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沒人開車
第二天早上起來, 大家在樓下集合。林小川和周嵩都眯縫着眼仿佛沒睡醒似的直打哈欠,周嵩看到林小川的狀态,便清楚知道昨晚雙方的想法不謀而合了, 他用責備的眼神瞪了方隽一眼:看你今天怎麽辦, 這車到底誰來開?
方隽摸摸鼻子,和梁凱看了對方一眼, 彼此心照不宣,方隽主動說:“我們每隔兩個小時換一次手吧。我先開。”
梁凱點頭:“好, 辛苦了, 我先睡一覺, 回頭到點你叫我。”說着也打了個哈欠。
吃過早飯之後啓程出發。去程選定了川藏南線,因為這條路雖然長,但沿途的風景最為優美, 而且基礎設施最好,補給最為充足。
出成都市區之後,就是一望無垠的川西平原,此時的川西平原被黃熟的水稻和青翠的新苗交織得色彩斑斓, 如油畫一般在眼前鋪展開來,風景極其美麗。方隽的車上除了他,其餘三人都在呼呼大睡, 沒人看風景。方隽覺得應該把他們叫起來看風景,但是又舍不得打擾了他們的睡眠,只好自己看。
而另一輛車上的樂瑤就表現得格外興奮,相機快門“咔嚓咔嚓”按個不停, 白初安說:“少拍點,才剛開始呢,到時候內存卡都不夠用,還得删照片。”
樂瑤篤定地說:“我帶了三個內存卡,不可能不夠!”
白初安看着女友剛想說什麽,開車的錢慶說:“讓她拍吧,到時候風景看多了,就懶得拍了。”剛出來旅游的人都這樣,看到什麽都覺得美死了,忍不住拍拍拍,等時間久一點,美景看得都麻木了,就沒有拍照的沖動了。
白初安聽他這麽一說,便緘默了。
車過了雅安,一直開到泸定橋,大家這才停下來休息吃午飯。這段時間都是方隽在開,沒有叫梁凱起來換手,周嵩和林小川睡醒來,看着周圍的環境:“到哪兒了?”
“泸定橋。”梁凱已經醒來了,發現自己一氣睡了快四個小時,頓時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忙表示下午他來開。
“哇哇,革命聖地,還是鐵索橋,快、快,給我拍照,我要發微博。”林小川趕緊往泸定橋跑去。
大家都下車去看橋,還得買門票,上橋去拍照留念。
周嵩揉着脖子走在後面,方隽替他捏脖子:“是不是睡得不舒服?”周嵩經常對着電腦工作,頸椎有些不好,方隽是知道的,經常會幫他松肩捏脖子。
“沒事。”周嵩有些不好意思,方隽開了幾個小時車都沒說累,自己反倒睡累了。
最近沒怎麽下雨,大渡河的水非常清澈,被兩岸的青山映得翠如碧玉,從鐵索橋下滾滾而逝,橋是由鐵索構成的,下面鋪着木板,欄杆是兩根粗大的鐵索,人在上面搖搖晃晃的,膽子小的人不敢往邊上看。樂瑤和林小川勁頭十足,還從橋上跑了個來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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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附近找了家川菜館吃了午飯,然後繼續出發。方隽換到後座去休息,周嵩說自己睡夠了,便坐着看風景,為了讓方隽睡得舒服一點,便讓他枕在自己腿上。
進入山區之後,路況變得陡峻起來,幾乎都是在上山下山,美景也變得應接不暇起來。周嵩和林小川睡夠了,正好看風景,反倒是樂瑤興奮了一個上午,現在早就睡得不省人事了。
周嵩看到美景的時候,總覺得有些遺憾,因為不能和方隽一起看,而且連照片都不太方便拍,因為方隽睡在他腿上,怕動作大了把人吵醒。
他們到了一處極其壯麗的峽谷邊上,林小川強烈要求停車拍照,梁凱将車停下來,林小川扭頭說:“周嵩,拍照去。”
周嵩看着自己腿上睡得正香的方隽,說:“你去吧,我下次再拍。”
林小川看他對方隽的呵護勁兒,啧啧了兩聲:“當初還不想答應,現在看你陷得比人家還深。說起來是不是該給我包個謝媒紅包?”
