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三合一 (1)
鬼刃再度睡着之後, 就知道自己又做夢了。
又這個單詞很微妙，至少鬼刃從前的八年裏，從未做過夢，但自從進入了韋恩莊園開始, 夢境總是一個接着一個, 無窮無盡。
前幾天因為耳邊出現了某男士J先生的聲音, 鬼刃恢複了一段時間安寧的睡眠, 但這回兒合作結束, J先生消失, 夢境又接踵而至。
——又是熟悉的腐朽的氣息, 又是熟悉的狹小空間。
這個夢境從開始的時候就一直在這個地方, 從未變過, 讓鬼刃懷疑他是不是以後每天晚上的睡着都會出現在這裏，直到他死掉，永遠陷入長眠。
如果的确如此, 那還真是個讓人絕望的體驗。
但好在命運似乎并不打算對一個年幼的蝙蝠團子苛責太多，今日份的痛苦折磨結束之後, 鬼刃意外的感受到了一點別的變化。
——他夢中的這具身體好像能動了。
之前就有說過，鬼刃在棺材裏面的這具身體不太對勁, 或者說, 從他夢境中的身體一開始就是在棺材裏面這點來說, 就很不對勁。
——這具身體是壞掉的。
字面意思。
巨大的痛苦模糊了鬼刃在夢境中對于身體的感知，但夢醒之後依舊存留的記憶, 卻也讓鬼刃對自己夢中的身體産生了一點了解。
這個身體最初大部分應該都是壞掉的。
四肢綿軟, 沒有知覺, 疼痛劇烈，顯而易見是斷掉了, 或者更誇張一點的說，也有可能是四肢全部都粉末性骨折。
肋骨的情況，鬼刃最初的判斷是斷掉了兩三根，但後期的疼痛顯然不是斷了兩三根肋骨就能體現，保守估計，十二對二十四根肋骨，可能沒斷掉的數量才是兩三根。
呼吸的時候吸入的氧氣很少，大部分是因為空間狹小，這個地方根本沒有多少氧氣，但也未嘗沒有這具身體肺很可能也受傷了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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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壞到底的身體。
正常的人類身體如果壞成這樣，一秒都堅持不到，十有八·九要直接升天，即使沒死，也可能因為缺氧而直接宣布窒息。
但這具身體還活着，它甚至還在自我修複。
這只是一個猜測——鬼刃剛開始進入這個夢境的時候四肢一點都感覺不到，可現在已經能稍微挪動一下自己的小手指。
當然了，最重要的，讓鬼刃覺得身體修複的其實還有混雜在巨大疼痛裏面的癢。
正常的斷肢是不會癢的，在癢就是修複的體現。
不過顯然進度很慢。
鬼刃也不知道按照現在的情況完全修複好到底需要多久，或許十天半個月，或許幾年。
鬼刃都不在意，只要這種疼不是一直持續下去，他還是能忍的。
——畢竟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痛苦，也算是一種對情緒的感知了。
……
從夢中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
根據陽光從窗簾投射進來的光線明暗程度，小柯克能發覺出他比平時醒的要稍微早了那麽一點點。
屋裏很安靜，阿爾弗雷德還沒有上來，但小柯克已經從床上爬了起來。
作為一個一整天都要待在韋恩莊園、被限制了活動範圍的小不點，小柯克不會和其他人産生接觸，在韋恩莊園的時候穿的也比較随意，一般晚上睡覺前穿的是什麽，第二天穿的還是什麽。
但類型大部分都沒有變化，全是毛茸茸的連體睡衣，且大部分都是蝙蝠的款式，只是顏色上有細微的差別。
布魯斯大概真的和蝙蝠俠的關系很好，以至于在家裏看到一個穿着蝙蝠睡衣的小團子都沒有任何的意見。
