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衛铮聽着皇室父子的對話，感覺相當的平靜，倒是映襯得旁邊暴躁的想跳起來的皇帝舅舅分外明顯，可惜被皇後舅母壓制住。
無端的，衛铮想着肯定是這幾天他被林大傻氣得太厲害了，一下子把所有的氣都氣完了，他才覺得他現在如此的清醒。
是的，清醒。
他覺得他現的狀态很是奇怪，他一眼望去，就能把整個宮殿的所有細節都映入腦海，他能夠聽到所有人的呼吸以及心跳的聲音，如果認真點，血脈流動的聲音他也是可以聽……不對，計算出來。
兩位親王的表演，對，就是表演，很是有趣。
斂親王在緊張，他的心跳速度是所有人中，最快最急促的，他在試圖激怒肅親王和自己的舅舅？
“皇弟，你不知道吧，陳家的三姝當年可是轟動整個大慶的存在，連公主都要避其鋒芒，大姐嫁給了當時的太子殿下，母儀天下絕對跑不掉。二姐卻被我們的父皇算計不得已入皇子府做側妃，那時可是連我們仙逝的嫡母，也就是你的姨母，都要避其鋒芒……至于，現在這位陛下的母親……”
說着，帶着很有內涵的眼神望向太上皇：“父皇，你的愛好真是特別，最喜歡是把一府的女子都一網打盡，這口味……”
雖然他向太上皇的死忠內侍王公公打眼色打得很隐晦，可是衛铮都看入眼裏。
王公公手袖子裏肯定內有乾坤，不過看到斂親王故作猥瑣地吞下藥丸的動作，已經可以确定又是毒粉□□一類。
看來，皇後舅母的毒是誰下的就不需要猜測了。
太上皇嘴角抖動，雙眼布滿血絲，想拿鎮紙卻失手推翻了筆架，口中有氣無力地罵道：“畜生！畜生！”
肅親王并沒有看上去的那麽憤怒和悲切，他在等待着機會，一個直接把斂親王交代在這裏的機會。
不……
肅親王，似乎是想同歸于盡！
他的目标是在場的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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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也算本色演出，他的确是癫狂中。
“哈哈……父皇，我原本應該是嫡子才對的吧，我母親入宮，為的就是取代我的姨母，成為下一任皇後的，你卻一句命硬克妻為名，即使死後，也是追封我的母妃為皇貴妃而已……你憑什麽可以這麽愚弄我！憑什麽！明明，我已經按母妃的話，什麽都聽你的了，連我的外家被你一削到底，我都什麽都沒有說，可是，最後卻還是挑了這個窩囊廢。”
肅親王指着受傷的皇帝：“一個十幾年連種都沒有一個的窩囊廢！我到底有哪裏比不上他！你說！你知道讓我對他三跪九叩的時候，我的心又多恨嗎？”
衛铮從肅親王揮袖之間，看到了一個特制的火折子。
咦！
這是，火藥的味道。
味道的來源是，皇座之下、柱子旁邊的特制瓷磚，還有牌匾之上。
最濃郁的是在——肅親王的身上！
“閉嘴！”皇帝忍不住暴喝：“不要為你們的大逆不道找借口。”
尼瑪，屠允覺得他還真的挺無辜，都是皇子，他不說他沒有一點想做皇帝的心，他還敢勇敢地承認，他想坐上那個位置的野心比所有人都要大！
但是，你們要甩鍋，也不要找他啊！
他雖然想，可以也要有足夠的勢力啊！
不說之前壞事的太子大哥，那個一成年就掌管戶部的人，雖然他最後失敗了，但是他的能力什麽真心不差。
錯只錯在，他太年輕了！
斂親王更是在戶部的常駐人員。朝廷經手多少錢他比誰都門清。
而肅親王，你可是上過戰場，又在兵部窩着子，至今沒有挪過窩的皇子，手下圈着的兵将不少。
你們兩個才是太上皇的心頭好，登基之前，他這個小透明就在禮部混了整整十年，從未轉職成功！
沒錢沒權更沒兵，特麽的就這樣還做了皇帝他也很意外好不好！
“不要把我和你們兩個混為一談，即使我再恨父皇，我也沒有想幹掉他的意思。”
屠允內心陰暗：我就是想看着他身不如死！
衛铮板着臉，其實他很想翻白眼，在場的幾個主角，只有他的皇帝舅舅最清新脫俗，唯一一個言行與思想統一的“單純人”。
