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約會 (1)
“我為什麽沒資格?”
聽到這句話之後,段移的第一個反應。
誰知道盛雲澤有點兒生氣,轉過頭不理他。
這就跟女朋友生氣沒有原因一樣,段移自己還沒酸夠呢,怎麽輪到他把握先機了?
正好趕上課間十分鐘結束,預備鈴打過一遍,段移沒法兒纏着盛雲澤問東問西,垂頭喪氣回到自己位置上。
“說也說不得,又不是要去找他初戀的麻煩。”
段移悶悶不樂。
盛雲澤瞥了他一眼,覺得段移現在趴桌上像只小狗。
空間星座速配的測試另一半是段移無誤,三年前,中考前後,也是盛雲澤第一次見到段移時。
他跟段移在杭城的兩個中學,段移在采荷,他在附中,中考在同一個考點,上下兩層樓,盛雲澤就見過段移這一次。
那天的西北風四級,空氣29攝氏度,陽光正好,教學樓邊上的花樹枝繁葉茂,風吹花,落在段移的側臉上,讓他像被神眷顧的少年。
還挺文藝的。
——如果段移那時候張口說話了,可能盛雲澤就沒有那麽念念不忘。
——或者走進一點,就能聽到“文藝少年”段移正在讨論“祖安大舞臺有媽你就來,要麽管好你自己,要麽藏好你的媽”等網絡熱門祖安人詞彙,可能盛雲澤就不會一直惦記。
段移那會兒跟南野正在談戀愛——但是沒有确定下來是不是真實消息,盛雲澤心中存了疑惑,還有一點兒不爽。
采荷中學有個貼吧上面讨論過段移和南野,盛雲澤從貼吧裏進去,翻到了段移的貼吧id,估計是前幾年注冊的,貼吧id不能改名,所以他的名字特中二特羞恥叫“斬裂蒼穹的緋焰”,還有一串日文夾在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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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雲澤那會兒雖然也中二病,但是跟段移的中二病是兩個方向的。
段移走日本熱血動漫二次元中二病路線,盛雲澤走年紀輕輕喝超苦黑咖啡看超厚純英文《莎士比亞》全集高端路線——雖然他看得懂純英文,但也完全沒必要喝超苦咖啡,跟中藥也沒區別。
為了裝這個逼,實在承受了太多這個年紀不能承受的痛苦。
總之,英倫貴族派bking和日本動漫派bking——兩派誰也看不起誰,盛雲澤就挺看不起段移的,所以他“噫”了一聲。
嫌棄。
盛雲澤把段移發的帖子翻了個底。
段移不注重自己在網絡上的隐私安全問題,帖子一個沒鎖。
大半部分是和游戲相關的,比如“lol怎麽修改名字啊?”、“xx英雄的技能在xx的時候怎麽最大釋放”、“霞最後嫁給了誰?”、“霞是喜歡xx還是xxx”——跟個老娘舅似的還挺操心建模人的婚姻大事。
小部分是在求資源,留言都是“好人一生平安”、“哥,這個我也要”、“lz好人!”、“我的扣扣郵箱是xxxxxxxxx”。
資源包括魯魯修高清桌面壁紙打包、緋彈的亞裏亞全集壓縮百度雲、可愛小兔甜甜私房自拍26張全——甜甜小兔是段移初中的時候最喜歡的一個女主播,雖然叫甜甜小兔,但實際上是走高嶺之花路線的,直播的時候神情總是淡淡的,讓段移欲罷不能!
而且她還帶小兔兔耳朵!
不要太可愛了好嗎!