鬼刃赤着腳踩在地上，看了一眼放在床邊的蝙蝠毛絨拖鞋，在心裏又一次肯定了蝙蝠俠對于父親的重要程度。
不過也就是肯定一下，畢竟鬼刃來了這麽久了，也沒見到幾次蝙蝠俠。
大多數時候蝙蝠俠也就只有帶他去瞭望塔的時候會出現，檢查後再把他送回來。
中途不會說任何一句多餘的話，非常冷酷，也不會試圖抱抱他，連肢體接觸都少的可憐。
就很冷淡。
但凡是看到蝙蝠俠的，稍有接觸也能知道這個人相當難搞，而且一看就是原則相當堅定的人。
也不知道九頭蛇的小道消息裏面怎麽會傳出來蝙蝠俠以色侍人這個傳言的。
鬼刃在心裏閃過這樣一個念頭，随後又不動聲色的把它扔出自己的腦袋。
……
洗漱并不需要花費太長的時間，對于鬼刃來說，這是個程序，盡快完成就好。
等他花費幾分鐘結束了早上的清潔，阿爾弗雷德已經推開門走了進來。
小小的蝙蝠團站在地上，看到了進門的老管家，和他身後跟着的，平時根本不會來的迪克。
這實在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在鬼刃下意識的情報收集中，整個韋恩家，除卻阿爾弗雷德和自己，其他人都是一個賴床精。
布魯斯韋恩是，迪克自然也是。
只不過因為年紀比較輕，賴床的程度比布魯斯稍微好一點。
但也就是一點點而已。
按照正常的情況，迪克是不會這麽一大早就醒的，也不可能醒來之後跟着阿爾弗雷德過來叫人。
這家夥一向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小柯克不喜歡他，私下裏的時間也就不會做出太多出格的事情，至少叫人起床這個事兒迪克從來沒有做過。
而今天，他來了，一進門就相當熱情的給了小柯克一個擁抱。
小小的蝙蝠團子被鳥媽媽抱在懷裏，臉上一片空白。
迪克是從來不會對小柯克有這麽熱情的動作的，不管什麽時候，即使是布魯斯在場也一樣，畢竟小柯克的抗拒明眼人都能看得見，迪克即使很喜歡這個乖乖巧巧軟乎乎的弟弟也不會表現得太過火，好避免被嫌棄。
迄今為止，他和小柯克最親密的舉動大概就是捏捏臉和摸摸頭了。
次數還少的可憐。
今天是個大突破。
可來的實在突然，除卻從迪克那裏知道點什麽的阿爾弗雷德，作為當事人的小柯克直接懵掉。
但三秒之後，他回過神來，開始板着臉去推迪克。
礙于身高和被抱住的姿勢問題，小柯克沒能順利推開這只熱情的鳥球球，一只軟乎乎的帶着一點點奶香味的小手就摁在了迪克的臉上，另一只手則是沒處放的落在了迪克的腦袋上面，揪住了那一頭茂密的黑發。
抓得很緊，但并沒有扯得很痛。
作為超級武器，鬼刃即使沒能全部覺醒屬于超人的基因的能力，力量卻也不是一般的大，如果他想，他可以直接把一個成年男性掼飛出去。
迪克是個成年男性，也屬于這個範疇。
鬼刃即使現在角度不太方便，要做到這個程度也不是很困難的事情。
但，他沒做。
那只手只是虛虛的抓着迪克的頭發，可憐巴巴的揪起一點點，力氣用的很小。
迪克是個健壯的男人，屬于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類型，穿着襯衫的時候能看見胳膊上面線條流暢的肌肉。
換任何一個人過來都不會覺得這是一個弱小的男人。
可在小柯克眼裏，這個叫迪克的大男孩和他的父親一樣也是屬于柔弱的級別。
有肌肉又怎麽樣，鬼刃任務中不知道遇到過多少這種類型的男人，不乏壯的像是一頭熊的存在，該被清理掉的時候，還不是一點反抗都沒有的被清理掉了。
就像是經常來家裏騷擾父親的那個叫克拉克的小記者一樣，空有一身肌肉，可在韋恩莊園的時候，還不是被父親欺負的死死的。
鬼刃從一開始就沒擔心過戰鬥力比不過迪克的問題。
他擔心的是父親會選擇迪克作為武器放棄他，而選擇的方式，不會像是自己想的那樣用能力定勝負。
