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标記

當盛雲澤趴在桌子上的時候, 段移才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

他把卷子和本子往書包裏一塞,伸手去摸盛雲澤的額頭,比正常溫度要高一些。

“你是不是不舒服啊?”段移擔憂道:“回宿舍?”

盛雲澤瞥了他一眼,然後閉上眼:“不想。”

段移郁悶:“你怎麽會突然不舒服?夜跑感冒了?”

他想了下,又拿出一張試卷, 給盛雲澤扇扇風, 降降溫, 做點兒無用功。

“能走嗎?”

段移問東問西,可惜盛雲澤現在一句話都不想說。

段移不知道他身體情況, 但是盛雲澤在愣了一秒之後,立刻反應過來這是Alpha易感期的前兆。

跟Omega發情不同, Alpha的易感期遠不到神志不清的程度,但是會伴有強烈的攻擊性,不可控制,以及極大面積的破壞性, 并且易感期時還會引誘身邊的Omega, 強迫對方陷入發情期。

盛雲澤的易感期向來都很寡淡,在他能控制的範圍之內, 每一次都能平安無事的度過。

再加上二中一日三次的阻隔劑讓信息素被隔離, 也從來沒出過亂子, 今天的情況很反常,他心有疑惑。

盛雲澤飛快的回憶了一下今天自己做了什麽, 接觸過什麽, 唯一異常的就是段移給的這包煙。

段移給自己下藥?

盛雲澤幾乎立刻否決掉這個念頭, 一轉頭看到段移懵懵懂懂地着急,手忙腳亂給自己扇風,他吐槽: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

那就是段移壓根不知道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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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雲澤三下五除二拆了煙,撕開包裝,細細的煙絲落了一桌。

他抓起來聞了聞,果然在裏面聞到了一絲很淡的Omega信息素,不是段移的,味道很奇怪,像人工合成的劣質品。

“你從哪兒買的煙?”盛雲澤咬牙切齒。

段移:“沒買。”

盛雲澤的狀況實在不對勁,段移不敢隐瞞:“刀疤給我的。”

“刀疤?”盛雲澤:“你知道他做什麽的嗎?他給你的東西你也敢要?”

段移被兇的委委屈屈:“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他以前在校外出過事,具體什麽我不清楚,是煙有問題嗎?”

盛雲澤按了按眉心:“Omega誘導劑。”

段移:“什麽?”

盛雲澤:“你沒聽過嗎?市面上流通的助興藥品,用來引誘Omega的發情期,如果Alpha吸入,會被強制進入易感期,用通俗的話來說,就叫春藥。”

段移:=口=!

他瞬間反應過來,抓起這包煙:“誘導劑?”

盛雲澤黑臉:“你離我遠一點。”

段移從震驚中回神:“那怎麽行!你都這樣了……”

盛雲澤平日裏嚴嚴實實包裹在身體裏的信息素,正在一點一點的發散開來。

眼下已經十點多,小河邊的人逐漸減少,去也沒到荒無人煙的程度。

Alpha的信息素攻擊性強,特別是盛雲澤,從基因學上來說,他的基因非常優秀,信息素相對普通Alpha也要兇狠許多,如果現在有未被标記的Omega在現場,一定會當場進入發情期。

段移松了口氣:還好我已經被終生标記了。

盛雲澤的信息素和他已經結合,只要對方不故意沒事兒找事兒,強迫他發情,段移就算被他的信息素包裹也不會感到不舒服。

盛雲澤驚詫道:“你為什麽沒事?”

段移:“……啊?!”

盛雲澤似乎想到什麽,臉黑的更厲害,再問,就是質疑且憤怒的語氣了,仿佛段移沒事兒對他來說是致命打擊,毀滅性的否認了他對段移的吸引力:“你為什麽沒事!”

“啊我?”段移警鈴大作,連忙思考如何撒謊,奈何謊言還沒編好,盛雲澤就伸手按住了他的後頸:“段移,你為什麽沒事?”

段移傻眼了。

為什麽沒事?

這還能有什麽為什麽?

難道要說,你沒當過Omega,你不知道,被标記過的Omega對丈夫的信息素都不會太抵觸,只要你不作妖,Omega就不會産生太大的反應。

而且是需要終生标記的那種。

盛雲澤眼中帶着不解和惱火,幾乎想直接用信息素壓制段移。

“不準編!”

段移:“什麽?沒有沒有,不敢編。”

盛雲澤:“你敢說你剛才發呆的那瞬間沒有在腦子裏編謊話來騙我?”

