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是我不對
『只是喜歡還遠遠不夠。』
冬日的夜晚，冰霜肆溢的空氣中醞釀着凄骨的冷風。
夜空懸挂在頭頂，如同鐮刀般的彎彎月牙兒閃爍着淡淡的暖黃色光芒，零零星星的碎光散滿了天空，暗色的天幕中有着數不盡的星點。
那耀眼的小小的白光像是排好了序一般圍繞在白玉盤的周圍，被纏繞着的月亮像是陷入了無盡的沉睡之中，散發着淡淡的暖光。
月輝如流沙一般零碎地傾灑下凡間，在高挑女子金色的長發上氤氲出亮麗的色澤。
冰室辰也不着痕跡地瞄向身旁與自己差不多高度的女子，看着她似在思考時怔愣的眼神，與修長而白皙的脖頸上，那無比清晰的五指印。
臉上的傷，讓他動動嘴唇都有些許的牽痛。方才那一幕裏，他也在懊惱自己的疏忽，讓她受到那樣的迫害。
可是，可是，不管怎麽樣，這傷害，她已經沉默不語地接受了，無法抹去的。
阿列克斯與冰室辰也走在去酒店的路上。
哦，不要誤會，只是冰室辰也和陽泉衆人住在酒店裏，阿列克斯只是陪他回去而已！
所以說作者君好像有點想歪了。
街道旁的路燈都顯得暗沉了，不知道是不是也感受到了兩個人之間沉悶的氣氛。
道路上車輛來來往往，路旁的商店亮起了或白或黃的燈光，人影緩緩走過，斜斜的長影蔓延過溫暖的櫥窗，光與影不斷地相離又交彙，不斷地融合又分裂。
“啊對了，辰也，”阿列克斯突然開口，“陽泉沒有比賽了，會回秋田去嗎？”
“三年級的前輩是要回去的，我不用。”他柔柔地開口，卻不難發現他言語裏的小心翼翼。
“這樣啊，那太好了。”阿列克斯笑了笑，眉眼彎彎的模樣，可不難發現，那笑容有些許的飄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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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也，明天陪我去銀座玩玩吧。還有，等Winter Cup結束了，我想去逛廟會。”
其實她是想說今年過年估計要在日本過了，美國人把聖誕節當成過年，可日本人卻并不是，但她也想去參拜神社，想去看看那裏人山人海的場景。
她想說她雖然去過很多地方但這倒是第一次不在美國過年，一個人在異鄉好希望有親近的人陪着啊。
可她沒有說出口。她其實很想說出口。只是，Winter Cup一結束，他留下來的理由呢？
所以，盡量表現得像是随口說說，而不是她那麽的希望。
“日本啊，真希望能玩個痛快。”阿列克斯呼出了一口熱氣，像是自我安慰一般地笑了笑。
“好啊。”他低低地嗓音在邈遠的夜裏響起，帶着難以察覺的寵溺，“那就陪你玩個夠吧。阿列克斯。”
後知後覺，他用這樣的聲音叫着她的名字卻是該死的好聽。
愣神間，阿列克斯走了幾步，才反應過來身旁的人沒有跟上，訝然地回過頭去。
黑發的少年就這樣眉眼溫柔地站在綠葉漾碧的樹下，臉上的傷痕并不能遮蓋那深沉如墨的氣息，淚痣依舊惑人無比。
而他黑色的眼瞳深邃而幽靜，倒映着回過頭來面容淡淡的她，藏着淺淺的愧疚與溫存。
他說，那就陪你玩個夠吧。
她咽了口氣，輕輕地問出口，仿佛害怕打破眼前那如畫一般的風景。
“辰也……為什麽？”
“不為什麽。誰讓你是阿列克斯呢。”
阿列克斯目光一動，只是覺得心頭湧上種種的情愫，之前那些不甘那些難受都化作更深更沉的心癢難耐。
你看，你就是這樣。阿列克斯縮了縮肩膀，目光定定地看向那個少年。
總是在她最難受的時候，用最無奈最包容最寵溺的目光注視着她，四年以來，一直如此。
眉眼裏深深淺淺清清濁濁的無奈，暗湧着的情愫，無一不在訴說着事實的臣服。
他這樣讓她怎麽忍心怪他。讓她怎麽敢不去喜歡他。
霎時間，夜霧都散開。
——誰讓你是阿列克斯呢。
——誰讓你是我在異鄉認識了四年的師傅呢。
——誰讓你……是我最在意的人呢。
“辰也明明不喜歡我。”她深呼吸一口氣，喉頭微動，艱難地說着殘酷的事實，“為什麽，還要一副這樣的表情？”
在美國的四年，從一米五的孩子長成一米八以上的少年，時間見證了他的一切，她卻好像是在原地踏步。
他們之間，不是親人，無形之中，卻又比親人還要親切熟稔。
“你怎麽這麽确信，我不喜歡你？”他在她幾步之外的距離，口氣輕松得像是開玩笑，而臉上的笑意更是難以掩蓋，可面容之下卻散發着一股不易察覺的認真。