父親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柔柔弱弱，整個人卻像是個溫暖人的太陽，就連對待他這樣的武器，都溫柔的不可思議。
想到父親對于迪克的态度和偶爾對自己透露出來的要乖的意思，鬼刃揪着迪克頭發的手又放松了一點。
他可不想這個男人等會兒被揪痛了，去找父親撒嬌。
這絕對不行！
鬼刃一邊想着，一邊努力的用自己覺得不會弄痛迪克的方式努力把人朝外推。
軟乎乎的小手摁在迪克臉上，力氣放的極小。
迪克又不是真的是個普通人，在蝙蝠洞裏面跟着布魯斯一起看過鬼刃曾經的任務報告，他當然知道這個小小的身體裏到底有多麽大的能量。
如果不是鬼刃眼底的嫌棄明晃晃的，迪克簡直會覺得這是蝙蝠團團在和自己撒嬌的表現。
可惜，不是。
迪克多少能猜到鬼刃這麽做是因為布魯斯私下裏表現過一點什麽，不然就他這麽沖過來抱人，腦袋還在不在脖子上面就不好說了。
但迪克覺得，他可以假裝不知道。
反正小柯克也不會直白的說出讨厭，多親近親近說不準某天弟弟突然就開竅了，開始喜歡他的大哥了呢。
迪克樂觀的想着。
小小的團子還在掙紮，軟乎乎的手推着迪克的臉頰，一張臉面無表情。
可以預見如果迪克一直不撒手，這種情況應該會一直持續下去。
說實話很有趣，即使是被嫌棄也是一樣，畢竟蝙蝠團團又香又軟，小小的一只不能更可愛，而和布魯斯相似的面容，更是讓迪克産生了一種微妙的正在欺負迷你版的布魯斯的感覺。
怎麽說呢，就……稍微有那麽一點點爽？
迪克在心裏唾棄了自己一下，趁其不備在小柯克的臉上啾了一口，在他反應過來徹底生氣之前，用一句話終止了小柯克的反抗。
“調令下來了，過幾天我就要離開這裏了。”
正準備給偷偷啾團子的迪克一個教訓的小柯克停下了動作。
他一只手擦了擦被迪克親親的地方，卻是确認一樣的把眼神投向了一直在笑眯眯的看着兩個小少爺互動的阿爾弗雷德。
然後，他得到了肯定的答複。
這件事情其實并不意外，迪克很早就有了單飛的想法，這一陣子和布魯斯的争執更是加劇了想法的存在。
申請已經提交有一段時間了，按理來說通過應該還需要一段時間。
但最近哥譚警局意外的高效率，倒是讓調令下來的更快了一點，也就這幾天，迪克就要出發前往布魯德海文了。
布魯德海文距離哥譚不遠，但也不近。
至少就迪克的職業來說，想要隔三差五的回來基本等于做夢。
總之，簡單的概括一下，就是迪克要走了，而且以後很少會出現在韋恩莊園裏面。
換算之後就是不會再和自己搶父親的意思。
鬼刃思考片刻，還揪着迪克頭發的手，這會兒也放了下來。
——沒有揪的必要了。
這個讨厭的男人不久之後就會離開，再也威脅不到他的地位，父親從此之後就是屬于他一個人的。
這樣一來，給他一個好臉色到也未嘗不可。
誰讓他這麽可憐呢？
——不知道迪克是自己申請調離，還以為他是迫不得已被迫離開布魯斯的小柯克如此想着。
總之還算和諧。
迪克一大早的親密舉動終于被小柯克默認了，也因為即将離開老父親，他難得的獲得了軟乎乎蝙蝠團子沒有抗拒的一個抱抱。
布魯斯這個時候還在睡覺，昨天晚上因為阿卡姆的事情，他耗費了太多的精力。
雖然小醜的詭異舉動一個人都沒弄死，但阿卡姆亂糟糟的情況依舊給大蝙蝠造成了不少的工作量。
加上哥譚出現了兩個小醜的事情還需要調查，以及回來之後小柯克突然驚醒的事情着實透露着一點不對勁，布魯斯一大早上天快亮了才終于得到短暫休息。
這會兒他還在睡覺，俨然有一種要睡到夜巡再起來的架勢。
這是不行的。
管家俠阿爾弗雷德絕對不會認可自家老爺真的把自己活成一個夜行動物。
布魯斯是蝙蝠俠沒錯，但他不是蝙蝠精。
就算是陰沉沉的大蝙蝠，也有必要在白天曬曬太陽，順便培養一下自己岌岌可危的人際關系，即使這種培養關系的方式，是在會議上面各種打盹睡覺，之後花式以各種不靠譜的緋聞登上哥譚小報。
