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雪山
“嘤嘤嘤,我和傅狗吵架了。”
時柚嘴裏的包子噎住,瞥了她一眼。
“好好說話,美人,”她拿過一邊的豆漿,“我看你表演的一點都不誠懇。”
顏時咬着吸管,懶散道:“只是在你面前而已。”
她仰着頭,脆弱又卑微的看着傅明衡的時候。
顏時能夠清清楚楚的看見,男人冷淡至極的神情,和眸底的不耐。
“我什麽都沒想求,”她失落的說,“我只是舍不得。”
一貫乖巧的人突然瘋起來,還是很讓人驚訝的。
如果不是喜歡的入魔,愛意要溢出來,她怎麽會說這種話呢?
顏時漫不經心的笑了下,和之前的裝乖判若兩人:“哎呀,想想還是挺傻逼的。”
她有些心悸:“這段劇情完全是我臨場發揮的,傅狗都沒看出來呢。”
時柚瞧着她說的正兒八經,想想那個場面,也忍不住笑。
“說真的,這要是你們真分了,”她笑到咳嗽,“我覺得傅總真的能被你氣死。”
演得太逼真,沒人會相信她對傅明衡半點感情都沒有。
之前把傅明衡捧的有多高,之後他就會摔得有多慘,最慘的是她耍着他在玩。
“不提他了,”顏時拍拍手,又一頓,“他來這兒是為了看江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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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電梯時候聽到的消息,顏時也給時柚分享了。
時柚也沒料到還有這一茬,兩人一致決定,讓秦炎去打聽打聽。
晚餐吃的不好,時柚回房間寫劇本去了,顏時窩在床上。
她的胃部還是隐約不太舒服,捱了一會兒,她還是爬起身,打算去藥店買藥。
她出門的時候,隔壁那間房門也一樣打開了。
戴着黑口罩的年輕女人走出來,和她目光相撞,都是一愣。
“我從小随我媽媽在傅家生活,她也一直在照顧明衡和小昭,關系更像是親人。”
電梯裏,江意拉下口罩:“你那天看見的是這樣。”
她的聲音不疾不徐,語氣也很平靜,不像是解釋,只是敘述事實。
顏時盯着電梯按鈕發呆:“這樣啊。”
她後來也從傅昭那裏聽到了更多和江意有關的事情。
聰慧,刻苦,成績優異,照顧明衡也很用心。
之前他父母車禍的時候,傅明衡也一同住院,江意陪着照顧了他兩個多月。
陪他走過最艱難的階段後,她選擇出國留學。
顏時心想:這是什麽踏馬的雙向暗戀劇本?
這家酒店的電梯一定和她有仇,什麽人都能碰見。
顏時嘆了口氣,好一會兒,按捺不住好奇心,伸出試探的jiojio。
“我問過傅先生,他沒有回答我,”她輕聲說,“他一直喜歡的是你嗎?”
或許是江意太過于平靜,也沒有敵意的态度迷惑了她。
也或許是,她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只是最後一點的不甘心,讓她鼓起勇氣詢問了這個問題。
江意一滞。她沒有絲毫猶豫,開口道:“是。”
像是浸在冰水裏的聲音。
從江意的角度,可以看見她的眼眶還是紅腫的。
她和傅明衡見過面了,就在這家酒店裏。她無比清楚這件事。
顏時“哦”了一聲,沒再問她,又是盯着電梯按鈕發呆。
江意:“……”
她總覺得,這個劇本是不是和她想象的不太對?為什麽不再問了?
電梯到達一樓,江意蹙眉,還沒說話,就眼睜睜的看着顏時從她旁邊走出去。
顏時問了點感興趣的話題,後來就沒心思了。
她還是不太舒服,只想去買點藥,然後回來打游戲。
等時柚寫完劇本了,他們拉上秦炎,還能拉上她新認識的一個朋友。
四個人,剛巧能湊個四排。
看她離開,電梯裏的女人沉默片刻,不知道為什麽,想到前幾天。
“明衡少爺。”江意注視着面前的男人。
她忍着羞恥心,“幾年前你問過我,我是不是一直衣不解帶的照顧了你兩個月,我說是。”
江意輕聲說:“你還讓我給你念詩選,唱歌。”
她又重複了一遍,“我當時沒求過你什麽,我現在想求你幫我。”
男人瞥了她一眼,黑沉的眸,手指間夾着明滅的煙星。
過了不過短短幾年,傅明衡的變化就更大了。
他原本就是沉默內斂的性格,發展到現在,已經是冷淡到近乎自我的矜貴。
江意從小就怕他,現在只不過更勝。
傅明衡問她:“我當初問過你一次。”
他微微垂下眼,一字一句,“現在就再問你一次。每天念詩選,唱歌的那個人,是你嗎?”