“來日本之前的那個晚上，你承認過一次。”阿列克斯像是早就準備好怎樣回答了一樣，流暢地回答道：“在日本剛碰見你的那次，你還不準我吻你。”
“嗯。然後？”
“雖然我也覺得我不對……但我好幾次在大我面前沒穿衣服……你也沒說什麽。”
“嗯。之後呢？”
“剛剛，那個小鬼來跟我搭讪，你連表情都沒變過！”阿列克斯的樣子漸漸有些張揚。
“嗯。還有什麽嗎？”
“還有……”她原本說得興致勃勃，卻又突然難以啓齒，澀澀地開口道：“他掐我的時候，你都……沒有來救我。”
她偏過頭，額發的陰影遮擋住了部分臉上的神情。但冰室辰也卻依然透過她被風撩起的幾縷發絲，看到她失落的神色。
他向前走了兩步，突然伸出手，猛地将她扯到自己的懷裏，緊緊地抱着。
夜風微涼，而她的頭枕着他的的頸窩，卻異常的溫暖。
阿列克斯還在怔愣着，冰室辰也卻已經在親吻着她耳際的長發，喃喃地說道：“來日本之前，我是不知道。”
他的嘴唇又落在她的右臉之上，濕濡的氣息随着游走的唇舌一寸寸地在她的肌|膚上蔓延着，“阻止你吻我的那次，是我的私心，不想讓別人看見……你被我吻住的樣子。”
這家夥在說些什麽啊。阿列克斯頓時覺得臉上有些發熱，暗地裏咬了咬牙，伸手推搡了一下讓冰室辰也的肩頭。
“你真是不知道你的樣子有多迷人，”可那少年卻笑意更甚，低頭用自己的鼻尖蹭了蹭她的，親昵地說道：“就像現在這樣。”
夜色撩人，街上的車流穿行不息，來來往往的路人都早已對樹下這種親昵的兩人見怪不怪。只有燈光閃爍，仿佛在好奇着他們的一舉一動。
“你總是大意地在別人面前穿得很少，我也不能把他們怎麽樣，對于大我……我更是不能動手。”
他的眼睛微微眯上，全身都散發着蟄居野獸的氣息。她知道他有些生氣，只是并沒有口頭上說出來。
“灰崎搭讪的時候，我不是連表情都沒變過，只是覺得，他對我而言，還構不成威脅。”
黑夜漆黑如浸墨的宣紙，黯淡的天空，零碎的光點，不及眼前少年眼瞳裏熾熱的光芒閃爍。
“還有剛才……”
他所有的動作都停了下來，只是緊緊的将她抱住，他結實的雙臂攬住她的雙肩，熱烈的情緒似乎從之前的唇舌間傾瀉而出，把她也澆灌得火熱。
“是我不對。”他在她耳邊低低地輕語，“是我不對，我沒能為你抛棄理智，絕對不是我不夠喜歡你，而是……不想你受到更多的牽連。”
他只是不留一絲縫隙地擁抱她，卻沒有解釋。他想起幾個月前陽泉排球部的前輩也遭遇了這種類似的事情，卻因為他們也動了手落得攤上對未成年動手的拘留罪名。
不僅僅是為了陽泉不會被禁賽。也是因為，阿列克斯她，是當時在場唯一一個已經成年了的人。
“而我也很自責——這是我的理智第一次讓我覺得，我是錯誤的。”
“讓你這麽肯定地覺得，我不喜歡你，那也是我的不對。是我察覺得太晚，直到分別之後，才知道你對我有多重要。”
“我想擁有你的全部，還有不想你被別人看見的樣子……”
“其實我對大我也很生氣，只是怕你受不了這樣的我，才不讓你察覺。”
“是我不對……是我讓你擔心了，對不起。”
“不要說了。”她神色淡淡，伸出食指抵上他的唇，一如他曾經的動作，但墨綠色的瞳孔卻流光四溢，心底說不上是感動還是釋懷，只是說：“我相信你。”
她知道的，冰室辰也打架的能力并不差。但他卻始終都沒有還手過，絕對不會是怕了灰崎祥吾，一定還有別的理由。所以她，其實真的不是那麽怪他。
而現在，也全部都釋然。剩下的，滿滿是觸動。
她相信他，因為他是冰室辰也。
“我喜歡你，阿列克斯。”他用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清晰地說着。
她看着他溫柔的眉眼，剛剛想開口說句話，就被他欺壓下來的唇舌給全部都吞回肚子裏。
“這個時候，不要說話。”他吻下來之前，輕輕地說了這麽一句。
夜霧彌散，炙熱的呼吸感染着兩人的體溫。行人來來往往，冬天的夜裏也格外溫暖。
我相信你，辰也，不僅僅是出于我對你了解，與那種異樣的感情。
你願意為我解釋，願意為我擁有那麽多奇妙的情緒，願意在此刻緊緊地擁抱我入你懷裏。
我所求不多，這就已經足夠。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這更……其實不太滿意，但又不知道從何改起。
總覺得這更又主冰室了……女神的心理活動被我吃了嗯嗯嗯嗯嗯不要在意。
話說這更就是表白了orz
——2015.8.11
小修一下。
——2015.8.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