……
克拉克是跟随着迪克一起回來的，充當了樹洞和貼心的開導者的他同樣也是一夜沒睡。
可這個藍色的大個子依舊看起來精神抖擻，仿佛休息的很好，一點問題也沒有的樣子。
于是，一大清早跟迪克來到韋恩莊園之後，換了身小記者裝扮的精神的藍大個就獲得了管家俠發布的去叫醒布魯斯的任務。
這不是第一次了，正常來說本該一回生二回熟。
但，不存在的。
可憐的小記者根本不能把賴床的布魯西寶貝從被子裏揪出來。
他不敢，也不太舍得。
布魯斯看起來真的實在是太疲憊了，眼底透着青黑色，一看就是沒睡好，就連裸露出來的胳膊上面也都是青青紫紫，這全是夜巡帶來的後果。
昨晚他的辛苦克拉克都知道，即使蝙蝠俠意志力相當強大，對外根本沒表現出來疲憊，可敏銳的克拉克也依舊感覺出來了。
——布魯斯很累，他需要休息。
意識到這點之後，小記者就加舍不得對賴床的布魯西寶貝做點什麽。
但也不能真的什麽都不做。
——他可是領了管家俠阿爾弗雷德的任務過來的，多少得表現出一個态度，哪怕是形式主義也是一樣。
小記者非常機智的想着，緊接着很貼心的用超小聲喊了一句“布魯斯”，在得到了一個被子蓋臉的回應之後，非常理直氣壯的站在一邊假裝自己叫了但是沒有叫醒人，順便暗搓搓的偷看布魯西寶貝兒睡覺。
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阿爾弗雷德帶着抱着蝙蝠團團的迪克過來推門，才終于得到了有效的解決。
房間裏一下擠進這麽多人，布魯斯就是真的睡死了也得醒過來。
蝙蝠俠的警惕性可不是擺着看的，就算是知道在場的人全部都是可信的，布魯斯也做不到真的毫無知覺的睡覺。
尤其是在阿爾弗雷德已經不輕不重的把蔬菜牛奶汁擺在床頭的情況下。
杯子敲擊桌面，發出不輕不重的“噠”的一聲。
這簡直就是對大蝙蝠另類的暴擊。
——管家俠在很委婉的暗示：如果他不想未來的幾天每天都是牛奶、蔬菜大餐的話，就得起床了。
布魯斯：“…………”行吧。
誰讓管家俠掌管着韋恩莊園所有人的胃呢？布魯斯毫不懷疑如果他再不起床，阿爾弗雷德真的能做出未來幾天讓蝙蝠家徹底變成食草動物的事情。
甚至可能除卻小柯克，別的人連小甜餅都沒有。
是的，就是這麽殘酷。
布魯斯吐了口氣，勉強睜開眼睛。
迪克這會兒已經帶着一點微妙的幸災樂禍去拉開窗簾。
光從落地窗投射進來，把整個屋子都照的亮堂堂的。
床上的布魯西寶貝兒還在床上，白色的被子把他包圍住，陽光投射進來的時候，他看起來就像是剛蘇醒的睡美人。
小柯克這會兒因為迪克要去拉窗簾被轉移到了克拉克的懷裏。
小記者就這麽抱着蝙蝠團團站在床邊，如果忽略掉他的性別，模糊一下兩個人的關系，這一屋子的人看起來就像是幸福的一家五口。
——年邁慈祥的老管家，懂事的大兒子，羞澀可人的妻子，被妻子抱着的軟乎乎的繼承了父母基因的小兒子。
但可惜，不是。
不提迪克和布魯斯之間的關系已然僵硬到迪克需要離開哥譚單飛的程度，就光看克拉克這個人高馬大的個頭，也不會是什麽羞澀可人的妻子。
就很現實。
……
卧室的窗簾已經徹底被拉開，布魯斯沒有了繼續賴床的可能，只能坐起身來。
他拿起床頭的杯子抿了一口蔬菜牛奶汁，忍不住為這奇怪的味道皺了皺眉。
老管家就在一邊看着他，表情不算太好。
擱誰表情都不能太好——大蝙蝠夜巡實在是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每次都是超負荷的工作，回來的時候也總是傷痕累累。
刀傷，槍傷都算是小事，有的時候骨頭斷裂也是家常便飯，但哪怕這樣，每天該夜巡也依舊夜巡，沒有一天遲到早退。