盛雲澤就在他留下的郵箱裏面,提取出了段移的扣扣號。
摸過去一看,段移居然不鎖空間。
訪問量很高,有七八萬人點贊,下面的圖标也是一排排的全亮。
當年特流行跟人家養火啊,點亮圖标,然後又想辦法把點亮的圖标全都弄暗。
後來又流行什麽處q友啊,擴列啊,還有一大堆盛雲澤看不懂的縮寫。
段移的空間裏有他平時發的說說,幾乎每天都在以“靠!”開頭,以“無語!”結尾。
或者小小的文藝一下,比如十三歲的時候在知乎上抄一句自己也看不懂但是看起來這些字都挺漂亮的,組合在一起刁刁的句子。
喜歡發當時巨流行的文藝說說:“星河滾燙,你是人間理想”,然後下面老出現一個叫“野蜂飛舞”的人評論:“你覺得我呢?”
段移又不樂意文藝了,回他:“你是傻逼。”
偶爾還會發自己的自拍。
他自拍還不是直男自拍那種,也不是搔首弄姿硬凹姿勢那種,幾乎所有照片都是他拍,有一張他站在鏡頭面前喝奶茶的照片,笑得很甜,咬着吸管微微露齒,特有奶茶妹妹那股幹淨溫柔的漂亮感,鼻尖上有一顆小痣若隐若現,怪可愛的。
下面評論全都是“段哥帥”、“段哥英俊”、“叼!”、“采荷全智賢[贊]”、“操段哥你這張照片真的很像全智賢”
……
盛雲澤古怪地想:全智賢是誰?
然後百度了一下全智賢圖片,跟段移确實有一兩分相似。
特別是演《野蠻女友》的那個時期,臉上的膠原蛋白都快溢出來了。
盛雲澤那晚上作業不寫,翻人家空間翻到了最下面。
同時也發現了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
最下面一條有段移跟南野的合照,在采荷中學拍的,地點是教室,十四歲的段移比現在更奶,臉上的嬰兒肥更明顯,頭發毛茸茸的,穿着采荷中學灰色的校服,跟南野玩兒一個特無聊的平衡鉛筆游戲。
這圖看不出什麽暧昧的,但是下面的評論全都是:“祝99。”
段移甚至還挑了一個朋友,用很bking的語氣回複:“昂,叫他嫂子。”
初中生盛雲澤看愣住了。
十四歲少年的水晶玻璃心當成碎成一片一片不帶拼回來的那種。
盛雲澤現在還記得炎炎夏日,自己心涼的透徹的感覺。
就好像在路邊發現一朵漂亮的無與倫比的小花,想要摘回家占為己有,才發現他是生長自別人家院子裏的。
總之,心情很不美妙,心情非常郁卒。
盛雲澤心想自己看了那麽多帖子和說說,都能容忍中考時見到的那個少年是個alpha,是個中二病晚期的alpha,是個喜歡甜甜小兔的沒有品位的alpha,甚至還會呼朋引伴跟朋友去電影院看小時代然後哭的肝腸寸斷抱着朋友大喊“我們要做一輩子的兄弟”的矯情alpha。(段移都不知道柴可夫斯基是音樂家,在空間裏聲稱自己讀完了柴可夫斯基的《悲慘世界》。)
他連他在空間裏發“星河滾燙,你是人間理想”這種廢話都能忍了。(其實盛雲澤小學六年級的時候也發過“我們都來自已逝的恒星,仰望星河,是在凝視未死的同伴”這種中二說說,但他現在不認賬了,堅稱自己沒有。)
現在告訴他,你忍不忍跟你沒關系,人家是有男朋友的。
啊……
好氣。
氣死了。
好煩。
煩死了。
現在想起這件事,盛雲澤還是煩。
連着兩節北哥的物理課,段移已經直接昏死在課桌上。
如果這世界上有一種最适合段移睡覺的生物電波,一個是數學老師的講課聲音,一個就是北哥的講課聲音。
段移是被餓醒的。
他早上吃了一個煎餅果子,一杯酸奶,一個蘋果一個香蕉,後來隔碗饞盛雲澤吃的小馄饨,舀了好幾個吃掉,又在語文課上把自己昨天吃剩下的餅幹偷偷吃完了——段移上課偷吃東西技術賊高超,老師基本逮不到。
但十一點一刻,肚子準時餓了。
段移是個吃再多都長不胖的體制,用小段媽的話來說,十七歲的少年跟豬沒有什麽區別,養兒子就是養豬,吃飯用臉盆,盆底都給你舔得锃光瓦亮。
身體像個無底洞,也不知道他吃哪兒去了。
段移一覺睡醒,只擁有七秒記憶的金魚腦子已經忘記自己在物理課之前還在跟盛雲澤賭氣。
摸出自己的飯卡,撕了一張小紙條扔給盛雲澤。
-中午吃什麽?
