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白月光
段移真誠地看着他:“和誰談?和你談嗎?那我得先跟小蔣離婚才能娶你過門。”
他這樣, 很像他跟蔣望舒那些人插科打诨的态度,不放在心上,完全沒當一回事兒。
盛雲澤活了十七年頭一回覺得自己的水晶玻璃少男心被狠狠地玩弄了。
“咔嚓”一聲, 手上的黑筆被惱羞成怒的掐成了兩截, 心裏的悸動蕩然無存。
盛雲澤居高臨下眼裏覆着一層薄薄的冰,然後大手一揮:“滾!”
“就是這樣。”段移深沉地坐在床上, 模仿盛雲澤的語氣和表情, 活靈活現地表演給蔣望舒看:“滾吶~聽見沒, 他還把他筆給掰斷了。”
兩條筆直漂亮,細細長長的腿踩在蔣望舒的喜羊羊洗臉盆裏:“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又生氣了, 一晚自習都沒理我。”
蔣望舒坐在他對面床上泡腳,踩的是美羊羊洗臉盆, 跟段移的正好湊一對。
“我覺得你模仿的語氣有問題,校花說話什麽時候帶小波浪了,你是不是對他有什麽錯誤的濾鏡?”
段移這人挺幼稚的, 跟蔣望舒兩人為了圖方便, 東西都成對成對買,買一送一,或者情侶一套。如果是一個藍色的一個粉色的,段移就強迫蔣望舒用粉色的, 在他大男子主義直A癌思想的觀念中,男人就得用藍色和黑色, 當老婆的只能用粉色。
所以他用喜羊羊, 蔣望舒就只能用美羊羊。
反正蔣望舒的人已經夠奇葩了, 無所謂更奇葩一點。
蔣望舒抱着他的保溫杯,裏面泡着冰鎮可樂:蔣望舒的快樂水。
他喝了一口,喝出了枸杞的感覺,老道開口:“我覺得吧,可能是校花大姨媽來了,情緒不太穩定,你讓他多喝熱水。”
段移:“你把這話帶到他面前說一句試試?”
蔣望舒佯裝流淚:“我看你就巴不得我死了你好找新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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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移腳丫子踩水,濺的到處都是,蔣望舒制止他:“你今天不打掃衛生你就閑得慌是吧?”
書呆推了推眼鏡,提醒一句:“委員長,今天你打掃。”
蔣望舒:……
等擦完地,也熄燈了。
宿管阿姨哨聲吹過三遍,蔣望舒才擦完了地,洗完手上床。
段移還在玩手機,他最近沉迷了一款新的游戲叫風流小縣令,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翻出來的,主線任務就是小縣令當大官然後娶十七八個老婆,玩的樂不思蜀,還往裏面沖了一兩萬。
蔣望舒敲他床:“你還沒玩兒夠啊?”
段移跟發現新大陸似的,把手機拿到蔣望舒面前獻寶:“哎你覺不覺得這個小仙女跟盛雲澤長得好像?”
小仙女是風流小縣令中可攻略的高嶺之花角色。
住在摘星樓,可高貴,可冷豔,可傲嬌,可毒舌,段移一天得做一百個任務才能見她一面,一親芳澤。
襄王有意,神女無心——那兩萬塊都為這個小仙女花的,他下定決心要娶小仙女做自己的第十八房姨太太。
蔣望舒評價:神經病!
隔天禮拜六,書呆他們都要回家,段移沒走。
頃刻間寝室就空的只剩下他一個人,他早上的時候跟四班的約了在操場上打籃球,瘋到了下午就回宿舍睡覺。
結果慘無人道的遭遇了鬼壓床,段移沒睡好,一翻身壓倒了他從小段媽哪裏強行征用的天文望遠鏡,腦子裏頓時有了一個主意,準備去借花獻佛,找盛雲澤玩兒。
順便掐指一算,過了一天,怎麽也該消氣了吧?
宿舍樓也有沒回家的,段移跟他們關系都不錯,串了幾個門之後,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磨蹭到了306門口。
稀了條門縫,也不知道盛雲澤有沒有回家。
還是他又去文化廣場溜滑板了?
段移狗狗祟祟地在盛雲澤宿舍門口轉了好幾圈沒進去,最後下定決心,把天文望遠鏡往褲兜裏一塞,跑回宿舍翻了幾張試卷,又殺了回來。
這下理由充足,段移敲門。
“盛雲澤,你在嗎?”
“你幹嘛?”
“卧槽?”
