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三合一 (1)

汪序真的琥珀色眼睛幾乎是不摻雜質的清澈, 帶着幹淨的崇拜看過來的時候, 很容易就讓被看的人有一種‘心頭拂過羽毛’的錯覺感, 是一種又輕又癢的手腳麻痹。而周時祁雖然一向被人看慣了, 但此刻竟然也微微不自在, 第一次覺得自己這□□着上半身站在衆人面前, 竟有種猶如氈板上的魚肉幻覺。

他感覺……汪序真那眼神就像是在看着大魚大肉,像在看着好吃的一樣!周大少爺覺得別扭極了,又不能對一個傻子疾言厲色, 他像是掩飾什麽似的一別頭, 咬了咬牙。

這場戲因為汪序真的花癡和周時祁的不配合, 拍了兩三遍才過。雖然效率不如第一個鏡頭, 但汪序真這個‘第一次演戲的傻子’已經給了陸導足夠的驚喜感,在他蹦蹦跳跳走到布景外時, 陸導還拍了拍他的肩膀, 難得笑道:“不錯。”

随後他看到汪序真有些不對勁兒的走路姿勢,別別扭扭的小腿,瞬間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了。

“你得換藥了。”陸導頓悟,揮了揮手把小貓似的言書召喚過來指示道:“你去帶他換藥吧。”

“嗯嗯嗯!”

只要不‘指導’汪序真演戲就比什麽都強, 言書見到一切順利可算松了口氣,領着汪序真就躲到劇組一邊的沙發上。他拿出樊越之前交給他的随身的包,從裏面拿出紗布和藥膏遞給汪序真,問:“醫生之前教你怎麽塗藥了麽?”

要讓他一個大男人幫着汪序真在小腿上塗藥……實在是有點別扭, 于是言書只好抱着沒那麽大的希望問了句汪序真。但沒想到汪序真聽了, 竟然用力點了點頭, 這讓言書忍不住笑了笑:“那你自己塗吧。”

汪序真又點了點頭,其實他和言書想的一樣,也覺得讓一個男生給他塗腿上的傷口有點太別扭了。

他乖巧的低頭挽起自己的褲腳,露出一截修長白皙的小腿,線條勻稱,在片場還未撤下去的午後暖陽的打光下微微泛着瑩潤的光。汪序真把腿上的紗布拆開,露出裏面還未結痂的粉紅的疤,微微擠出一點藥膏蘸在白皙的指尖上,然後順着傷口慢慢的塗抹。

反正休息的時間足夠多,他也不用急——說實話,汪序真覺得這大熱天紗布纏着怪悶的,能多讓自己的腿部皮膚多透點氣就多透點……

這是這‘人造夕陽’下的美麗一幕,看在有心人的眼裏就不禁眼饞了。那個之前想搞汪序真但沒弄到手的出品人陳宏剛剛招商完會偏長,就好巧不巧的看到正坐在沙發上低頭塗藥膏的汪序真。傻乎乎的男孩低着頭,軟趴趴的頭發下就露出小半張精致優美的側臉,那白皙的小腿跟水蛇一樣瑩潤,讓人情不自禁的想入非非……

精蟲上腦的陳宏一瞬間幾乎就呼吸有點粗重了——這麽個極品要是弄到床上去,傻乎乎的任他作弄只會咬着白皙指關節哭出聲的男孩,簡直讓人垂涎三尺極了。

陳宏忍不住咳了咳,走過去想離汪序真更近一些,看得更仔細一些。然而對外界眼光極為敏感的汪序真從剛剛就注意到他侵略性十足的眼神了,待看清楚就是那天想占他便宜的老色鬼之後,汪序真一瞬間感覺自己後脊梁骨都竄起來雞皮疙瘩,惡心的他都有點想揍人了。

不行不行,要隐忍。汪序真深呼吸一口氣,低着的眉頭忍不住皺了皺,還沒等想出什麽辦法離開的時候,陳宏那只惡心人的灼熱大手就已經攀上了他的肩膀——

“受傷了?”陳宏輕笑的聲音暧昧,有些責怪的看了一眼旁邊惶恐不安的言書:“你怎麽不幫他塗?”

