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衛國公賤賣軍糧、虛報軍饷、冒領戰功,勾結外敵。

這些,都是和今上密謀的?!

開什麽玩笑。

這根本不可能!

有一瞬間,所有的大臣都用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向王子騰。

這撒謊攀扯也弄個靠譜點的理由啊。

衛國公幹這事情都幹了十幾年了,那是珍公主才多少歲。

退一步說,即使能通過珍公主的人手聯系。

可是,也要人家衛國公看得上當時的皇帝陛下啊!

皇帝陛下登基之前過的是什麽日子大家都有目共睹,別說是拉攏勢力了,他家也僅僅是維持能體面而已。

稍微有些地位的臣子都要比他過的舒适和有體面。

他能順利登上皇位還是托他是最沒有勢力的一個的原因,不然,太上皇為什麽會挑上他?

這也是,為什麽大臣們敢有空沒空找他麻煩的原因。

脾氣好是其一。

另外一個原因是,雖然皇帝陛下已經根基穩定,文有林如海,武有娘家後生,可是依然改變不了他人手不足的事實。

即使是開了恩科,也不能短時間補足他需要的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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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臣子也借此倚老賣老。

不過,看到王子騰那壯士斷腕的表情,經歷過好幾次風雲變幻的大臣都知道這事沒有那麽簡單了。

“桀桀……”太上皇發出怪笑:“愛卿說的,可有證據?”

王子騰趴伏在地上:“罪臣衛軒在清醒後已經親口承認。”

太上皇的面容更是扭曲:“人在何處。”

“宮門由臣忠仆看守着!”

“好,帶上來。”

到這個時候,大臣們都知道是什麽回事了。

這麽爛的臺詞和對話,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太上皇這是看陛下不順眼,不,已經不是不順眼的意思了。

他大概是想——

廢帝。

大臣的腦中,都出現了這詞。

皇帝屠允的表情很平靜,與癱瘓固定在椅子上的太上皇的猙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工部尚書咬牙,決定賭了。

搶在死板禮部尚書開口之前開口。

“臣請太上皇三思!”

禮部尚書也緊接着出口:“請太上皇三思!”

大戰勝利,各處的災情也已經在可控範圍,皇帝陛下在皇子時期雖然不顯,但是登基之後的所作所為,的确可圈可點。

不可否認,新帝脾氣好,有容人之量,登基以來,都是穩不穩紮的向前,既不貪功冒進,也不偏聽偏言,所做的一切都是于國于民有利的事情。

比起疑心病重到不行的太上皇,新帝簡直就是個善解人意的小天使,又或者說是拿着叉叉的惡魔。

前者對應敢有空沒空的敢在朝會上找麻煩的老臣們,後者對應現在還在還債的貴勳大臣。

登基以來,意外頻發,父兄都不是安分的人,這位新帝的苦楚,所有人都知道,他都一步一步的熬過來了,重點是,至今新帝都沒有嘗試過,血流成河。

也就是說,只要不是十惡不赦,新帝都不會舉起屠刀。

雖然子嗣不豐,只有太子一根獨苗,可是太子繼承了陛下的脾氣,也是個能容人的。

好脾氣的上司誰都喜歡。

而且,作為皇帝,這個就至關重要了。

總總原因下,大臣們也不願剛穩定下來的朝綱再次混亂起來。

翻譯出來就是,現在還是分肉比較重要。

于是,跪下的大臣都俯身懇求:“請太上皇三思。”

把跪着抱拳的王子騰映襯的相當突兀。

兩位陛下的表情都有些驚愕。

皇帝屠允沒有想到這群整天找事的大臣,這個時候居然會支持他。

而太上皇則覺得不能接受,不過幾年而已,這群當年被他壓得死死,表現得對他忠心不已的臣子,竟然全部都叛逆了。

“好好好!衆愛卿不愧是朝廷的股肱賢臣,我還沒有說話,就知道我想做什麽了。很好!”

太上皇怒極,整個人在椅子上都歪了。

他的貼身內侍,連忙向前把人扶正。

身體的失控,讓太上皇的臉容更為扭曲,原來還打算演下戲,更名正言順些。

沒想到,他們都這麽不識擡舉。

“動手!”

一句尖啞的怒吼,帶着瘋狂的怒氣。

嘭……

金銮殿的大門被關上。

同時,一隊百人的帶刀侍衛沖了進來,分列兩邊,半|拔|的刀劍寒光照人。

趴在地上的群臣,感覺到那冰冷的光線,似乎照在他們的身上,只能繼續趴着不敢亂動了。

大殿立馬鴉雀無聲。

“父皇,你這是準備廢帝?”皇帝屠允難得的覺得很平靜,有種終于到來的釋然感:“可是朕做了什麽違逆蒼生的事情?需要您老這麽的勞師動衆?”

太上皇已經無神的眼珠子幾乎瞪了出來:“不……布……教……子……不……不孝子!”

