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初見

聽說東麟山的雲清真人最喜歡喝西梅山的雪松茶。

這雪松茶極其珍貴,只産自西梅山山頂絕壁邊的一棵雪茶樹上。據說,從這雪茶樹将茶葉采下來,經過炒制後,茶葉便會蜷成長條形,通體雪白,如同一根根銀色的松針,故得名雪松茶。

雪松茶清香味醇,飲下後,口中異香久久不散,引人入醉,故愛茶之人均以能飲此茶為榮。

這雪松茶最絕的一點便是,只要在上好的銀針茶中,摻上一根雪松茶,那麽滿盞茶便化作這雪松茶的味道。

只是這雪松茶産量極少,因此極為珍貴。西梅山的清秋老道為人極其吝啬,将此茶視若珍寶,千金不賣。因而此茶在世人眼中,往往望而不可得。

此時,我背上的包袱裏,正藏着兩盒價比千金的雪松茶。并且是今年新炒制出來的新茶。

這雪松茶乃是清秋老道叫其女弟子紫莘送給雲清真人的。

這清秋老道與雲清真人乃是至交好友,知道他就好這一口,故此每年清明後,便會讓弟子将今年的新茶給雲清真人送上兩盒。每日兩盞茶,每次一根,這兩盒茶也夠雲清真人喝到明年的新茶出來了。

可是,我背着這雪針茶,站在東麟山下,心情卻十分忐忑。

要問我為什麽要來這東麟山,當然是為了陸翎。

自那天封晉把我送回了前世,我就很清楚,我要是想要回去,只能促成陸翎和玉沙的婚事。

按封晉所說,前世的我,是在陸翎從東麟山下山回齊國的路上遇到他,然後便對他百般糾纏,最後大鬧他的喜堂,弄得他成不了親。

原本我打算這一世自己就到處去玩玩,只要我不再遇到陸翎,便沒有人對他死纏爛打,更沒有人去大鬧喜堂,他應該便會和玉沙公主順利成親吧?

可是,想了一下,又覺得不穩當。

陸翎那樣一張臉,就算不招惹我這個桃花,說不定也會招惹那些玉蘭花、海棠花或者狗尾巴花什麽的?如果又竄出一個女人為了他,做我前世對他做的那些事,弄得他又成不了親,那我不就回不去了嗎?

所以,我必須要親自盯着他,保證他能夠順順利利地和玉沙公主成婚才行。萬一有其他女人對他起色心,我好一巴掌把那些女子拍走!反正只要我這世不再糾纏他,也不去大鬧喜堂,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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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我為了如何接近陸翎百般糾結之際,誰知道剛來了瞌睡蟲,便有人送枕頭,我居然在路上遇到了清秋老道派來給雲清真人送茶的小徒弟紫莘,找機會偷走了她的信物和裝着茶葉的包袱,然後自己便偷偷地趕到了東麟山下。

想到這裏,我又擡了擡頭,看着山腳下那高聳入雲似的登山石梯,心裏不禁暗暗叫苦。

這雲清真人沒事弄那麽多石梯幹嘛?不知道爬起來簡直要人命嗎?

慢慢收拾起心情,擡起腳,拾階而上,沿着狹窄漫長的石梯,慢慢向山上爬去。

好不容易爬上山頂,我都快趴在地上了。好在已經到了山門前,終于可以喘喘氣了!

我歇得差不多,才慢慢地走到大門前,抓起門上的兩只銅環,使勁叩了叩。

未幾,便聽見“吱呀”一聲,從兩扇沉重的大門後面竄出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

看見我站在山門外,他兩只黑溜溜地眼珠轉了轉,然後微微皺起了眉:“我二師兄不會見你的!姑娘還是請回吧!”說着便準備關上門。

“弟弟,我是清秋道人門下子弟紫莘,奉家師之命前來拜會雲清真人!”說着我從懷裏摸出西梅山的腰牌,遞過去。

他愣了愣,接過腰牌看了看,然後擡起頭看着我:“怎麽以前沒見過你啊?”