……有。

段移更不敢說了:“你現在是操心這個問題的時候嗎?我先帶你去醫院。”

盛雲澤咬牙:“我不去。”

段移:=口=!

你要死了,你不去醫院就這麽晾着嗎?

“你該不會要告訴我你準備靠你一身正氣來抵抗Alpha的易感期吧。”

盛雲澤深吸一口氣:“怪誰?!”

段移瞬間心虛:“怪我。”

空氣中Alpha的信息素越來越高。

段移不能放任盛雲澤在亭子裏呆着,一手背書包,一手扶着盛雲澤,帶他去了最近的酒店。

到了金碧輝煌的大廳,前臺要求段移出示身份證,然後古怪地看了一眼坐在不遠處,半眯着眼的盛雲澤——還好二中的阻隔劑給力,霜雪般的信息素不至于擴散的到處都是。

前臺是個Beta,看到段移這張十分**的臉,又看到盛雲澤明顯是一個高中生的模樣,未成年開房?

她充滿疑惑:“先生,請出示身份證。”

段移晚上出門怎麽可能帶身份證,他敲了下前臺,焦急道:“叫你們總經理出來,我有急事。”

前臺:“先生……”

段移:“要不然你給任平遠打電話也行。”

半晌,任總經理小跑下來,把段移接到了總統套房。

前臺這才知道來開房的未成年是他們總集團董事長的兒子段二公子,吓得花容失色。

“你給我弄點兒什麽抑制劑之類的來,對了,還要水。”段移毫不客氣的吩咐。

任總經理一邊擦汗,一邊緊張道:“二公子,你看你……”

他端詳了一眼盛雲澤如花似玉的臉,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美人,難道是個Omega?

——任總經理是個Beta,聞不太出Alpha的信息素。

他驚悚地想:早就聽聞二公子在學校裏不學無術,現在居然連下藥迷暈Omega的事情都幹出來了,我到底要不要告訴董事長呢?

任總經理八卦的要死,糾結地開口:“不妥吧……”

他試圖勸自家二公子不要誤入歧途。

段移轉頭:“什麽不妥?這我同學,忽然易感期了,他是Alpha!你想什麽呢?靠,你表情好猥瑣,你是不是腦補了什麽?我開除你信不信!”

任總經理:“二公子一年開除我一千多次,我已經習慣了。”

他松了口氣。

還好段移沒有做出什麽違法亂紀的事情,不然他怎麽跟董事長交代呢?

任總經理因為在二中附近的酒店任職的緣故,經常和段移打交道,老讓段移來酒店仗着特權搞關系戶待遇,白吃白住白喝。

段移指使他指使的理直氣壯,酒店備有抑制劑,段移倒了水讓盛雲澤喝下,然後扶他進主卧。

他小心翼翼地把盛雲澤放床上:“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你了。”

段移心裏很愧疚,“對不起,都怪我。”

明天還有一天期中考試,如果盛雲澤因為他的緣故和年級第一失之交臂……

段移想死的心都有了。

盛雲澤閉着眼,眉頭微微皺着。

雖然服用了抑制劑,可看上去沒什麽效果,段移不由擔憂,難道誘導劑引發的強制易感期和平時不一樣嗎?

任總經理把段移帶出來:“二公子,你也是Alpha,和他呆在一起,會讓你同學不舒服的。”

Alpha之間,信息素互相排斥,嚴重者甚至會互相厮殺。

任總經理:“你要是不放心,你就在另一間房等着,兩間房是對門,靠的很近,你同學如果有什麽事,你也可以第一時間知道。”

段移沒精打采的“哦”了一聲,任總經理被萌到,忍不住大逆不道的拍拍他的腦袋,安撫道:“沒事的,只是易感期,吃過抑制劑就好了。”

段移:“他好像跟普通的易感期不一樣。”

任總經理:“怎麽不一樣?”

段移說不上來。

他見過盛雲澤的易感期——在平行時空中——沒有哪一次反應是這麽強烈的。

盛雲澤是個理智到了極點的男人,哪怕是對自己信息素的控制都到了變态的程度,做什麽事都游刃有餘,仿佛沒有事情可以把他逼上絕路。

俗稱的控場型大佬,超級可靠。

如此失控,段移沒見過。

難道是盛雲澤縮水了,控制力也縮水了?

他焦急的走了兩步:“反正就是不一樣,你有沒有我家醫生的聯系方式,我叫他準備一下,過來給我同學看看。”

段家的私人醫生?

任總經理哭笑不得,且不說他有沒有,就算是有,大晚上的把人家叫過來,就為了給自己同學看個易感期?

