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刺眼的陽光從窗外灑落，讓水蘭妍徹底從昨夜的情欲中清醒。
她坐起身，呆呆地望着躺在身旁的男人，腦海中浮現一幕幕纏綿的畫面，臉頰緋紅。
不是夢，是真的！
他們做了不該做的事……她一手爬梳着頭發，一手抓緊被子，心情複雜。
昨夜那個吻太令她着迷，加上酒精的催化，她壓抑不住心動，才會失去捆智的和周景人發生關系！
她忘不了他是以多麽溫柔的愛撫和話語哄着她，心房一直顫抖。
他是喜歡她，還是因為本能而抗拒不了她？
水蘭妍想起他提出的交易，揚起一抹苦笑。
「不可能的。」別癡心妄想他會愛她！她呢喃着。
這下該怎麽面對？一想到她是如何以羞人的聲音索求他的愛，全身上下都發紅。
天啊，周景人會不會看出了她的心意？她怎麽可以一次又一次臣服在一個不愛她的男人手上？
他們不過是為了利益才合作，即使答應要和他當假夫妻，兩人也不該上床啊！
一旦扯上感情，所有的情況都會變得複雜，到時候該怎麽回到原點？
「錯了，我真的錯了。」水蘭研懊惱不已。
當她的心陷入掙紮時，一只手臂摟住她的腰。
「早，小貓咪。」周景人傭懶地看着她，帶笑的嗓音十分迷人。
水蘭妍的唇開開合合，面對眼前的狀況，一時無法言語。
「是我昨晚的表現太好，你才用這種癡迷的表情看我？」他語帶戲谑，想将她摟入懷裏。
她真的好可愛，簡直是來摧毀他理智的女神。
「昨晚我們……」
周景人親吻她的唇。
「不是要告訴我忘記了吧？那我很樂意讓你重溫。」
他唇角上揚，邪魅地說。
水蘭研羞紅了臉，告訴自己絕對不能沉醉在他的溫柔中。
「我記得很清楚，不用你多此一舉。」她趕緊推開他。
「真的？那我們……」
「我不會放在心上的，所以你也當沒發生過！」她一臉嚴肅，拔高語調。
周景人的大手停在半空中，似乎不敢相信她會這麽說。
「你再說一次。」
水蘭妍慌亂地抓起地上的禮服套上，雙手顫抖地拉起背後的拉鏈，以冷靜的口吻說：「我會忘記昨晚的事，希望你也如此。」
周景人一愣，眼眸深沉地凝視她過于鎮定的神情。
「你要我當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他語氣很輕，但已顯示出不悅。
她深吸口氣，繃緊了俏臉。
「我們都是成年人，發生了關系又如何？不就是一次失控的男歡女愛嗎？
沒什麽大不了。」她可是水蘭妍，必須找回理性，得快速地整理情況！
「對你來說，和我上床沒什麽大不了，想當成一夜情來處理嗎？」周景人沉下俊容，艱難地出聲。
他忘不了她在他身下喘息嬌吟的模樣，他将她當成最重要的女人寵愛，而她卻将昨夜的纏綿說得像是發情的野獸碰在一塊，才會發生難以避免的事，教他怎麽不心灰意冷？
「昨天是我喝醉了才會失控，我知道男人面對這樣的情況很難抗拒，所以我不怪你。」水蘭妍站起身，收起紊亂的思緒，淡然的表态。
「說到底，我們不過是各取所需的利益夥伴，本來就不該把關系弄得太複雜，可是既然都發生了，就當是彼此一時昏了頭吧。」
周景人對她冷漠的态度感到心痛，握起拳頭。
「經過昨夜，你還是認為我只為了利益才和你在一起？看來是我高估你的智慧了，真令我失望。」他對她付出的情意有這麽難以理解？是他愛得太失敗，還是她根本不曾将他放在心上？
他不想承認她一點都不愛他，可是事實擺在眼前，是多麽傷他的心！
「什麽失望？」水蘭妍皺起眉頭，不懂他的神情為何突然變得陰郁，「男人和女人之間若不小心擦槍走火，把它當成一場意外，是最好的結果，不是嗎？」
她有多麽眷戀昨天的美好，他可明白？但，乞求不愛她的男人待在她身邊是多麽可悲的事，她想和他撇清關系有什麽不對？
既然他選擇将她當成互取利益的對象，為了繼續合作，她是不想讓彼此變得尴尬才這麽說啊！
周景人緩緩穿上衣服，瞅着水蘭妍困惑的樣子，心口一抽。
