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助理将齊禦帶到專門提審嫌疑人的小黑屋裏。

齊禦進來坐下,鑒于攝像頭在,他不能表現的太針對蕭淩,于是就故意道:“沒想到偵探會第一個提審我,難道偵探認為我是兇手?”

蕭淩淡淡一笑:“我只是不排除有這個可能性,目前來說,你們三位沒有不在場證明的人的嫌疑是一樣大的。”

齊禦嗤笑一聲,心裏卻突然升起了別的念頭。

齊禦知道自己這回拿到了平民牌,并不是兇手,但蕭淩并不知道。

蕭淩會懷疑他。

如果齊禦放大這份懷疑,讓蕭淩認定自己就是兇手,那蕭淩這個偵探不就非常失敗?

雖然拿到平民卡的玩家有義務協助偵探找出真兇。

但,偵探自己懷疑錯了,又關他什麽事?

想到這裏,齊禦心态改變,故意開始透漏信息:“沒錯,偵探懷疑我也正常,畢竟對我來說,像他這樣的人死了更好。”

蕭淩:“你們之前是否争執過?”

“争執過啊,他脾氣那麽差,不吵才奇怪吧?”

原本的游戲規則是在偵探找到玩家證據前,玩家都可以隐瞞相關的信息,齊禦為了讓自己的嫌疑看起來更大,直接自爆了一些個人信息:“因為之前幾次國子監的考試都是司馬的成績更好,所以相比我們,他最有可能中狀元了。他要是死了,對我來說當然是好事!”

齊禦自爆動機,蕭淩卻問:“‘我們’?他的成績也比楊淼好嗎?”

齊禦沒想到蕭淩關注點在楊淼,愣了一下,道:“是。”

蕭淩繼續問了楊淼相關的事:“你知道楊淼愛慕李掌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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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單方面的吧,我看李掌櫃對他不假辭色的。”齊禦沒明白蕭淩的關注點怎麽跑到楊淼身上了,于是提醒道,“我說,偵探,楊淼壓根沒有作案時間啊。難道你忘了死者是死在他的房間的,而他全程都有不在場證明,最終還是和偵探你一起發現案發現場的,你忘了嗎?”

蕭淩淡笑:“多謝提醒。”

齊禦見蕭淩身為偵探,跑錯了重點,還得在自己的提醒下,才能厘清思路,不由得看了一眼攝像頭。

剛好,攝像師也正在給他特寫。

齊禦有點得意,專門側了身,讓自己的全臉可以被鏡頭拍上,他裝作語重心長告誡道:“根據邏輯推理來看,真兇一定是在我,邵謙,花蘿這三個沒有不在場證明的人身上,提審的時候你就記得提審我們三個人。”

“好。”蕭淩好整以暇道,“既然你這樣積極,不如來講講你的生平?”

齊禦見蕭淩把重心放到自己身上,自己的計策将成,樂于繼續自爆自己的人物設定:“我呢,今年十八歲。小的時候和家人在河堤看花燈的時候走丢了,成了一個孤兒,還好被京都外一個私塾先生撿到了,于是努力讀書,就是為了高中狀元後改變我的人生,所以誰也不能阻擋我的前路!”

他故意惡狠狠地加了幾句對狀元的執着來加深自己的嫌疑。

蕭淩的耳機傳來提示聲。

“叮——由于偵探觸及關鍵詞,現在補充偵探的人物設定。”

蕭淩一愣,怎麽回事?偵探還有戲?

耳機裏無機質系統音一樣女聲說道:【十八年前,你曾是江城縣令,一個大雪紛飛的晚上,你攜子去京都外河堤看花燈,兒子卻不幸走散。這些年,即使你官至吏部,內心依然空虛,思念着兒子。你知道你的兒子手心有一粒紅痣,如果你找到兒子,請與他認親。】

蕭淩:“……”

蕭淩:“吾問個問題,你的手心有紅痣嗎?”

“有啊。”

齊禦攤開手,他的手心被節目組道具師用紅筆寫着四個大字:“這是紅痣。”

蕭淩:“…………”

怪不得給他的人物設定卡裏沒有給年齡,原來是在這挖坑等着呢。

只是這認親環節真的有必要嗎?偵探不管是什麽身份,對于破案沒有任何進益啊?

……單純為了灑狗血?

齊禦見蕭淩不說話,以為他不懷疑自己,趕忙說道:“我剛剛說的你都記住了嗎?我必須得考上狀元,才有能力找回我的家人!”

蕭淩站起來,說:“吾也告訴你一個秘密。”

“什麽?”

