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烏龍（上）
這出爆料已經被公司給壓下去了，潘正明拍着桌子，語氣強烈道：“這才出道多久你們就給我捅婁子！大半夜在街上幹什麽？想肆無忌憚就不要做偶像！”
陸千江被拍到拎着宋和彥衣領的照片，作為隊長他更不應該該犯出這種錯誤，潘正明站起來來回踱步，失望地搖頭：“我不管你們當時什麽情況，現在什麽情況，總之從出這扇門開始，你們就是做戲也得把兄弟情深給演好了。這種話不要讓我再說一遍，都給我記到腦子裏去。”
說罷，他指了指另外四個人，嚴厲道：“還有你們！全都長點心，”
公司對Crush可以說是寄予厚望，如此幼稚的行為太讓人吃驚，要是讓龔岑怒了，最得寵的大明星被雪藏也是分分鐘的事情。Crush六人也知道潘正明這也是在為他們着急，此時的壓力不比他們少半分，他們全部低頭乖乖挨訓。
罵了有一個多小時，穆因聽得膽戰心驚，他的心事怕是比當街鬥毆的性質還要嚴重，他看了下邊上的俞成蹊，這個薄涼清貴的公子哥在犯困，眉眼間有些細微的不耐煩，嘴唇抿了起來。
“聽清楚沒有？以後要一起走的路還長着呢，我見過的團體問題多了去了，你們這是搶資源了還是搶女友了還是搶金主了？都沒有，那隊友之間能有什麽矛盾不可以調解的？少做出點沒腦子的事情。”潘正明說得口渴了，喝了口水，大聲道，“穆因！”
穆因瞬間回神，道：“啊？”
“聽清楚沒有？現在剛火就不服管，以後有得是苦頭吃。”
穆因猛點頭，道：“潘哥您放心，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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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料的記者已經被買通封口了，他放消息放得太早，廣大網友都還沒起床，只有部分粉絲截圖截了下來，在圈內進行讨論。公司解釋這張照片只是身形相仿的路人，與宋和彥和陸千江無關，昨晚他們倆在宿舍裏其樂融融地打游戲，有一大批粉絲直接被激化成了唯粉。
先是力挺宋和彥的和維護陸千江的吵架，力挺宋和彥的粉絲拿照片上自家正主安全不保說事，而維護陸千江的粉絲拿陸千江幫宋和彥救場的視頻給陸千江洗白，吵到最後團粉下來勸架，說一個組合的吵什麽吵，到時候傷心的是哥哥……
接着力挺宋和彥的粉絲直接變成唯粉或者毒唯，抛來一句：“在團粉眼裏宋和彥的人身安全都卑微無比，我家哥哥只有我們疼了。”
維護陸千江的粉絲表示：“你想轉唯就轉唯，轉唯之前還要潑髒水給隊長，你就從此在我心裏埋葬！”然後自己也随這波節奏也變成唯粉或者毒唯。
其餘四家有感情偏向的，天平平衡就保持不住了，往自己偏愛的成員那兒又斜了一點，默默握拳發誓：“兒子/老公不要怕！要是有隊友粉罵你一個字，媽媽/女友一定把對方罵進墳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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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倆怎麽回事啊？”周讓咬了口雞腿，問。
宋和彥道：“沒什麽事，意見不合就吵了兩句。”
他除了臉上由過敏導致的紅痕外，其餘什麽都沒有，陸千江也是，兩人肯定沒打起來。周讓還不放心，圍着宋和彥轉，道：“吵什麽了？”
“現在沒了，真沒了。”宋和彥投降道，“請你相信我。”
要說他以前還有些意難平，現在那些波動是真的消失得一幹二淨，在周讓問起之前，他和穆因說了一遍，怕穆因不信，還進行舉例說明：“現在就算陸千江脫光了站在我面前，我的內心連同身體都一點感覺都沒有。”
穆因被他的比方弄得臉上一熱，讓他閉上嘴趕緊看劇本。