周嵩笑罵他一句:“想得美!行了,趕緊去拍你的照吧。”他低頭去看方隽,卻發現方隽已經睜開了眼,正含笑看着自己,周嵩臊紅了臉:“你什麽時候醒的?”
方隽說:“車子停下就醒了。”他睡眠不想周嵩那麽深。
那就是他剛才和林小川的對話他都聽見了?周嵩說:“既然醒了,那就下去拍照吧。”
方隽摟住他的腰:“別,他們都下去了,我們說說話吧。林小川一開始就知道咱倆的事?”
周嵩不自在地說:“嗯。”
方隽樂了:“是不是還是他幫了我的忙?那他算是大媒啊,我得好好謝謝他去。”說着從周嵩腿上起來,趁機在他唇上吻了一口,如偷腥成功的貓兒一樣得意洋洋。
兩人下得車來,看見林小川和梁凱并排站在懸崖邊拍照,梁凱察覺到後面有腳步聲,扭頭一看:“起來了?”
周嵩舉着相機拍照,林小川看看他倆,突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梁凱指着方隽今天能開車,你們是不是也這麽指着我們的?”
周嵩的臉一下子紅了,方隽和梁凱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一上午略帶尴尬的沉悶瞬間煙消雲散。
不過也就是在成都的時候還有心思和體力開車,一旦踏上進藏的旅程,大家就都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思淫欲了,一方面是旅途勞頓,大家都在忙着趕路看風景,一方面海拔逐漸拔高,大家都忙着适應高海拔,尤其是第二天到了稻城之後,海拔已經在4000米以上了,雖然大家的身體都還不錯,但有人還是出現了輕微的高原反應,幸虧準備充分,早就準備充足了高反藥物,有一丁點兒不适也不硬扛,趕緊吃藥消除問題。
稻城的風景是出了名的優美,驢友們走川南線都要在這裏停留,後來某部電影在這裏取景,便招來了無數的影迷來這裏朝聖,據說還發生過安全事故。周嵩一行人出來玩,主要是為了放松和看風景,不存在冒險情況,所以還是比較安全的。
上了高原,才知道藍天的藍和白雲的白是怎麽诠釋的,天上的星星比世界上最大顆的鑽石都要閃爍明亮,仿佛唾手可得,雪山格外峻拔巍峨,湖水格外蔚藍,草地格外嫩綠,花兒格外燦爛,畫工的畫筆都描摹不出來如此俊秀雄奇的美景。周嵩手機裏的壁紙每天都在刷新着,全都是每天新拍的風景照片,因為實在是有太多太多的驚喜和美好了。
林小川嘲笑他:“沒想到你是這麽喜新厭舊的人。”
周嵩看着他笑:“總比某些人每天都更換帥哥好。”
林小川的手機壁紙都是帥哥,他自稱資深顏狗,沒有美男養眼就不能活。不過今天他委屈地地說:“你少冤枉我,我手機裏早就沒別的帥哥了。”
周嵩笑:“對,全都換成梁哥的了,每天不同的照片,不重樣。”
說到這個,林小川就有些不滿地哼哼:“我這是被逼的。他把我手機裏存的照片全都删完了,只剩下他自己的照片了,太喪心病狂了。”
周嵩忍着笑:“梁哥也不差啊。”
林小川撇嘴:“看多了也想換換口味啊。”
“要不你換個老公?”梁凱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了,黑着臉看着林小川。
林小川趕緊狗腿地抱着梁凱的腰:“那還是算了,頭可斷,老公不可換!”
周嵩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樂瑤挖着鼻孔朝這邊鄙視了一眼:“真是辣眼睛啊,光天化日之下,也不怕傷風化!”
林小川擡起頭看四周:“傷誰的風化了?說得我好像污染了誰似的,你們不污染我就好了。”
錢慶怒不可遏:“我真想燒死你們這些恩愛狗!”來的七個人,其中有三對,只有他是單身,高原的夜晚真冷啊,連個暖被窩的人都沒有,下次再也不單身出行了。
方隽朝周嵩招手:“過來這邊,我給你拍照。”他最大的愛好就是攝影,而且是人像攝影,模特主要是周嵩,相機拍完手機拍,手機拍了之後就換壁紙,每天都是不同的周嵩。
周嵩看他換得勤快,想起自己手機暴露出櫃的事,便提醒他:“回家之後趕緊給我換掉,不能放我的照片,會引人起疑的。”
方隽說:“我的手機又沒人拿,怕什麽!”