Advertisement

“??”言書滿腦袋問號,怎麽也想不出來出品人為什麽過來管閑事,尴尬嗫嚅着不知道該說什麽。

“這樣草草塗一下怎麽能成,萬一留疤了呢?不如這樣。”陳宏轉了轉眼珠,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對汪序真說:“你去我辦公室,好好處理一下。”

陳宏的好色在圈子裏不是秘密,他叫汪序真去辦公室‘處理’一下,至于處理什麽大家當然都是心照不宣了的。劇組裏不少好事之人注意到了這一幕,都頗為戲谑的看着汪序真這個小傻子會不會被陳宏騙去吃掉。

然而汪序真有些驚恐的擡眼,果斷搖了搖頭:“不要!”

“嗯?”陳宏覺得好玩,懶洋洋的看向他:“為什麽不要呢?”

汪序真一本正經的說:“你不是好人。”

陳宏:“……?”

“我媽媽說長着像叔叔你這樣眼睛的人。”汪序真在一派寂靜的看好戲眼神中,面不改色的裝傻充愣:“都不是好人。”

“……我怎麽不是好人呢?”被一個傻子當衆說不是好人,陳宏臉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他強笑着就要硬拉汪序真走:“來,叔叔給你上藥。”

在劇組出品人想勉強一個小明星都是司空見慣的事,更別說汪序真這樣的人了。此刻樊越不在,導演不在,周圍人都見怪不怪,該幹什麽幹什麽,沒有一個人阻攔。

汪序真看着那只拉住自己手腕的大手,眼神一冷,剛要反握住陳宏的手使力時,突然橫插進來一道聲音——

“麻煩自重。”汪序真還沒等擡頭,就被人提溜着後脖領拽了起來,一把扔到後面去。他一個踉跄,一擡眼就看到周時祁修長單薄的身影,汪序真不由得一愣。而後者似乎是有點來氣,說話的溫度都自帶零下的氣氛,衆目睽睽之下毫不客氣的嘲諷着陳宏:“陳總,要發情可以去酒店。”

全劇組沒人不知道周時祁不好惹且說話直,但也沒人能想到他公開就敢這麽嘲諷劇組出品人,一時間都忍不住呆了。包括陳宏,他愣了兩秒才臉色青白的回過神,看着周時祁皮笑肉不笑的問:“時祁,我沒得罪你吧?”

周時祁:“你剛剛的舉動是在侮辱我的雙眼。”

……神他媽侮辱雙眼,劇組圍觀人群都忍不住笑出了聲——簡單點,這找陳宏的麻煩真的是很簡單點。周時祁的簡單粗暴讓陳宏氣的半死,卻無能為力,畢竟他只是一個劇組的出品人,而周時祁卻是整個劇組捧在手心裏的寶。

僵持片刻過後,在氣勢上就輸了的陳宏只能無能冷笑一聲,轉身甩袖離開。

在他的背影消失在劇組後,劇組立刻陷入了一片歡呼,其中還夾雜着‘周哥好帥!’‘周哥牛逼!’的花癡誇贊。其實劇組裏雖然沒人敢惹陳宏,沒人敢攔着他,但看不慣他作風的人真的不在少數,此刻被周時祁這麽收拾了一通,大家都覺得解氣極了。

然而一片的歡呼聲中周時祁本人卻是沒什麽表情,他只是淡淡的掃了汪序真一眼,然後默不作聲的轉身就走。汪序真怔了下,想了想還是跟上去——反正他的人設做出來什麽事情都不奇怪,此刻纏着周時祁也不奇怪了,畢竟周時祁剛剛幫過他。

然而沒跟兩步,周大少爺本人就回頭,不耐的問:“你跟着我幹什麽?”

