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林微濛就知道陸萸薇會笑她, 這結果她早就預料到了, 所以也沒感覺不高興。此刻只是噘嘴咬唇，抱着手機和陸萸薇狂發各種“打人”的表情包，向她表白“我生氣了, 需要哄”的核心觀點。

一通暴力的表情包轟炸後，陸萸薇發來了一個DEMO。

林微濛：我天！才一天, 你就學會了！

陸萸薇：你不也學會了？

林微濛：[沉思]這不一樣，我比你早拿到鋼琴版的主旋。

林微濛：(。_ 。)再說了, 我都沒調, 難聽得要死，學不學會有什麽區別。

陸萸薇：不難聽, 挺可愛的，我存着了。

林微濛：你就安慰我吧﹁_﹁

陸萸薇：真的。

陸萸薇回這句話的時候，手機裏還循環着林微濛的“魔音”。

她也不知自己是怎麽了，乍一聽被雷得差點噴飯，可聽久了竟覺得越聽越可愛, 越聽越覺得那并不是什麽可怕的東西，非但如此, 還有點像找不準節奏與調的小黃人在努力學唱。

還別說，一旦接受了這種設定，真就怪可愛的。

但林微濛才不信這種話, 她全當陸萸薇在禮貌性安慰，是遇人說人話，遇鬼說鬼話的典型教材。

她對陸萸薇發了個鬼臉, 明确表示了自己“不信這種鬼話”。

而後，點開陸萸薇發來的DEMO，深刻感受了一下人與人之間的差距。

不，也許那不是人與人之間的差距。

真要讓她與陸萸薇對比一下的話，那陸萸薇若是神仙下凡，她便是惡鬼詐屍。

一個從天上飄下來，唯美。

一個從地裏爬出來，驚悚。

畢竟對于唱歌，她真是一竅不通。

林微濛循環聽了三次，根本停不下來。

她轉念一想，在劇組群裏摸着群名片翻找了好一會兒，終于成功找到音樂監制，并将詞與DEMO一同發了過去。

十分鐘後，她收到了來自音樂監制的大拇指。

就在她猶豫是不是要問點什麽，比如這歌有沒有機會被劇組收錄，有沒有哪裏需要改進之時，發完大拇指便陷入了一陣沉默的音樂監制忽然發來了一大段話。

大意是這首歌特別棒，詞曲作者是誰，可否要到使用權？如果劇組收錄，編曲是否可以精修？唱DEMO的那位歌手又是否願意抽空進棚正式錄音？

林微濛看到一大段話的瞬間，松了一口氣。

來這個世界那麽久了，她終于做成功了一件事！

她真的把她筆下男主用來讨好女主的溫情戲份搶到自己手裏了。

這一波操作，除去那首“呆毛”唱得比較糟糕，有可能會敗好感外，其餘都堪稱完美！

她忽然覺得自己是個合格的穿書女配了。

她也可以手握人設大綱，心知劇情走向，為了拆散男女主，無所不用其極，一步步走向成功之旅！

成功，那還不是指日可待？

***

因為那首歌，黃文彥被拉入了劇組群，成為了劇組特邀音樂制作人，接下來将會參與後續的插曲制作。

黃文彥很珍惜這次機會，對此深表榮幸，并對林微濛與陸萸薇說，希望以後還能有機會再次合作。

陸萸薇則是在劇組的安排下，進棚對那首歌進行了正式錄制。

歌曲成品出來時，羅岸平聽完開了個小玩笑。

“這歌是寫木念雙的，怎麽能只有時聽雨唱？建議沈見和木念雙也各錄一版，不同視角不同感情，後期剪輯時不同場景插/入不同版本，感情也會更豐富一些。”

劇中重要曲目一歌多版是很常見的事，有時候一首歌的版本多起來，甚至可以分為六個版本。

它們分別是：歌手男版、歌手女版、歌手男女合唱版，演員男版、演員女版、演員男女合唱版。

這也很容易理解，歌手唱得好，能讓一首歌的完成度達到最高。可演員粉絲多，加上演員親自唱會給聽衆一種，那是他們喜歡的角色在娓娓道來這首歌的感覺，所以就算唱得不怎麽好聽，一般也會得到一部分人的喜愛。

正因如此，羅岸平随口一提，大家紛紛表示贊同。

對此，沈見沒什麽意見，他唱跳俱佳真不帶怕的，林微濛卻是第一時間投了反對票。

只是羅岸平那随口一句建議，不知怎的忽然成了劇組內部共同的決策，一下子變得由不得她一人反對了。

羅岸平：定下了啊。

音樂監制老劉：我覺得行。

黃文彥：我可以從人物性格下手，再編兩個不同版本的伴奏。

弘姍：[鼓掌][鼓掌][鼓掌][鼓掌]

趙佳韻：支持！

陳莘莘：黃老師辛苦了！微萌見哥加油！

定什麽下……加什麽油……

憑什麽啊，憑什麽要她用自己最大的弱項去和她筆下幾乎完美的男女主同臺競技？

這不公平！

她就是一個宅家裏敲鍵盤的死鹹魚，上輩子就沒點亮過唱歌技能啊！

林微濛在群裏嚎了幾句自己唱歌巨難聽，最後都被大家的聲音淹了過去。

音樂監制還跑來私戳她，安慰她說：“別緊張，你是演員，唱得不好聽也沒有人會抓着不放的，就唱個感覺，全當送你的粉絲。組裏錄音師專業得很，到了棚裏一句句給你揪，混音師也會幫你好好修，保證錄出來能聽！”