易感期就跟感冒差不多,叫上私人醫生實在大驚小怪。

任總經理:“二公子,真的沒事。”他感慨:“你對你同學真不錯。”

段移卡住,煩躁道:“算了算了,說了你也不懂。”

他又想把盛雲澤的房門打開,被任總經理阻止:“二公子,別。易感期的Alpha攻擊性很強,你也是Alpha,你應該清楚,現在進去,你難受,他也難受。”

當着任總經理的面,段移不好承認自己是個Omega的事情。

他連推帶趕的把任總經理推到門外,經理敲敲門:“二公子,有什麽事直接打我電話,我手機號給你寫桌上了。”

段移心不在焉地在客廳蹲了會兒,凜冽如雪的信息素從卧室裏鑽出來,段移頻頻回頭,放不下心,來到卧室門口。

“咚咚咚。”

敲了三聲:“盛雲澤,你還好吧?抑制劑起作用沒啊?”

盛雲澤沒回話,段移想開門,卻發現卧室門被反鎖了。

他一時間心裏有些憋屈:“喂,你鎖門幹什麽?怕哥占你便宜啊!我又不是什麽随便的Omega。”

後半句話說的心虛,段移想起上一次自己在音樂教室發情,在盛雲澤身上纏的跟八爪魚似的,現在沒臉說自己不想占他便宜。

但他也不用防賊似的防着自己吧?

段移火大:靠!

——他真的喜歡我嗎?

——他不會只是貪圖我的英俊潇灑的臉蛋吧?

段移挫敗,垂頭喪氣:“那你自己記得多喝熱水,我就睡在隔壁,需要什麽可以直接叫我。”

想了下,他額頭抵住門:“對不起,盛雲澤,我……”

“離開。”盛雲澤的聲音從卧室裏傳出來,壓抑的厲害,甚至還有顫音。

段移心裏一抽,痛慘了,還委屈:“我走遠就走遠,你不要誤會,我不會故意湊上來的。”

盛雲澤又不說話了。

段移想不通,其實他也是Omega嘛,盛雲澤幹嘛不求自己幫幫忙?

他轉過身,又想:盛雲澤要是求我幫忙,我會答應嗎?

就是咬一口的事情,以前又不是沒讓盛雲澤咬過——是說平行世界的時候。

段移回到側卧,洗完澡,把自己砸在床上,頹敗道:“他難道對我一點兒興趣也沒有嗎?”

然後拿出手機憂傷的玩起了風流小縣令,在這個世态炎涼老公寧願自己扛都不想睡自己的冷漠現實中,只有游戲還有一絲溫暖。

段移給小仙女——這個盜版盛雲澤買了一堆裙子之後,眼皮漸漸沉重。

空氣中彌漫着盛雲澤的信息素,段移睡得很安穩,身體随之放松,四肢百骸都沉重起來。

半夜,他被開鎖的聲音驚醒。

段移“唔”了一聲,還沒起身,就被一股強勢的力量死死扣在床上。

“卧槽?”他瞬間清醒,然後被更兇狠的信息素壓得死死的,段移那聲“卧槽”到最後都變味兒了,聲音軟的像水,他倒吸一口冷氣,在黑暗中跟盛雲澤面對面,視線撞到一起。

段移被他壓在床上,濃郁的Alpha信息素嗆的咳嗽了幾聲。

“盛雲澤……”段移開口,他四肢都被盛雲澤壓着,酥酥麻麻,無法動彈。

他不是在隔壁嗎?怎麽跑到自己房間裏了?

再一看盛雲澤的眼神,冷刀子似的,段移心裏一驚,感覺有點害怕,還有本能對Alpha的臣服。

兩人睡得對門,段移二點零的視線落到了主卧門口地上:碎成了兩塊的門把所上。

操,段移驚呆了,這什麽操作?

自己把自己鎖房間裏面,然後自己又把鎖掰開?

搞破壞?Alpha的什麽易感期怪癖嗎?

明天不會要賠任平遠錢吧?

段移手忙腳亂的推他,Alpha的信息素都快濃成水霧,實體化了。

就算被盛雲澤标記過,一下承受這麽多的信息素,段移也有點兒受不了,再讓盛雲澤肆無忌憚的侵略下去,搞不好自己發情期也要被勾起來。

那不完了?

段移連忙冷靜的開口:“盛雲澤,你抑制劑沒用嗎?”

盛雲澤把腦袋埋在他脖頸邊,深深地吐了一口氣,嗓子都啞了:“讓我咬一口。”

段移咽了下唾沫,心想:你在房間裏閉門思過大半個晚上就想出這麽一句話?