聲音從後面出現。
段移吓一跳,一個轉身差點兒摔地上。
盛雲澤手裏端着一個臉盆,很好,正常,不是蔣望舒喜羊羊同款,段移不知道怎麽松了口氣。
盆裏放着剛洗幹淨的校服,段移張了張嘴:“你洗衣服去了啊?”
盛雲澤冷道:“不然呢?”
段移忽然有一種在做夢的感覺,暈乎乎飄飄然,心想:高嶺之花也要自己動手洗衣服?太接地氣了吧。
接着想到他們之間的第一個烏龍,段移驟然想起,他身體裏那個有點兒小賤的系統音消失了很長時間了,似乎就是他和盛雲澤關系緩和之後,就沒了。
難道真是他的幻覺嗎?
盛雲澤推開門,段移連忙道:“我來找你寫作業!”
前者看他一眼,又看了他手裏的空白試卷一眼:顯然不相信。
段移:“是真的,咱倆都是同班同學,你就不能對我溫柔一點,哎你別關門,我保證我就寫作業,我什麽都不幹,不招你。”
盛雲澤到現在還記得段移的“跟蔣望舒離婚之後娶你過門”渣男發言,對他心裏有氣,冷哼一聲,随他的便。
段移一進門就征用了平頭的書桌,他的書桌跟盛雲澤是靠在一起的。
陽臺在窗臺另一邊,段移坐下剛好看到盛雲澤晾衣服。
他撐着下巴,愣是看出了一點兒賢惠的感覺來,段移自己的衣服都不洗,堆了一個禮拜的衣服之後,通通打包回家讓保姆洗。
要不然就偷偷扔到蔣望舒的臉盆裏,神不知鬼不覺的混進去,讓蔣望舒幫他一塊兒洗了。
盛雲澤擦幹了手,坐下來一看段移的試卷,一題沒寫。
“你不是來寫作業的嗎?”
段移:“是啊,但是我一題都不會。”
其實主要是拿天文望遠鏡來獻寶的,但是看盛雲澤仿佛沒消氣的樣子,段移拿不出手。
盛雲澤毫不客氣的毒舌:“看出來了。”
段移趴在桌上玩了會兒橡皮,看到盛雲澤坐在他對面,戴上耳機開始定時間寫試卷時,他又手賤,忍不住扯了下盛雲澤的衣角。
“哎,你什麽時候寫完啊?”
盛雲澤:“我才剛寫。”
段移想說:能不能跟我玩一會兒,別寫了。
這麽一看自己又好像打擾人家考清華北大了,于是悻悻地收回手。
大約是情緒起伏太大,盛雲澤摘了一只耳機:“你有事?”
段移搖頭:“沒事。”
然後專心致志的玩橡皮,間或又拿出手機來刷微博。
他失落的太明顯,讓盛雲澤心軟了,同時也對自己幾乎等同于虛設的抵抗力感到一陣懊惱:他裝可憐,你難道就真要順着他嗎?
——可見早戀是真的會影響學習的。
盛雲澤不動聲色地問:“你哪題——”
他想說“你哪題不會”,但是轉念一想,改口:“你哪題會,勾出來。”
段移勾勾選選了一些基礎題,盛雲澤瞥一眼,有些欣慰:還沒有笨到一鍵下葬的程度。
“過來。”盛雲澤開口命令他。
段移抱着試卷坐在他邊上,頓時聞到了盛雲澤身上殘留的金紡洗衣液淡淡的薰衣草味兒,乖乖地笑一聲,直白道:“你身上真好聞。”
盛雲澤冷道:“老實點兒,別給我性騷擾。”
段移:=口=!
“哪有性騷擾,這是誇你。”
盛雲澤用黑筆劃出重點,少年骨節分明如同玉雕一般修長的手指在段移眼裏一晃眼,“你還記得自己是個Omega嗎?”
