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26-30
26.
那條新聞除開文字描述之外，還有幾張從窗外偷拍的配圖。
聞修遠在莊衍的家裏，二人舉止親密，這幾乎已足以證明一切。
而那位爆料的匿名“大學同學”再度出現，直言大學時莊衍的名聲就很不好，有人因為說他被聞修遠包養，險些被聞修遠搞得畢不了業。
這一切均是無稽之談，信的人卻很多，之前還堅信莊衍不會做出這種事的真愛粉也逐漸開始動搖，許多人聲稱莊衍欺騙了他們，而這讓他們覺得非常難過……
莊衍看完那條新聞，幾番欲言又止，最終開口說：“下次我一定會記得拉上窗簾的。”
說完這句話，他又覺得不對勁，仔細想了想，自己要和聞修遠斷絕關系，那就不可能還有下一次了。
聞修遠果然也說：“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莊衍有些失落，點一點頭，轉身要走，聞修遠反是拉住了他的手，說：“明天的記者會，你不要亂說話。”
這句話幾乎如同在莊衍的心頭狠狠紮了一刀，他瞠目結舌，不敢想象聞修遠竟然直接說出這種話來。
可這的确是最明智的做法，更何況這件事還是他主動提出來的。莊衍失魂落魄要走下樓去，聞修遠蹙眉叫住他，問：“你要去那兒？”
莊衍想，聞修遠都說出這種絕情的話了，他們既然再無關系，那憑什麽自己還要與聞修遠好聲好氣的說話。
這思考邏輯若是放在平日，莊衍自己都能夠明白自己有些無理取鬧了，可現今他發了脾氣，哪兒還管什麽邏輯道理，回頭瞪了聞修遠一眼，說：“你管我！”
聞修遠：“……”
莊衍蹬蹬蹬跑下了樓，聞修遠站在原地，嘆了一口氣。眼看着大西瓜跟着他走了上來，趴在樓梯扶手上望着他。
聞修遠伸出手，想摸一摸大西瓜的腦袋，可大西瓜咪呀叫出聲，露出尖牙，頗為蔑視地瞪了他一眼，扭着屁股轉頭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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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修遠在原地站了片刻，嘆了口氣，幽幽開口說道：“你就這麽對待你的衣食父母。”
27.
莊衍在客房裏睡了一晚上，聞修遠竟然真的沒有來找他。
第二天莊衍醒來便摸了手機查看事态的最新進展，已有人将他的出身情況都扒了出來，說他是因為父母抛棄才使價值觀變得如此扭曲，畢竟小時候窮怕了，所以才想要去找一個金主來包養自己。
莊衍看得生氣，他想自己也不完全因為錢才和聞修遠在一起的呀！他和聞修遠還有……他是有些喜歡聞修遠的。
他父母的事情也是一攤爛賬，當年他父母離婚後各自再婚，除了錢外基本上不再管過他，高中後他順利去外地讀了大學，幹脆和父母徹底斷了聯系。
可他有了名氣後不久，父母便又找上門來，說他們老了，莊衍應當好好贍養他們。
那件事也是聞修遠替他擋過去的，現在想來，他遇到所有不好的事情，都是聞修遠用法子替他抵擋在外，聞修遠是擋在他身前堅韌的石牆，而往後他連聞修遠都要沒有了。
莊衍起身洗漱，聞修遠卻早已出門了，下午的記者會他們應當要全力應對，盡管見過許多大場面，莊衍卻仍忍不住緊張。
到了中午，公司派車來接他出門，他先去見了經紀人，經紀人告知他千萬不要在記者會上亂說話，只說聞總也在，聞總會處理好一切。莊衍十分緊張，忍不住小聲詢問：“我是不是要被封殺了。”
經紀人訝然：“你為什麽會這麽想？”
莊衍嗫嚅說：“我就……随便想想。”
經紀人說：“不要胡思亂想，不要面露膽怯，你的情緒會在鏡頭面前放大，他們能看得出你心中的想法，一旦露了怯，接下來的問題只會更加刁鑽可怕。”
莊衍：“我……”
“時間不早了。”經紀人拍了拍他的肩，“該上戰場了。”
28.