連高座在上的太上皇，也只是看着像病入膏肓，随時會死去而已。
其實，太上皇他的心跳十分有力，剛剛噴出的血，實際是他咬破舌頭吐出的，為的是取信于在場的所有人。
他的禦桌上似乎設有一個連環機關，而這個機關最終一旦開啓，在這個宮殿裏的人，除了坐在皇座的他，其他人絕無生還的可能，剛剛摔杯子開啓了殺招的第一個機關，推倒筆架是第二個，第三個就是他的禦桌了。
真是套路一個比一個深。
“父皇，不要再拖延時間了，我們可是沒有多少耐心的。”斂親王覺得時間差不多了，說出來的話更加不留情面：“我會完成你的遺願，把你和前太子妃，你的嫂子葬在一起的。哈哈哈……”
啾噼啪……
啾噼啪……
斂親王的笑聲戛然而止。
皇宮四個方向突然傳來尖銳的信號聲音。
宮外面好幾朵煙花接連飛向天空綻放，然後就是徹天的喊殺聲！
怎麽回事？
聽這聲音，最少都有幾萬人！
而這裏在場的人中，最多也就是肅親王，五千人的兵力。
還參雜了許多私貨，都是沒有上過戰場的軟腳蝦。
圍在殿外對峙的幾方人馬都感到了事情有變，紛紛退進了殿內。
“主子，四門已經失守，我們被包圍了。”一個受傷的護衛跑了進來，對着肅親王和斂親王說。
“什麽？”
肅親王和斂親王都同時驚恐的望着對方。
連皇座之上，正準備按下開關的太上皇也停下了動作！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衛铮看準機會，直接掼倒了想自爆的肅親王，把他手中的特制火折子搶到手。
順便以護駕的姿态，搶回了太上皇，用力扔向皇帝舅舅的保護範圍，當然，因為動作過大，扔太上皇的時候，不小心誤傷了他忠心的內侍，王內侍他不幸暈倒了，手中的暗器自然而然地脫手掉地上，滾到了大殿中，唯一一塊濕透的地方，沾到水，嗖的下子就癟軟了。
整個大殿，除了斂親王注意到這麽一個小細節，誰都沒有發現。
“護駕！”
太上皇與皇帝的人也回過神來，馬上合力，把兩皇的周圍圍個水洩不通。
斂親王不幹了：“老四，你不厚道，沒想到，你手上還藏着這些人馬？”
肅親王上過戰場，知道現在不是争執的時間，但是他也是被坑的那個：“我如果有這種兵力，我會想和你合作！”
第一個弄死的就是你。
斂親王相信了，畢竟，能掌握幾萬人的兵力，太上皇第一時間就把弄死了。
所以，兩兄弟第一時間看向了太上皇。
畢竟，在場的人中，只有太上皇有這個能耐了。
兩兄弟的想法這一刻無比統一，就是：先把這兩個皇帝給幹掉再說！
死也要拉個墊底的。
“報……殺到……”侍衛還沒開口完畢，便被穿心而來的箭釘在了地面上，再也爬不起來了。
可惜的是，兩人的無端争執讓他們錯過了最好的時機。
一個滿臉胡虬的大漢握着弓箭走了跨步而來：“山西總兵陳鋒在此，所有人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吧！”
因為事急從權，陳鋒也只是象征性地朝兩位陛下抱拳：“臣率兵救駕來遲，請兩位陛下贖罪。”
大門和窗戶都被強力地拆卸搬開，讓所有人都看到，外面舉着火把站着的是密密麻麻的弓箭手，他們已經全都搭箭滿弓，目标鎖定了殿內反叛的衆人。
肅親王和斂親王知道，這一次，如他們太子大哥那樣，他們也失敗了。
看着庭院外面整齊列隊的戰士，不時還有刀劍的反光照進。
外面的火光已經熄去，只能隐約看到火星。
大勢已去，一切已成定局！
而衛铮的關注點卻是跟在陳鋒身後進來的一個人。
一身常服并不出彩，引起衛铮注意的是，這人的動作怎麽有種難以言喻的熟悉感？
“臣林如海，參見太上皇，參見陛下。幸不辱命，如海未能及時請來陳将軍，讓兩位陛下受驚，請降罪。”
很好，知道出處了。
林大傻他爹！
不過……
林如海不是在押解的路上嗎？
“不用，愛卿請起。”皇帝一點都沒有想搭理他的太上皇父親，直接越過他，讓林如海平身了。
私德有虧的太上皇，可絕對與是底氣不足了。
衛铮有一瞬的郁屈。
感覺到皇帝舅舅的開懷與嘚瑟，他收回剛剛的判斷，其實隐藏的最深的還是他皇帝舅舅。