宋和彥要參演潘正明所說的“清秀的小師弟”，潘正明罵完後帶着俞成蹊和宋和彥去簽合同。穆因之前還怕這件事給他們倆造成什麽影響，看來潘正明不打算繼續計較了。
當前他們的工資比練習生時期要好看些，為了節約，不跑活動的時候還是在公司食堂裏解決餐飯。食堂的燒菜水平忽上忽下，随公司高層是否來吃飯而進行浮動，今天高層都不吃，番茄炒蛋只有番茄，青椒肉絲只有青椒。
周讓啃完雞腿後撥了下別的菜，氣憤道：“在這兒開一家快餐店，他們就不能為所欲為了！”
“開家肯德基穩賺不賠。”宋和彥道，“開家奶茶店也生意紅火吧。”
林沒道：“壟斷不了唱片市場，壟斷NL娛樂的餐飲市場也挺不錯的。”
“我有開餐飲店的錢我還在這裏吃飯嗎？”周讓很心痛，“我可憐巴巴地蹲在角落，等待潘哥往我的盤子裏丢一個資源……”
林沒“噗”地聲笑了出來，雖然他是裝暈的，但臉色的确不怎麽好看，去了一趟醫院不知怎麽的，比昨天看上去更加慘白。他夾了塊肉片給周讓，道：“多吃點才有力氣去讨資源。”
穆因最快吃完中飯，他去幫忙買水，在自動售貨機前面蹲下來抱住六瓶飲料。并排的那個機子好像壞了，有人站在那裏擺弄了半天。
“這個有時候要踢一腳才好。”穆因提醒道。
那人穿了條花襯衫，配了一副墨鏡，十足像是來度假的纨绔。他将信将疑地擡腳一踹，踹得太輕了，售貨機只是發出痛苦的□□。穆因抱着飲料示意讓開點，然後用力地踹了下邊角，售貨機這才慢慢吞吞吐出了貨品。
那人摘下墨鏡說了句“這售貨機挺有脾氣”，然後拿起滾出來的那瓶蛇草水，說道：“謝了。”
他上下打量了番穆因，與看過的一張合照裏某個少年對應了起來，而穆因已經轉頭走了，他還想叫住了聊兩句，褲子口袋裏的手機響了響。
俞成蹊：【不用。】
嚴瑞低聲無奈地說了句：“這小子……”
他之前不知道Crush其餘幾個人的家庭背景，沒想到其中有個成員來頭挺大，他新劇要招偶像團體成員的消息在圈子裏放出來沒多久，那人父親今早就來打了聲招呼。
這個人情他自然願意賣，只是俞成蹊和他提了說要帶個成員……不過這個也不需要放心上，隊友而已，本來就是想給俞成蹊解解悶的，這個宋和彥就算不是原定那個，看上去和俞成蹊關系也不錯，在劇組能聊上幾句。他下次再多給俞成蹊留意幾個好資源，那麽點小事就掀過去了。
嚴瑞：【這個真算我失言。】
嚴瑞收起了收起了手機，心想養個小孩可夠累人的，他一個當小爹的都花了不少心思。俞母寵孩子，拍部戲都擔心內斂的自家孩子會覺得無聊枯燥，最好要個說得上話的隊友陪着去。
這是嚴瑞還要一個成員的真實原因，他都覺得操心得太誇張了，俞成蹊現在性子冷，總有一天要有所改變，這麽拖着別的不提，戀愛還談不談了？
談戀愛着實不是他一個小爹該去頭疼的問題，嚴瑞戴上了墨鏡，看着眼前那個人抱着六瓶水，他身形單薄，被寬大的襯衫襯得更加瘦削。
方向正好是逆光，可以透過衣衫看到線條細窄的腰際。穆因擡起胳膊用肘摁了下電梯，然後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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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ush的第一個戶外綜藝經過潘正明的精挑細選，選擇了《我是真男人》。潘正明的戰狼本性還是暴露了出來，在一衆人的沉默中，他連忙擺手，表示道：“你看網上批評娘化的那麽多，你們去表現一下男友力嘛。”
“問題在于我們哪裏娘了！”宋和彥拼命要撩起衣擺給潘正明看自己的腹肌，被周讓攔着說算了算了這裏是公共場合。
“男友力就是滿頭大汗地負重三十公裏跑麽。”林沒覺得匪夷所思，“潘哥你和我們說實話吧是不是戰狼劇組缺人了……”
“我還不想被你們粉絲綁上五百響鞭炮祭天。”潘正明拍胸脯保證道：“這個你們放心，綜藝節目都是給你們打過招呼安排好的，你們就是去弄噱頭，堅持堅持。”