蕭淩湊到齊禦耳邊,輕聲道:“……吾是你爹,或者拿這個時代的話來說——我是你爸爸。”

齊禦:“???”

艹,大庭廣衆在節目裏占便宜???

“喂!”齊禦正要發火。

蕭淩揮了揮手,道:“你可以走了,吾要提審其他人。”

“誰?”

“邵謙。”

見蕭淩跟着他的誘導把懷疑對象鎖定在他們三人中,齊禦心裏有點飄,拍了拍蕭淩的肩膀,像是團裏大哥哥一樣親切:“對嘛,你要相信我的推理,你要是蠢蠢地投錯了,也給咱們團丢臉。”

蕭淩搖了搖頭,一臉慈愛地看向自己的“傻兒子”,感嘆道:“人皆養子望聰明,吾被聰明誤一生,唯願兒子愚且魯,無災無難得太平啊。”

齊禦:“???”又說啥玩意呢?

……

導演室內,執行導演小橙子奇怪道:“蕭淩怎麽沒按照節目要求認親啊?”

“要用耳機提醒他嗎?”

總策劃方倩搖了搖頭,輕輕笑了:“他認了啊,只是對方沒聽懂罷了。”

方倩的目光停留在蕭淩冷靜思考的面容上。

另一個負責後期的導演倒覺得很有趣:“到時候做後期,我要在蕭淩認親這段配首‘寒葉飄零,灑滿我的臉……’怎麽樣?”

“我覺得可以加那首‘我的老父親,我最親愛的人……’”

“別說了,我腦子裏有畫面了!”

“都可以都可以,這個蕭淩還挺能造梗的嘛。”

……

邵謙來的時候,帶來了好消息。

“我找到了兇器。”

蕭淩:“死者胸前的匕首?”

“對。”邵謙拿出一個刀鞘,與死者胸前那把刀的尺寸類似,“這是從花蘿房間裏找到的。”

蕭淩拿來比對一下,确實尺寸相似,但也不能就這麽定論。

蕭淩沉靜:“邵先生認為真兇是花蘿?”

蕭淩知道邵謙之前常做偵探,而且是前輩主持人,他的意見很重要。

邵謙果然沒有令人失望,他利落地拿出一張自己畫的圖紙。

上面寫着東樓的布局,東樓四間房,分別是天字房,地字房,人字房和黃字房,分別落住了邵謙,蕭淩,花蘿,和楊淼。

在案發之時,楊淼離開房間,蕭淩在客棧門口。

剩下的邵謙和花蘿兩人都聲稱他們在房間裏做自己的事。

沒人證明。

邵謙指着房間布局道:“你看,從楊淼和李見靈離開,到你們回來,其中連幾分鐘的時間都沒有,這個時間裏不管是從別處移動屍體到第二現場,還是決定殺人都過于倉促了。”

蕭淩聽明白了:“所以邵先生的意思是,兇手一定是便利作案,離得非常近的人才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完成謀殺,離開現場。因此,你懷疑花蘿姑娘。”

“再加上我在她房間裏搜到的與兇器相配的刀鞘。此外,剛剛偵探問我們下午在做什麽的時候,花蘿說她在練琴。”

“是。”

“但是我們同在二樓,我卻沒有聽到任何的琴聲,這一點她是不是撒謊了?”

只有兇手可以撒謊。

蕭淩:“謝謝邵先生,吾要使用最後一次提審權。”

邵謙:“叫誰?”

蕭淩:“楊淼。”

“楊淼?”邵謙吃驚,然後表情嚴肅,“我建議你最後一次最好提審花蘿,問她刀鞘是怎麽回事,你可只剩下最後一次提審權了。”

蕭淩點了點頭:“吾知道,吾還是要提審楊淼。”

“好吧。”邵謙站了起來。

邵謙經常主持國內大型的文藝活動,但他是一個把正式場合和綜藝節目分得很清楚的人,并不會在綜藝節目裏擺架子,甚至顯得有些“老不正經”。

《這次輪到你》綜藝既燒腦又搞笑的風格就是由他确立的。

聽到蕭淩堅持己見,邵謙并沒有任何生氣,反而搞笑一般地痛心疾首道:“偵探,千萬別找錯真兇。你知道我之前做了多少次偵探嗎?”

“不知。”

“十二次,而我的破案率你知道有多少嗎?”邵謙傲嬌哼哼道,“我只有四次成功破案!”