汪序真天真無邪的說:“哥哥,你剛剛把壞人罵跑了麽?”

“是啊。”周時祁涼涼的哼了一聲,有些嘲諷的嘟囔着:“你招來的,還得我罵走。”

噗,汪序真憋着笑,繼續一本正經的問:“什麽叫招來的?”

“……別跟着我。”周時祁忍無可忍,幹脆的不理他繼續走。

只是他多少有些口嫌體正直,見着汪序真繼續跟的影子裏小腿別扭的一瘸一瘸的,也沒有繼續攆人。兩個人一前一後的回到了休息室,汪序真進門的時候發現裏面有幾架攝影機,是趁着空當來采訪周時祁的媒體。

旁邊陳舟可算等到周時祁回來,剛要急忙過來迎人的時候就看到他身後的汪序真,不禁一愣。

“陳哥。”周時祁指了指汪序真,囑咐他一句:“帶他去沙發上坐着吧,弄點藥膏。”

他剛剛想了想,總覺得汪序真這麽跟着自己多半是被陳宏吓到了,而且他腿上的傷還沒好,怎麽也得讓他……好好休息一番才對。

周時祁囑咐完懵逼的陳舟,就走過去自行接受采訪了。只是他心情不怎麽好,剛剛的妝還沒卸幹淨,穿的破破爛爛的坐在攝像機前,一臉狂妄不羁的傲氣十足,氣質兇狠的遮都遮不住。

記者下意識的就有點打怵,小聲問:“時祁,您剛剛是拍完打戲就過來接受采訪了麽?”

“……不是。”周時祁沉默片刻,擡眼懶洋洋的看着記者說:“罵人戲。”

記者莫名的感覺有點被冒犯到了,尴尬的呵呵一笑就問起了劇組的一些采訪問題,過程中周時祁還是一如既往的金句頻出,讓旁邊的記錄作者瞠目咂舌,覺得簡直每一個問題的回答單拎出去都會是一個腥風血雨的标題……尤其是最後一個問題。

記者:“時祁,網上不少網友都說你的性格過于自大,在娛樂圈早晚要翻車,請問對于這種對你性格上批評的留言有什麽看法呢?”

周時祁頓了下,似乎是有些不解的輕笑了一聲:“這年頭大家在網上聽慣了謙虛的假話,都不想聽真話了麽?”

記者:“……”

“告訴你們吧,圈中那些所謂的一團和氣。”周時祁趁着陳舟不在,肆意的開始胡說八道,冷酷的揭露真相:“其實都是虛假和平,我是其中的一股清流。”

這年頭居然有藝人自己說自己是娛樂圈的一股清流的?一股奇葩還差不多!記者內心瘋狂吐槽着,只感覺面部神經都要忍的僵硬抽筋了,他呵呵一笑結束了采訪。當然,這段令他心驚肉跳的采訪能不能播出去也是未知數。

不光是記者,遠處圍觀的汪序真聽着周時祁的義正言辭理所當然的說辭也是一陣頭疼——在娛樂圈裏竟然還有如此光明正大的‘真性情’之人,真是聞所未聞的一個奇葩。也不知道周時祁到底是什麽背景,仗着自己紅紅火火就這麽敢說敢做,難不成就真的不怕有朝一日如果一步行差錯,會牆倒衆人推麽?

娛樂圈中瞬息萬變,這些年各種反轉陷害之類的事情還少麽?周時祁這樣的脾氣,在汪序真看來不改改肯定是要吃虧的——太自傲,也不是一件好事啊。

只是……怎麽勸說他改改呢?汪序真好幾次受了周時祁的情,被他幫過,下意識的就不想看他以後栽跟頭吃虧的畫面。琢磨來琢磨去半天,汪序真覺得這事兒還得是有一個能打動周時祁的‘真粉絲’來真情實感的勸導他,也許才能讓周時祁動容,為之改變也說不定。

而自己,恰恰可以扮演這個真粉絲!