調整了好幾次,太上皇才重新說出正确的發音:“不孝子,大慶國最出色的皇帝,只能是我,你這豬油蒙心的蠢人怎麽可能比我還出色!我決不允許。”

“太子大哥那麽文韬武略,萬衆所歸,可是不是也是我繼承皇位嗎!所以我才是天命所歸的聖明天子。我辛苦一輩子鋪墊好的路,憑什麽讓你不勞而獲,我才應該是那個開疆擴土,開創萬世的明君,你不是!你不是!”

不要說與他平視的屠允,就連趴在大殿的大臣們都感覺到太上皇的狀态不對。

“衛軒呢,還不把他拉過來!”

太上皇的歇斯底裏的吼叫,椅子的固定已經無法穩住他的姿勢,內侍只能快步的跪地走過去扶着。

王子騰朝站在兩旁的士兵揮手示意。

擦……

統一的刀劍回鞘聲,讓跪趴在大殿上的大臣松了一口氣。

幸好,太上皇并沒有打算馬上大開殺戒。

沒多久,一個人就被粗暴的拖到了大殿的中央扔下。

大臣們偷偷的望過去,的确是衛國公衛軒。

只是……吸……

他即使沒有被捆綁,也無法動彈,雖然渾身沒有血跡,可是懂行的人都知道,衛國公從腰到腳的所有骨頭都已經碎掉了。

從那扭曲地彎着的腳就能看出來。

聽說這事太上皇的秘密內侍的拿手絕技。

可以在不傷害肌肉血管的情況下,把人整個身體的骨頭慢慢的捏碎,駭人聽聞的酷刑,專用于逼供。

大臣們沒有親眼看過,因為親眼看過的人都已經沒有活在世上的了。

那一具軟綿軀體,如果不是被扔到地上的,衛軒雙手在地上劃拉着,大概都會仍為這個人已經死了。

甩到地上的瞬間,衛軒就尖叫起來:“放過我……放過我,我什麽都招,我什麽都招,不要碰我~啊……”

看着在地上猛地劃拉掙紮,慘狀駭人,大臣們物類其傷的轉過頭去,不忍直視。

皇帝屠允也皺眉,不過,也僅僅是皺眉而已。

因為衛軒那僅剩的力氣,說出來的話已經沒有多少聲量,不過是逼瘋了的嘶吼,虛弱中帶着一個人極致的恐懼與絕望,在空曠的大殿中,無端讓人覺得壓抑難受,神經繃緊。

衛軒的所作所為,即使是淩遲也不為過,沒有什麽值得同情的。

“桀桀桀桀桀……”太上皇似乎很滿意:“好,衛國公,你說,這些事情,是誰指使你做的。”

掙紮撲騰中的衛軒,幾乎是立馬的接上:“是陛下,是當今陛下屠允,一直以來,我都是聽他吩咐做事,就是聽他吩咐,所有事情都是屠允要我做的。對,是,他是我妻舅,都是他指使的,什麽事情都是,快,快給我止痛藥,我要止痛藥啊?嗚嗚……都是屠允指使的,止痛藥!”

只是嘶吼沒有多久,就虛弱的趴在地上,生死不明。

太上皇滿意了,看到大臣們都依然趴伏在地,完全沒有起身的意思:“愛卿們,你們聽到了,這一切,都是這個不孝子策劃的,他的目标就是我的龍椅,竊取屬于我的偉業,你們看到了,林如海他是我的寵臣,雙面抗戰也是我的功勞,不是這個不孝子!不是!”

看到這樣瘋狂的太上皇,屠允一時失言。

如果不是兩旁還立着一大排的帶刀侍衛,他都很想學屠徒的無賴傻樣,回這個癫狂的太上皇一句:“你喜歡,你高興,就好。”

可惜,他不敢。

太上皇還不滿足,渾濁的眼神望向王子騰:“王愛卿,你也來說說這個不孝子,說說他做了些什麽?”

點名的王子騰在一片跪趴的朝臣中跪立着,一股悲涼油然而生。

他覺得絕望了。

他應該在收到太上皇的任務時,先去觐見一下太上皇的。

可惜,他自以為這是一個絕地反擊的機會,被未來的美好幻想沖昏了頭腦。

他真的沒有預料到,太上皇的身體神智已經糟糕到這種地步了。

天絕他王家。

如果知道太上皇的身體狀況,即使再絕望,他肯定不會淌進來,罷官抄家流放,怎麽都比滿門抄斬誅九族來的輕松啊!

人在絕境中,有可能瞬間喪失求生意志,也有可能不顧一切。

此時的王子騰就屬于後者,他目露兇光,咬牙:“陛下,為了皇後娘娘與太子殿下,懇請陛下自裁。”

然而,屠徒的表情是:囧!

非常之出戲。

不是他自信,而是憑他妻子的身手,估計已經在殺來的路上了,他不認為,太上皇的侍衛是她的對手。

至于兒子……

雖然繼承了他的正常人體魄(?),可是那臭小子正粘林家小子粘的厲害,打着各種壞主意,想鑽空子去看兒媳婦。

娘子還說過,幸虧兒子相中的媳婦還能跟她過過招,不然她在皇宮會悶死。

而林家小子,是可以和皇後娘娘打成平手的存在。

林家的一只狗都比他厲害!

特麽的,一家三口現在就他最危險啊,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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