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陸哲的呼吸屏了屏。

明明什麽都還沒開始,兩人的距離也說不上近,但男人的腦子有時候就是這樣,稍稍跟顏色靠邊的話一到耳朵裏,就自動變化成那些聲色犬馬的畫面——

嘩啦啦的水聲,重疊的人影,混亂又無序的喘息聲……

他喉嚨動了下,眯了眯眼睛看向沈喬,以為他是故意要來這麽一句,但見沈喬的目光略帶着閃爍,又明白對方的腦子裏估計也在上演什麽18r大片。

最終,陸哲笑了一下,肩膀抵在牆壁上,輕聲喚他:

“喬喬。”

陸哲問:“你知不知道這‘幫忙’就不止洗澡了?”

沈喬被他的目光看得身上好像被點着了似的,紅暈飛快從頸間爬上來,挂在耳尖、脖頸、臉頰上,他不動聲色地呼出一口氣,才擡眼對上陸哲的視線。

“我只知道你現在手不方便,如果還想打比賽,最好老實點。”

陸哲:“……”啧。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裹着繃帶和紗布的手,突然生出那麽點不甘心來。

沈喬察覺到了他那微妙的不爽,起身往浴室的方向走去,先打開花灑調好了水溫,然後看了眼放衣物的高臺架子,重又繞出去問他:

“毛巾和睡衣放哪裏?”

陸哲試着動了下受傷的手,雖然傷口不深,但為了更快愈合,清創之後還是縫了幾針,如果動作太大或者發力過猛,确實有将傷口繃開的風險。

他聲音發悶地回答:“櫃子裏,我等下自己拿進去。”

沈喬聽出了他話裏的沮喪和悶悶不樂,突然覺得有些好笑,莫名聯想到了視頻裏看見過的人家家裏養的薩摩耶,模樣看着漂亮又優雅,高興的時候圍着你轉,不高興的時候悶悶地趴在旁邊,時不時幽怨地瞅一眼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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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哲這樣子就是不高興的時候。

以至于沈喬禁不住心軟下來,不甚熟練地安慰他一句:“很快就會好的。”

陸哲聽見他的聲音,展開左手,示意他過來讓自己抱一下。

沈喬走了過去,主動擡手環了下他的腰,陸哲左手習慣性地繞到他的後頸處,摸着他腺體的位置,側過腦袋用鼻尖蹭了蹭他的發,低聲道:

“可我覺得還不夠快。”

他的聲音裏含着一點難以形容的渴望,如同在幹旱荒漠裏行走已久的旅人,本能對滋潤的水源帶着向往:

“我想更用力地抱你。”

沈喬剎那就聽懂了他所說的“抱”指的究竟是什麽事情。

他的呼吸一下子重了很多,垂着眼眸盯着陸哲短袖領口裏透出的肩頸肌肉,過了兩秒鐘,沈喬輕聲附和:

“只要好起來,随你怎樣。”

後半句只有短短的四個字,然而陸哲卻已經腦補了一場不少于十萬字的不可描述內容,裏面近是靡靡光影,濃郁的雪松味道将那又清又涼的薄荷徹底壓下,抵死纏綿……

他連呼吸都是滾燙的,卻驀地笑出聲來。

低低的,又無奈、又愉悅。

“還是別說了,”陸哲道:“再聊兩句,明天我又得縫針。”

他怕自己忍着傷口崩裂,也要把人辦了。

畢竟他本就不是什麽紳士,痛、血腥味和受傷,只會更加刺激他關在心中的那頭猛獸,讓它在心底發狂似的撞擊牢籠,頭破血流卻愈加興奮,破壞欲和兇性都會變得更為強烈。

陸哲隐約意識到了自己的真面目究竟多麽可怕,但他不想吓跑沈喬,也不舍得讓對方繼續擔心,忍了忍,他溫柔又主動地松開了手。

揉了下跟前人的頭發,他輕聲道:

“幫我找個塑料袋,或者是保鮮膜也行,我把手上包好,免得等會兒進水了。”

一只手洗澡也沒有很難,畢竟隊服的褲子是松緊設計,上衣又是寬松的短袖,浴室還有很多消毒過的、一日一換的幹毛巾可以用,洗澡的時候只是動作麻煩一點,但絕不至于一點辦法沒有。

沈喬擰着眉心,眼中透出擔憂來,但也知道兩人剛确定關系,正是幹柴烈火碰在一塊兒,來點火星子都能燎原的時候。

他也不敢再提建議要幫忙,畢竟……

又不是陸哲一個人有那念頭。

而他趁人之危也不合适。

他只能按照陸哲說的,出門找周經理,讓他去跟酒店這邊的人要保鮮膜,最後還真從廚房拿來了一卷。

幫陸哲認真地包好傷口之後,沈喬沒急着離開,反而一路看他進入洗手間,在門口又問了一句:

“我……幫你收拾東西?”

