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四年。

與沈念分開後,祁寒将生活重心轉移到發展事業上,戶外俱樂部的名氣在業界越來越大,已經成為蓉城附近的人們進行戶外運動的首選。

祁寒除了每年有計劃地攀登國內外的高海拔雪山,大多數時間都用來開班收費培訓登山技術,很少再親自帶驢友登山。

日子還算自在清淨,唯一的煩惱是,他在美國的法律上仍是已婚人士,而身邊卻桃花不斷。

這其中最頑強最有毅力的當數眼前的宋一城。

祁寒看着被前臺放進來的男人手捧一大束紅玫瑰走進辦公室,将花熟門熟路地插到花瓶中,玫瑰花瓣上還帶着水珠。

“一城,你怎麽又來這一套。”他轉過頭,無奈又好笑地問。

宋一城聳聳肩,看向他笑着回答:“想來見你,又覺得不能空手,就在路上買了一束花。”

說完他自覺地坐到辦公室的沙發上,好整以暇地看向祁寒。

宋一城與祁寒同歲,是蓉城宋家的嫡長孫,國外留學歸來的商業精英,現在任一家上市科技公司的執行總裁。

說起來,他的履歷倒是與沈念很像。

但與沈念如冰山一樣冷的性格不同,宋一城更像是一團熱烈燃燒的火焰。

繁忙的工作之餘,他喜歡進行慢跑和各項戶外運動,用來消耗自己旺盛的精力,同時放空大腦。

他與祁寒是在半年前登山協會組織的一次登山活動中認識的,當時祁寒是專業組的第二名,而宋一城是業餘組的第二名。

兩人對對方都早有耳聞,這次機緣巧合相識後,發現彼此有許多共同愛好,因此成為了朋友。

不過朋友大概是祁寒對宋一城的定位,宋一城知道祁寒與沈念曾有過一段感情、現在業已分手,熟稔後很快對祁寒展開了愛情攻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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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開始,這讓無心于此的祁寒哭笑不得。

但漸漸的,他就習慣了。

穿得西裝革履的男人悠然地坐在自己對面,祁寒好奇地問他:“宋總,今天是周一,你不用去公司嗎?說真的,你這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地工作,會不會被董事會罷免?”

“不會,”宋一城自然地向後靠坐到沙發上,翹起二郎腿,十分無所謂地說:“那幾個老頭子還要靠我給他們掙錢分紅,不敢把我怎麽樣,而且,再不濟我還可以回家繼承家業,你懂得。”

“所以你就隔三差五來我這戶外俱樂部報道?”祁寒有些無可奈何。

“春天嘛,應該做這個季節該做的事,”宋一城意有所指地看着祁寒,半是開玩笑,半是認真地說,“比如,求愛求偶。”

“噗——”祁寒正拿起杯子喝水,聞言差點将一口水噴出來。

“宋一城,你能不能不要這麽直接?人作為高級動物,應該有別與其他動物,懂得含蓄。”他提醒對方。

“好吧,”宋一城從善如流地點點頭,“那我該如何委婉地表達邀請你共進晚餐的想法呢?”

“今天沒空,謝謝!”祁寒想都沒想,果斷拒絕。

最近宋一城的攻勢太猛了,讓他有些招架不住。

他最近認真地考慮過與宋一城開始一段新的感情,畢竟兩人在興趣愛好方面很有共同語言,相處也很和諧,想必應該是個不錯的伴侶人選。

但祁寒手中到底還有與沈念的一紙結婚證沒有作廢,他不想做個渣男。

所以,只能暫時維系現狀。

兩人又聊了一會,宋一城接到一個電話,不得不回公司處理事務,祁寒拒絕了他的邀約,覺得不好意思,親自送他到俱樂部門外。

離開前,宋一城像是看出祁寒之前所想,認真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他:“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春光明媚,祁寒笑着将他送走,站在春日的暖陽與和風中,憶起了四年前與沈念初提分手的日子。

他搬出兩人住處後,第一時間将事情告訴了自己的父母。

因為當初是祁寒信誓旦旦地答應了沈老的條件,同意了這場聯姻,所以祁父祁母幾次找他談話,勸他不要沖動,想好以後再做決定。

得知消息的沈宏睿也在忙碌中抽出時間同祁寒見面,替兒子求情。

就連馮卓東和隋鳴,也幫沈念說好話,覺得祁寒未免小題大做。

但沈念本人在分手後卻從沒找過祁寒,也沒有做出任何挽回感情的舉措,甚至在出院後便急急回到銀光科技主持工作。

祁寒不失望是不可能的,但他也總算看清了自己在沈念心中的地位。

他給沈念發了一條微信,問他什麽時候有空去國外辦離婚手續。

沈念甚至沒有立即回信息。

祁寒在當天晚上才接到他的電話,電話裏,沈念仍舊是淡淡的語氣,問祁寒有沒有冷靜下來。

祁寒不明白他的意思。

沈念對他說,他為童年的意外死亡向祁寒道歉,但當時調查資料的确顯示童年是收了沈宏承的錢才故意接近二人的,沈宏承也承認過。

祁寒這才知道,原來兩人的三觀差距如此之大,聰明如沈念,卻無法理解他的思維。

他質問沈念,童年死了,一個活生生的人因他的設計報複而死,他對自己這個不相關的人道歉又有何用?

