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付辰東是與靈草仙尊同時出的門,他去仙劇公司與陳松談工作,靈草仙尊則去蕭杭的小店中把漢子。按照付辰東的設想,身負把漢重任的靈草仙尊怎麽着也會比他晚回家,可不成想一推開門,付辰東就看到了蜷縮成一團的靈草仙尊。

靈草仙尊的三根草葉全部像缺了水一般,蔫嗒嗒的垂在身前,圍在草身中央的那一小片布的上沿,更是布滿了點滴水漬,顯得整株草都狼狽不堪。暖陽球懸在靈草仙尊的上方,發出昏黃的光芒,映照着在其周圍不時清鳴的玉黃鹂,以及,那沓整整齊齊的擺在一旁的符箓。

看來是告白失敗了。

付辰東猜想着走向靈草仙尊,在替靈草仙尊難過之餘,心間居然還有點點慶幸。沒等付辰東仔細琢磨他這點慶幸是來源于何,他就已經拿過暖陽球和玉黃鹂,并把它們遠遠的放在一邊了。

蹲下身,盡量與靈草仙尊的高度齊平,付辰東研究着措辭,試圖去安慰抽噎不停的靈草仙尊。靈草仙尊用兩邊的草葉揩去中間葉片上浸出的水滴,斷斷續續的說道:“驅靈璧……蕭杭的身上有驅靈璧。”

只一剎那,付辰東就明白了靈草仙尊話裏的意思——蕭杭既戴着驅靈璧,就說明他從未有過成為修士、與靈草仙尊結為道侶的打算。

蕭杭不過是在掉着靈草仙尊。

心疼夾雜着憤怒絲絲拉拉的劃過付辰東的心髒,這一時間,那株皺縮着的小草猛然在付辰東的眼中變了一番模樣,變成了那個付辰東曾見過的精致青年的樣子。靈草仙尊抱膝蹲坐在花盆中,臉上猶挂着淚痕,下唇處,有着一圈不太清晰的咬痕。

盯着那圈咬痕,付辰東恍惚中竟有了沿着咬痕仔細舔舐的欲-望,但他直至最後也什麽都沒做。他僅是伸出一根手指湊近靈草仙尊,而那根手指,也在碰到傷口前堪堪止住了動作。

靈草仙尊沒覺察出付辰東那點隐秘的心思,他伸臂抱住了付辰東的手指,在付辰東的指肚上蹭了蹭眼淚後,貼在付辰東的手指上,不多時就睡了過去。

付辰東低嘆口氣,将靈草仙尊從手指上摘下放入掌心,看着靈草仙尊的睡顏靜坐了一夜。

有什麽東西,不一樣了。

靈草仙尊隔日醒來後,就像個沒事人一樣,閉口不提昨兒晚上的事,也沒問付辰東把暖陽球和玉黃鹂收到哪兒去了。就只是窩在付辰東的手邊,看付辰東往玉簡中拓印劇本。

付辰東現今使用的玉簡,都是由仙劇公司提供的。而仙劇公司提供的玉簡,自是要比付辰東自掏腰包買的玉簡的品質要好得多。不說這玉簡能容納的內容有幾何,就單說其瑩潤透明宛若冰晶的材質,就甩那些普通玉簡好幾條街。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這玉簡的四角也像那冰晶一般鋒利。

付辰東拓完一部劇本,将玉簡推放一邊時,一沒注意,這食指就被開了一道口子。傷口不大,只滴了兩三滴血後就不再流血,但即便這樣,靈草仙尊還是跳到那食指邊上,一邊蹙着眉心嘶嗬個不停,一邊變出條繃帶,操縱着繃帶把付辰東的食指包了個嚴嚴實實。

瞧着來回忙活的小仙尊,付辰東淺淺的勾了下唇角。

Advertisement

蕭杭送給靈草仙尊的暖陽球和玉黃鹂,其實早就不在這屋中了。付辰東在靈草仙尊還未睡醒前,拿着這兩樣東西,找去了蕭杭開的小店。蕭杭店鋪的位置,付辰東只聽靈草仙尊提過一句,靈草仙尊說時,也說得不甚明晰,只提了提蕭杭的店開在西街那邊,店鋪的名字中,有個“苗”字。