老管家心疼自己的老爺，但他無法說出不讓蝙蝠俠夜巡的話，最終也只能通過這種方式不動聲色的向布魯斯抗議。
克拉克就站在床邊，有點略微尴尬的看着布魯斯喝完味道奇怪的蔬菜汁，又躺回了床上。
他已經清醒，但暫時還沒有起來的意思。
昨天晚上還沒有回到蝙蝠洞的時候，布魯斯因為突如其來的想法，在小柯克的窗外停留了片刻，很恰好的就目睹了小柯克做噩夢的場景。
小柯克在做噩夢這件事情，布魯斯知道，實際上管家阿爾弗雷德和迪克都知道。
當時還是迪克先發現的，而小柯克也因為做噩夢，獲得了和父親一起睡覺的待遇。
做噩夢其實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就拿布魯斯自己來說，最初父母被槍殺的很多個夜晚，他都有過做噩夢的經歷。
槍聲，珍珠項鏈落在地上的聲音，一度成為當時布魯斯夢境的主體。
而被長期噩夢找上門的人不止是布魯斯，就連看起來陽光開朗的迪克也不例外。
蝙蝠家總是有着太多的不幸，這讓噩夢在某一段時間內成為了他們夜晚睡覺的常态。
噩夢是人心底恐懼的具象化，也是心底一直銘記的無法釋懷的東西，但只要能克服，就可以擺脫他的困擾。
可有的事情不是完全能用噩夢解釋的。
就像是小柯克的表現。
如果說最開始被迪克發現的那一次看起來還挺像是因為噩夢驚醒，那麽昨天晚上的表現讓布魯斯覺得，這個所謂的“噩夢”或許沒有那麽簡單。
夢境可以反襯出人的內心，某種極其堅定的觀念，在夢中也不會因此改變，反而會因為不是現實而呈現倍數加深，這一理論即使是在超級武器上，也依舊适用。
布魯斯不相信，也不可能相信一個把父親視為比自己命都重要的存在，會在夢中喊出父親的名字。
這對于小柯克而言根本不可能，他根本不會這麽做。
——強烈的階級地位讓這個被洗腦後尚未恢複的孩子，覺得自己喊出父親的名字都是一種不可被饒恕的冒犯。
一定有別的原因促使小柯克做出了這樣的行為。
但會是什麽呢？
布魯斯想不出來，畢竟小柯克不是簡單地喊了名字，他還哭了，那是布魯斯從未在小柯克身上看到過的情緒，也是根本不可能存在于他身上的情緒。
還有那極為複雜的一眼，和對視之後的“why……”
布魯斯不由自主的陷入了沉思，眼神落在了小柯克的身上，裏面的探究，一閃而逝。
……
或許是因為布魯斯盯着小柯克的時間有點長了，這讓抱着小柯克的克拉克産生了一點微妙的錯覺。
小記者覺得布魯斯可能也想抱抱軟軟乎乎的蝙蝠團子。
這不是什麽難以想象的事情——布魯斯是真的做到了硬生生把自己分裂成了兩個完全不同的人這種操作。
大蝙蝠狀态下的布魯斯，和日常白天的布魯西寶貝兒簡直就像是分裂了一樣，完全都不是一個性格。
蝙蝠俠狀态下他有多冷硬，布魯西寶貝兒狀态下，他就有多甜美。
日常抱小孩兒根本就不是什麽難以想象的事情，他甚至還帶着相當溫和的笑容親過小柯克的臉蛋，做過會議上光明正大的開視頻陪小柯克堆樂高這種傻爸爸的行經。
講真，在偷偷觀察蝙蝠結果看到這一幕的時候，簡直都把克拉克這個小可憐給驚呆了。
但卻也在克拉克心裏留下了一個深刻的觀念，那就是：面對小柯克的時候，布魯西寶貝兒狀态的大蝙蝠是真的什麽看似不可能的舉動都會有可能做。
考慮到這一點，自以為布魯斯看着小柯克是因為想要抱小崽崽的克拉克，決定滿足他這個願望。
于是當着迪克和阿爾弗雷德的面，克拉克這個傻乎乎的氪星人把窩在他懷裏，毛茸茸的蝙蝠崽崽拎了起來，鄭重的放在了布魯斯的胸口。
手法和平時揪下不來樹的貓崽子沒什麽區別。
布魯斯：“…………”
阿爾弗雷德：“…………”
迪克：“…………”
布魯斯簡直忍不住扶額：果然，他就不應該相信這個傻乎乎的藍大個能做出什麽有意義的事情。
但……感覺還不賴。
小柯克的重量其實并不大，小小的一只體重甚至還不如這個年齡段孩子的一半，就算是這一陣子長了一點肉抱起來軟乎乎的，其實也沒有增加多少重量。
