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眼看這位明小姐不光想打肖承未的主意,如今還想打她的臉,這賠本買賣,明萬辭是斷然不會答應的。

到底是平日裏嬌生慣養的小姐,還不待她手掌落下,明萬辭一把便捉住了明梓秀手腕,用力一推,頓時推的她一個趔趄,幸虧被兩個丫鬟及時扶住,才沒有當場摔倒出醜。

“既然你談到禮數,我便替尚書大人教教你,何為禮數。”明萬辭說完,利落擡手,将方才那個巴掌結結實實還在了她臉上。

這一巴掌,讓整個屋中的人皆驚呆了。

衆人愣神間,明萬辭指了指方才為她說明的夥計道:“你叫什麽名字?”

那夥計愣愣答道:“杜林。”

明萬辭還要再開口問他話,明梓秀卻已紅了眼,一手捂臉一手指着明萬辭咬牙切齒道:“給我将這賤人押回府上,我定要讓她生不如死!”

“這京中府邸我倒是去的不多,明小姐既然如此誠心,我與你走一遭又何妨?”明萬辭面上半絲害怕也無,倒是叫幾人頗為敬佩。

見她态度如此挑釁,明梓秀頓時對身後侍衛怒道:“還愣着做什麽!”

只是明萬辭前一瞬還似笑非笑地立在原地,下一瞬只覺心口一痛,剛剛擡手捂住心口,一口血便自口中噴出,緊接着身體便軟了下去,頭暈目眩之間,正好倒進一人懷中。

肖承未滿臉後怕地看着明萬辭,剛要将人打橫抱起,便被明萬辭一把推開,她穩了穩心神,靠着置物架方才站穩。擡頭看去,發現來人正是肖承未和衛希,門外有一隊王府侍衛并未入內。

未及二人開口,明梓秀已卸去方才要押人回府的氣勢,頓時哭的我見猶憐,梨花帶雨一般對肖承未道:“王爺要為梓秀做主啊,這女子不分青紅皂白便打人,如此嚣張,簡直目無王法。”

說完,竟朝着肖承未軟軟靠了過去。

肖承未面帶冷意地掃視一眼,聞言問道:“此話當真?”

明萬辭啧啧兩聲,聽明梓秀愈發委屈道:“梓秀如何敢欺騙王爺。”

在場人皆知是明梓秀想打人在先,但無人敢在此時開口,卻沒想到肖承未躲開明梓秀,朝明萬辭走近兩步,執起她的手問道:“手打的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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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能比我疼。”明萬辭擡了擡下巴,朝着明梓秀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肖承未面上神色卻并未松懈半分,擡手抹去明萬辭唇邊血跡,擔憂道:“都是因為皇兄有事尋我,我今日才來的晚了些。我方才已叫人去請大夫,你現在感覺如何?”

聽他如此說,明萬辭頓時明白,即便她如今離開了瑄王府,肖承未定然也安排了人暗中跟着她,這一認知當真讓她喜憂參半。她下意識躲開肖承未的手,如實答道:“雖然四肢無力,肺腑之間卻還算順暢。”

肖承未聞言先是松了口氣,末了又嘆了口氣,方才委屈道:“你能不能搬回來,我每日夜裏去你房門外靜坐,又不敢讓你發現,着實有些折磨人。”

衆人聽到此處,早已傻了眼。

明萬辭聞言也頗為意外,斷沒想到肖承未會做出這樣的事來。只是她依舊沒打算理睬,只對那掌櫃道:“你回去收拾收拾,可以滾蛋回家了,杜林會接替你打理此處。”

被她點到的二人當真是一家歡喜一家愁,唯有臉上的不可置信倒是如出一轍。

肖承未無心管旁的,只再接再厲道:“這一次都是我的錯,只要你回來,我什麽事都答應你。”

明萬辭面無表情道:“我要和離。”

肖承未頓時有些激動道:“你想都別想!”

明萬辭瞟他一眼,幽幽道:“不是你說什麽事都答應的嗎?”

肖承未道:“此事除外。”

明萬辭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又道:“那我沒什麽條件了。”

說罷,瞟了面如紙色的明梓秀一眼,火上澆油道:“反正你娶的是個死人,早晚還要再娶的。”

眼看肖承未面色難看,明萬辭的手指劃過明梓秀,指尖方向落在綠衣丫鬟身上,道:“莫要問,問就是她說的。”

肖承未看也未看她指向何人,對門外道:“亂嚼舌根,給我拔了她的舌頭,罰一百軍棍扔到城外去。”

此言落後,明梓秀頓時軟倒在地,渾身抖若篩糠,若是明萬辭方才指向的人是她,她連想都不敢想下去。

綠衣丫鬟聞言仿佛傻了一般,直到門外進來人,她才想到要求饒,趕忙跪地不斷磕頭,連連痛哭流涕道:“奴婢知道錯了,求王爺饒命!”

