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酒勁上頭,明萬辭手腳發軟,整個人窩在肖承未懷中,枕着他胸口站了好一會兒才稍稍擺脫眩暈的感覺。

“謝辰,你醒了?”

明萬辭記得,她方才還未來得及開門,屋裏只有她與謝辰在喝酒,因此眼前的人只可能是謝辰。

只是她問完話,卻無人應她。

明萬辭覺得有些奇怪,稍稍推開抱着她的人,先是回頭看了一眼桌邊,發現确實沒有謝辰的影子,這才更加篤定扶住她的人是謝辰。

“既然你醒了……就回屋吧,我也回去睡了……”明萬辭口齒不清地說完,又有些頭痛地喃喃道:“唉,我這麽晃回去,舜英和舜華又該啰嗦了。”

這一次她話落,眼前的人依舊沒應她,她等了半晌,也沒等到“謝辰”挪動腳步。

明萬辭嘆了口氣,有些頹然道:“行了行了,我理解你此時的心情。不過……”

說到此處,明萬辭覺得頭痛更甚,擡手揉了揉額角才繼續道:“不過你也知道,我今日也很難過啊,有人和你一起不好過,你是不是稍稍能好過一些了……”

“你為何難過?”低沉好聽的聲音自耳邊響起時,修長的手指按上了明萬辭的額角,手上的力道不大不小,讓她舒服地眯了眯眼。

“你既已知曉,為何還明知故問。”這一句,她說的好似嘆息一般,只是此時混沌不清的腦子裏有違和感一閃而過,她想抓住卻不得要領,頓覺頭更沉了一些。

敞開的房門處有夜風襲來,明萬辭抖了抖,突然覺得有些冷,順着風來的方向望過去,頓時有些疑惑道:“門怎麽自己開了?”

肖承未攬着她的手緊了緊,将人又向懷裏拉過一些,末了道:“是我開的。”

他不止開了門,還讓随行的衛希将謝辰送了回去,唯一意外的是,明萬辭竟然醉成了這般模樣。

“你開的?”明萬辭聞言吃吃笑了一聲,頓時擡頭道:“怎麽可……能?”

顫巍巍的尾音落下,明萬辭擡手揉了揉眼,有些奇怪地歪頭看着肖承未道:“謝辰,你怎麽變成王爺的模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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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承未目不轉睛地看着她,幽幽問道:“是嗎?”

明萬辭狠狠點了點頭,這一點頭似乎讓腦子稍稍清醒了一些,她頓時擡手捏了一塊自己手臂上的肉,狠狠擰了擰,卻連一絲疼痛的感覺也沒有,于是恍然大悟道:“我就說為何如此玄幻,換人無痕,原來是在做夢!”

肖承未瞥了一眼被明萬辭捏住的手臂,她掐手臂的這一下着實不輕,肖承未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意識到自己正在夢中,明萬辭膽子頓時大了起來,擡頭定定看向肖承未,似乎想要一次看個夠。

“王爺,你的眼睛真好看,鼻子也好看,嘴唇也好看……”許是因為飲了酒,她的聲音不似往日清亮,卻帶了些少女的軟綿,叫人聽了不由心尖一顫。

話落,明萬辭似乎想伸手碰一碰肖承未的臉,伸到半路卻有些猶豫,手臂堪堪停在半空中。

肖承未瞥了一眼她停住的手,唇角微彎,剛想開口時,卻見明萬辭的眼角有淚珠滾落,一顆接一顆,仿佛連傷心都是晶瑩剔透的。

她的眼淚好似燒紅的烙鐵一般燙在心上,肖承未覺得胸口有些悶,胸腔中不由地攢出些怒氣,因為擔心吓到眼前人,只得費力壓下,然後才開口道:“今日剛見過阮尚安,你便又是醉酒又是落淚,你當真如此……舍不得他?”

最後幾個字有些艱難地出口,肖承未竟久違地體會了一次力不從心的無奈。

明萬辭呆呆地看着他,一時間連眼淚都忘了流,她不知道為何連夢裏的肖承未都如此不近人情,竟也以為她還心系阮尚安。

傾慕而不得,讓她的心已在沸水中滾過千百次,此時聽得這話,卻更加傷心,連帶着委屈一起湧出,眼淚落的更兇了一些。

她猶如白日裏推開阮尚安一般,使勁将肖承未推開,踉踉跄跄地朝門邊走去。

肖承未的掌心還殘留了一絲溫熱,他緊緊攥了拳,閉上眼狠狠呼出口氣,睜眼時眼尾有些泛紅,雖然不甘,卻依舊認命道:“你若當真非他不可,我便去皇兄面前說一說,事情也許不是完全沒有轉圜餘地。”

明萬辭停下腳步,思考許久也不懂他說出這話到底是何意。

關心她?試探她?給她希望?還是想讓她就此絕望?

只是此時她不是在做夢嗎?為何還要憂心這些有的沒的?既然在夢裏,她是不是可以放肆一些?