之前為了賣簽名自認為已經對周時祁萬分了解的汪序真自信滿滿,趁着四下無人便悄悄拿起旁邊的紙筆寫了一封‘粉絲信’,裏面寫滿了真情實感勸導周時祁這個‘中二少年’的言論,然後在臨走之前偷偷的塞在門縫中。

周時祁在采訪團隊撤了之後回休息室的隔間一看,本來應該在沙發上呆着的汪序真早就跑的無影無蹤了。周時祁看着空空如也的畫面皺了皺眉,下意識的開門出去,結果一開門,夾縫中就紛紛揚揚的飄下來一頁紙。

這怎麽還有紙?周時祁微微詫異的一擡眉,彎腰撿起來掉在地上的那頁紙,米黃色的紙張上洋洋灑灑的布滿了潇灑清秀,結構公正的字體——

[周哥!我是劇組的工作人員,同時也是你深藏多年的粉絲!在你還在戲劇學院的時候,我看到你的一個早年雜志封面就對你一眼蕩魂了。可以說,在你未出道之前,我就已經深深的喜歡上了你。

你是這個影視界的一股清流,一股難得氣質演技顏值并存的天降紫微星,我們作為你的粉絲都非常驕傲!但有時,我又覺得周哥似乎有點過于驕傲了呢,這樣真的會在龍潭虎穴的娛樂圈吃虧的!

雖說不遭人妒是庸才,但是作為你的粉絲,我們真的很怕你未來會遭到某些小人的報複!請周哥為了自己,為了我們的心情考慮,好好考慮一下吧~愛你的真粉絲。]

雖說汪序真自認為自己這封信是真情滿滿,實際上卻是充滿了直男氣息的古早尴尬文風,一連串的嘆號和感慨看的周時祁簡直是一陣又一陣的不适。看到最後,他終于忍不住冷笑着把這張‘真粉絲’信件揉成一團。

狗屁愛他多年的真粉絲!周時祁暗罵,有些惱怒——他在戲劇學院的時候什麽時候拍過雜志封面?這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的貨裝老粉也不知道裝的像點!估計十有□□又是陳舟派人想法子過來勸他的招,周時祁冷笑一聲,絲毫不為所動的把一團信紙直接扔進了垃圾桶。

然而完全不知道自己露餡了的汪序真,在回家之後還在瘋狂百度着周時祁的信息,正準備鑽研第二封信件……

手機屏幕上瘋狂跳動着給他提供‘資源’的粉絲小姐姐——

[大大大大!這是周哥出道前在狗仔在學校的偷拍,獨家珍藏絕版的哦!啊啊啊啊我們周周真是少年感爆棚帥死了嗚嗚嗚!]

汪序真點開照片,有點上了年頭的照片像是膠卷相機的質感照出來的,拍攝的人離周時祁有點遠,鏡頭裏只能看到身長玉立的少年半張輪廓分明的側臉。大概是畢業的時候,他穿着戲劇學院統一的學士服,領口松松垮垮的垂下來,淩亂的黑發下精致的側臉上漫不經心,無所謂的咬着根煙。

汪序真算是發現了,他那個時候就不怕被拍——戲劇學院畢業的時候總會有很多媒體去蹲點,這貨還敢抽煙,真是膽子大。其實很多人的性格,在一開始,在很多的小細節裏就已經有體現了。

坐在桌子前,汪序真抿了抿唇認認真真的寫着:《感化周時祁方案大全》。

接連好幾日,周時祁都能莫名其妙的收到那個來自于‘真粉絲’的信件,而內容還都是大同小異的用着愛的名義勸說他收斂鋒芒,謙卑行事等等,搞的周時祁不耐煩極了。一開始他直接扔了,後來也實在受不了,忍無可忍的把陳舟揪了過來訓斥——

“你到底要讓那假粉絲寫信多久?幼不幼稚!”