眼看肖承未神色間半分松動也無,綠衣丫鬟又想去抓明梓秀求她救命,卻不想被明梓秀一把甩開,頓時面若死灰。

明萬辭被吵得頭痛,對杜林囑咐幾句後便朝外走,想離開這個吵鬧的地方,只是剛邁出門去,便又是一口血噴出。

肖承未原本便跟在她身後,見此不由急步上前,不由分說地将人抱起,直接帶她騎馬回了瑄王府。

許是怕影響明萬辭心緒,肖承未将人放到床上後便出了屋,明萬辭看着他的背影,抿了抿嘴唇,沒有出聲。

來的大夫依舊是上一次診脈的老頭,他見到明萬辭頗有些新鮮道:“丫頭,你終于舍得回來啦?聽聞這王爺小子天天晚上猶如上工一般準時去你門外報到,你怕是還不知吧?”

明萬辭看也沒看他,有些嫌棄道:“聒噪。”

那老頭也不惱,認真診過脈後,面上頓時一松,笑眯眯道:“你今日已将體內淤血盡數吐出,如今身子終于算是徹底大好,當真是好事一樁。”

明萬辭頗有些意外道:“那我倒是應當謝謝那位明小姐了。”

老頭摸胡子的動作一頓,詫異道:“你最該謝的,不應當是王爺小子嗎?”

明萬辭悶悶看他一眼,沒有接話。

老頭兒見此有些奇怪地搖搖頭,離開之前有些納悶道:“真不知你們這些年輕人到底是如何想的。”

大夫離開後,舜英同舜華二人淚眼朦胧地進了屋,見到明萬辭便哭道:“公子,你怎麽又抛下我們就走了?”

“你獨自離開,叫我們好生擔心啊!”

對這眼淚攻勢,明萬辭向來沒轍,只能靠哄。

她微微嘆了口氣,突然想到這些時日連問都未曾問起當初發生了何事,竟只顧着生氣,如今想來着實不妥。

她将舜英舜華拉到床邊坐下,邊擦眼淚邊道:“我還活的好好的,只是出去散了散心,并沒有抛棄你二人,你們哭這麽慘作甚?若是哭完了,便給我講講這從洴州到上京到底發生了何事吧。”

舜英舜華頓時對視一眼收了眼淚,看的明萬辭頗為贊嘆,只是待她聽完二人的話之後,卻是再也笑不出來了。

原來當日她中箭落崖時,并不是生了幻覺,肖承未當真同她一起跳了下去,多虧他在半空便抱住了她,她才沒有被水流直接沖走。

只是上岸之後,她已是進氣多出氣少,整個洴州無人能醫,肖承未便用藥材吊着她的命,一路帶人回到了上京,将整個皇宮的禦醫都請了過來。

但那一箭力道太重又直奔要害,滿朝禦醫皆束手無策,只囑咐他準備後事。肖承未卻百般不信,一面在各地張榜,以重謝求醫,期待有隐世高人出山,另一方面,瑄王府并未準備後事,反而在籌備婚事。

皇帝同太後聽聞此事皆來尋他,以為肖承未受了刺激腦子不清醒,卻沒想到肖承未對二人道:“我肖承未的王妃只能是她,無論生死。待她名牒入了宗譜,我死後便能同她葬在一處了,若是生而同衾只能奢望,我便只得求一個死後同穴了。”

原本準備的話一句也沒派上用場,皇帝和太後知道勸說無用,只得默許。

當日在林泉山上的人一個不落,全被肖承未關了起來,七皇子和新陽公主因着身份被送回皇宮禁足,其餘人全被打入牢中,連馮知書也未例外。馮今因為護主不力自請責罰,肖承未未曾手軟,馮今被罰的至今都下不了床。

當初不止左桐縣,連整個洴州都被嚴密地搜查了一遍,至于有沒有什麽發現,肖承未并未對外透露。

自肖承未回府,整個瑄王府便是一片愁雲慘淡,直到有人揭榜入府,不知用什麽方法醫好了明萬辭,肖承未才終于重新活的像個人樣。

宮中也頗為關注此事,成婚之後賞賜流水一般送到瑄王府,全被肖承未塞進了庫房。她清醒之後,也曾被宣召入宮,肖承未因為擔心她也都婉拒了,只說她尚未痊愈,不便入宮。

明萬辭聽完,愣愣地看着眼前二人,仿佛有些魂不附體。

她用了許久才消化掉舜英和舜華的話,此刻覺得自己像個負心的混蛋一般。

她只考慮了自己的委屈,卻從未深究過肖承未為何會如此做,冷靜如他,若不是走投無路,他又如何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想到此處,明萬辭再也顧不得其他,她連鞋都未來得及穿直接跳下床去,光着腳飛奔出門去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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