記者會上媒體雲集，莊衍覺得自己的腿都在瑟瑟發抖。
經紀人的那一番話非但沒有消除他的不安，反而是讓他更加緊張了。記者會是戰場，他們大約都把這次記者會當作是翻牌前最關鍵的一戰，可莊衍卻覺得聞修遠只是召集記者道歉并說明原因，雖然以前并沒有人這麽做過，可聞修遠既然深思熟慮，莊衍想他一定是有把握的。
他與聞修遠會了個面，見聞修遠一身西裝革履，淡然從容，莊衍就不行了，他想起自己高中第一次參加表演，在臺上緊張得幾乎失語，念臺詞時磕磕巴巴，那時候誰能想到他竟然能有今天。
莊衍覺得待會兒自己一定會不小心說錯話，他求助看向聞修遠，聞修遠低聲安慰他：“你不用說話，讓他們向我提問就好了。”
莊衍不知所措，這麽跟着聞修遠走到前臺，在發言臺後坐下。無數的閃光燈在一瞬對齊了他，他臉色蒼白，忍不住抓緊了桌下的橫杆——他可以忍受謠言對他帶來的傷害，可以承擔□□的後果，卻實在難以一口氣面對這麽多滿是惡意的鏡頭。
第一個問題朝着他抛出來。
記者問道：“莊先生，關于此次曝光的包養事件，您有什麽想說的嗎？”
她的語調咄咄逼人，言下似乎還潛藏着一絲不屑，莊衍張了張唇，不知該要如何回答，恍然間聽見聞修遠平靜開口，說：“我們将會起訴那名散播不實消息的‘大學同學’。”
另一名記者搶先問：“聞總，您與莊先生之間真的存在包養關系嗎？”
聞修遠雙手交疊緊扣，置于桌上，慢條斯理說：“不存在。”
莊衍訝然望向他。
記者也是稍稍一怔，像是輕蔑嘲諷聞修遠的臨死掙紮，反問：“那您如何解釋網絡上的那些照片？”
聞修遠一字一句說道：“我沒有包養他，我是他男朋友。”
29.
短短一句話如同驚雷在室內炸響，靜默片刻之後，閃光燈發了瘋般瘋狂閃爍，所有記者都舉起了手中的話筒，迫不及待地想将話筒擠到聞修遠面前去。
莊衍目瞪口呆，迅速扭頭望向聞修遠，覺得自己一定是聽錯了。
聞修遠語調平淡，實在聽不出有什麽波瀾：“你們還有什麽問題嗎？”
記者們争先恐後向他詢問。
“聞先生，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你們是什麽時候開始交往的？”
“這是否只是貴公司應對此次莊衍包養門的危機策略？”
“他大一時我們開始交往，到現在已經七年零三個月了。”聞修遠說道，“我想我們應該不會經歷七年之癢。”
他滿臉嚴肅地開了個玩笑，在場許多人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莊衍聽見有人很給面子地低聲發笑，而他還是傻愣愣地看着聞修遠，有些不明白事情怎麽發展到了這個地步。
“謠言嚴重損害了我與莊衍的名譽。”聞修遠說，“我們将訴求于法律，不接受和解，也絕不姑息。”
30.
一直到記者會結束，莊衍還維持着那副受驚過度的模樣，內心懵逼，不知所措。
這件事大約要頂替之前的包養事件占據各大娛樂版面頭條了，莊衍呆愣愣想，天啊，總裁和旗下藝人出櫃……往前有這種先例嗎？他們不會一不小心開辟了歷史吧……
等等，聞修遠剛剛說……他們在交往？
莊衍再度目瞪口呆，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生疼，他們已出了會場，聞修遠說要親自送莊衍回家，眼看就要走到車上，他又擡頭看了看聞修遠，忽而恍然大悟，說：“聞總，這個危機公關打感情牌的手段太厲害了呀！”
聞修遠站住腳步，回頭看他，那眼神中有些不可置信。
莊衍說：“包養變真愛，這感情牌打得好！”
聞修遠憋不住了，說：“你是傻的嗎？”
莊衍茫然道：“啊……什麽？”
聞修遠似乎是氣極了，拽着莊衍的胳膊拖着他走了幾步，一把拉開車門，将他推到了後座上。
莊衍一擡頭便看見大西瓜趴在副駕的椅背上，見着他十分開心，一如既往地激動朝他撲來，直接蹦進了他的懷裏。
聞修遠适時打開車門，坐到了主駕上。車內的燈亮了，莊衍看見大西瓜肥嘟嘟的脖子上系着一截絲帶，末梢綁着一只小巧的首飾盒。
他的心砰砰直跳，小心翼翼地從大西瓜的脖子上摘下那個首飾盒，可他的手指哆嗦着不聽使喚……終于，他打開了首飾盒，如他所想，裏面放着一枚戒指。
莊衍張了張唇，激動得幾乎說不出話，他深吸一口氣，問：“是我想的那樣嗎？”
聞修遠說：“那得看你怎麽想了。”
他從後視鏡裏看見莊衍不住傻笑，頗為嫌棄地皺起眉，說：“別傻笑了。”
莊衍傻笑說：“你管我！”
聞修遠：“……”
聞修遠面無表情，轉開話題：“系好安全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