我忙學着紫莘對我說的話,笑着說道:“我師兄已經下山去了,所以今年便由我來送茶!”

“哦。”他應了一聲,便打開了門。

“謝謝啊,弟弟!”我讨好地說道。

這少年那小小的眉頭又皺了起來,他盯了我一眼,說道:“我叫漆勻!”

“漆勻弟弟好!”我說道。

他不耐煩地瞪了我一眼,說道:“不要叫我弟弟,看樣子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叫漆勻就好!”

“哦,好的。”我悄悄吐了吐舌頭。

這小子看起來脾氣還不小。

看樣子他應該是陸翎的師弟了!于是,我忙問道:“漆勻,你師兄呢?”

漆勻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奇怪:“你也惦記着我二師兄弟?”

我一愣:“你二師兄是誰?”

“少來了!”他嗤笑一聲:“你們這些女人,看見我二師兄,哪個不是眼一直,口水就流出來了?”

“你二師兄是陸翎?”我突然有些開竅。

“明知故問!”他白了我一眼。

想到百仙宴那晚自己看到陸翎流口水的樣子,我忙偷偷用手擦了擦汗,幹笑兩聲:“放心,我不會的!”我來到這裏,是促成陸翎和玉沙的婚事的,自己當然不會對陸翎動心了!

漆勻用一副打死不相信的樣子看着我,然後從鼻孔裏發了一聲“哼!”

看這小子如此不相信我,我嘿嘿笑了兩聲:“你別說的你那二師兄跟天神似的,我才對他沒興趣呢!”

“天神也沒我二師兄好看!”他嘴一撇,“你少嘴硬……”

“我說不會就不會!”我快走兩步,将漆勻撞開,走到他前面去。

開玩笑!我是來給他做媒婆的,我自己會上?

漆勻這小子也不是個省油的燈,馬上跑上來,将我撞開,鼻子一哼道:“西梅山的人,就是沒禮貌!”

對客人這個态度,到底是誰沒有禮貌?不過,我才懶得理他!反正我又不是西梅山的!

很快,漆勻便帶我來到雲清真人面前。

這雲清真人果然是仙風道骨,長得比太上老君還像太上老君。一襲青色的道袍下,發須雪白,跟他手中的拂塵渾然一體,更重要的是,他一點不像漆勻那一副勢利的樣子,面目慈祥和善,只有聽到我送來兩盒雪松茶時,他老人家的眼中才閃過幾絲光芒,然後對我更加和藹可親了!

“紫莘姑娘遠道而來,辛苦了!”他用手抹了抹自己下巴上那一绺銀色的胡須,說道:“還請在東麟山休息幾日再走!”

我還沒有見到陸翎,當然不能就這麽走了。聽他這麽一說,我心中大喜,說道:“這一路倒真是累了!那紫莘恭敬不如從命,就叨擾真人了!”

“紫莘姑娘說得哪裏話!”雲清真人笑了笑,然後轉臉對着漆勻吩咐道:“阿勻!你帶紫莘姑娘去客房休息!”

“是!”漆勻在師父面前倒是老老實實的。

我忙對着漆勻笑嘻嘻地說道:“有勞了!”

漆勻用眼睛瞟了我一眼,然後鼻子輕輕一哼!

我心中一陣火冒,這小子到底是嘴說話,還是用鼻子說話?

不過我大人大量,就不給這小孩一般見識,站起身來,對着雲清真人挂出一個得體的微笑,說道:“紫莘就先告退了!”

雲清真人伸手抱着那兩盒茶葉,抽出一只手對我揮了揮:“去吧!”眼睛卻根本沒看我,只盯着那茶葉盒,就像貓見了魚似的。

我便也不再客氣,擡腳便出了門。

跟在漆勻的身後七拐八拐地到了後院。漆勻把我帶進一間簡潔的屋子,說道:“這山上除了師父和我們三個師兄弟,就只有給我們做飯的徐叔,沒有女人的,你沒事別亂跑啊!”