盛雲澤打開紙條看到這句話,側過頭一看。
段移兩眼發光,跟小狗似的,耳朵和尾巴一起豎起來。
仔細看的話,都能看到他的尾巴都快晃出幻影了。
盛雲澤一不小心被自己男朋友萌到了,突然之間也沒氣了。
-食堂。
段移回他:哪個食堂啊?二中有四個食堂。
一個是教師食堂,在學校籃球場邊上,吃的跟學生不一樣——但東西都是一樣好的。
不過二中的學生堅持老師搞特權,吃的就是比他們好,純粹的隔碗香——二中的老師還饞學生食堂的飯菜呢!
一個是操場東南角的西餐廳,裏面供應漢堡快樂水炸薯條豬排飯這種快餐。
可以打包回教室吃,比食堂的好吃一點點,也貴很多,喜歡彰顯自己與衆不同的學生熱衷在西餐廳吃飯——還要拍照發朋友圈。
剩下兩個食堂就是學生食堂,分成三層。
最下面一層是初中部吃飯的地方,中間一層是高一高二吃飯的地方,最上面一層才是高三吃飯的餐廳。
營養要比高一高二的飯菜好一些。
确定下吃飯的地方之後,段移沒有停止自己騷擾盛雲澤的行為。
他實在太無聊了——而且他的手機在昨天晚上被學生會紀檢部的沒收了。
段移這學期已經被沒收了四個手機,平均下來一個月沒收一個。
好在他有個“超有錢”的超能力,沒收了就再買一個,就是每次期末還手機的時候,段移的桌面就特別壯觀,跟擺地攤似的,十幾部手機放在桌上。
沒了手機,段移只好寫小紙條跟盛雲澤聊天。
紙團嗖嗖嗖地仍在盛雲澤桌上,有時候北哥從講臺上走下來,段移眼看情勢不妙,連忙把紙團扔到盛雲澤腳邊。
盛雲澤瞥了他一眼,不動聲色地用腳踩住了。
——靠,高手!
段移暗暗比了個大拇指:沒少撿錢吧?
這熟練程度!
扔來扔去的,沒被北哥發現,但是被在四樓巡邏的何主任抓了個正着。
“你扔什麽東西?”
何主任偉大而矮小的身體出現在窗口,吓得一班所有同學都噤聲了。
段移左看右看,發現何主任在看他。
“你,看什麽看,段移,就是你,你上課不聽課,搞什麽小動作?”
北哥站在走廊裏,用幸災樂禍的表情看着段移。
段移捂住臉:卧槽……倒黴!
老何拎着另一個值周老師進來,企圖把段移桌上的紙條撿起來。
段移自己被抓到不要緊,主要是紙條上面全都是他跟盛雲澤的小話,要是被老何知道自己騷擾年紀第一的學霸·杭城二中的希望·未來浙江省理科狀元·盛·好學生·老何得意學生·雲澤……
——而且上面還有些話比較暧昧,一看就能看出不正當同學關系……
老何就算不弄死他,也要把他的位置跟盛雲澤的位置調開。
段移好不容易跟盛雲澤坐的這麽近,當然不肯離開!