說也奇怪,邵謙明明抽到兇手卡都會成功逃脫,但他做偵探的破案率卻不高。

“做偵探很難,第一次要多聽聽別人的意見。”

“吾知道,多謝邵先生。”蕭淩點頭。

和齊禦瘋狂帶節奏試圖影響蕭淩的選擇不同,蕭淩知道邵謙的建議是完全真誠的。

最後一次提審權被使用,楊淼進來的時候還在嗑瓜子。

邵謙和他擦身而過,怼他:“楊三水,好好回答偵探的問題啊,新人偵探不容易的。”

楊淼:“知道啦,我很認真的好嗎?”

楊淼坐下,認真得像小學生上班主任的課一樣,一本正經開口:“偵探大人,你問啥,我說啥。”

依然沒有放棄磕瓜子。

助理王明忍不住開口了:“三水,你又吃道具了。”

“好道具,和好偵探分享。”楊淼把瓜子往前一推,“嘗嘗?”

蕭淩:“你知道吾最後一次提審權用在了你身上嗎?”

“知道耶,你懷疑我啊。”楊淼苦瓜臉道。

一般來說,提審權只有三次,所以偵探最後一次提審權都會提審他心中嫌疑最大的人。

蕭淩一笑:“那不如你就直接交代你是如何作案吧。”

“我怎麽作案?我哪裏作案了?”楊淼老玩家才不吃這一套,“偵探你想詐我,不可能的!”

“那就詳細再說一遍,今天下午你都做了什麽。”

“好的。”楊淼正襟危坐,“我們大家一起聽了花蘿小姐姐彈琴,我坐在廳堂磕瓜子,然後我有點打瞌睡。到了下午那陣,我站起來想走走,看見李見靈在鼓搗茶葉盒子,你知道的,我超級愛喝茶,就說咱們喝茶去。于是我們回了我房間喝茶坐了一會,那陽光照的人眼暈,我就想把窗簾拉上,她看到我起來,一副‘你要對我做什麽!’的捍衛貞/操的表情跳起來。我想起我的人設,就說我給你背首情詩吧,結果反倒把她得罪了,她拿起帶來的東西就要離開。我們吵着吵着出來,遇見偵探你,等再回去,就看見死者在我房間裏了。”

蕭淩沉思:“所以你真的喜歡李掌櫃。”

“唉。”楊淼重重嘆氣,“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

“吾明白了,你可以離開了。”蕭淩打發楊淼走。

楊淼跳起來:“啊?結束了?你還懷疑純潔無瑕的我嗎?”

蕭淩:“你猜?”

楊淼:“……”

提審結束,助理提醒:“偵探,只剩下一個小時了。”

“吾知道了,出去吧。”

蕭淩離開提審間,來到客棧中心,遠遠地看見邵謙和花蘿正在互怼,相互指證對方是兇手。

邵謙是一個國民主持人大叔,花蘿是個當紅小花,按理說兩人應該沒什麽交集。

結果在節目裏,他們倒是默契十足地——

互怼。

比如邵謙當偵探,常常指認花蘿是兇手,花蘿當偵探時,又一定指認邵謙是兇手。

因為這種神奇的“默契”,導致兩人的破案率都極其低。

這不,兩人又開始了。

邵謙質問:“你自己說說這個刀鞘怎麽回事?”

花蘿嗓門更大:“我這麽天真無邪,貌美可愛的女孩子出門在外拿把小刀防身很奇怪嗎?而且這個不是匕首,是小刀!用來修理琴碼的小刀!”

“說的你多愛琴一樣,我怎麽沒聽到下午你練琴的聲音?”

花蘿先一啞,馬上更加理直氣壯:“真正的彈琴大佬都是無聲勝有聲的!”

楊淼和李見靈在一旁磕瓜子,笑看兩人互怼,齊禦抱臂在旁,看見蕭淩來了,就上前問:“你确定兇手了嗎?”

蕭淩挑眉:“你很關心?”

“廢話!”

想起眼前人的人設是自己的傻兒子,蕭淩伸手摸了齊禦的腦袋:“別急,放寬心,你爸爸永遠是你爸爸。”

齊禦:“???”不是在錄節目他真的動手了啊!

導演室內又一片笑癱,欣賞這段“縱使相逢應不識”的父子感人場面。

“吾……”蕭淩的目光在整個客棧的布局都掃了一遍,輕聲道,“吾知道兇手是誰了。”

齊禦一愣:“你這就知道了?”

蕭淩點點頭。

只剩下一個問題,此人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作者有話要說:  蕭淩念的那段人皆養子望聰明的詩,是改編自蘇轼的《洗兒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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