段移一愣,忽然想到了音樂教室的那一晚。
盛雲澤本來随口一說,發現段移僵住之後,看到他的臉色,和他想到了同一處。
兩人同時移開視線,一個看試卷,一個看時間,耳根都有點紅。
音樂教室那晚後就是運動會,兵荒馬亂的過了幾天,雜七雜八的小事情塞滿了兩人的日常生活。
随即而來的還有期中考,每天光是做題就已經夠廢腦子了,老實說,盛雲澤那晚上雖然有氣,但畢竟也是十七八歲血氣方剛的少年,頭一回這樣吻一個人,午夜夢回難免翻出來複習幾遍,臉紅心跳,又刺激又隐秘。
感覺不錯,還想要。
那個吻之後,像這樣的獨處,還是頭一回。
段移不知怎麽覺得有點兒坐不下去了。
盛雲澤由吻想到了段移後頸的臨時标記,筆尖一頓。
他每次想到這個,心裏就一抖,又酸又澀,說不上什麽滋味兒。
反正很不爽。
“自己寫。”盛雲澤把他的試卷一推,又戴上耳機,看架勢是不打算理人了。
段移磨磨蹭蹭地拖過試卷,看着盛雲澤給他劃得重點,看完也不會,盛雲澤還不如直接告訴他答案。
他後來沒打擾盛雲澤寫試卷,等盛雲澤寫完了所有試卷後,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段移早就趴在桌上睡了過去。
盛雲澤摘下耳機,盯了段移的睡顏一會兒。
他睡得很熟,估計是做題時睡着的,水筆戳在臉上,拉出了長長的一條黑線。
臉看上去很軟,又白,纖細的脖子藏在二中黑白相間秋季校服中。
盛雲澤伸出手在段移臉上掐了一把,沒醒。
他理所當然,甚至有些理直氣壯的伸出兩根手指,從他的脖頸滑下去,順勢拉開了段移的校服拉鏈,扯開貼身的領子,摸到了段移的後頸。
這個動作,幾乎能判定他性騷擾了。
盛雲澤十分冷靜,仿佛在做一件很普通的事。
審視一般的檢查自己的東西,按在段移的後頸上,看到那處的牙印已經不太明顯,心裏略微爽了點兒。
他彈鋼琴一般,另一只手撐着下巴,百無聊賴的玩弄着段移的後頸,後槽牙輕輕的咬合,摩擦,顯出一絲強烈的侵略性和攻擊性。
咬他一口,管他願不願意。
心裏的聲音這麽說。
按住他,現在沒人,讓他叫,随便他哭,他也反抗不了。
盛雲澤慢吞吞地發呆,腦海裏閃過一些不可描述的想法。
段移夢裏都不舒服,皺着眉頭想反抗,被盛雲澤懲罰性的狠狠按了一下,在段移醒來的前一秒,他收回了手,正襟危坐,仿佛無事發生。
Omega的本能讓段移醒來的第一時間摸了下自己後頸,校服拉鏈是好的,段移對自己無語:我怎麽睡別人宿舍也能做春夢了?
盛雲澤若無其事地玩手機,段移肚子餓的咕咕叫,盛雲澤點了兩份外賣,段移賴在他寝室不走,吃完飯之後,他提出了自己小小的要求:“我今晚能睡你們宿舍嗎?”
盛雲澤剛收拾完桌子,聽完愣住,愣神只是一瞬間,他掩飾的十分好:“為什麽?”
段移:“我們宿舍沒人,我今天中午被鬼壓床了,不敢回去睡。”
反正盛雲澤早就知道自己怕鬼,段移索性不裝這個逼,破罐子破摔。
他人生還有無數的逼可以裝,少一個沒什麽大不了。
“哦。”
盛雲澤表面風輕雲淡,實則警鈴大作。
他睡我宿舍?
睡哪裏?
和我一張床嗎?
不能吧。
孤A寡O的。
盛雲澤腦內風暴一圈,最後下定決心,冷漠地想:他是Omega,還在一個月內被別的Alpha标記過,理論上來說段移比腳踏兩條船還過分,他簡直是個海王。
我絕對不讓他跟我睡一張床。
就算他很想也不行。
如果,盛雲澤心裏想,如果他撒嬌,我也不會一下就同意。
我至少要晾他一會兒。
段移一指平頭的床:“我就睡這裏,晚上我給平頭發個消息,就說段班今天要征用他的床了。”
盛雲澤:……
“哦!”還是這一個字,稱得上是咬牙切齒了。
段移聽出了一股火藥味兒,問道:“怎麽了?”
盛雲澤冷酷道:“你睡Alpha的床,不會羞愧嗎?”
段移完全沒聽出盛雲澤的酸味兒:“那又沒事,我都不嫌棄,他還敢嫌棄我嗎?”
盛雲澤終于忍無可忍,尖酸刻薄地提問:“标記你的Alpha也不會介意嗎?”
段移在原地愣住,半晌才聽見自己開口:“你看到了?”
盛雲澤呵呵一聲:“你也沒隐藏,招搖過市,我除非眼瞎才看不見。”
段移摸了下後頸,神色落寞:“他就算介意也沒辦法。”
這下輪到盛雲澤驚訝:“為什麽?”