反正夢一醒來,好的壞的皆成泡沫,一切皆會恢複如初。

頭重腳輕地轉了身,明萬辭歪頭看向肖承未,覺得眼前之人當真龍章鳳姿,雍容閑雅,傳言中講瑄王殿下風姿非凡,竟是半個字都不曾虛言。

恍如嘆息一般,明萬辭垂了眼睫,鼻尖酸澀道:“怪不得。”

怪不得有如此多的人傾慕瑄王殿下,削尖了腦袋想嫁給他,而十分不幸的,她雖然沒有削尖腦袋,卻到底還是放不下他,連夢中都是這樣的場景呢。

“嗯?”肖承未低低應了一聲,對她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有些不解。

想到反正是在做夢,明萬辭突然生出前所未有的勇氣,她踩着軟軟的步子走回到肖承未跟前,伸手拽住他袖口,委屈巴巴道:“我若是非王爺不可,又該如何?您能不能去問問皇上,此事可有轉圜餘地?”

“你說什麽?”這句話,肖承未問的一字一頓,每一次停頓,他的眼神便亮上一分。

明萬辭也曾試想過,肖承未若是聽到了她的告白,究竟會是何種反應,只是她理解那份驚訝,卻着實想不通他此時面上漸漸生出的狂喜之色究竟從何而來。

“果然是夢啊,若在現實中,王爺如何會露出這般表情呢。”明萬辭喃喃說完,又生出些歡喜來,覺得此時在夢中倒也還算不錯。

她又上前一步,伸手顫顫地抓住肖承未衣襟,迫使他低了頭,然後踮着腳尖湊上去,柔軟的嘴唇輕輕碰了碰肖承未的嘴唇,腳跟落下後,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唇角,好似在回味一般。

肖承未安靜地立在原地,卻覺得整個人像被那蜻蜓點水的吻點燃一般。他目光幽深地凝視着明萬辭的臉,開口時聲音雖克制,卻到底失了往日清冷,似有許多情緒無處宣洩。

“那你今日見過阮尚安後,為何失魂落魄一般,又是借酒澆愁,又是委屈落淚。”

聽他說完,明萬辭只覺又被提起傷心事,只是她方才表明心意後覺得心中甚是痛快,此時斷然不想再顧念什麽狗屁身份有別,坦蕩蕩道:“阮尚安狗嘴裏吐不出象牙,說我若是嫁給王爺,連側妃都做不成,只能做妾,說王爺對我的新鮮勁過去後,我便完蛋了。”

說到此處,明萬辭擡手抹了把眼角才接着說下去:“偏生他說的有些道理,我竟無法反駁。”

她擡頭淚眼朦胧地看向肖承未,心裏一時間難過的不得了,又有些生氣道:“你為何偏偏是個王爺呢,若只是個普通人,我便沒有這些煩惱了。”

肖承未的嗓音罕見帶了些沙啞,卻依舊耐着性子問她:“為何?”

明萬辭滿臉理所當然,開口時語氣天真,偏生又帶着不容反駁的篤定:“若是普通人,我就仗勢欺人将人搶過來,再造個金屋子藏進去,別人就再也搶不走了。”

話落,有悅耳的笑聲在沉寂的室內蔓延開來,明萬辭看着面前人笑開,仿佛天光正好四時皆春,一時間竟移不開眼去。

她從未見肖承未如此笑過,也從未見過任何人能笑得如此好看。

呆愣間,明萬辭聽他問道:“那現在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明萬辭反問一句後才明白他的意思,有些為難道:“現在自然搶不來了。”

她正覺得有些遺憾,便見肖承未一把将人拉過,一只手緊緊攬住她纖細的腰,另一只手按在她腦後柔軟的發絲上。

盡管以為身在夢中,明萬辭的心跳依舊不可抑制地開始加速,下一瞬,唇上驀地一涼。

她頓時驚訝地瞪大眼睛,感覺整個人被熟悉好聞的氣息包圍,混上淡淡酒香,讓人沉迷其中再不想走出。

肖承未柔軟的嘴唇由涼漸漸轉熱,明萬辭雖覺得夢中的吻皆是飲鸩止渴,卻依舊有些上瘾地閉上了眼,手臂環上他的肩背,開始笨拙地回應。

鼻息交纏間,肖承未手上的力道漸漸加重,明萬辭只覺得整個人被迫貼在肖承未身上,偏偏她此時渾身無力,竟是半絲也反抗不得。

柔軟溫熱的嘴唇輾轉厮磨間,明萬辭只覺得呼吸漸漸被這由淺入深的吻奪走,她覺得,自己怕是要溺死在這個吻中了。

直到險些喘不上氣來時,肖承未才堪堪停下,與她額頭相抵,低低道了句:“我從未如此愚蠢過,吃的竟是自己的醋。”

“嗯?”明萬辭此時頭有些暈,開口時帶了些微醺的鼻音。

肖承未将人攬進懷中,似乎還覺得有些不真實,竟學着明萬辭之前一般,狠狠掐了自己手臂一下,直到痛感傳來,才放下心來。

因為醉了酒,明萬辭折騰半晌已有些神思混沌體力不支,此時窩在肖承未懷中,聽着他沉穩的心跳,竟安心的昏昏欲睡。

她擡手回抱住眼前人,有些困惑地說道:“不知在夢中睡過去還會不會做夢。”

沉沉低笑自耳邊漫開,明萬辭剛想問他笑什麽,卻覺得胃裏一片翻騰。

這感覺着實似曾相識,她手腳有些慌亂,未及将肖承未推開便再次一股腦吐了他一身。

寵溺而無奈的聲音自耳邊響起,肖承未伸指點了點她額頭,好氣又好笑道:“你啊你,今後還是莫要再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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