于是把紙團使勁兒往窗外一扔,然後迅速裝死。
這樣的結果就是段移的中飯泡湯了。
老何把他弄到了政教處,罰他幫高三年紀組長錢老師整理這周的測驗試卷。
全是密封好的,段移整理到了快下午,才從政教處出來。
肚子餓得咕咕叫,也沒發消息讓蔣望舒給自己帶飯,段移打算下午的課就不上了,翻牆出去吃煲仔飯,剛走到拐彎口,撞見盛雲澤——手裏還提着午飯。
段移熱淚盈眶,“哥!你今天形象有三米那麽高!我肚子好餓,好想吃飯!”
然後去搶盛雲澤手裏的飯,盛雲澤不給他,挑眉:“只是想吃飯?”段移立刻:“當然更想你!想你想你想你!”
他吃了飯回去,發現桌上堆了好幾份飯,不同人買的。
蔣望舒感慨:“簡直是大型養豬現場啊,崽崽。”
段移:……
周測驗安排在了禮拜五,一共六門,從早考到晚。
出了教室門,段移覺得自己的腦子已經不屬于自己了,它除了放空什麽都沒有。
蔣望舒居然還有心情跟人家對答案,大概是周六能放假的緣故,盡管經過了一天高強度的考試,教室裏現在的氛圍還是挺輕松的。
不過臨近高考,雙休兩天的假期變成了一天半,說是一天半,其實就只有一天。
因為禮拜天中午就要回來,下午開始補課。
競賽班則是要早上回來參加英語聽力訓練,禮拜天壓根兒就沒了。
“最後一道物理大題你們做出來沒啊,我對了三個人的答案都是根號三,我感覺這個答案好像是挺對的。”
算出根號三,或者算出二分之一、1、5,這幾個數字,正确答案的可能性更高。
以前算距離的時候,算出整數來的正确率高。
這兩年二中的物理老師集體變态了,這個規律跟三長一短選最長,實在不行就選c的輝煌時代一起過去了。
現在就算是算出距離為整數,也不敢保證它是對的。
而且物理大題全班答案都是根號三,就只有兩個人的答案是一樣的。
一個是段移,一個是盛雲澤。
這就比較微妙了。
如果段班的答案跟全體同學不一樣,這說明段班錯了。
如果盛團座的答案跟全體同學不一樣,這說明盛團座一個人對了。
現在正負抵消,一班的同學很焦慮啊……
蔣望舒:“來押吧!”
他大手一揮,號召正在對答案的同學們:“看看到底是團座終于把小段教出師了,還是小段終于把團座的智商拉低了。”
段移:“你妹啊!就不能是我自己做對了這道題嗎?”
蔣望舒:“有點兒難度,不如你說說你的解題思路。”
段移愣了一下:“就用公式啊……”
蔣望舒一愣:“用公式,什麽公式?”
段移報了個公式名。
這題——盛雲澤跟他講過。
段移有事兒沒事兒就往盛雲澤寝室跑,美其名曰:一起寫作業。
其實就是去騷擾盛雲澤。
不過盛雲澤做題的時候,他也會跟着盛雲澤做試卷。
只是盛雲澤解物理大題十分鐘,他要十個小時——十個小時之後這道大題的完成度還停留在“解:”。
周測物理試卷最後一道大題盛雲澤前天晚上才跟他提過。
這題當時引起了盛雲澤的注意,精準來看,這道題不應該是高考題的範圍,它屬于競賽題,就是特喜歡給你下套騙你上鈎的變态題目。
一句話裏面的隐藏條件多達四個,還有兩個煙霧彈迷惑你的思路。
關鍵就是找到正确的公式,接下來做題思路就順暢了。
可惜也不是人人都能找到這個公式的。
段移當天晚上就記了一個公式一個答案,今天照着盛雲澤那晚上的解題過程默寫上去。
“我靠?公式?”蔣望舒在原地呆愣了足足十五秒——他剛才應該在腦內風暴複刻這道題的題幹,然後露出了恍然大悟,醍醐灌頂的表情。
“操!”蔣望舒:“那我錯了,我套錯公式了。”
蔣望舒捶胸頓足,然後用羨慕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段移看:“有男朋友押題的滋味兒不錯吧……”
段移雙手抱胸:“噫,你好惡心,你別用這種詭異的眼神盯着我看!”