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陳舟:“……啊?”

“你自己看。”周時祁不耐煩的把今日份信件扔到陳舟身上,臉色陰沉的走過去倒了杯水。

懵逼的陳舟拿起那張飄輕的紙張,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看着看着就忍不住額頭一抽,他很快就知道周時祁是因為什麽來氣了。陳舟第一時間的反應就是把這事兒和自己撇清關系,他連忙說:“這可不是我找人寫的!”

雖然他內心覺得這粉絲……其實說的挺對的。周時祁這一身不服□□管的臭脾氣的确是不好,也容易被人利用翻車,讓人頭疼,這說的都是實話啊,只不過一般人沒那個膽子勸說他罷了。

周時祁冷笑一聲,壓根不信:“除了你還有誰這麽無聊?”

居然說他一個日理萬機的金牌經紀人無聊……陳舟氣的吐血,默默地咬牙強笑,舉手發誓:“我發誓真不是我幹的,我找人勸你也不能找個這麽白癡的啊。”

剛才那信裏居然說他珍藏了周時祁的六部電影正版光盤……但周時祁一共只出演了五部電影啊!還好意思自稱老粉?其實陳舟和周時祁那天收到信的時候內心想法是一樣的,只是,他還有別的觀點——

“沒準是劇組裏的哪個工作人員。”陳舟猜測着:“喜歡你就趁機偷偷寫信吧。”

能在偶像身邊工作還能偷偷送到手,啧啧,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啊。陳舟要是覺得他有個偶像,估計也忍不住得寫信什麽的,非常能理解。

但是周時祁卻不能理解,他皺眉只冷冷的說了兩個字:“扯淡。”

誰家自稱老粉的字裏行間會這麽尴尬浮誇,恨不能把‘我是粉絲’這四個字洋溢在每一句話裏強調出來一樣?在周時祁看來這十有□□就是個神經病,不過他還非得知道搞這無聊事的人到底是誰不可了。

第二天的時候,周時祁反其道而行,故意在自己應該去片場的時間段缺席,反而是不動聲色的在休息室等着。之前叫陳舟去跟陸導打過招呼,他這不算放鴿子,然而片場的其他人确實不知道他這簡短的‘行程’改變的。

左右送信的那個假粉都是趁着他不在的時候來,周時祁脾氣裏的犟勁兒而少年幼稚都冒出來了,非得守株待兔等到不可。不過……他甚至都不用等太久。沒一會兒,周時祁就在自己休息室門外捉到一只窸窸窣窣摸過來的‘老鼠’。他聽到門口有細小的動靜就一挑眉,果斷的走過去拉開休息室的門——

但出乎意料的,外面站着的并不是他想象的工作人員,竟然是一臉懵懂趴在他門縫不知道在幹嘛的汪序真。後者顯然是被他吓了一跳,放在背後的小手一抖,怯怯的看着周時祁。

周時祁剛剛醞釀好的怒火無聲無息的就消散了,他輕蹙眉頭問:“你來幹什麽?”

本該在片場的周時祁突然猝不及防的出現在眼前,汪序真吓的悄悄把身後拿着的信揉成團握在手心,裝作茫然的側頭一笑:“我來找哥哥啊。”

笨蛋,周時祁內心吐槽了一句,卻側身讓汪序真進來,淡淡的問:“找我幹嘛?”

要不是自己今天偶然決定在休息室裏守株待兔,汪序真過來豈不就是撲了個空了?

周時祁問完之後,汪序真沉默半晌,發現自己編不出來找周時祁是幹嘛的……因為他根本就不是來找他的!不過傻子回答問題不需要邏輯,汪序真低垂的眼珠轉了一下,果斷說:“學寫字!”

