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King of kindergarten
今天是1988年10月2日，距離跡部景吾小朋友被送入幼兒園已經過去一年零十天。
早晨睜開眼睛的時候，鬧鐘還沒有響，他看了看時間還早，也就不着急換衣服，先伸個懶腰，再穿好心愛的貓頭小拖鞋，下了床慢悠悠地晃到窗前。他撩開窗簾，金色的朝陽暖融融地撒在他的睡衣上，正是倫敦難得的晴天。小跡部的心情不覺随之燦爛，對新的一天有了那麽一丁點的期待。
去年秋天，三歲的小跡部向家裏提出要直接讀小學，因為他在家把能看的書都看完了，什麽課程都難不倒他，對德英日三語的娴熟掌握也足以讓他輕松融入任何一所小學。總而言之，他平時這麽用功學習，不是為了去某些幼稚地方浪費時間的。
很可惜，他年齡太小，不符合英國小學的招生條件，他父母也幾番勸說，什麽年齡就該做什麽事，沒必要操之過急。小跡部當時在家還沒有話語權，拗不過他們，再怎麽不情願也沒辦法，只能忍氣吞聲去幼兒園報道——說來說去，一切都是年齡的錯。
再過兩天，他就滿四周歲了，唉，也不知道自己還要在這個幼兒園待多久，難道非得跟那幫庶民一樣，到了規定的年紀才能上小學嗎？
雖然對幼兒園生活始終興趣缺缺，但小跡部畢竟還是一個明理懂事的孩子，既然進了幼兒園，就要做到最好，這是他處事的一貫态度。其實也根本不用他費什麽勁，單憑他那張漂亮的小臉蛋和優雅大方的舉止，入學不到一周，小跡部就成為全園最出名，也最受追捧的男孩子，不論到哪兒都是萬衆矚目的焦點人物。
更何況他可不是那種除了出衆的外表就一無是處的草包，他非但寫得一手好字，會背莎士比亞，會彈鋼琴，歌也唱得好聽，再加上他遠高于同齡人的眼界和學識，輕易就把一群小朋友迷得神魂颠倒，他說什麽就是什麽，真的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想當老大，當帝王？可以可以，當然可以！不知是誰開的頭，總之現在全園的小朋友都叫他“King Keigo”。
小跡部對此欣然接受，自己渾身上下都完美到無懈可擊，帝王之稱當之無愧。只有成為金字塔頂的那個最強者，才有實力支配自己的人生。
沒錯，我們的小跡部，未來的冰之帝王并不相信命運。或許是受父母潛移默化的影響，又或許是飽覽群書後的心得，似乎從他有記憶起始，就一直抱持這個觀點。
而所謂命運就是，越不信命的人，冥冥之中越會受到命運的感召，見證宿命。
八點整，小跡部坐着家裏的豪華專車準時來到幼兒園。剛下車，門口幾個玩泥巴的孩子就熱情地跟他打招呼，“景吾，早上好啊！”他潇灑地揮揮手，“早。”
小跡部這學期剛從學前B班升到A班，換了新教室，但他還是習慣原先的路線，沿着長廊走，這樣到班上會稍微繞一點路，但是可以經過B班，看看新入學的那幫小子在幹些什麽。他可是這裏的王，巡視疆域是他分內之事，小跡部對此享受得很，可以說是樂在其中。
開學第一天，“King Keigo”就君臨B班，班裏都是三歲左右的孩子，就跟去年的小跡部一樣。他們對“成熟”優雅的景吾陛下毫無抵抗力，一下子就被他的王者魅力征服，恨不得立即化身親衛隊，成天圍着他轉，簡直比他在A班的同學還狂熱。
這會，B班教室裏正吵吵嚷嚷地，小跡部皺起眉頭，都快上課了，這幫小子在搞什麽鬼？他在窗外停下腳步，正想看個究竟，突然一個什麽東西被人扔出來，小跡部根本來不及多想，本能地伸出小胳膊接住，抱了個滿懷。
“啊，是景吾！”幾個男孩叫道。
“這是怎麽回事啊，嗯？”小跡部聲音稚嫩，語氣卻很有威儀，真有幾分電視裏國王的架勢。孩子們都很吃他這一套，見他進了教室，紛紛熱切地圍攏上來，你一句我一句說開了。
Advertisement
這個年齡的孩子，說話大多還談不上什麽邏輯性，七嘴八舌叨了半天，小跡部總算了解了個大概——有幾個人看不慣班裏一個男孩，因為他長得難看又笨拙，整天就喜歡搗鼓什麽玻璃瓶子，跟他說話也不理，完全不合群，所以他們就想要教訓教訓他。
小跡部聽了之後，真想給這幫小混蛋一人一個大白眼：小小年紀，小學都還沒上呢，就搞起霸淩來，哼，在他治下怎麽允許有這種事發生？
他低頭瞅了瞅自己懷中的瓶子，透明的玻璃瓶裏卧着一艘小帆船，從桅杆到船艙，無不逼真，好像下一秒就能揚帆遠航。這是時下很流行的瓶中船，其實就是一種複雜的組合手工品，需要大量的耐心和一雙巧手。小跡部心想，能做出這艘船的人怎麽可能笨拙？分明是這幫家夥自己太蠢，蠢而不自知。
“是這樣啊，我知道了……所以這個瓶子，是誰的？”
孩子們你看我，我看你，在小跡部跟前讓出一條道來。他遠遠地望過去，視線正對上獨自站在牆角的那個男孩。他不動聲色地打量對方：這家夥比同齡人足足高出一個頭有餘，身材十分健壯，皮膚黝黑，從五官能夠辨認出他是亞洲血統，其貌不揚的臉上沒什麽表情，但是小跡部從他柔和的目光中讀懂了對方不卑不亢的內心，暗暗贊許。
他走到那男孩跟前，把玻璃瓶子遞過去，“這是你的？”
男孩雙手鄭重其事地接過，眼神中流露出感激，卻并沒有向他道謝。小跡部雖然年幼，但已經很會察言觀色，他知道對方其實不是沒有禮貌，而是……太害羞了。
這麽大的個子，卻出人意料地怕生，這樣的反差讓小跡部覺得很有意思，他主動問，“你叫什麽？”
男孩顯得有些遲疑，似乎正在蓄積開口說話的勇氣，然而整個醞釀過程被一旁其他孩子打斷，“他叫桦地！桦地崇弘！”
“桦地……”小跡部輕輕重複了一遍眼前這個男孩的名字，只見對方這會埋着頭，連跟自己的眼神互動也切斷了，他不覺有點好笑，真是的，這家夥到底有多內向啊？
“這個是你自己組裝的？”小跡部自顧自地說，“我也做過一艘，和你的有點像。這玩意很有趣，也很考驗人，對嗎，桦地？”
小桦地眼神中閃着光，似乎因為與對方的共鳴而由衷喜悅，過了好一會，他輕輕地回答，“是。”
這就是跡部景吾與他命中注定的那個人最初的相遇，冰之帝王與他忠實侍從的故事，就是從這艘瓶中船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