他推了下盛雲澤:“你剛才怎麽不說?還把自己關屋子裏。”

盛雲澤:“在思考。”

段移睡意全無:“思考什麽?”

盛雲澤:“咬這一口要付出的代價。”

段移:“放心,不會讓你負責的。”

盛雲澤易感期不知道是心裏比較脆弱還是如何,說的話叫段移臉紅心跳,沒法兒接。

“想。”

段移:“想什麽?”

“……想負責。”

有點裝可憐的乖。

盛雲澤的臉很乖,語氣很乖,身體卻不乖,對他的控制欲愈發的強,段移的手腕都被他掐痛了。

說好只是咬一口他,怎麽還帶“上下其手”的?

段移掙紮起來,盛雲澤在易感期的支配下,理所當然的把段移的掙紮當成了反抗和抵觸,讓他心中的暴虐因子成倍增長。

盛雲澤掐住他的下巴,神色陰郁,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我不能咬你嗎?”

段移不明所以,心想:怎麽忽然生氣了?

他還沒回答,盛雲澤就采取了實際行動,直接把段移雙手反扣在身後,動作粗暴地把他翻過身,段移痛的驚呼一聲,臉深深地埋進枕頭裏,盛雲澤居高臨下的看着他,然後緩緩壓低身體,伸出手,壓在了段移的腺體上。

段移打了個哆嗦,小腹蹿過一陣電流。

——盛雲澤拿信息素壓他?!

我靠,耍流氓啊!

段移的臉頰迅速泛起紅潮:“你他媽……”

盛雲澤呼吸急促,壓低聲音:“別說髒話。”

他薄薄的唇終于貼在段移的後頸,段移吓得一動不敢動,如同被拿捏住死穴的兔子。

盛雲澤說:“讓我咬一口,段移。”他不忘威逼利誘:“是你害我的。”

段移掙紮的力氣一下就消失了,盛雲澤眼神發暗,吻了一下段移的後頸,覺得原本存在于段移腺體上的牙印愈發讨厭。

盛雲澤仿佛只是通知一下段移,小虎牙在黑暗中若隐若現,段移悶哼一聲,只覺得後頸一痛,腺體被尖銳的虎牙給刺破,Alpha的信息素強勢又霸道的灌進了他的身體。

段移渾身軟的像一灘水,原本不怎麽起眼的反抗幹脆沒了,身體緩緩下沉,埋進了被子裏。

Omega在被标記的一瞬間,意識是不清醒的。

段移趴在床上只有半張臉露在外面,眼神空洞無神,只有微微張開的嘴,發出着意義不明的呻吟。

完全的臣服和乖順。

盛雲澤頭一回标記Omega,完全沒想過标記是一件這麽痛快的事情。

宛如騰雲駕霧一般,信息素的交融帶來的快感成倍的在身體裏爆發,爽得手腳發麻,憑空生出一種沒理由的占有欲和幸福感,讓他只想和段移一塊兒死在床上。

難怪同齡人要沉迷早戀,盛雲澤在标記的過程中幾乎有些失控,對腺體愛不釋手,咬完了不算,還不肯罷休,有一下沒一下的蹭。

看到段移肉乎乎的唇,也想咬。

盛雲澤藏了一些心思,想要用自己的标記去覆蓋段移先前的臨時标記,因此咬的位置一模一樣。

然後他發現了一個難以置信的事實,他的牙印和段移腺體上的牙印重合了。

并且,盛雲澤咬上去就察覺出來,這不是臨時标記——是終生标記。

段移和別人——別的Alpha結合了,還有終生标記。

那個Alpha的信息素永遠留在段移體內,盛雲澤這一刻被憤怒沖昏了頭,可下一刻就發現,段移身體裏的信息素只有一種。

——全都是他的。

盛雲澤再聰明也沒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當即愣在原地。

段移緩了十幾分鐘才清醒,眼睛焦距慢慢集中。

盛雲澤易感期沒結束,但是比剛才那副吓人的樣子好了很多,只是出現了築巢反應,把段移睡過的被子全都抱在自己懷裏,企圖把自己圈起來。

段移動了動手指,一絲力氣都沒有,他看着盛雲澤,盛雲澤難得不好意思,愧疚起來:“還好嗎?”

段移有氣無力:“你覺得我應該說什麽?”

盛雲澤臉色微微一變,語氣有些嚴肅:“段移,你沒有什麽想對我說的嗎?”

段移沒察覺到盛雲澤此刻的态度有些古怪,他照例打哈哈想敷衍:“下次咬輕點兒呗,痛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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