又想到林家那幾個豆丁對他的稱呼，也不意外了。
得，早就都是自己人了，還矯情個啥。
不過是瞞天過海，偷天換日而已……
迫于壓力，也因為屋內的人都刀箭所包圍之下，都紛紛識時務地選擇卸下武器，跪地求饒，幹脆利落的成了降軍，以求寬恕。
現在放下武器或許還能活命，繼續下去就不用活了，是什麽樣的選擇，所有人都知道。
對此，肅親王幹早有預備，竹籃打水一場空的苦楚，很難與人說道：“父皇果然是知道的！”
太上皇如果不早有預備，又怎麽可能在關鍵時刻反擊的如此的漂亮！
山西大營可是有十五萬駐兵的，不聲不響地調回來了幾萬，肅親王都懶得妒忌當今皇帝了。
斂親王反而覺得更加不能接受，指着已經被群護衛圍着，層層保護的太上皇，手指抖到不行：“……你居然犧牲我們兩個來為他鋪路，那個女人一脈的皇子就這麽重要？”
重要到弄計把我們兩兄弟都比到塵埃離去？
他好恨！
恨剛剛自己為什麽廢話那麽多，直接下狠手就好！
反正，此時此刻，兩位失敗的親王，都認為是他們成了太上皇成全他最鐘愛的皇帝的磨刀石。
肅親王很平靜，仿佛已經完全沒有剛才癫狂的樣子，恢複了他屬于皇子的優雅。
他問太上皇：“前天的那幅地圖地圖，還有今晚特意找我們兩兄弟兩個進宮商量，其實都是借口，父皇是發現了我們相互間的小動作？”
養私兵，貪污國庫，結黨營私，買賣官爵本來就都是大罪，以為事發的兩兄弟才不得不聯合起來，不反，就得死！
太上皇懵然：這絕對絕對不管我的事。還有發現了什麽事情！
有這種底牌，他用得着要自己的舌頭裝重病！
多痛！
他真的是想請兩個兒子進宮，說說遠航海運的事情，畢竟，自己的兒子還是要照顧一下的。
想解釋，卻因為舌頭疼痛，無法正常回話，而且，對于這樣的兩個畜生，也生不起什麽說話的念頭了。
太上皇的沉默，則讓兩位親王完全确認了他的猜測。
雖然，這種猜測，對于如今的他們已經不重要了。
成王敗寇。
肅親王呵地對着皇帝笑道：“現在，你就真的是最後的贏家了，小六，你很得意吧？”
皇帝皺眉，他從來就不喜歡肅親王這種說話方式，他聽得懂，但是心累。
“我并沒有什麽好得意的。只是我的運氣比較好而已。”
肅親王忍不住了，嗤嗤地笑着：“你以為，我今天真的是為了那可笑的皇位而來。”
衛铮下意識地站在了皇帝的旁邊，肅親王很不對勁，他雙眼已經充血：“哈，這皇位，自從老六你登基後，我就再也沒有興趣了，我啊……從來都對別人不要的東西不感興趣。”
肅親王擡頭，讓所有人都看到他的臉，七孔流血，服毒，自殺？！
“我也準備好送你們一份禮物，值了！哈哈哈哈……”
笑着，倒地抽搐兩下，再也沒有了聲息。
陳鋒和林如海連忙走過去，檢查倒下的肅親王，對視一眼，老實回身彙報：“禀陛下，肅親王已經伏誅。”
斂親王也仿佛想到什麽開心的事情，也随即哈哈大笑起來，笑到極致的時候，抽出身邊親衛的劍，對着自己的脖子用力一抹。
太上皇是在斂親王死不瞑目的眼神中昏倒的。
和這兩個自殺的兒子一樣！
他也是大勢已去，他再也限制不住這個已經登基的兒子了。
痛失兩子，也失去了他最在意的權利，他就真的是倒下去了。
這樣的結果，衛铮覺得他應該是高興的，仇人獲得了他們應得的下場，皇帝舅舅掌權再無障礙，但是，兩位親王自殺的陰影，讓他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很快，預感就成真了。
黎明很快過去，天空再次亮起的時候，皇宮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如果不是殘留的打鬥痕跡，誰都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麽事情。
只是，先換來，站在各個城門的将士卻大驚失色，遠處，狼煙升起。
“快！快去報告聖上！外地來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