自從上次管周時祁騙簽名要了之後,周時祁就告訴他這是在教他寫字,下次直接說學寫字就行。

那汪序真當然不會客氣啦,上次那些簽名全都訂下買家了,是時候哄騙新的簽名了有木有!其實汪序真也想過是不是要把紙上的簽名扣下來複印賣,但想了想覺得容易翻車——一是簽名本來就是手寫的最值錢,你買複印的就沒任何的效果了。第二是……他沒有電腦,多樸實無華但是直擊靈魂的理由。

不過一千張複印的也賣不出一張手寫的價格,他也沒必要跑到網吧裏費那個事。

周時祁瞥他一眼:“進來吧。”

汪序真松了一口氣,趁着周時祁轉身的時候偷摸把手裏揉成一團的紙塞到口袋裏。這封真情實感的粉絲信他編了一晚上呢,可不舍得扔,到時候在抄一份。

今天周時祁心情似乎不怎麽好,抓着他手寫字的時候很用力,骨骼分明的修長大手握的汪序真都有些疼,後者卻絲毫不覺得。直到汪序真忍無可忍,紙上面的字都變形了,才忍不住低低的叫了一聲:“嘶。”

周時祁這才好像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回過神似的,松開汪序真的手,看到那白皙的手背上出現一道清晰的紅痕——

“我是不是……”周時祁眉頭輕蹙,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對汪序真說話,有些迷茫的輕輕低語:“真的脾氣很不好?”

嗯,是挺不好的。汪序真一愣,在心裏默默的回答一句,轉頭看着周時祁。他靠在沙發上,半張臉隐藏在陰影裏看不分明,只有線條精致利落的下颌線十分分明,削薄唇吐出一句冷笑:“連自稱我粉絲的人都教訓我,他們憑什麽?”

汪序真:“……”

他用腳趾頭想都大概想的出來周時祁說的這位粉絲大概就是默默寫信的他,但是他巨冤啊!他什麽時候‘教訓’周時祁了?他那明明是儒雅溫和的勸說好不好?

“你說他們是不是假粉?”周時祁轉頭問他,目光帶着一絲孩子氣的執拗,就像小學生不想被老師批評的時候一樣一樣的。

汪序真實在是忍不住,緩緩的翹起嘴角,只是實話說不出口,只能問:“什麽是假粉?”

“算了。”周時祁覺得對汪序真說話就是在自言自語,他煩躁的輕嗤一聲,伸手搶過汪序真手裏的筆,低頭扯過一張紙寫下自己的名字扔給汪序真:“學了這麽多遍學不會,你真夠笨的,給我寫。”

……

汪序真默默的拿過一張沒用過的紙要寫字,卻被周時祁一把按住。他心情不好,可能存心想找茬:“你幹嘛老用一張新的紙?浪費,就這麽寫。”

其實之前他都疑惑好久了,這個小傻子就跟有強迫症一樣,每次讓他寫名字都給他一張新的紙,自己學也用另一張紙寫。但是那張A4紙那麽大,字又不大,有必要用一張新的紙麽?周時祁想來想去,覺得這就是汪序真嫌棄他的一個舉動——

“可是,”汪序真愣了一下,委屈巴巴的看着那張被周時祁按住的紙:“我想用那張。”

周時祁蠻不講理:“不行。”

“……”這人是要氣死他吧,汪序真生氣了,直接把筆扔在桌子上:“不寫了。”

“你還生氣了?”周時祁第一次在這個小傻子臉上看到類似‘怒氣’的情緒,頓時來了一些興趣,變态一樣的把自己生氣的情緒抛到腦後了,伸手幼稚的戳了一下汪序真的臉逗弄他:“這有什麽好生氣的?不就是不給你紙麽?”

那些破白紙有什麽好的。

汪序真咬着唇,無辜的看着他:“就是想要。”

他眼睛是琥珀色的,幹淨溫柔,現在委委屈屈看着別人的時候就有種莫名其妙的勾人感。周時祁狹長的鳳眸一眯,莫名就想到這小傻子,名義上其實還是自己的‘未婚妻’呢。一瞬間莫名的大男子主義作祟,周時祁張口欺負他:“想要可以,誇我。”

汪序真一愣,懷疑自己聽錯了:“誇?”