陸哲點了點頭:“行。”

……

浴室裏的水聲響起。

沈喬盯着那磨砂的,只能隐隐綽綽透出人影,又很好保護了使用者隐私的玻璃看了半天,坐立難安。

他有點明白陸哲之前來自己房間為什麽吃飽了撐的幫忙收拾東西了。

因為不找點事幹……

這腦子和下半截,它都閑不住啊。

他在屋裏走了一圈,從衣櫃裏找出了陸哲的行李箱,打開之後,對着空蕩蕩的箱子開始猶豫。

就陸哲之前那幫他井井有條收拾房間的架勢來看,應該忍不了他這種一股腦能塞得下就全部丢進去的風格吧?

沈喬皺着眉頭,糾結得一瞬間仿佛回到了高中,對着一堆讀都讀不懂的題無從下手的時候一樣。

他蹲在箱子旁邊半天,只能選擇把衣服和那些用品全部堆在顯眼的桌上、床上,準備等陸哲出來再按照他的想法分門別類,這樣既尊重了陸哲的強迫症,又省的他瞎忙活。

……

浴室裏的水聲不知什麽時候停了。

陸哲帶着騰騰的水汽,推開門,往外走了一步,打眼就看到自己放在櫃子裏的衣服都被堆在了床上,桌上放着他原本裝在包裏的筆記本、鍵盤等等。

他:“?”

沈喬聽見動靜,回頭看他,見他連手上的塑料袋都拆掉了,紗布還是幹淨的樣子,這才竭力保持淡定的模樣,平靜地說道:

“我不知道你東西在箱子裏怎麽放,所以都拿出來了,你現在告訴我,我按你的習慣放進去。”

陸哲被他說的愣了愣,旋即笑了出來,捎着還未退卻的、熱水沖刷過後的暖意,在床沿邊坐下,他道:

“其實随意就行,你怎麽放我都沒意見。”

沈喬認真看了他一眼,确定他真不介意,于是把薄的隊服和那些夏天的衣服先放在底下,把最慢折的外套留到後頭。

陸哲從頭到尾就坐在那裏看他,目光裏流動着溫柔的光,也不知是因為屋裏的頂燈是暖色調,還是因為他心中柔軟,總之沈喬在疊外套的空隙裏看過去,下意識問:

“幹嘛這樣看我?”

陸哲在心中道:因為覺得你可愛。

但他知道沈喬不喜歡被這樣誇獎,所以只是搖了搖頭,對他伸手道:

“外套給我,我來疊。”

沈喬知道剛才自己跟外套做鬥争的窘迫被他看在了眼裏,條件反射挽尊:“不用。”

他說:“你坐着跟我說怎麽疊就行。”

陸哲搖了搖頭:“這個不能教你。”

沈喬聽得有點懵:“為什麽?”

陸哲笑眯眯地回答他:“你學會了,以後我能幫你做的事情豈不是更少了?”

他才不教。

最好沈喬什麽都不會,以後一起住的時候,這些瑣事就都是自己的。

陸哲知道人都有惰性,都想偷懶,這無關愛與不愛,為了避免自己以後跟沈喬一起生活的時候生出懶意,最好的就是那些事只有自己會,這樣就永遠不會讓沈喬累到。

沈喬看不懂他會疊個外套有什麽好得意的,面無表情地把外套遞過去,看着陸哲一只手也把衣服理得整整齊齊,在旁邊看了一眼,正想說這個看着也不難嘛,就聽陸哲道:

“今晚在這兒睡?”

沈喬果然轉移了注意力,視線本能地移開,半天才憋出一聲:

“行吧。”

行就行,還吧。

陸哲走過去把外套壓在之前的衣物上方,眼角盛着笑,起身重又看着沈喬,好笑地問:“跟我睡這麽委屈?”

确實。

沈喬想了想之前那個同床體驗,瞄了瞄陸哲的臉色,怕他看出自己的丁點嫌棄,故作無事地東張西望,目光定格在先前帶來的手表禮盒上。

“這個拆開給你看看。”

他兩步走過去,背對着陸哲,低頭去把禮盒從包裝袋裏拿出來。

陸哲哪能看不懂他的心思,盯着他的背影暗暗磨牙——

嫌棄自己一起睡這筆帳,他記下了。

以後一起算。

下一瞬。

沈喬打開了禮盒,往旁邊側了側,讓陸哲看到那表盤的模樣。

精致的鑽石鑲嵌在表盤的周圍,中央藍色琺琅的底盤繪着栩栩如生的星空,星空下有一座精致的藝術橋,橋上,一個小人兒撐着傘,随着指針的轉動,緩緩走向手中拿着玫瑰的另一人方向。

陸哲揚了揚眉頭。

這表是情人橋。

雖然做了男女的情侶款,但向來更得女生喜歡。

沒想到……

他的喬喬這麽有少女心。

他禁不住唇邊的笑,走到沈喬身後,拿起表看了看那純黑色的表帶,将表遞給沈喬:“我很喜歡,明天早上你幫我戴?”

沈喬聽他說喜歡,登時松了一口氣。

他本來打算買勞力士或者百達翡麗,可是路過vca的時候,一眼看到了這樣的一款手表,莫名覺得陸哲就是适合這樣精致又漂亮的東西。

他點了點頭,接過來放回盒子裏,道:“我就猜到你喜歡。”

陸哲看他笑得得意,湊過去親了一下他的唇:

“當然。”

喜歡的人送的禮物,他能不喜歡嗎?

作者有話要說:

慶祝一下禮物送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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