「是呀，昨天不過是酒精作祟，跟感情一點關系都沒有。」他冷冷地說出她想聽的話，「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我不在乎了。」
其他男人或許可以為了生理需求而和女人上床，但他不是，若沒有愛情，他根本不會碰她！
她到底将他當成什麽樣的男人？
他不是石頭，是一個想得到愛情而努力讨好她的男人，他的心也會痛。
當他以為纏綿過後她會明白他的情意，豈料換來的卻是她急着和他撇清關系。
倘若她可以多在乎他一些，是不是就能感受到他對她的認真，是不是就不會冷漠的說出這麽傷人的話？
好吧，如果她想要忘記昨夜，那他就照辦，不但會忘得一幹二淨，還會把感情一并收回！
「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水蘭妍愣愣地看着他冷酷的容顏，胸口又悶又痛。
她不曾見過如此冷漠的他，深切地感受到他刻意拉開和她的距離，教她手足無措。
「我會如你所願，撇清關系。」周景人冷冷地丢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離開房間。
關上門後，偌大的房間只剩下水蘭妍一人。
她望着淩亂的大床，昨夜纏綿的畫面不斷浮現腦海。
溫存的感覺是這麽真實，她的身體都還會不自覺發燙，溫熱感揮散不去，但寵愛她的男人此時卻扔下了她，就這麽離去……
他答應要忘記昨夜了，她該慶幸，不是嗎？
但是，為何她覺得這麽難過，胸口還這麽疼呢？水蘭妍無力地跌坐回床上，眼眶不禁發紅。
晚上八點，索利集團的辦公大樓仍燈火通明。
水蘭妍坐在車子裏，看着那幢辦公大樓，雙手緊握方向盤，抿緊了唇。
方才問過王秘書，知道周景人還在加班，所以她才開車過來這裏等待。
她好渴望能見到他！
那天周景人甩門離開的背影一直讓她好在意，明明想忘記那失控的夜晚，卻怎麽也辦不到，心情一直焦躁不安。
她原以為過幾天就會恢複正常，但她發現周景人變了。
他不再像以往輕佻地對她喊小貓咪，而是客氣地喊她水小姐，也不再對她露出迷人的微笑，更不再和她多說除了工作以外的話。
他的冷淡讓她難以适從，心急地讨好他，卻換來他冷漠的拒絕。
在外人面前，他仍是對她溫柔的男朋友，可是獨處時他的态度疏離得教她害怕，眼神就像是看待陌生人一樣。
他确實和她撇清了關系……
她是不是做錯了？
之前，她認為承認愛上他才是最痛苦的，然而今日才明白，他的冷漠才是讓她痛不欲生的主因。
和一個不愛的女人發生關系，及早說清楚不是最好的結果？她不懂周景人為什麽要生氣。
「他明明不愛我的……我究竟要怎麽做？」
水蘭妍突然想起他失落的神情。
經過昨夜，你還是認為我只為了利益才和你在一起？
這句話像是魔咒不斷在她的耳邊重複，她呢喃着，「不是嗎？」
當初周景人鎖定她為目标，就是為了贏得賭注，連婚姻都可以拿來換取利益的男人，不可能愛上她吧？
但，為何他要以這麽難受的語氣說出這句話？是想混淆她的心，還是真的在意她？
「不是為了利益才和我在一起，那會是為了什麽？」水蘭妍一邊說，一邊回想着他對她所做的一切。
即使她摸不透周景人的性格，但知道他是個利益取向的人，看似寬宏大量，其實對敵人非常無情。
如此唯我獨尊的男人，卻一次又一次對她伸出援手，還在臺風夜冒着風雨親自來救她。
他擔心的神情是那麽真摯，表達關心時的模樣更是溫柔，他一直在她面前展露出有別于商場上的周景人。
他對她敞開心房，讓她一點一滴的了解他，以自己的方式告訴她，他是個什麽樣的男人，是以，她在旁徨的時候，決定讓他走入心房，成為她想依賴的支柱。
他們的交易，是成為一對期限僅有半年的夫妻，角色明明是假的，他卻盡責的以男朋友的身分來見她父母。
記得那晚，他陪她父親談論事業經營之道，還津津有味的聽她母親說起她童年時的趣事，更在她的雙親面前信誓旦旦，保證會愛她一輩子，讓兩老對他贊不絕口。