“對啊。”周時祁背靠沙發沒骨頭似的半倚着,想着網上贊美自己的那些彩虹屁言論,懶懶散散的說:“就說哥哥天下無敵第一帥氣。”

“……”汪序真覺得自己這輩子絕對不能在周時祁面前掉落他不是傻子的馬甲,要不然這貨現在這麽羞恥的一面都被自己看到了,他會殺了他的!

“怎麽不說?”

汪序真頓了一下,覺得該配合他演出的自己不能視而不見,于是幹脆更無恥的說:“哥哥,我沒記住。”

周時祁只好又重複了一遍,低沉清冽的聲音慢悠悠的:“哥哥天下無敵第一帥氣。”

汪序真複讀機似的跟着說:“哥哥天下無敵第一帥氣。”

怎麽感覺像個毫無靈魂的機器人呢?周時祁皺眉,不滿意汪序真這種莫得感情的狀态:“再說一遍。”

哎,真是個幼稚的小孩。汪序真有些無奈的想笑,無語過後又覺得有些感慨——周時祁在別人看來是個意氣風發的天之驕子,但年少成名怕是也內心孤獨,否則不會如此焦躁。也不會……這麽有耐心的跟着他一個‘傻子’玩。

汪序真輕輕的又重複了一遍:“哥哥天下無敵第一帥氣。”

這回他記住了,不逗周時祁了。

陳舟推門進來的時候,聽到的就是這麽石破天驚的一句話。

“……”他保持着被雷劈了的狀态走進去,看着剛剛說過這句話的汪序真一臉無辜的模樣,不禁有些納悶的問周時祁:“你搞啥呢?”

周時祁現在開心挺多了,難得沒有怼人,只是笑了笑。

陳舟沉默半晌後說:“你倆炒cp其實炒的還挺自然。”

汪序真在別人眼裏是個腦袋不靈光的傻瓜,在他面前說話自然就不用避諱,就當屋子裏多了個小孩子一樣,平時陳舟只在兩個人在時說的話現在也可以說。他帶了兩盒吃的過來放在茶幾上,周時祁伸長手臂拿過一盒塞給汪序真,陳舟看着周時祁的舉動,若有所思的道:“時祁,其實很多人也很好。”

周時祁拆一次性筷子的手一頓。

“我知道,你不愛跟圈中的人接觸。”陳舟猶豫道:“但是……”

“陳哥。”周時祁皺眉打斷他:“你說這些幹什麽?”

其實陳舟也不想說,但是他今天看到周時祁跟汪序真一個傻子在休息室玩也不肯接觸別的人,實在是忍不住了,他咬了咬牙,幹脆道:“你是不是還沒有忘記薄修明?”

周時祁年少成名,竄紅的太快太高了,不知道有多少或羨慕或嫉妒的人盯着他。

兩年前的時候,一個同樣跟周時祁都是戲劇學校畢業,天分外形都一般的演員,曾經故作溫和的跟周時祁要好,卻背後狠狠的捅了他一刀——這個人就是薄修明。是一個從在大學開始就跟周時祁稱兄道弟,做了四年室友,一起出道,卻在周時祁爆火之後意難平到做了錯事的人。

薄修明兩年前給周時祁捅刀子的事情傳的并不廣泛,這些只有一開始接手周時祁的陳舟清晰的知道前因後果。他也知道在那次事件過後,周時祁就不再信任任何人了。

知根知底信任了這麽多年的好友都能背叛,帶着目的的靠近,更何況圈子裏的其他人呢?陳舟知道周時祁是這麽想的,所以他把想靠近他的人一律達成不懷好意,誰的善意都不接收,反倒是汪序真這種沒有任何目的的純粹的人,能更讓他護着點。

聽到‘薄修明’這個名字,周時祁臉色登時冷了下來,一摔筷子:“你提他幹嘛?”