公司自有考量，他們是不打算讓Crush變成鐵血戰狼的，娛樂圈比的是顏值和業務能力，是暗地裏的選美比賽，要是肌肉夠去打拳擊，改行當健美先生算了。
團裏六個人個個能被說成小白臉，趁機炒一波熱度，風頭正盛的偶像團體去參加《我是真男人》已經自成一個亮點，想必不少人想看。劇本開始先搞笑搞笑，再後續轉折煽情一下，穿插隊友情誼，順帶展現男友力，力求烘托出他們的美好品格。
但是綜藝還沒開始排，Crush就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難題。
六個人整理好簡單的行李在軍營拿好裝備，先簡單地拍個适應期，攝制組走了以後，周讓在研究怎麽讓鞋穿起來舒服點，萬能的百度告訴他要去趟超市，他和俞成蹊便出去了。再回來時只有他一個，講俞成蹊打電話去了。
他們為了當偶像要麽休學要麽退學，幾個人都沒經歷過大學軍訓，宋和彥神色莊重雙手顫抖地拿出一片夜用衛生巾，然後比劃了下鞋子，拿起剪刀果斷開始剪。
他剪完後從包裏掏出打印出來的劇本，纏着穆因讓穆因幫忙對戲，穆因正在幫俞成蹊剪，因為俞成蹊八成無法突破心理關卡，寧可自己腳疼。
“你這坐在椅子上仔細剪衛生巾的樣子，有點像俞家的童養媳。”宋和彥靠在穆因肩膀上，捂胸口道，“別跟着冰山了！我偷潘哥手表養你！”
潘正明對他斥巨資買的手表很疼惜，每天差不多要擦拭三十遍，戴上手表後每次拍桌子都不敢用力。
宋和彥演的小師弟有一場戲是要和纏滿繃帶的僵屍打鬥，打鬥前有場說化，宋和彥要苦頭婆心勸人回頭是岸。穆因站在他面前站了十來分鐘，宋和彥在這十來分鐘裏，沒有一次能堅持三句話不笑場的。
“嚴瑞到時候可能真會被你笑聲給感化，然後退貨給NL。”周讓在邊上嗑瓜子。
他們住的地方有點像倉庫，六人擠在三張上下鋪裏。林沒和陸千江也在一旁看着，宋和彥一笑，他們忍不住跟着笑。
宋和彥沒有對自己的演技進行反思，而是深深地看了穆因一眼。
穆因：“？”
兩分鐘後，穆因全身纏滿了紙，宋和彥把卷筒衛生紙一扔，感嘆道：“現在有點入戲了。”
配合着周讓的笑聲，宋和彥拉下了臉，道：“爾等在此地作惡多端……啊！！”
說好有點入戲的宋和彥尖叫了一聲，然後躲到了周讓身後，跳到了他背上，指着牆角道：“那他媽是啥！”
出生在北方的宋和彥從未見過體型那麽巨大的蟲子，外表油光滑亮，給他造成了極大的視覺沖擊和心理傷害。他話音剛落，另外四個人也飛速躲到屋子另外一邊。
不管南方北方，怕蟑螂的心都是同樣的。穆因發現這東西在只離自己十厘米的地方，心裏噗通直跳，這蟑螂——不，光是字眼都很惡心——這大蟲子大得太可怕了！
住在老舊小區時不時就會和各種蟲子面對面，好在家裏衛生幹淨，這大蟲子也是少見。可這只都要有一個大拇指那麽大了，軍營照理來說地面上連根頭發絲都鮮見，但它看上去營養很好啊！
在衆人害怕之時，大蟲子動了動，亮出它的翅膀四處亂飛，一度差點飛到床上去。伴随着“你去”“不不不你去”“我看這是真男人對你的考驗，你去”，陸千江抄起掃把過去撲打。
大蟲子在撲打中靈活地閃避，然後不慎碰到掃把，一個直線下落落到了宋和彥的床上。
“啊啊啊啊啊啊！”宋和彥崩潰了。
陸千江有點為難地用手拉了拉床單，在大蟲子飛起來的那一瞬間，掃把猛地橫掃，把它打死在了牆上。
宋和彥看着牆上那一灘泥狀物體出離憤怒了，伸手就是要掐死陸千江，在掙紮中宋和彥撲通一聲跪在床邊，看着大蟲子的留下來的點點滴滴，他扯着陸千江的衣擺，表情空茫道：“我不會放過你的……”
“你們在幹嘛？”俞成蹊走進來後頓在原地。
他淡淡地看縮在窗簾後面抱在一起的周讓和林沒，站在中間纏滿白布的穆因，跪在陸千江跟前拉着陸千江的宋和彥。
俞成蹊一聲不吭地揉揉眼睛、轉身擡手、握上門把、退出屋子，過了三秒再重新打開門，場面徹底陷入了沉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