還有點兒雀躍。
段移:“我們可能再也見不到面了。”
配合段移要哭不笑的表情,盛雲澤那點兒雀躍蕩然無存。
再也見不到面什麽意思?他心想:死了嗎?
雖然想說一句死的好,死的活該,死的很有跨時代意義,死的造福了人民群衆。
可盛雲澤立刻反應過來,段移這表情絕非釋然,更像是意難平和舊情難忘。
操。
白月光嗎?
盛雲澤心情蕩到谷底,段移到底有幾個好哥哥?
又是前男友又是女神又是白月光,他無不諷刺的開口:“你短短十七年的人生真是豐富多彩。”
特別是情史方面。
段移心情轉換很快,立刻回過神,哈哈笑道:“那也沒有。”
——給個臺階還謙虛上了。
盛雲澤冷冷地瞥他一眼,砰的一下砸上了宿舍門。
段移被砸的渾身一抖,連忙問:“盛雲澤,你去哪兒啊?”
盛雲澤冷漠的聲音傳來:“跟你有關嗎?”
晚上睡覺,段移還是睡到了盛雲澤的床上。
盛雲澤睡平頭的床,理由是段移是個Omega,不能随便睡別的Alpha的床。
段移先入為主的把盛雲澤當自己老公,沒覺得他這話說的有什麽不對,而且盛雲澤床上有他的信息素,段移睡在上面,就跟貓睡在貓薄荷上,爽的滿床打滾,睡得四仰八叉,信息素安撫的他能立刻進入溫和式的隐形發情。
俗稱——發春。
光想,不用付出實際行動那種。
段移也好久沒解決過生理情況,不過他就算膽子再大也不敢在盛雲澤床上亂搞。
躺了會兒,段移想起獻寶的事,正好盛雲澤坐過來,段移從床上爬起來,躍躍欲試:“團座,我給你看個好東西。”
盛雲澤穿着白色的棉質短袖,剛洗完澡,發尾還有些濕,看着特帥。
段移用純欣賞的眼光打量了一下盛雲澤的臉,然後開始在褲兜裏掏東西。
這動作差點兒把盛雲澤吓得一抖,好在他穩住了,而且段移也沒有掏出什麽不能看的寶貝給他看。
“還不錯吧!”
盛雲澤眉頭一挑:“你哪兒來的?”
是個手握式的天文望遠鏡。
段移:“這你就別管了,我送給你。”
“無事獻殷勤。”盛雲澤吐槽一句。
他自己買的天文望遠鏡也很多,比這個貴的多得是,只是它是段移送的,意義就不一樣了。
段移:“就當做你教我做題的回報好了。”
盛雲澤放在桌上,也沒說要,也沒說不要,神色晦暗,似乎在盤算什麽。
段移打了個哈欠,揉着眼睛躺在床上,盛雲澤忽然身體一動,沒往平頭床上走,而是上了自己的床。
段移自然的給他讓出半個位置,仿佛他這麽做過了上萬次,盛雲澤原本只是試探一下,這回終于确定了,放心大膽的上自己床。
剛才那個“我睡平頭的床”的誓言就跟男人的“我就蹭蹭不進去”一起消失在十七歲少年的青春裏。
盛雲澤理直氣壯,且淡定地想道:我睡我自己床有什麽不對的?
上半夜兩人睡得規規矩矩,下半夜段移的身體就随着習慣纏了上來。
還好都噴過阻隔劑,段移纏着他也沒纏出事情,關鍵是盛雲澤也沒醒,一覺睡到了天亮。
段移是被硌醒的,後腰頂着一塊硬鐵一般的東西。
他伸手就去撥開,半路被盛雲澤的手抓住,手勁略大——他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冷白皮的臉蛋,還有點兒不正常的殷紅,和一點點緊張。
段移剛想說你床上是不是放書了,然後想到每個清晨的男人的自然反應,這話就問不出來了。
他脖子瞬間泛起一陣紅色,段移結結巴巴開口:“你……”
“望遠鏡。”盛雲澤面癱道。
段移:……
盛雲澤面不改色:“是天文望遠鏡。”
确信。
桌上的天文望遠鏡和他遙遙相望,無聲凝視。
段移:我他媽真信了。
他深吸一口氣:“那您……望遠鏡是折疊款的嗎?收收?頂着我了。”
盛雲澤沉默了。
段移覺得自己被尴尬飛了,起來也不是:這不是擺明了讓盛雲澤難看嗎?
靠,十七歲的年紀誰他媽不要面子。
那不動?不動也不是,段移覺得接觸到的那塊皮膚都快燃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