兩年前的被捅刀子事件對于周時祁來說就是一個他年少無知不會識人的慘痛教訓,每每想起都有些意難平,陳舟居然還敢提。

“都在圈裏。”陳舟嘆了口氣:“遇到你不是還要生氣?”

周時祁冷冷的說:“我揍死他。”

“……”

在陳舟的無話可說中,汪序真看着臉色發白唇線緊繃執拗的周時祁,心中默默的閃過三個字:哈士奇。叫什麽周時祁,他應該叫哈士奇才對,太能鬧了,典型的用亂七八糟的一頓亂怼讓其他人無話可說的小孩子心氣兒,跟哈士奇有什麽區別。

但是,是個孤獨的哈士奇。

汪序真目光不自覺變的柔和,忽然就有點明白為什麽周時祁對自己還蠻好的了。所有人都嫌棄自己的智商,但只有周時祁這個最大牌的頂流願意和他說話,教他寫字,還給自己塞吃的。因為所有人接近周時祁都是有目的的,在這個充滿利益算計的世界裏,他反而對自己這個沒有一點利用價值的人好。

周時祁以為自己不會騙他,可是……自己也在騙他。

汪序真咬了咬唇,難得有些心虛內疚。

陳舟本來就是給周時祁送東西吃,手頭還有一大堆事情辦,見勸說無果就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走了,臨走時還不忘問:“你今天在這兒抓到送信的那個假粉了麽?”

今天陳舟幫周時祁翹了戲份就是為了要守株待兔,看看每天送信的那個假粉到底是何方神聖,然而他這個問題,第二次戳中周時祁的怒點:“出去!”

艹,這幾天哪天都來送信,偏偏這假粉今天不來了!這讓周時祁情何以堪?陳舟被吼的一頭霧水,倒也好脾氣的懵逼走人了。

“你也走。”周時祁現在只想一個人靜靜,他一股腦的把一沓子A4紙塞到汪序真懷裏:“你不是喜歡這些紙麽,全給你。”

看來薄修明那個名字和今天沒抓到假粉對周時祁真是雙重打擊,汪序真沉默半晌,慢慢的把身上的紙張整理好,才搖了搖頭:“不是。”

周時祁問:“什麽不是?”

“不是喜歡這個。”汪序真把一沓紙放下,指了指旁邊那張單獨的一張:“我喜歡這個。”

那張紙上,有周時祁的名字。

汪序真天然不自知的撩完人就盯着周時祁,眼看着他愣了以下過後嘴角似乎是笑了笑,頓時福至心靈——比起什麽哥哥天下無敵第一帥之類的,周時祁可能更喜歡這樣的誇獎。

那他就誇誇這個哈士奇讓他開心好了,汪序真心思一動,又說:“喜歡哥哥的名字。”

“行了。”

小傻子,還挺會哄人。周時祁聲音僵硬的打斷他,耳根竟然無意識的爬上了一抹紅色,他硬邦邦的說:“你就是不會寫,怕我說你!”

好,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汪序真笑眯眯的點頭,滿意的看到周時祁眼底剛剛的頹然焦躁已經不剩什麽了,才把筆遞給他。但這次出乎意料的,汪序真沒有拿一張新紙給周時祁,而是把剛剛那張寫了他名字的紙推了過去——

“哥哥寫我的名字吧。”

這張紙汪序真不打算賣錢了,讓哈士奇寫他的名字跟自己的連在一起,顯然更有紀念價值嘛!以後等周時祁更加紅紅火火,他老了甚至可以拿着這張兩個人的簽名跟自己的孫子吹有沒有!

後來的某個日子裏,某哈士奇發現某小傻子錢包裏一直裝着兩個人的簽名紙,感動的不得了,覺得小傻子簡直是愛死自己了!他一顆說不出來什麽貼心話的鋼鐵心髒剛想訴一番衷腸的時候,只聽小傻子懶洋洋的說——哦,本來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