”

逐西一愣,同夏粽一人扯一邊桌子,這石桌子還是很有分量的,但是下面是滑石,還是輕易的滑向兩邊,這個時候,原本的圓形石桌子,露出來中間一個烤爐。

元福這個時候從廚房裏端了鱿魚、雞翅、山菌、魚蝦……手裏還提溜着一爐炭火。

逐西看到這些菜才點點頭,“那還差不多。”說着坐下來,看夏粽把炭火放到烤爐裏,用竹簽子把這些菜類別串起來。撒上自己調制的醬料。

逐西看夏粽手法熟絡的串起來這些小吃,拿起來桌子上夏粽剛才拿出來的酒,想要嘗嘗味道。夏粽釀酒向來不拘泥于古法,味道格外新奇。結果夏粽劈手奪過去,逐西撇撇嘴,卻看到夏粽并不是把酒放下,而是提着酒壺酣暢淋漓的澆在炭火上,瞬間烤爐上烈火升騰!

濃郁的栀子花香味撲進五髒六腑。

夏粽将串好的烤串放在烤爐上,手法輕快的翻轉。

等到這一圈火焰差不多快滅的時候,夏粽将竹簽子一把撈起來,滾燙金黃的油脂還往炭火上滴落。

逐西看着油光紅亮的大蝦,看着金黃的雞翅,眼睛都移不開了。

這葷香裏混合這栀子花的酒香,讓人心曠神怡食指大開。

元福這個時候端上來一壺高粱酒。

逐西已經忍不住拿起來一串雞翅膀開啃,夏粽将高粱酒倒入杯子裏。逐西喝口微微泛紅的高粱酒,再吃一口雞翅膀……這感覺格外厚道!格外舒爽!

豎起大拇指贊一句:“今日這酒雜家吃得滿意!”

夏粽輕輕笑來:“公公吃的開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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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粽這邊吃的正好,可是今日的事情到底影響甚大。這宮裏已經人人警惕了。

大皇子生母惠妃,如今已經被降為四品儀人,以前可是二品級。

這宮裏僅有四妃。

南妃已死,只剩下惠妃、寧妃、淑妃。淑妃常年禮佛不出,惠妃降為儀人,如今這四妃就只剩下兩妃!皇後的位子也空着。

禹惠坐在湘妃竹編制的貴妃榻上,烏黑的秀發散落而下,青絲如瀑。美人嬌豔卻不敵歲月侵蝕,那悉心保養的臉龐,眼角終究還是微微有點松弛。

此時此刻的禹惠雙眼裏怨恨可見,但眸子裏卻還含着痛恨的淚水,眼白處血絲彌漫。

大皇子看着這一地破碎的名貴瓷器,還有母妃剛才洩憤扔在地上的珠釵!他看看自己披頭散發的母妃,內心一痛,走上前去,想要慰問兩句,可是禹惠這個時候猛然擡起頭來看着他,那是怎樣的眼神,大皇子一瞬間擡起的腿竟然邁不動步子。

禹惠雙眼憤恨,咬牙切齒:“賤人!”大皇子心中一凜,想起初荷宴上那盈盈的身姿。

這麽多年……那螢琅伺候母妃這麽多年,他竟然沒有發現那螢琅是如此天姿國色!

與寧紫嫣也可平分秋色!

禹惠沒有發現大皇子面色怪異,惡狠狠道:“遲早有一天本宮要讓這個賤人身首異處!”

大皇子邁步上前,跪在禹惠的身前:“母妃,這件事情兒臣覺得不簡單。尤其是那麽湊巧把封儀人和左睿青同時拉下水,還讓您頂了鍋,依着那賤人的手段肯定是辦不到的。那賤人定然還有同夥。”

禹惠心裏怎麽可能不知道這件事情的算計肯定還有其他人,但是問題是在于這個人在宴會上一點都沒有被牽扯,她實在是不知道螢琅的同夥在哪裏。“這件事你盡快去查出來!我們在明那人在暗,手段這麽了得,不急早弄死,我等日夜難安。有那人給螢琅出主意,這賤人怕是明日裏就要騎在我頭上了!”

大皇子站起來,攏着他母妃的頭發,安慰禹惠道:“母妃一貫是豔壓群芳,這後宮裏誰能比母後貴氣?誰又有……”

大皇子的手指卻微不可查的抖了抖,他手裏的烏黑發絲間有幾絲霜白。

“誰又有……母妃的容顏了?”他裝作沒有看到一般将這些白發同黑發合攏在手裏,然後将挂在發上的一根鳳尾金釵別住頭發,溫軟着語氣說道:“母妃,雖然父皇在氣頭上,但是父皇既然沒有讓您搬離宮殿,就說明父皇心裏還是有您的。”

禹惠聽着大皇子這些話面上好看了很多,她微微偏頭去,看到那人高的鏡子裏那女子顏色如二八少女,信心也重新拾起來。

喟嘆一聲:“先由着那些個賤人瞎蹦噠幾日,等本宮複位……”甚至……坐上皇後這個位子的時候,再一個個掐死這些螞蚱!