蔣望舒收拾書包,岔開話題:“你想好怎麽約盛雲澤出來玩兒了嗎?”
段移微微有些緊張:“還沒。”
蔣望舒:“昨晚我幫你出那麽多主意你一個都用不上啊?”
段移氣得牙癢癢,憤怒道:“你出的什麽馊主意啊!我才十七歲,未成年!我用未成年保護法把你送進去關起來槍斃行不行!搞點兒正能量的約會模式不行嗎,一上來就搞限制級?!”
蔣望舒:“段寶,你清醒一點,你讓一個根本沒有談過戀愛的男人幫你出主意,已經是在反人類了!”
“戀愛?誰戀愛?什麽戀愛啊?”郝珊珊湊上來。
蔣望舒慈祥的撫摸着郝珊珊的狗頭:“乖,這裏沒你什麽事兒,爸比和媽咪正在商量給你生個弟弟的事情。”
郝珊珊用手輕輕地撫摸着蔣望舒的小腹,摸到了八塊腹肌,感動道:“媽咪,誰見了您不說一句英雄母親,這懷的是八胞胎啊!”
段移:“我跟你們母女倆沒有任何共同語言了!離婚!”
蔣望舒跟郝珊珊弱小可憐捂住的抱在一起痛哭,怒斥段移段世美,抛妻棄子的渣男一個。
段移懶得理這兩個戲精,收拾完書包就直奔目的地:他要去宿舍。
“嗨,帥哥。”
段移靠在306宿舍大門口。
盛雲澤拿衣服的手一頓,面癱臉:“你信不信我把你扔地上?”
段移:=口=!
盛雲澤:“不準陰陽怪氣的說話。”
段移吐槽:“不是你最陰陽怪氣嗎。”
盛雲澤見段移來找自己,心情很舒暢:“什麽事?”
段移站直了身體,摸摸鼻子,開門見山:“就、你明天有沒有空啊?”
盛雲澤的後背有一點點僵硬,他好像要預料到發生什麽事情了,但是在段移沒有開口提出來之前,不能完全的确認。
于是他用一種很無所謂的語氣說:“怎麽?我都行。”
模棱兩可,抛磚引玉,先占據主動權!
盛雲澤在心裏給自己比了個“yes”,就是這樣!
段移:“我想約你出去……”
盛雲澤腦袋裏飛速劃過幾百條彈幕。
如同海嘯一般席卷了他的大腦。
去什麽?
約什麽?
酒店?開房?情侶賓館?
不能吧。
段移還沒成年呢——對啊,段移還沒有成年!?他怎麽沒成年就有這麽多黃色思想?
盛雲澤感到驚訝:段移就這麽憋不住嗎?
那他要是真的跟我提出什麽限制級要求怎麽辦?
我是答應他還是不答應他。
萬一不答應他,他和我撒嬌怎麽辦?
不行,這是原則問題。
不過我可以吻他,未成年接吻是不要緊的,不會有什麽問題的……
做這些是要去酒店的吧?
盛雲澤開始思索杭城中最具有名氣的情侶酒店、五星級酒店。
他會不會追求一些儀式感,比如說去上一回我标記他的酒店?
盛雲澤還記得那家酒店的位置,在杭城二中的邊上。
也記得标記段移的快感,爽飛了,可惜當時沒壓着他吻一次,當事人盛雲澤感到很後悔:就是太年輕,不敢,現在就是後悔。
那麽問題又來了。
盛雲澤想:在學校邊上萬一遇到熟人了怎麽辦?
