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京城最近有些風聲鶴唳，主題大概都是：“追債和還債。”

債主嘛，當然是接手了國債的林家,而欠債的,就是滿朝文武了。

原來，人家林家卻是沒有那麽不近人情的，可是啊，偏偏滿朝文武都在針對人家為國為民的大善人林家。

林家大公子更是在上朝對辯的時候昏死過去,漏夜的被送出了京城了,徹底的激怒了林家主母，林賈氏,林夫人。

她居然千裏迢迢的從揚州快馬趕回,毫不猶豫的開始了瘋狂的追債。

沒有錢？

好啊，金銀首飾，绫羅綢緞，林家都可以收,放心，絕對不會坑你,市價回收。

不然,莊子商鋪房子都可以,我們林家別的不多，就是會算錢和會賺錢的多，幾乎遍布大慶，只要你說得出地方，我們林家就能收的起。

再沒有？

史家就是最好的例子。

史家仗着是林夫人的外祖家，舉家女眷親自到林家門口，哭喪的求林夫人給她們留一條生路雲雲。

是的，因為林夫人回府了，所以林家的主子們告別了他們的外家賈府，回到了京城林家的主宅。

畢竟林家都是四代列候的人，林家府邸當然不差，主母回歸，當然是回到自己家。

說回史家的女眷，舉家女眷張揚的跑到林家，也不通傳，即使林府的管家再三邀請，沒有進去林府商量的意思。

讓下人圍着林府門口，就開始訴說她們的艱難，引起了百姓大衆的圍觀。

“敏兒，林夫人，請您看在我們是外家一脈的份上，寬限一些時候吧，我們史家也不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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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我們史家不易啊！”

如果是正常情況下，被親友逼到如此地步，說不定會被氣歪，兩家關系肯定是無法挽回了。

可惜，她們太低估林家的手段了。

林夫人一身盛裝出現在林府門口迎接，仿佛門口的真是和她親密無間的外祖家長輩前來拜訪一般。

一見面就非常有禮的像史家夫人們行禮：“舅母，沒想到，回到京城的第一次見面是這樣的情景啊，您們的身體還好吧。這就是湘雲、湘雪、湘雨吧，我們進府商量可好？”

史家的兩位夫人并不願意，依然堅持在門口解決：“敏兒，我們史家苦啊，可否寬限我們些時日，看在舅母小時候對你很好的情況下。”

林夫人也很是傷感：“是啊，眨眼就十幾年過去了，沒想到我們再次見面是這樣的情景。”

美人落淚，總是讓人憐惜的，最起碼林家夫人眼淚成功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故作緊張的抹開臉上的淚水，賈敏才從回憶中回來：“看我失态的，敏兒長大了，舅母你們卻是老了，歲月催人老啊。”

賈敏揮手，林家的下人就利落的搬出啊屏風，帷幕，熟練的把門口給圍了起來。

讓史家的人異常的警惕。

賈敏卻體貼的安撫了她們。

“史家是我的外祖家，我當然知道舅母們有難處，可是，我現在可是林氏宗婦，堅決是不能做出這樣有損林家利益的事情的。我能理解你們不願意入府的理由，也知道你們是迫不得已，為了大家好，我們就在這裏商量好了，可是，我可是不忍心湘雲她們抛頭露面。”

一番話不僅深明大義，還成功的挽回了史家在大衆心中的形象，也緩和了林史兩家的關系。

“不瞞你說，舅母，你別以為我們林家現在是富可敵國，其實，誰家有誰家的苦！”說完，賈敏強忍着不落淚般訴說起苦處：“你知道，當年，我與老爺多年無所出，可是求神拜佛，到處許下宏願，只要林家能得一麟兒，多大的代價都可以付出。”

有故事？

京城吃瓜的百姓都豎起了耳朵。

“我家昪兒他們，就是我們在一道斷橋的模糊古碑前許諾，如果能讓我們如願，我們便傾盡家財，修盡天下不平路之後，來到林家的。”

擦！

這種願望，這種條件，你們林家都敢許下，你們林家是不是傻？

有人信？

“原來，我們都是不相信的，可是我們之前被抄家時，我和老爺又同時夢見那道斷橋，那殘缺的古碑，一如當年我們許下願望之時，一點都沒有變化。”

說到這裏，賈敏咬咬牙繼續：“本來也想着是當時林家內外交困，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而已。沒想到我家的昪哥兒卻接連受難，那天送到一德道長處，大師竟然跟我們說，昪兒時日無多。當晚，我和老爺居然再次夢到那道斷橋，那原本模糊的碑竟然寫着修盡天下不平路。”

京城的百姓：太神幻了，我們不信。

史家兩位夫人和三位小姐的表情也是一樣：你是開玩笑，是在逗我吧的樣子。

賈敏凄然一笑：“信不信又如何，一德道長也說，緣起緣滅，皆有因果，欠因不還，只能償惡果了。修橋補路，誰家有善心的沒有年年做，我們林家當然也是有的，但是修盡天下不平路，本來就不該是我們林家應該做的啊！”

是啊！

有常識的都知道，這是人家皇帝陛下的事情，你們林家這麽做，不是找死嗎？

京城的百姓相當的有政治覺悟，知道這種收獲民心的事情，林家做了，代表的是什麽。

咳咳……

貌似林家做的這樣的事情，還挺多。

再一次的禦前答辯，京城百姓都已經知道林薯與黛米的存在了，當然也知道林大人為了天下人能吃到平價鹽所付出了什麽。

都是好人啊！

賈敏繼續說道：“本着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想法，我立刻命令林氏集團開始在各地大範圍修路，昨天，一德道長說，我家哥兒好了，兩天後還可以如期參加會試了。”