靜默片刻。
江意看着他:“當然是我,你覺得還可能會是誰?”
顏時在影視基地轉了一圈,才找到一家小藥店。
她在藥店裏逛了逛,找到自己想要的藥,等出來,才聽見淅淅瀝瀝的雨聲。
入冬之後,天氣總是時好時壞的。
顏時嘆了口氣,給時柚發消息,讓她過來接一下自己。
她拎着一袋子藥,站在屋檐下,溜溜達達的哼着歌。
歌聲很難聽,她天生五音不全,每個調兒都能不在線上,還能很歡快。
“我怎麽——這麽好看,這麽好看怎麽辦~”
明明很簡單的調子,她能唱的古古怪怪,一句都不在線。
也就只有獨處的時候她才會唱唱,平常都要臉。
因為這事,顏時連KTV都不怎麽去,去了也絕對不會開口。
神情很輕松,沒有被傅明衡傷害的脆弱,也沒有被江意刺激之後的自閉。
身後有小孩子的打鬧聲,顏時一頓,下意識的要躲。
她還沒能躲開,後腰就被人用力一撞,踩着高跟,直接撲進雨水裏。
膝蓋跪在水泥地板上,顏時“嘶”了一聲。
火辣辣的疼,這肯定是擦傷沒跑了。
“有人嗎?”她忍着疼,想找人扶她起來,“藥店裏的人呢?”
小孩子不見了,藥店裏的人也沒打算出來,顏時擰眉。
她稍微一想就知道裏面的人打得什麽主意,看她臉生,以為是群演,又不想折騰事端。
顏時神情沉下去,也不顧自己一瘸一拐,站起來就要打電話。
只不過感受到膝蓋上不知道是雨水還是血的感覺,她都心梗着,死都不肯低頭看。
不暈血,就是…唉。
心疼自己的美貌有了殘缺。
電話已經撥出去了,她臉色很難看,正要開口。
視線卻掠過不遠處,安安靜靜的停着的一輛黑車,是卡宴。
似乎正在發動。
顏時一頓,再開口時,聲音帶了哽咽:“秦炎。”
“…你發瘋了?”秦炎被吓了一跳,“怎麽了?”
“我被人撞倒,傷了膝蓋,那人還跑了,”她低聲說,“我想去醫院。”
秦炎一聽,也顧不上她口吻的變化了,“我現在就帶時柚過來。”
他對這兒也不熟悉,“附近沒人嗎?你先找人,誰撞的你啊,反了吧有病…”
顏時抽噎一聲,說:“好,都聽你的。”
真當她不會找麻煩了,她垂下眼,一句話一哽咽:“就基地這家藥店,真是有毛病,找人來告他們。”
“別怕官司,一會兒去醫院鑒定,氣死我了。”
“什麽樣的大人教育出什麽樣的孩子,一家人都不是好東西。”
秦炎:“……”
用最可憐兮兮的話說最狠的話,不愧是你,顏時。
她也沒有傘,雖然又一瘸一拐的退到屋檐下,身上也濕透了。
像是落水的小貓,亂糟糟的,狼狽還可憐。
打着電話,那輛車緩緩地開到她面前。
車窗搖下,陳叔擔心的看着她:“太太,你趕緊上來,送你去醫院。”
車窗外的人擡起臉,有些驚訝和無措。
等上了車,坐到後面,她才看見另一個人,就坐在後座上。
顏時一頓,伸手就想關了後門去前面坐。
傅明衡頭都沒擡:“上來吧。”
他也沒看她,嗓音很淡,“我不至于和一個傷者計較這些。”
顏時吶吶的道謝,一瘸一拐的爬上車。
她現在什麽想法都沒有,只是努力催眠自己感覺不到腿上的疼。
只要她意識飄得夠遠,腿傷就和她沒半分關系。
還是很疼。
顏時蹙着眉,要費很大力氣才能克制自己罵街。
也不是不能罵,要是時柚他們在,她早就肆無忌憚的氣頭上了,偏偏是傅狗。
“陳叔,開快一點。”
陳叔有些擔憂的看了眼小臉慘白的顏時,“我盡量,先生。”
傅狗難道是在發百年一次的善心?