問起我和段移的關系,我只好如實回答了。
畢竟二中的校紀校規上有“不能說謊”的規定,我無法不遵守校規。
——然後某校花完全把二中學生手冊上“不準早戀”的校規選擇性遺忘。
可是那家酒店時段移家旗下的。
盛雲澤又記起了一點兒麻煩事。
啧。
萬一去了之後被段移父母發現怎麽辦,豈不是要直接公開?
那我上門拜訪叔叔阿姨的時候買什麽禮物好……
盛雲澤的思維發散的厲害。
大概已經腦補到了挑婚紗要白西裝還是黑西裝,去巴厘島結婚還是去北歐結婚,學區房要買在西湖區還是拱墅區,生兩個寶寶還是生一個寶寶好的時候——
段移扭捏完了,開口:“我想約你去圖書館做作業。”
盛雲澤一看他開口,下意識回複:“你覺得要兩個寶寶好還是一個寶寶好?”
段移:?
盛雲澤:……?
他表情忽然變得一言難盡起來,晦澀地開口:“圖書館?”
說的幾乎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感覺了。
段移:“是、是啊。”
盛雲澤咬牙切齒:“做作業?”
段移緊張地表情失控:“啊、啊、對啊、對……”
他怎麽覺得盛雲澤有點兒生氣?
盛雲澤沉默一會兒,遲疑地問道:“不是酒店?”
段移:“你想去酒店寫作業嗎?也不是不可以,我只是覺得圖書館會比較安靜一點……”<寫你大爺啊。
你去酒店時去寫作業的啊???
王後雄看了都落淚,薛金星看了都感動!
段移有點兒緊張:“要是你明天去參加什麽補習班也沒關系,沒空的話下次就行,我覺得你還是以學習為主,我不想耽誤你——”
盛雲澤:“誰說我不去。”
段移卡住:“那你就是答應了?”
盛雲澤:“嗯。”
段移臉有點兒紅:“那我們明天就是算‘約會’嗎?”
盛雲澤開始緊張,聲線都不穩了:“……嗯。”
同樣是兩個人出去玩。
但加上“約會”這兩個字,整一個游玩計劃就變得暧昧起來。
段移以前也跟盛雲澤跑出去玩過,也有兩個人獨處的時候。
但那會兒沒什麽感覺,就跟和蔣望舒一起出去玩一樣,不覺得有什麽特別的。
可這次是約會诶……
段移感覺約到自己男朋友之後,走路都打飄,一路飄回家,臉上還挂着“嘿嘿嘿”的笑容。
段韶行在客廳裏看到自己弟弟一副思春期地模樣,“噫”了一聲,好嫌棄:“寶寶,你笑得好惡心哦!”
小段媽手術之後就回家休養,沒幾天又活蹦亂跳了——只是在小段和小段哥面前活蹦亂跳。
每次小段爸——段記淮一回家,小段媽迅速切換柔弱白蓮花模式,嬌滴滴地坐在床上唉聲嘆氣,跟個豌豆公主似的,一會兒嫌棄被子硬,一會兒嫌棄床硌人。
在家裏折騰了一個禮拜,段記淮給她換了四張床。
他還挺樂在其中的。
段移不懂他們夫妻倆,可能這就是只配出現在番外裏沒有名字的兒子的覺悟吧。
段移拉開衣帽間,興奮地開始挑衣服。
小段媽見到這一幕,驚得下巴都掉了。
段移興奮的拿着一件格子衫,比在自己身上:“小段他媽,你看小段是穿這件好看,還是這件好看。”
小段媽慈愛地看着他:“寶寶穿什麽都好看!”
段移換了五套衣服之後,又問:“小段媽,你說小段是把衣角塞進褲子裏好看,還是不塞進去好看,哪個時髦一點?”
小段媽問:“寶寶要幹嘛呀?”
段移不敢說明天要出去約會,就含糊了一句:“哦,明天跟同學出去。”
小段媽嗅到了空氣中的一絲絲戀愛的氣氛,促狹道:“寶寶和哪個同學出去呀,要穿得這麽好看?”