周嵩斜睨着他:“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方隽看着他的眼神,妥協下來:“好吧,回去了我再買個手機常用,這個我自己留着。”
天氣不錯,就算是偶爾下雨,也只是小雨,沒遇上泥石流和塌方,他們一路走走停停,遇到過形形色色的驢友,看過無數的雲,越過無數的橋,聽過無數的故事,就這麽走到了拉薩,到拉薩的時候正好是八月一日。他們打算在拉薩好好休整一天,然後再去拉薩周邊游玩。
當晚吃過飯後,大家分頭行頭,周嵩和方隽去了一個甜茶館,坐在茶館裏喝着酥油茶,聽着來南腔北調的朋友聊各自的經歷,那種輕松悠閑的氛圍特別想讓人像門口的那條叭兒狗一樣四肢全張着趴下來睡覺。
程鑫的電話這時打了進來,方隽接了,原來是程鑫他爸給了陳昕補課費,陳昕嫌多不肯收,想讓自己幫忙勸勸陳昕。于是方隽就叫了陳昕來聽電話,勸他收下補課費,說這是他應得的,陳昕還是結結巴巴地推辭,他覺得程鑫幫了自己不少,他幫助程鑫就不該收錢。周嵩從聽見方隽叫陳昕的名字起,就豎起耳朵在聽了,他朝方隽伸出手,小聲地說:“我來跟他說幾句。”
方隽看他一眼,将手機遞給了他,周嵩雖然之前不知道陳昕在幫程鑫補課,但從方隽的話裏已經猜到陳昕是不好意思拿補課費,他接過電話便說:“陳昕,我是周老師。我跟你說,補課費給你就拿着,這是你勞動所得,不偷不搶的,能掙這筆錢,證明你有能力,別人想掙還掙不到呢。”
陳昕有些蒙:“周老師?”顯然沒想到對面打電話的人換成了周嵩,周老師怎麽跟方老師在一起呢。
周嵩繼續說:“你跟程鑫關系好,那是你和他的情分,你給他補課時傾囊相授就對了,錢是他們該給的,是你清清白白掙的,用勞動和時間換來的,心安理得地拿着就對了。”
那頭終于“哦”了一聲,周嵩知道是答應了,便将電話給了方隽。
方隽和程鑫說了幾句,才挂斷電話。一擡頭,看見周嵩正盯着自己看,那眼神看得人心裏毛毛的:“怎麽了?”
周嵩皺着眉頭說:“你沒告訴我,陳昕什麽時候和你表弟關系那麽好了?他居然還去幫你表弟補課。”
方隽說:“我表弟浪子回頭、改邪歸正了,他現在進步很大,暑假裏請了陳昕到他家去補課。”
“住在他家裏?”周嵩皺眉,他知道陳昕家離市裏很遠,不可能每天趕來趕去的。
方隽點頭:“應該是的。”
周嵩喃喃自語:“不知道這事對陳昕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幫同學補課,可以掙一些補課費,但是住在程鑫家裏,那就能看到與自己家天壤之別的差距,會不會讓這個孩子心理失衡,或者更加自卑?
方隽說:“不用擔心,他們關系好,都能從對方身上學到優點,對他們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周嵩用手指在桌上點了點:“我教了這麽多年書,只見過兩個學生浪子回頭,一個是爸爸意外去世,為了完成爸爸的遺願而努力的,一個是喜歡上了一個學霸,想追上學霸而努力的。你覺得你表弟是屬于哪種的?”
方隽笑着說:“不管是哪種,只要是往好的方向發展,都不是什麽壞事吧。”
周嵩沒再繼續這個話題,程鑫會喜歡上陳昕的可能性有多大,如果是真的,那該怎麽辦?周嵩比誰都清楚同性取向的路有多難走,所以他從來不樂見別人走這條路。但這種事并不由他控制,只是可以确定,陳昕如果走了這條路,他肯定會不安,畢竟是他帶陳昕來到日昇,認識程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