更何況,自始至終,童年從沒有對沈念産生過威脅。

結果,兩個人差點又在電話中吵起來。

挂斷電話,祁寒離婚的心意已決,卻在幾天後收到沈念獨自踏上飛機飛往美國治療雙腿的消息。

而且歸期不定。

原來沈念的腿在綁架得救後開始有了感覺,而他沒有将這件事告訴自己。

“唉。”

想起往事,祁寒感慨地輕嘆了一口氣。

一晃四年過去了,他每次問隋鳴沈念回國的時間,得到的回答都是快了。

他想幹脆利落地把這個婚離掉,又沒人告訴他沈念在美國的住址。

祁寒不想将簡單的事情變複雜。

于是,這件事就這麽耽誤下來,導致他一直非單身。

祁寒無奈地搖搖頭,轉身推門走進戶外俱樂部。

如果再這樣下去,他要想辦法逼問小李了。

像曾經一樣,祁寒沒有注意到在不遠的街角處,隋鳴口中快要回國的沈念坐在黑色奔馳越野的駕駛室中,目光幽深晦澀地看了他許久。

祁寒離開後,沈念啓動車子,調轉方向,駛向銀光大廈。

他其實已經回來兩天了,卻沒讓隋鳴等人告訴別人。

在家中調整過時差後,他按捺不住,想要見到祁寒,所以獨自開車來到戶外俱樂部找他。

四年前不告而別,四年之間一直沒有聯系,如今主動現身,沈念心中很緊張忐忑。

因此,到達目的地後,他一直坐在車裏給自己做心理建設,一遍遍設想見到祁寒後該說些什麽。

結果,他還沒下車,就眼睜睜地看着一個男人手捧玫瑰花走進了戶外俱樂部的門內——如果沈念沒看錯,這個人就是隋鳴口中祁寒的新近追求者,宋一城。

沈念就是因為他的出現,才匆忙回到國內的。

他透過擋風玻璃看向戶外俱樂部的門面,表情陰晴不定。

四年前,祁寒提出分手,沈念一開始很惱火。

他不明白,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因為自己的計劃發生意外而死去,為什麽祁寒對自己這麽生氣。

對,沈念篤定祁寒在跟他生氣,他認為祁寒是一時沖動才提出分手,待彼此冷靜一段時間後,兩人就會複合。

盡管覺得自己沒錯,覺得有些委屈,他還是跟祁寒道歉了。

但得到的回應卻是怒意。

沈念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正巧醫生建議他去一位國外著名的康複專家那裏治療雙腿,他再三猶豫後,決定留給彼此一些時間和空間,聯系上專家、安排好公司事宜,飛去了美國。

專家診斷的結果是他需要四到五年時間來恢複,才能做到完全像正常人一樣行動自如。

沈念考慮了兩天,答應入院治療。

他想,祁寒想通後會主動聯系自己的,相隔兩地對于不缺錢財的兩人來說根本不是問題。

然而,這一次沈念估計錯了,事情沒有按他預想的發展。

祁寒的确主動聯系了隋鳴和沈宏睿詢問沈念的聯系方式,不過每一次,都是為了找他離婚。

沈念起初沒有在意,結果,一個月、三個月、半年……

整整一年時間,沈念沒有等到祁寒像從前那樣,在兩人吵架後主動找自己和好。

一年以後隋鳴告訴他,祁寒身邊出現了追求者,他似乎想要開始新戀情了。

沈念那時才有些明白,祁寒說要離婚是認真的,不是沖動。

自己每一天都在想念的人已經開始新生活,将他劃入過去式了。

他設想的立即原諒對方的畫面,永遠沒有出現。

沈念後悔了,他想立即回國,想将祁寒牢牢圈入自己懷中,不讓他逃掉。

可是他同時又覺得沒有顏面見祁寒。

內心的種種陰暗想法和如論如何努力都站不起來的殘廢雙腿時刻提醒着他的缺陷,讓在商界無往不利的沈念感到自卑。

祁寒一旦考慮了別人,就沒有理由堅持選擇自己了。

沈念想,祁寒應該會再找一個健康、開朗的人來愛,比如宋一城。

因為他更像祁寒曾經喜歡的那個十幾歲的沈念。

而自己永遠不可能再回到少年時。

意識到這一點,沈念的內心被無盡的悔恨和瘋狂的嫉妒與不甘占據。

多日輾轉難眠後,他做了一個決定。

他要加大複健的強度、盡快治好雙腿回國,在祁寒被別人追走之前,把他追回來。

車子駛上高架橋,沈念想起剛才看到的宋一城的身影,還有祁寒面對他露出的溫暖笑意,露出一絲黯然的神色。

他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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