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平靜

阿無扶着棺材板連連退了兩步，最後還是沒忍住，“嘔唔——”眼前一黑，晨起時好不容易入了肚的馍馍此時竟是連着昨日的清湯寡水一齊湧了出來！

見阿無如是模樣，屠大的眸中到底還是閃過了一絲詫異，他可真是怎麽也沒想到阿無的反應竟會對如此強烈，不過這倒也稀奇了，小崽子在魔教裏頭殺人不眨眼，咋的還能怕這些個東西？如是想着，屠大的心底隐隐升起了一絲別樣。

“嘔唔——”阿無的胃裏又是好一陣翻江倒海，好不容易緩過勁兒來，這才起身擦了擦嘴，對着爹爹苦苦一笑，道：“爹爹，您尋的新差事就是這個？”

屠大面色平靜地點了點頭，而後撫了撫阿無的腦袋一本正經地道：“這同殺豬也差不離的，咋的，阿無想學？”

阿無搖了搖頭，悶悶地嘟囔道：“阿無以後不用殺豬也能養活你的嘛！才不學呢！”

“你說啥子？”屠大不輕不重地賞了阿無一個毛栗子，然後又玩味地看向了阿無。

阿無甚是有趣地抽了抽嘴角，悶悶地回了一句：“阿無可以養你的。”說着，心下終于緩了一口氣，低首淺淺地笑了笑。

“真不省心！”阿無的話屠大并沒聽清楚，不過他到底還是頗稱職地替阿無拍了拍後背，“你說說嘛，膽子小就不要亂看嘛！這會兒腦子咋還吓傻了，日後娶不上媳婦兒叫俺咋辦吶！你這小崽子也真是……”

阿無靜靜地聽爹爹說着這些不着調的話，偷偷使了一道力，輕輕地合上了那具棺材，心下一片安然。

爹爹，阿無到底還是看不來這些東西，這死亡的氣息阿無到底還是本能地不喜歡，那麽，阿無便安安穩穩地做個尋常人家的孩子吧。

“爹爹，阿無餓了。”阿無扯了扯屠大的手，不大好意思地笑了笑，似是為了驗證阿無的話，他的肚子甚是及時地“咕嚕”了兩聲。

屠大面上一黑，嘆了一口氣，牽過阿無邊走邊念叨了起來：“俺說了那麽多你小子到底記下了沒吶？你說說，這麽能吃咋還不長肉哩？要是換作俺養的那些寶貝喲……”

阿無勾了勾嘴角，撒嬌道：“阿無還想吃香阿婆家的粗糧馍馍。”

“行！”屠大笑着拍了拍腰上癟得可憐的銀錢兜兜，“爹爹管飽，阿無還想吃啥？”

“嗯~”阿無皺了皺眉，故作仔細思考狀。屠大看得心頭也是一暖，拉過阿無就是極其高興地豎着抱了起來，阿無腳下一空，面上頓時就慌亂了起來，下意識裏死死地勒緊了爹爹的脖子，待到反應過來後竟然破罐子破摔，像極了八爪魚似的賴在了爹爹身上。

屠大輕咳了兩聲，“阿無啊，爹爹喘不過氣來喽！”說着，無奈地笑了笑，抱着阿無的臂彎卻是更緊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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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無面上浮起了兩團微紅，略羞澀地将臉蛋埋到了爹爹的肩頭，悶悶地松了一點，然後還是勒緊了一點點，再松一點點……

不過阿無這害羞的小模樣倒是惹得屠大心裏更歡喜了，他拍了拍兒子依舊瘦削的後背，忽然有些感慨地嘆了一口氣，道：“阿無，你若再大些爹爹可就抱不動阿無喽！”

那一瞬，阿無的眼眸之中隐隐泛起了晶瑩，“那便換阿無來抱爹爹罷。”阿無悶悶地在心底暗自回應道。

不知怎地，阿無只覺得回家的這條路很長很長，或許，曾經那樣期盼的光陰亦不外如是，而阿無也從未錯過什麽。

此刻，阿無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