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

十月一月，國慶長假。

連城沒有休假，留在駐地值班，她負責複制壁畫的工作，現正是到了最緊要的關頭。

為了方便工作，現在他們就住在這裏，大墓旁的沙丘邊上，并排紮起三頂帳篷，最大的綠色帳篷用來做辦公室，大家白天就在裏面工作，稍小一點的藍色帳篷是男生宿舍，四個男人住在裏面，遠一點的灰白色的那一頂單人帳篷是為連城準備的，偶爾有不忙的時候，五個人輪流回縣城裏住幾天搞搞個人衛生什麽的，因為連城是女孩子，大家總會搶着把回縣城的機會留給她，但是，多半都會被她拒絕。

九月底，天氣突然好起來，除了沙暴，這裏居然也有了雨水的影子，一連幾天，傍晚時天陰下來，大片的黑色烏雲迅速移動，過處給幹渴的土地帶來少量的雨水。

傍晚時分，太陽已經落下去，但頭頂依然是一片碧藍，看不到一絲雲朵，西方的天空上，升起淺白色的月亮，四下裏沒有風，空氣清涼，安靜的像是一場不真實的夢。

此時連城剛剛洗過頭，站在帳篷外空地上擦拭頭發，而莫南山嘴裏叼着一支煙，坐在不遠處的沙丘上，看見這樣的她，從心底裏打了聲口哨，眼前這女人有着姣好的輪廓，潔白柔和的下颌，迷人的頸線，同所有人都仿佛隔着不分明的距離，你遞茶水給她，她會真心說謝謝，然後沉默着轉過身，如果不讓她工作，她會生氣，悶着頭不理人，真是倔，像一個孩子。

他坐在那裏看着她，慢慢地，心裏清楚發生了什麽事。

他吸一口煙，很久才吐出來，低下頭，看看手裏捏着的紙條，上面是李院長的字：連城，速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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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敦煌研究院。

李院長泡完茶，眼角掃一眼桌上那只茶葉罐，暗自搖頭，頂級鐵觀音，還是上次連城休假回來帶給他的禮物，光看包裝就知道價格不菲。

回過身，他把水杯放在連城面前，伸手拍拍她的肩。

“小連啊，你也別着急，還沒弄清是怎麽回事呢，說不定是場誤會。不過……”

他頓了頓，面有難色的。

“院裏的意思是，你這段時間也很辛苦，不如先停一停手上的工作，休個假，放松放松，你看……？”

連城本來一直低着頭，這時候才擡起頭來，黑白分明的眼睛裏，幾乎能照出人影來。

“我明白的，院長，這個時候我應該回避，我知道保密紀律。”

她緩緩站起身，想了想才又說：“院長，這個照片，我想帶回去看看。”

李院長點頭，滿臉同情的看着她離開。

是個不錯的女孩，雖然不多話，但工作極認真，技術也好，本來院裏還準備來年送她去歐洲進修，誰知道竟然遇上這種事，今年九月份S市海關在查驗一批出關的字畫中，竟然發現兩副貨真價實的古畫殘片，目的地是英國某拍賣行，報關單位是華信藝術品投資公司。

巧就巧在，這個華信藝術品投資公司是華信實業的全資子公司，而華信實業的老總韓峻同連城正是合法夫妻。

現在警方已經開始介入調查，特地關照敦煌研究院要慎重的安排連城的工作，誰都知道搞文物的人，經手的都是國寶級的東西，最忌諱的就是與文物走私有什麽瓜葛，連城遇上這樁麻煩事，估計能再回來搞她的專業的可能性是不大了。

突然刮起一陣狂風，挾裹着土腥氣吹進房間裏來，讓牆上挂的那副水墨荷花“撲撲”直響，李院長皺皺眉頭，走到窗前關上窗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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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包行李、買機票、出門去機場，直到上了飛機，連城都坐到座位上了，手裏還捏着那張傳真機打印出來的照片，掌心竟沁出了涔涔冷汗。

暗灰色的背景，華麗的線條，明顯的晚唐風格。

上學時曾經去西安旅游，那時就在地攤上看到相似的殘片被出售，但也幾乎能在看到的第一眼就确定那些百分之百都是仿制品。

而眼前的這兩副……

做為華信藝術品投資公司的技術總監，華茜為什麽也會看不出它的真假來？

飛機緩緩擡升，帶來短暫的旋暈，她轉過頭，看向機窗外轉瞬即逝的城市燈光，透明玻璃窗外是黑沉沉的夜色，機窗映出她的臉，露出恍惚不定的神色。

耳邊仿佛又響起爸爸的聲音……

“你愛他？別傻了。你只是覺得和他在一起才能忘記過去吧？這分明的逃避，哪裏算是愛？你現在是中了他的圈套，才會覺得他好。除了有錢，長的好點，他哪裏好？”

“還有，他這樣年青，也不見得有多顯赫的家勢，就平白有了上億的資産，他怎麽掙來的，錢來的是不是幹淨？你都想過沒有？”

原來，當日的争執還歷歷在目，一字一句，她竟全部都記得。

她只覺得心頭一酸，幾乎落下淚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