對比起來甚至不如蝙蝠洞裏的一個蝙蝠裝甲對布魯斯的負擔重。
小小的一團被克拉克揪起來放在布魯斯胸口的時候還懵懵的，一雙藍色的眼睛裏面帶着一點點茫然。
被占據了胸口位置的布魯斯對此的感覺就像是胸口蹲了一只小貓咪一樣，還是那種毛茸茸的，一點都不會兇人，很乖的收起爪爪，可以被抱在懷裏捏粉色小腳腳的軟乎乎的小貓咪。
布魯斯一直都很喜歡小動物，只可惜不管是布魯西寶貝兒的身份還是哥譚黑暗騎士的身份都并不适合飼養，現在有了一個毛茸茸的乖乖的蝙蝠團團，倒是提前讓布魯斯獲得了一種養萌物的快感。
——養小柯克其實從某種角度和養小動物并沒有什麽本質的區別，完全物化正在努力恢複自我意識的小崽崽，根本不适合用普通養小孩的方式飼養。
布魯斯面帶笑意的伸手揉了揉不知道為什麽就落在父親懷裏，但能和父親接觸就莫名開心的小柯克的腦袋，順勢抱着他坐了起來。
起來的過程中，他看似不經意的手掌略過了小柯克的頸側。
那裏是一個危險的位置，因為有大動脈的存在。
也是因為如此，觸摸頸側可以更好地感知到心跳的變化，這是一個比手腕更加容易感知的位置。
布魯斯還記得昨晚小柯克夢中驚醒時的狀态，那看起來着實不是短時間內能恢複的，可小柯克早上過來的時候看起來很平靜。
不是假的平靜，是真的平靜。
布魯斯手掌略過小柯克大動脈的時候，沒有感覺到異常的變化——心跳速度很正常，并不像是受驚之後的狀态。
布魯斯想的更深了一點，表面上卻沒有任何變化，依舊是溫溫柔柔的老父親狀态，一邊在阿爾弗雷德的幫助下，把衣服穿好。
……
布魯斯的一天并不是完全沒有別的事情，就像是迪克需要去哥譚警局上班一樣，他也需要去韋恩集團開會。
純粹就是走個形勢，沒人會在會議上問布魯斯的想法，他只需要找個地方一坐然後開始睡覺就好，沒有人會提出任何的疑問。
這位哥譚的小王子純粹就是個吉祥物，大家全都心知肚明。
布魯斯本人也心知肚明，反正有盧修斯的存在韋恩集團總不可能破産，他也沒必要在這個上面多花心思。
按照慣例找個位置一坐，布魯斯就正大光明的開始閉着眼睛小憩起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他的呼吸就平穩了，俨然一副昨晚勞神勞力太久，需要休息的樣子。
衆位股東進來的時候都怔了一下，随後非常自然的忽略過這個大型吉祥物。
唯有幾位慣能裝模作樣的老狐貍進來看到這一幕，頗為假惺惺的和盧修斯調侃了一下布魯西寶貝那讓人心照不宣的夜生活。
這些布魯斯全部都不管，反正他的外在表現就是個花花公子，做出什麽事兒都很合理。
——他現在正在思考小柯克的事情。
之前在上班的路上，他已經通過設備連接蝙蝠電腦把小柯克最近的夜間表現挨個看了一遍。
涉及到小柯克做噩夢的部分，在這些監控裏面占據的數量并不算很大，但無一例外，全部都是以驚醒結尾，最重要的是，根據布魯斯的觀察，小柯克從夢中驚醒的時間都在一個很穩定的範圍內。
如果在稍微的分散一下，擴展一點，布魯斯甚至還發現這時間線微妙的和他每天晚上夜巡歸來的時間有所重合。
布魯斯從不相信巧合，這種微妙的重合，一定是有什麽問題在裏面。
——他想到了小柯克身上一直沒有被解決的藍色能量。
直覺告訴他，問題很可能就出現在這裏。
……
紮塔娜那邊一直在聯系神秘側的人，就連知道點情況的綠燈俠也開始在綠燈軍團裏面四處打聽有沒有相似經歷的人。
但情況一直沒有任何的改變，直到現在為止，沒有任何人能就小柯克身上的藍色能量給出解釋。
在此期間蝙蝠俠也不是完全沒有任何行動。
——他調查了九頭蛇當初關押小柯克的基地的實驗資料。
資料很亂很雜。
因為試驗品不只有一個小柯克，還有許許多多或者普通或者不普通的人。