靈草仙尊說的含糊,西街的範圍也着實不小。付辰東為了不白跑一趟,特意趕在天蒙蒙亮時就出了門,想着來回從西街多找幾圈,翻也要把那家店鋪翻出來。付辰東原打算把暖陽球和玉黃鹂丢在蕭杭的店鋪門口就算完事,而後靈草仙尊就此同蕭杭斬斷所有聯系,他過他的凡人生活,自己和靈草仙尊則安安穩穩的過修者日子。

……設想總是美好的。

蕭杭的店鋪十分好找,付辰東從西街的上空飛了沒多久,就找到了那家店鋪。這店鋪好找的原因倒不是因為其店面位置好,也不是因為靈草仙尊給的那點兒指引。而是,在家家店鋪都緊閉店門的時候,唯一大敞店門的店鋪,就顯得尤為紮眼。更何況,那店的門口,還倚坐着個同樣紮眼的蕭杭。

蕭杭的店鋪叫做苗铤,付辰東還依稀記得靈草仙尊頭次逛完蕭杭的店鋪後回來時的興奮勁兒。一會兒說蕭杭店中的東西都好玩的不行,一會兒又說那店鋪的名字中有個“苗”字,正巧和他的道號有點聯系。說道最後,還呢喃的感慨了一句,說他也想開家那樣的店鋪。

蕭杭失魂落魄的靠在店門上,付辰東朝他走近時也沒能引起他的注意,直至付辰東拿出暖陽球和玉黃鹂時,蕭杭才回魂似得看向了付辰東。

付辰東曾在門縫中偷瞧過蕭杭,哪怕付辰東再不願承認,也不得不暗暗地肯定了蕭杭的顏值。人都說公子如玉,這詞擱到以前,對付辰東而言就是個四字成語,但自打他見過蕭杭之後,這詞就具象化了。……所以,公子如玉現如今成了衣冠禽獸的近義詞。哦,現在在衣冠禽獸的後面,還要再綴上個詞兒,喪家之犬。

垂首塌肩,箕踞而坐。

見到暖陽球和玉黃鹂,蕭杭微眯着眼,擡頭看向逆光站在他身前的付辰東。朝陽初升,輝光尚柔,蕭杭稍眯了眯眼,便适應了陽光。蕭杭看了眼付辰東拿着的東西,又看了眼付辰東那在逆光的襯托下越顯陰沉的面色,道:“你是那個和靈草仙尊一同居住的修者?付修者?”

付辰東沒答蕭杭的話,他把暖陽球和玉黃鹂往蕭杭的懷中一丢,扭頭便運起飛行術往回飛去。蕭杭瞥了眼暖陽球,指尖在暖陽球上輕輕一點,暖陽球便飛至空中,散發出熒熒微光。苦笑一聲,蕭杭也不管付辰東能否聽見他說的話,徑自說道:“我,也入了修真一途了。”

蕭杭的話語一絲不落的傳進了付辰東的耳中。付辰東聞言止住去勢,神情晦暗的轉身看向蕭杭。

屏息凝神,付辰東運起周身靈氣,齊齊壓向了蕭杭。霎時間,那幾近凝成實質的靈氣,就迫的蕭杭出了一身冷汗。層層的威壓使得蕭杭的心髒不受控制的狂跳起來,蕭杭顫着雙手捂住胸口,竭力壓住那恍若在下一秒就要破胸而出的心髒。可沒待蕭杭維持幾息,他全身的力量就都好像被抽空一般,雙手脫力的垂直兩側,與此同時,一股聲音穿透蕭杭的前額,直刺入了蕭杭的腦中。

周遭明明安靜到落針可聞,可蕭杭卻感到了一股聲音在他的腦中炸響——“離仙尊遠點。”

付辰東最後瞟了眼蕭杭,拂袖而去。

強撐着飛出蕭杭的視線,靈力耗盡的付辰東當空墜下,摔在了一家店鋪前探出的棚帳上。望着東邊漸升的朝陽,付辰東撓撓頭,自言自語道:“裝逼一時爽。”說完付辰東頓了頓,長籲口氣慨嘆道:“但是是真爽啊。”

多虧了出門前為了以防萬一帶上的飛行符箓,付辰東才得以在靈草仙尊醒前趕回家。看着側躺在金石土上安然沉睡的靈草仙尊,付辰東忽然覺得,他在這幾個時辰內做的一切反常舉動都有了解釋。

仙尊,就是他的解釋。

作者有話要說:

——付辰東恍惚中竟有了沿着咬痕仔細舔舐的欲-望——

蠢山:哈哈哈這要是舔下去,就是真·糊一臉了

付辰東:……增肥術!

蠢山:QAQ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