當時，她雖然感到震驚，但想起兩人交易的內容，便沒有再把他的表現放在心上，此刻想來，他當時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正經。
若他只是将她當成交易的對象，會對她周遭的人這麽用心嗎？
那不是只為了利益，而是因為對象是她……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讨好她。
一個男人這麽盡心盡力讨好一個女人，為了是什麽？
難道……
最有可能的答案竄入心頭，水蘭妍恍然大悟，淚水決堤。
「傻瓜，你為什麽不說？」不把話講清楚，讓她變成傷害他的大壞蛋，真的好卑鄙！
突然，一道高大的身影來到車窗旁，以無奈地口吻問：「哭成這樣，是誰欺負你了？」
水蘭妍吸吸鼻子，擡起頭看着那個讓她心痛的男人。
「周景人，你不準說謊！」她終于等到了他，這次，她不會再逃避。
他僞裝出的冷酷神情在這一刻瓦解，心疼地看着她淚盈盈的樣子，不得不承認他的心還挂念着她。
當王秘書告訴他，水蘭妍正在樓下等待他時，他的心情極為複雜。
這幾天刻意地疏離她，沒想到痛苦的卻是自己。思念她卻不得不逃開她的感受，不是言語能形容的。
說好要收回感情，但一見到她，他仍然做不到。
他終究輸給了自己的心。
「好，我不說謊。」周景人啞聲承諾。
水蘭妍伸手抹去臉上的淚水，鼓起勇氣問：「你愛我嗎？」
聽見她哭得沙啞的嗓音說出這麽動人的問話，周景人一時呼吸困難。
「愛我還是不愛我？」
他眯起深邃的灰眸，大掌撫摸她的臉頰。
「我……我愛你。」這次，他不再迂回，毫無保留的說出口。
水蘭妍終于聽到盼望已久的答案，但內心依然感到迷惘。
打開車門，她下車來到周景人面前。
「是認真的嗎？」她眼角噙着淚，輕聲問。
「我答應了你不說謊。」周景人語氣很輕，聲音卻異常清晰。
水蘭妍凝視他認真的眼神，「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臺風夜那天，我發現我對你的感覺不同了。」愛苗萌芽的時間很難說，但确定是那天對她的情感起了劇烈的變化。
她一臉驚愕，吶吶地開口：「不、不可能啊，如果那時你就愛上我，那我聽到的對話又算什麽？你說了，一開始就把我當成目标，不是想要利用我？」
「我承認的确是因為爺爺的賭注而打算結婚，起初也将你當成目标，但人的感情不是可以控制的，從只是對你好奇，逐漸變得在乎你，當知道你失蹤的時候，我才知道有多喜歡你。」周景人緩緩地道。
「想要跟你結婚，不代表我想要利用你，況且我從來沒有說過這種話。」
以前他不曾想過結婚的事，但爺爺的賭注促使他不得不把婚事放在心上，而更進一步認識水蘭妍後，她高雅美麗的外貌、果斷的決策能力都深深吸引他，看着她的一颦一笑，未曾悸動過的心房開始注入了溫度。
他不再似以往那般排斥結婚，甚至想過往後和她生活一輩子也許很不錯。
是，他愛上她了，深愛到即使走入愛情的墳墓都甘之如饴。
水蘭妍一臉震驚，不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你愛我，那為什麽不跟我說清楚，反而還提出那樣的交易呢？」
因為他提出交易，她才确信他不愛她呀！事到如今才說愛她，她完全被弄迷糊了。
「記得嗎？我試過要跟你解釋，但你寧可揮劍相向也不願意聽。」周景人伸手拭去她的淚痕，嗓音低啞。
「你覺得我是利用你，自尊受到傷害，高傲的你怎麽可能靜得下心來聽我說？」
他太清楚她的性子，若他态度強硬，換來的不是她的原諒，恐怕是逃離。
水蘭妍身子一顫，不停地流淚，拉下他的大手。
「你真了解我……」以為他不在乎她，但他卻懂得她的心思，了解她倔強的性子。
「所以我說你是驕傲又堅強的小貓咪，寧願忍着痛楚也不願意顯現脆弱……那時候，無論我說什麽你都不會相信，為了保護自己，還想要躲開我。」周景人嘆了口長氣，用力抱住她。