九頭蛇的實驗向來粗暴殘酷，能堅持下來的人總是很少，不乏一些勉強在實驗後活下來，卻又在下一項實驗裏死去的人。
小柯克算是其中幸運的一個，光是從他被用于實驗的數量之大，就能看出來他的身體素質到底是有多好。
也是因為如此，想要找到有關于小柯克身體裏藍色能量的部分，就變得困難起來。
以蝙蝠俠的高效率，加之阿爾弗雷德的幫助，也不過這幾天，才堪堪把小柯克經歷過的實驗全部整理完畢。
但，一無所獲。
九頭蛇從強行催熟這個小蝙蝠崽之後，在他身上進行過無數次的實驗，其中不乏一些魔法側的實驗，還有一些駭人聽聞的融合，可沒有一個能和藍色的能量對上。
就像是這些東西全部都是憑空産生的一般，一點痕跡都不露。
而這幾天，小柯克的做噩夢的頻率似乎也越來越快。
小蝙蝠崽自己沒有感覺到，一直偷偷關注他的大蝙蝠卻是把一切都看在眼裏。
如果說一開始小柯克只是偶爾幾天晚上會做噩夢，大部分時間還算睡的不錯，那麽從那天晚上蝙蝠俠夜巡回來發現異常之後，一切就都變了。
他整晚整晚的做噩夢，且夜裏必然會驚醒。
可除卻第一次被大蝙蝠發現時吐出的那兩個單詞，後續小柯克沒有再說出任何的夢話。
而他本人似乎也極其習以為常，夢中驚醒之後并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對。
這讓大蝙蝠很難不多想小柯克是不是知道點什麽。
布魯斯其實就噩夢的事情和小柯克談話不止一次，結果卻基本沒有差別，小柯克對做噩夢的事情可以說是一無所知，從未透露出半點有用的消息。
不是假的一無所知，是真的一無所知。
蝙蝠俠還不至于連這點微表情都看不出來。
噩夢事件仿佛一瞬間進入了僵持狀态，沒有了半點進展。
發生在小兒子身上未知的不知好壞的變化，讓蝙蝠俠格外的頭疼，連帶着這幾天晚上的夜巡，也開始變得暴躁了許多。
就連阿卡姆裏面的罪犯都察覺到了蝙蝠俠最近的壞脾氣，只覺得最近蝙蝠下手格外的重，像是分分鐘要把他們捶到泥裏去。
不過他們沒想到蝙蝠俠是因為兒子的事情而不高興。
作為大型煙花告白現場當事人的阿卡姆超反們，幾乎所有人全都覺得蝙蝠俠的壞脾氣是因為被小醜告白造成的。
——誰會想被一個瘋子告白呢，尤其是這個瘋子極度熱愛化妝，一張臉辣眼睛的很。
而蝙蝠俠本人光從那英俊的下巴，性感的薄唇就能想象出來那張面具下的臉到底是有多麽英俊，不然也不會讓閱盡千帆的布魯西寶貝兒沉迷于此，願意花大把的鈔票承包大蝙蝠的所有戰損和裝備支出了。
所以這件事情都怪小醜。
如果不是小醜忍不住去和蝙蝠俠告白，蝙蝠俠根本不可能這麽暴躁！
最近幾天好不容易跑出去，卻被狂揍一頓拎回來的超反們生氣的想着。
——小醜這個坑貨！可把他們都給害慘了！
……
又一次夜巡回來的大蝙蝠可不知道因為自己最近的暴躁脾氣，一衆飽受摧殘的超反把黑鍋全部扣在了阿卡姆裏無辜可憐的joker身上。
他現在正蹲在小柯克的卧室窗口，一臉凝重的看着小柯克再度從夢中驚醒。
這已經是被蝙蝠俠發現之後的第十天了。
這麽長時間過去，小柯克夜間噩夢的情況越來嚴重。
每天晚上從噩夢中驚醒幾乎已經成為小柯克的常态。
可今晚有那麽一點不同。
——今晚的小柯克似乎睡的很安穩。
這并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事情在壞到極點的時候突然出現莫名其妙的轉機，未必是機會，很可能是再次惡化的預兆。
蝙蝠俠非常相信這一點。
依照他的警覺性，就算這個轉機是好的方向，他也絕對會把原因弄得一清二楚。
默默地看着床上的蝙蝠團子。
蝙蝠俠再次确定小柯克已經睡着，絕對不會輕易醒來之後，他動作輕盈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