段移“嗯嗯啊啊”的卡帶,就是擠不出一個名字來。
小段媽不為難他,開始幫段移選一些配飾和香水,甚至還打電話請了自己專屬的造型師——來自美國的一位辣妹,專門給好萊塢女星和男星做造型的,是小段媽的閨蜜團之一。
小段媽說:“我覺得寶寶穿什麽都好看。”
“真的嗎?”盛雲澤将信将疑,他手裏拿着一條牛仔褲:“盛雲溪,你看着你哥的眼睛再說一次,你是真覺得這條牛仔褲好看的。”
盛雲溪剛才聽到他哥要去衣帽間挑衣服的時候,吓得手裏的蘋果滾在桌上。
反應過來他是為了跟段移出去,所以決定打扮一下的時候,直接從沙發上笑到大理石地板上,然後一直笑到現在。
孔雀開屏,天吶,他哥也會孔雀開屏。
必須列為世界第八大奇跡之一!
盛雲溪真誠道:“是真的好看,哥,你從剛才到現在已經換了十套衣服了,我覺得每一套都好看。但是你不能把十套衣服全都穿在身上去見嫂子吧。”
盛雲澤很滿意嫂子的稱呼,遂點頭:“那換這件。”
盛母端着盤子過來,裏面擺放着水果:“阿澤要去幹嘛呀?”
盛雲溪一點兒也不想給她哥打掩護,直接把盛雲澤給賣了:“和他男朋友出去約會。”
盛母愣了一下:“上次來我們家的小段嗎?”
盛雲溪:“就是他。他倆早就暗中勾結,暗度陳倉了!”
盛母不愧是盛母,花了一分鐘就接受了這個現實:“我還挺喜歡小段的,下次什麽時候把他再帶回家讓我看看,上一次都沒怎麽好好招待。”
盛雲溪咬一口蘋果:“那你跟老盛說!”
她扯着嗓子:“你這套挺好的,不用換了,孔雀開屏也沒你穿得這麽隆重,你上巴黎走t臺去啊?”
——然後時間就到了禮拜六上午。
段移約了上午十點鐘左右見面,然後先去吃個午飯,大概十二點左右去圖書館。
他八點就來了,原本以為自己要在寒風中吹兩個小時才能等到盛雲澤。
結果in77地鐵口,盛雲澤已經吹了半個小時冷風。
他穿着一件灰藍色的工裝,某頂奢品牌品牌當季新款,別了一個很精致的胸針,某奢侈品牌去年跟nba出的聯名款,三十多萬左右,沒戴他平時常戴的手表,換了裏查德米爾rm58-01,褲子到鞋子跟上衣是走同一個路線的,低調奢華。
——精致到無懈可擊,恨不得把自己每一根都發絲都噴點兒香水,做個造型。
當然穿什麽衣服是其次,主要是盛雲澤那張臉實在太優越了,披個麻袋套身上也能直接參加維密天使走秀。
往地鐵口一站,回頭率百分百。
他還背着雙肩包,裏面大概放了試卷,看起來特別有青春劇男主角的氣質。
段移從地鐵口一出來,盛雲澤就注意到他了。
大冬天的,街上的人穿的或黑或白或灰,段移的衣服特別糖果色,讓他整個人看起來也像一顆跳跳糖。
蹦蹦跳跳地就過來了,斜跨的包在他背後一晃一晃,段移頭頂上的一小撮呆毛被吹得風中淩亂,白皙的臉被凍得有點兒紅。
不過難掩他激動的心情。
盛雲澤還能壓一壓,做出一股世外高人風輕雲淡的bking模樣。
段移完全就<是憋了一天能出來撒歡的小狗,小學生輾轉一晚上睡不着的春游感覺。
盛雲澤都能看到段移昨晚沒睡好的正劇,眼下有淡淡的烏青。
不過他也沒好到哪兒去。
兩人昨天晚上裝模作樣的說了晚安——
——然後盛雲澤睜眼瞪到了天亮,搜了一晚上“接吻技巧”、“約會應該幹什麽”、“in77适合情侶去的地方”。
——然後段移在床上打了一晚上的滾,把全家搞得雞飛狗跳,大半夜跳床,砸到了後腦勺,雖然很痛,倒下的時候還在“嘿嘿”傻笑,抱着被子在床上翻滾。
盛雲澤先開口,打破尴尬地沉默:“你吃了嗎?”