等等，一德道長，就是那個京城郊外道國觀裏面那個？

那個拒絕成為大慶國師的得道高人？！

什麽？！

一德道長都這麽說了。

這難道是遵的？！

京城百姓們表示漲姿勢了。

還真有這樣的事情。

這下子，不輪到人不信啊。

誰會為了這個散盡家財，還是富可敵國的家財。

“所以，舅母，為了我的昪哥兒，也請你體諒體諒下我，我們林家，如今也是捉襟見肘啊！”說完，賈敏彎腰福了個大禮：“如果寬限了你一家，那麽所有人都有借口拖欠，我林家欠斷橋仙的債如何能清算得了，修盡天下路，這……昪哥兒可是我們的嫡長子。”

史家兩位舅母很想說：那只是你的嗣子，不是親的。

但是，她們不敢。

誰都知道人家林家長子驚才豔豔，江南小三元，兩次禦前答辯都全身而退，這樣的兒子，不是親生的有什麽關系？

仿佛傾訴完所有心事般，賈敏整個人都放松了：“當然，我也知道，史家的情況，的确是有些艱難，我也不會太為難舅母你們的。”

史家的女眷立馬兩眼放光，熱切的望着賈敏，有門。

接下來的發展大大的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賈敏毫不猶豫的讓林家的內院首席管家，自家女兒的大丫鬟，立春出來說話。

立春行禮：“兩位史家太□□，我們也知道，各位大人家的情況各有不同，肯定有很多是真的很困難的，如果林家如此咄咄逼人，對大家都不好，因此，我們經過商議，推出了多個以工代債的方式。”

以工代債？！

京城百姓表示，他們只聽說過，災區的以工代赈。

“其實和以工代赈的意思也差不多，我們大慶很多官員，未聞達之時，靠的也不過是家裏女眷的供養或者自己抄書賺取費用，所以，我們的方法也是差不多。”

“林家長期、大量收集各類針線織物，無論是簡單的結子、手帕，還是大件的衣物、屏風繡品，都絕對童叟無欺，所以，史家太太，你們可以在我們林家裏領取各種原料，回家加工，以工代債。”

立春非常體貼：“當然，我們也知道，女孩子家的繡品，是不可以随便給予外人，所以，我們要求的都是非常簡易普遍的花式，不會，我們還可以專門教導，絕對不會看出是出自誰家之手，我們後宅婦人，只要是從貧困起家的，幾乎都曾經做過針線補貼家用，所以，史家夫人，這不丢人。如果你們還嫌棄做針線，還可以制作胭脂水粉，香水食品這些，材料方子我們林家皆可提供，只要定時定量的完成，我們林家布置下去的任務，相信我，你們絕對可以在有生之年還清債務的。”

“當然，史家的老爺們也不例外，無論是手抄書籍，抑或是木工亦或是制作，只要史家老爺們有拿得出手的手藝，都可以以工代債，既然家裏情況艱難，那麽以勞力還債，史家還是能接受的吧。”

史家的女眷：目瞪口呆ing……

京城百姓：原來還能這麽玩！

賈敏在這個時候也站出來，越過帷幕，向周圍的百姓點頭致意：“也麻煩各位互相告知一下，丫鬟剛剛說的，不僅對各家以工代債的有用，對所有人都有用，另外，我們林家現在的确求賢若渴，若果誰家自認有過人的本事，皆可以到林家旗下商鋪登記報名，經核實得用，林家必奉上重金聘請。即使我們林家沒有需求，也可以為各位尋到出處。”

說到最後，賈敏明晃晃的朝皇宮方向指了指，然後又朝天上指了指。

才說完，京城的百姓驚呆了一會，立刻四散跑開。

艾瑪……

這種明晃的好處，還不快點去報名！

所以，林家的态度表明了，必須要還債，不還債，也可以以工代債，如果你們願意以诰命之身打工還債，丢得起這個臉的話，你們就繼續吧。

什麽？

都不願意？

啊，那我們只能官府見面了，皇帝陛下麾下的禦林軍，最近似乎對清算財物非常的感興趣，已經清算了好幾個三品高官了。

當然，這不是抄家，而是處理兩家的債務。

官位依然在，府邸也留下，丫鬟仆人當然也不會為難，只是值錢的東西嘛，就要收繳了。畢竟有苦主嘛。

如果不小心在抄家，不，清點凍結財産的時候搜到什麽奇怪的東西……

呵呵……

清點完的財物真的也像林家主母說的那樣，根本沒有進入林家主宅，當場分流銷售，換成各種資源，源源不斷的送到各處鋪橋修路的地方。

會試前一晚，林府內，包括林黛玉在內的六個（熊）孩子，要多安靜有多安靜，要多乖有多乖。

而林家主母賈敏笑得非常的迷人：“林昪，如果你明天敢不回來考試，我絕對會讓你好看，老娘溫柔那麽多年，你還真當你娘我那麽好說話！娶了媳婦忘了娘，也不看看你那身板夠資格沒有。”

乘坐雕鷹半夜往回趕的林昪不小心打了個噴嚏：肯定是媳婦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