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In joy and sorrow

小桦地覺得自己腦袋變成了一顆大蜂窩,嗡嗡個不停,跡部學長的男朋友?他可從來不敢有這種非分之想,何況,他們倆都是男孩子……小桦地雖然對男女之情朦朦胧胧地不太明白,但好歹上生理課的時候也是認真聽講的,多少對性別有些最粗淺的認知。他和跡部學長,怎麽想都不可能。

“不可能”三個字突然讓他一陣心痛,為什麽心痛,連他自己也不明白。

“怎麽了?”小跡部問。

小桦地搖搖頭。他不能讓跡部學長知道自己奇怪的想法。

小跡部盯着他看了會,親昵地罵了句“笨蛋”,手心貼上他的臉龐,慢慢靠近他。

“熱死了熱死了。”

“是啊我衣服都濕透了,不行,得趕緊沖個澡。”

訓練結束的隊員們回到更衣室,大聲地嚷嚷着,櫃門砰砰直響。

小跡部一聽見有人進來的聲音就和小桦地分開了,他打開自己櫃子,拿了衣服,揚聲說,“一起去沖澡吧,桦地。”

小桦地仍然背靠衣櫃站着,眼神直直地,仿佛還沒有從剛才的事中回過神來。小跡部走到他跟前,輕聲說,“身上都是汗,去沖一下。”

小桦地對着小跡部,眼神慢慢恢複正常,“是。”他跟在小跡部身後去了淋浴房,跡部學長的神态動作都很自然,就好像剛才的談話和剎那膠着的氣氛不曾存在過。

他想,跡部學長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吻過自己,也很久沒有說諸如“不準別人親你”這樣充滿占有欲的話。“帝王之吻”,終究只是稚齡孩童間的玩笑之舉,他比自己年長,應該更早就懂得這些了。

小桦地已經好長時間沒有在小跡部家留宿。也許就像跡部夫人曾說的,上了小學就是大孩子,必須要獨立了。他現在晚上睡在自己的房間裏,不用小絨貓陪床也能睡着,在夢裏有時會碰見跡部學長,有時不會。醒來以後,就特別懷念童年時彼此依偎的體溫。

這天晚上,小桦地突然接到小跡部的電話,确切地說,是跡部夫人打來的,着實把小桦地吓了一跳。他不到一小時前剛和跡部學長通完話,不過沒能聊多久,學長說小牛跑了,回頭再跟他說,就匆匆挂斷了電話。

跡部夫人說,小牛出事了,死了,現在景吾在家哭得昏天黑地,誰也哄不好。她很抱歉地說,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請跡部君過來一趟,勸勸景吾,他現在很需要同齡人的陪伴。

聽到這個噩耗,小桦地一顆心霎時跌入深淵。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學長現在該有多難過,因為他自己也是一樣的心情。他連衣服都來不及換,胡亂在家居服外面套了一件大衣,飛奔下樓拜托父親開車送他去跡部莊園。跡部夫人本來在電話中說派司機過來接他,可小桦地等不了這幾十分鐘,他只想見到跡部學長,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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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桦地眼前全是過往畫面,他給小牛套衣服,幫小牛洗澡,配合跡部學長故意把網球打得到處都是,然後逗小牛去撿……小牛是他除了跡部學長之外最要好的夥伴啊。怎麽會這樣,為什麽命運這麽突然,一下子就把他的好朋友奪走了?

車子很快開至跡部莊園。跡部夫人親自迎出來,一見到桦地父子,又是致謝又是傷感,連說給桦地一家添麻煩了。小桦地詢問跡部學長和小牛在什麽地方。管家告訴他,景吾少爺把自己反鎖在房裏,小牛還在花園,少爺不讓大家安葬它。

“我能見見小牛嗎?”

“當然可以,桦地君請随我來。”

管家将小桦地帶到花園,小牛靜靜躺在花叢旁邊,好像睡着了一樣。它身上蓋了一條厚厚的毯子,隐約可以看見滲出的血跡。

管家委婉地提醒,“請不要掀開毯子。”這樣的畫面遠遠超過一個小學生的心理承受能力,他不希望小桦地和少爺一樣陷入崩潰的狀态。

“是,謝謝您。”小桦地在小牛跟前蹲下來,伸出顫抖的手摸摸它的小腦袋。它的毛不像平日那樣光滑了,手掌也感受不到它的溫暖,小桦地這一刻真切地感覺到:生命的逝去,原來就是這樣的感覺——冰冷,僵硬,所有活力被徹底抽幹。他熟悉的、深愛的小牛,已經不在這裏面了,這裏只剩下一具空殼。

“小牛是怎麽會……”

“晚上家裏來了客人,它跟着汽車跑,車子沒看見它在後面,就……唉。”

真是小牛的作風啊,總是精力無限地跑啊,跑啊,從來不知道疲倦。這樣也好,它永遠留在了最好的年紀,不會衰老,沒有病痛,在天國,也能一直這樣開心地奔跑下去吧。小桦地最後看了小牛一眼,輕輕拉起毯子,蓋住了它的小腦袋。

離別和死亡,本不是他這個年齡該接觸的課程。可人生的道路上總是有這樣那樣的猝不及防,容不得按部就班的規劃。小桦地獨自上樓,輕輕敲響跡部學長的房間門。

“跡部學長,是我,桦地。”

他等了好幾分鐘,才聽到遲滞的腳步聲,小跡部打開門,一把抱住門口的小桦地。小桦地也緊緊地回抱他,感受着懷裏真實的溫度,還好,跡部學長還是好好地,他的身體還是那麽溫暖,他沒有事。小桦地閉上眼睛,忍了很久的眼淚到這時才一顆一顆地落下來。

小跡部把他拉進房間,兩個孩子和以往一樣互相靠着坐在地毯上,良久不說話,沉浸在巨大的哀痛中。小桦地低頭注視着小跡部,看到他雙眼早已哭得紅腫,臉上滿是淚痕。小桦地從沒見跡部學長這麽傷心過,他心裏忽然冒出一個想法:要是哪天自己死了,跡部學長也會這樣難過嗎?

“桦地。”

“是。”

“你見過小牛了。”

“是。”

“你不該來。”小跡部摟着他的脖子,哽咽着說,“我沒有給你打電話,因為,我不想讓你看到小牛最後的樣子,那對你來說太殘忍了。”

小跡部帶着哭腔的話語像刀子一樣割在小桦地心上。即便是在這樣的時候,跡部學長仍然護着他,把他藏在跡部王國最安全的地方,不沾風雨。就如同當初他一個人私下苦練了好久,偷偷去挑戰那個叫羅伊的男孩,如果不是自己去找他,根本不會得知。如果帝王的驕傲意味着獨自承擔這麽多痛苦,小桦地第一次希望他不要做帝王,只做自己的跡部學長就好了。

“跡部學長,你還有我。”小桦地在心裏悄悄地說,讓我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小跡部擡眼望着他,“我知道。可是,你是你,小牛是小牛。”

“你喜歡養狗,我就做你的狗。”

“桦地,別說這樣的話。”小跡部靠在他肩上,聲音悶悶地。過了好一會,才小聲說,“要是聽見我的口哨聲,你會馬上到我身邊來嗎?”

“是。”

“會不會有一天,你也……也離開我?”

“我發誓,永遠不會離開跡部學長。”

小跡部屈腿跪坐在小桦地跟前,眼神中痛苦與歡欣交加。他慢慢地合上雙眼,吻住小桦地的嘴唇。兩個少年的唇輕柔地熨帖在一起,像小時候一樣不帶邪念,卻又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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