段移愣了下,不知道為什麽,緊張過頭了,突然笑出聲,然後毫不客氣的吐槽:“好土的開頭啊哥!”
盛雲澤心裏一輕,被他的笑容感染了,也沒那麽緊張,頓時覺得之前的自己好幾把無語。
他毒舌:“還不是你穿得好像要去參加沙墩頭村春節聯歡晚會一樣色彩斑斓的,你怎麽不穿個調色盤在身上?”
段移:=口=!
他咽了咽口水:“不好看嗎……”
緊張。
盛雲澤卡住,有點兒氣急敗壞:“……好看。”
段移立刻陽光明媚:“那你幹嘛說我,你今天難道沒有穿得很浮誇嗎?你怎麽不把人民幣穿在身上,挂個牌子告訴大家我好有錢。”
盛雲澤反擊:“也比你村聯歡晚會主持人強。”
段移:“……”
“好,收。不要互相折磨了,大家為什麽穿成這樣心裏有數就好。”段移連忙結束話題:“我想喝奶茶。”
盛雲澤頭一回跟人家約會,不太熟練流程,兩人先去買了奶茶,買完盛雲澤就後悔了。
段移這人有毛病啊?
喝奶茶是兩只手捧着喝的?
他媽的,不知道留一只手給男朋友牽嗎?
好不爽。
盛雲澤幽怨地盯着奶茶,段移毫無知覺,介紹道:“超好喝的,而且還很暖和,你的也打開喝啊。”
盛雲澤:“我不。我喝不完。”他命令道:“你的喂我一口。”
段移差點兒被奶霜嗆到,然後猶豫一下,紅着臉“哦”了一聲,把奶茶遞給盛雲澤。
盛雲澤就在他喝過的吸管上咬了一下,嘗了一口。
甜過頭了。
“約會要做什麽啊……”段移把奶茶拿回來。
“我聽人家說,約會都是從夾娃娃開始的。”
“不要。”盛雲澤不幹。
他冷漠道:“除非你能一只手抓。”
兩人的顏值都挺高,靠得又近。
路上有不少年輕的少女捂着嘴,一臉興奮,匆匆沿着他們倆身旁低頭走過。
甚至還有的沒憋住小聲地叫出了聲。
段移被這種心照不宣的暧昧搞得很羞恥。
他動了一下手:“要不然我們去看電影吧。”
段移越說越覺得看電影可行,開口:“現在不是有一部電影很火嗎,蔣望舒他們都看了,就我沒看。”
他一邊往前走一邊大力推薦這部電影,仿佛不看的話人生就不夠完整。
盛雲澤雙手插着上衣口袋,慢吞吞,十分悠哉的跟着段移往前走。
他的視線緊緊地跟着段移,覺得他手舞足蹈的樣子特傻,也特可愛。
兩人要去的電影院在廣場的另一邊。
迎面就是西湖,要穿過一條很寬廣也很幽靜的石板路。
這個天氣沒有花,但是有還沒有來得及落完的楓葉,前幾天下的大雪陸陸續續地又下了幾天,兩旁有小情侶拉着手走過。
段移原本正在跟盛雲澤講電影劇情,猝不及防看到人家情侶拉着手,甜甜蜜蜜地往前走去。
盛雲澤不知道怎麽回事,跟他看到了同一個場景,兩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