我把空了一大半的包袱往床上一放,說道:“知道了!”

“吃飯時我叫你!”說着他鼻子裏又哼了一聲,然後轉身就往外走。

聽到他那鼻子裏哼的那一聲,我原本壓下去的火又冒了出來,我一下從床上跳起來,指着漆勻說道:“漆勻,我是踩着你尾巴了還是怎麽了?你怎麽這麽看我不順眼!”

他還是一副死魚樣,白了我一眼,說道:“怕是你看我不順眼吧!”然後理也不理我便走了!

我看着他那背影,心裏一哽!這人真是莫名其妙。

晚上吃飯的時候,漆勻沒有來叫我,倒是來了一個二十來歲面貌俊朗的青年男子。

他一見我,便拱了拱手,說道:“想必這就是紫莘姑娘了!”

我也拱了拱手,說道:“在下正是紫莘!你是?”

他笑了笑:“我是雲清真人座下的大弟子嚴展!”

“哦,嚴大哥好!”我趕緊又行了一禮。

“奉家師之命,特來請紫莘姑娘去飯堂用食!”說着,嚴展含笑做了一個邀請的姿勢。

看來,這東麟山也不是個個都像漆勻那麽沒禮貌。我趕緊拉出一個笑臉,說道:“謝謝嚴大哥!”說完便跟着嚴展往飯堂跑去。

也不知怎麽回事,在天庭的時候從來沒有覺得餓,但這到了人間這肚子卻按時就開叫!這時候都叫了好一會兒呢!

一進飯堂,我只看見雲清真人和漆勻坐在案前。我一愣,怎麽沒看見陸翎?難不成他已經下山了?可封晉明明跟我說,他還要幾天才會下山的啊,這到底怎麽回事啊?

嚴展看我愣在門口,忙問道:“紫莘姑娘,怎麽了?”

“哦,沒事!”我忙走上前,給雲清真人行了禮。

雲清真人擡了擡手,說道:“坐吧,紫莘!”

“是!”我靠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紫莘啊!想吃什麽就跟廚房的徐叔說,別讓你師父說我虧待你了!”雲清真人笑道。

“真人說的是哪裏話,很好了!”我看着熱氣騰騰的飯菜,吞了吞口水。

“那就吃吧!”說完,雲清真人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我拿起筷子剛吃了一口,便看見漆勻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瞪了瞪他,說道:“怎麽了?”

“你坐的是我二師兄的位置!他有潔癖,那碗筷都是他一人使用的!”他冷笑道。

看漆勻态度不好,雲清真人輕喝道:“阿勻,不得對客人無禮!”

聽了漆勻的話,我一愣,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黑木箸,這是陸翎的?想着這筷子曾進過他的嘴,剛才又進了我的嘴,我不禁一陣雞皮疙瘩。

我忙把黑木箸放碗上一放,站起身來,準備坐在旁邊的那張案上,只見一個人出現在了門口。

我一下便呆住了。

是陸翎。

他雖然只穿着一件白色的布袍,整個人卻仍然如同夜空中的明月,動人心魄。

此時的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睛像兩汪幽黑的深潭,平靜得沒有一絲的波瀾。

“二師兄,紫莘用了你的碗筷!”漆勻指着我,一臉地幸災樂禍。

“是嗎?”他淡淡應了一聲,便走了過來,與我擦身而過,像根本沒有我這個人一般,徑直走到他的桌案前,然後,傾身拿起碗筷,站起身來,走了出去,很快又回來了,只是兩手空空!

半天,我才反應過來!

原來,他把我吃過的碗筷都扔了!

他居然,嫌、我、髒!

作者有話要說: 一個在小夭回到前世之前的番外,大家覺得是早點放出來,還是晚點放出來?我想了好久都沒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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