大皇子陰鸷的雙眼裏閃現着冰冷,輕輕道:“母妃,這件事情兒子一定會查得清清楚楚的。”

禹惠嗯了一聲。

禦書房裏的地面光瑕如鏡,拼接無縫,四角上有如意紋。金箔鑲嵌在紅色的蠟燭上成龍的形狀,燭火通明。大殿越發顯得大而空闊,盤龍柱上福紋缭繞意态萬千。

赤金龍座上成元王朝的皇帝正坐着,批閱奏折。

他用的毛筆往硯臺上點了點,再寫字的時候卻發現筆依舊很幹澀,偏頭看一眼這硯臺,硯臺裏的墨汁兒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用完了。

皇帝皺皺眉頭,喊道:“伺墨。”

立即就有當值的人進來磨墨。

皇帝并不關心是誰進來磨墨,他真關心着手上的折子。關西陰雨連綿,當地的的官員想要國庫出資重新穩固一下堤壩,怕漲洪水。到時候民不聊生,現在就想着要防患于未然。可是要是沒有漲洪水,這錢撥出去了,不就是浪費了嗎?這件事情一時間無法決斷,明日要去朝堂上和衆位大臣一起商量。

就在他心緒糟糕的時候,一句如黃鹂啼鳴的聲音傳來:“皇上,墨熬好了。”

皇帝突然就覺得有一股淡淡的清流流進了肺腑裏,忍不住被這聲音吸引擡起頭來,看到一身淺綠宮裝的螢琅。

此刻的螢琅洗淨顏色,反琯的發髻上一支石榴紅寶石赤金流蘇簪子在燭火下熠熠生輝,襯得她白嫩的耳垂像是雪藕一般嬌嫩。

螢琅的的确确是難得的美人兒,她比起寧紫嫣那青澀的清雅之美來更有成熟的韻味在裏面,眉目如畫,鼻梁俊秀,小嘴兒唇珠圓潤,下唇微微有點厚卻更添加三分魅惑。修長的脖頸如天鵝一般優雅。

皇帝看着螢琅,初初被螢琅的顏色吸引,現如今卻是被螢琅的顏色震驚到了。

螢琅躬身盈盈一禮就要退出去,皇帝卻已經情不自禁的去拽住了螢琅一截袖子,螢琅被皇帝一拉扯,身若無力倒入了皇帝的懷裏,嬌聲羞澀:“皇上~~”

皇帝只覺得如今這懷裏的女人簡直是如玉美人,茭白無暇!皇帝身邊是不乏美麗的女子的,甚至可以說皇帝一生之中都不缺美女伺候。然而螢琅卻是美人之中的尤物!

螢琅在背對皇帝的時候,那張美人臉上的笑容盡數都化作了冷漠,眼睛裏浮現出來濃濃的惡心以及厭惡,蔥白的手指扣緊着明黃的桌布,她的眼睛直直的看向那明晃晃的燭火,經久,那雙死了般寂靜冷漠的眼瞳裏滑出來晶亮的淚水!

這條路是她自己選的,如今又來怪誰呢?這個世界上總是有那麽人身不由己,她只是其中一個而已。

是成為太子的玩物,還是成為皇帝的玩物?兩者相較,她自己做出的選擇!

歡好之後的螢琅被皇帝用袍子包好了,萬分疼愛的喊人賜了玉溫泉洗浴。當日晚上,就賜下怡然殿,封三品婕妤。

高全勝在外頭眼觀心鼻觀心,聽候皇帝吩咐搬旨。心裏卻已然在混亂成一團了。

這宮裏的事情現如今發生下來,一樁樁一件件,已經把宮中這原本的平衡打破得支離破碎。

都說宮裏頭花無百日紅,但是!好歹有人花開四季長盛不衰,卻……一一正在花枝爛漫的時候被折下去。

高全勝隐隐感覺這其中有巨大的陰影藏匿着。讓他微微的有些不安惶惑。

次日!

夏粽在禦膳房準備了膳食之後,送去慈安宮,與太後說上些許閑話,太後精神不大好,夏粽早早的告退下去。回到莉香院,一名顏色美好的宮女穿着碧綠色宮裝,正站在門前等着他。

夏粽的眼神從這宮女裙擺上的飄然欲飛絲縧上轉到這宮女的臉上,立時微微一笑。

這宮女福了福身,甜甜笑道:“夏師傅,玉婕妤請您過怡然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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