「第一次有了想保護這個女人一輩子的念頭，我怎麽可以輕易放你走？即使耍手段也要把你留在身邊！」
當時他滿腦子只想留下她，除了以交易當藉口，他不知道還有什麽辦法。
唉，這麽看來，他處理愛情的方式還真笨拙。
水蘭妍嗚咽不休，小臉埋入他的胸膛。
「我還以為你對我沒有半點真心……你說得沒錯，我以為被你利用，覺得自己好蠢、好笨，因為不想上當，所以一直忽視你的感情。」
「我并不想以這麽卑劣的手段留住你，但是，讓你離開，我真的辦不到。」周景人神情痛苦，「我不曾把你當成利用的對象啊，小貓咪。」
「那天如果聽你說，事情就不會變得這麽複雜了……嗚嗚，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說傷你的話。」傷害他的感覺不好受，水蘭妍心痛不已。
他懂得她的倔強，所以用這種方式留下她。
他錯了嗎？不，他只是別無選擇。
那她錯了嗎？不，她只是想保護受傷的自己。
兩個人都沒有錯，是誤會造成他們關系的傷痕，幸好還有補救的機會，這次她會好好把握，不會再推開他了！
「那你呢？什麽時候發現自己喜歡我的？」大手拍撫她的背，周景人好奇地問。
「很早以前就喜歡上你了，只是怕被你取笑才不敢說，可是，真正确定是剛才……」
「嗯？」
「這幾天，你對我這麽冷淡，還說要跟我撇清關系，我越想越難過……原來被你忽視這麽難受！我不想被你當成陌生人，不要你不理我，我、我愛你，景人……那一夜不是因為酒精作祟，我是真心想要和你在一起。」
水蘭妍現在才知道自己有多卑劣，想藉由喝醉來得到他。
然而一夜纏綿後她才徹底醒悟，原來她不只是渴望他的身體，連他的心都想占據，可惜卻因為不懂得如何戀愛而一次次的傷他又傷己。
「傻瓜，知道自己的話有多讓我傷心了？」可知道當她裝作若無其事的想要他遺忘一切時，他的心有多痛？這可是他第一次嘗到心碎的滋味。
「對不起嘛，我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呀！當時我不知道你的情意，加上我是喝醉酒……覺得你不會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所以才那麽說。」
周景人放開她，大手擡起她的下颚。
「別把我當成四處播種的男人，我可是很潔身自愛的，若不是喜歡的女人，才不會随便交出貞操！懂嗎？」他的表情顯得神聖不可侵犯。
水蘭妍眨眨眼，揚起嘴角。
「誰教你平時這麽不正經，我哪知道……」她收起眼淚，露出笑容。
「那你現在最好搞清楚狀況。」他可不允許她再将他當成風流成性的男人！
「是。」水蘭妍垂下眸子，随即不滿地抗議。
「可是喝醉後腦子本來就不清醒嘛，我會誤會也是正常的。」
周景人挑起眉，手指輕點她的鼻頭。
「喏，喝醉的人可是你，我清醒得很。那天我怎麽吻你、怎麽愛你，可是記得一清二楚！」他微微一笑，語帶寵溺。
他看盡了她的嬌媚和美麗，多麽令他瘋狂的胴體，教他怎舍得忘記？
水蘭研迎上他熾熱的灰眸，腦海浮現他是以多麽令人羞恥的方式愛她，突然感到口幹舌燥。
「你別胡說八道。」她嬌嗔一聲。
能夠重新擁有她是多麽令人激動！周景人恢複以往的氣定神閑，邪魅的勾起唇角。
「小貓咪，那天你就像是最甜美的草莓蛋糕，看起來好好吃。」他湊近她耳畔，「我上瘾了，只品嘗過一次是滿足不了我的。」
水蘭妍滿臉通紅，「下流。」
「難道你不懷念我的巧克力腹肌？」周景人挑眉，「哼，老實說吧，你很滿意我的身體對吧？可以讓你摸個夠喔！」
這是什麽下流的話！水蘭研羞得不敢回應，視線卻忍不住飄向他的胸膛。
「哎，還不承認？」周景人笑得非常得意，健壯的手臂勾住她的腰。
「既然小貓咪這麽迫不及待，該回家喂飽小貓咪了。」
水蘭妍睜大眼眸，「明明是你……」為什麽最後「欲求不滿」的人成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