顏時心裏懷疑的嘀咕,面上卻還是規規矩矩的坐着。
她這才意識到,這應該是她和傅明衡結婚之後,少有的幾次坐在一起,還是在狹小的空間裏。
傅明衡抽煙,應該也是剛抽過,身上還是煙草的味道。
他這個人做什麽的時候,都是同樣一個神情,顏時以前還和時柚吐槽過。
他會不會doi的時候也是這種冷冰冰的雪山樣子。
時柚肯定的搖頭:“絕對不會,越是雪山,爆發起來就像是火山。”
她的想法就比顏時ghs多了:“我賭相反。你別看他現在冷心冷清不重欲,那是沒有遇到想要的人。”
“真遇到了,那肯定恨不得天天死在床上…”
“時時,你不懂。”
顏時噫了一聲,還想反駁她,就被時柚義正言辭的宣布“成年人的世界她還沒打開大門”。
然而,時柚也沒經驗,紙上談兵而已。
顏時怎麽想,都覺得時柚紙片人戀愛談多了,全是瞎YY。
那現在她看他和江意相處,也沒見他怎麽變成火山啊?
車很快就到了醫院,還沒下車,就呼啦呼啦來了輪椅。
顏時倒是也沒客氣,直接坐上了,卻下意識的瞥了眼。
傅明衡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面,看着她被醫護人員推進去,也沒有離開。
擔架應該是他叫的,看在他們還是很友好的協議關系上。
果然是很可疑。顏時很快就沒心思想這些了。
她的膝蓋沾過髒水,需要先清洗消毒才能上藥,顏大小姐臉色都白了。
信女願用傅狗一生不x,來換她今天毫無痛覺!
顏時疼的要命,手指也死死地抓着輪椅扶手。
連着那邊傅明衡在和人說什麽,她都沒聽見,只是小聲抽氣的罵人。
也沒罵什麽,顏時也不太會,就反複的“卧槽”“卧槽。”
好不容易捱過這段疼,顏時冷汗涔涔的擡起臉。
陳叔匆匆從外面趕過來,遞給她一張手帕,還有一瓶水放在一邊。
“謝謝。”顏時勉強笑了下,維護形象。
“不用謝,是傅先生讓我去買的。”
陳叔明顯比顏時更高興,“他還留在這裏,太太,你別擔心。”
他顯然是覺得,顏時這回受傷後能和傅總好好相處了。
她這麽愛傅先生,喜歡他喜歡的不行,能有這樣的機會,會很高興吧?
顏時笑了下,沒回答他的話,對陳叔話裏的撮合更是恍然未覺。
傅狗真是奇了怪了,顏時蹙着眉頭。
他留在這兒,她還怎麽去讓秦炎他們報複回去?更不能暴露她和秦炎認識。
這是她之後要拿來反擊綠帽的底牌呢。
所幸秦炎他們也沒露面,只有時柚匆匆趕了過來。
她才過來,就看見顏時腿上被纏成粽子的兩個膝蓋,倒抽一口氣,“這麽嚴重?”
顏時有氣無力的笑笑,礙着陳叔在,沒能說什麽。
時柚陪在她身邊,幫她把胃藥帶來了,又把保溫杯給她。
“你好好注意胃,別瞎搞,”她有些擔憂,“上一次進醫院還是幾年前的事呢。”
她除了胃病,小傷小病的其實很少犯,也沒什麽大事。
一年到頭都不會怎麽進醫院,把自己養的好好的,看的嬌貴,也不吃苦。
顏時心不在焉的應了聲,還皺着眉頭。
“那家藥店,秦炎過去了,”時柚壓低聲音,“沒事,能處理好。”
他們都知道顏時的脾氣,她是有恩必報,有仇也必報的。
像是這樣欺負她欺負這麽狠的,她是絕對不可能忘記,也不會放過的。
顏時一笑:“那就行,也不用特別在意吧。”
她瞥了眼那邊走過來的人,快速的說,“按法律程序來,該怎麽走怎麽走。”
傅太太是溫柔大度的小白花,顏時可不是。
作者有話要說: 彩蛋:“新認識的朋友”指的是初遲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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