有那麽一瞬間，林微濛忽然感覺自己這是搬起石頭砸腳——自作自受。

被趕鴨子上架的第一個晚上，林微濛哭喪着臉跑到了陸萸薇房中，不是為了對戲，只是為了在正式錄制前臨時抱一下佛腳。

陸萸薇雖學過聲樂，卻從沒想過自己會有“學生”，一時有些不知如何下手。

她認真想了想，決定先試試林微濛的音域。

于是開着電腦，用模拟鋼琴的軟件帶着林微濛爬音階。

這音階不爬還好，一爬房間裏便充滿了魔性的笑聲。

真不怪陸萸薇笑點低，實在是林微濛緊張地站在一旁，昂首挺胸跟着陸萸薇手指所按音節爬音節時，發出的那種認真努力卻不太着調的聲音過于可愛，以至于陸萸薇總是忍不住一邊彈、一邊聽、一邊笑。

而陸萸薇這麽一笑，林微濛臉上挂不住，就會上前用小拳拳“輕錘”陸萸薇。

陸萸薇起身一邊逃一邊笑，兩人便在算不得大的客房裏又笑又罵地追打了起來。

最後，身體素質沒陸萸薇好的林微濛在與陸萸薇一通扭打落入下風後，假裝什麽都沒發生的将話題又帶回了最初的“唱歌”上。

她喪氣地坐在床上：“陸老師啊，我這種五音不全的人，真的還有救嗎？”

陸萸薇若有所思地看了她許久，道：“我的聲樂老師告訴過我，五音不全是一種因聽覺不好而産生的現象，真正五音不全的人是連說話的聲調都無法分辨的，因為耳朵分辨不出來音調，所以他們平時說話的音調也會與正常人不一樣，就和聾人通常不太會說話是一個道理。”

“真正五音不全的人是很少了，容易跑調從不代表五音不全，最多就是樂感不好。”她認真道，“至于唱得幹癟、難聽、沒感情，有很多種可能。也許是發聲的位置與方式不對，又也許是缺乏自信、咬字模糊，不想唱、不敢唱，不能放開嗓子，就很容易達不到想要的音高以及感情。”

“有一部分人是老天爺賞飯吃，生來聲線美、音域寬、音準和節奏好，這類人在通過專業的指導與練習後能有很優秀的實力。”陸老師開着她的小講堂，“可大部分人都是沒有那種天賦的。”

林微濛搖了搖頭：“不太懂，沒天賦是不是可以放棄了？”

陸萸薇閉眼重嘆了一口氣，睜眼時哭笑不得地輕輕拍了拍林微濛的腦門，又氣又笑道：“沒天賦，才更需要努力啊！”

她一詞一頓道：“只要你不是真的聽不出來音調，那麽音準、節奏、發聲方式，全都是可以靠後天練習的。”

說罷，她重新坐回筆記本邊上，道：“現在，我們要進行的就是第一步，找到正确的發聲位置，鞏固練習，再通過練耳來糾正音準。”

“好複雜……”林微濛再次走到陸萸薇身後。

陸萸薇按了一個do音，道：“很簡單，像剛才那樣，我按完後，示範一遍，你再跟唱就好。”

林微濛噘嘴道：“然後你就嘲笑我！”

陸萸薇下意識憋笑，故作嚴肅道：“我那是覺得你可愛。”

“你分明就在笑我唱得難聽，都沒停過！”

“來，跟我唱一遍。”陸萸薇強行轉移話題，按了一遍旋律，唱到：“啊~啊~啊~啊~啊~”

林微濛跟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啊-啊-啊-啊-啊-”

“放開點，別緊張。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這一次，大概比尖叫雞“啊”的好聽了些。

陸萸薇一個沒忍住，又不自覺揚起了嘴角。

林微濛剛想發作，一句“不學了”都從肚臍沖到嗓子眼了，還沒來得及說出來，便見陸萸薇起身走到她的面前，捏了捏她緊張得有些發硬的手，道：“放輕松，你緊張到手都‘爪’起來了，聲帶怎麽可能放得開？”

林微濛本來就挺緊張的，現在被陸萸薇這麽捏了捏手掌，下意識縮回手來，自己搓揉了起來。

陸萸薇繼續道：“你發聲位置也不對，完全在用聲帶幹吼，這樣傷嗓子，也吼不好聽。”

“這題我會，唱歌要用氣！”林微濛忽然搶答。

陸萸薇點頭：“對，你要把氣放到合适的位置，再用氣把你的聲音推出來，這樣才圓潤。”

“放哪兒？”

“你聽說過丹田吧，那也叫氣海。”

“甚至丹田？”林微濛咧嘴問道，“習武還是修真？”

“少貧嘴。”陸萸薇問，“知道氣海在哪兒嗎？”

林微濛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覺自己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一時不知該不該開口丢人現眼。

就在她猶豫之時，陸萸薇忽然上前半步，一手拉住了她的手臂，一手摸上了她的小腹。

林微濛下意識往後退了步，陸萸薇卻跟着往前追了一步，放在林微濛小腹上的手在四周揉了揉，揉得林微濛屏息将那一片都給縮凹下去了。

陸萸薇見林微濛緊張成這個樣子，一時有些哭笑不得：“差不多是這個位置。”

說着，擡眼望向林微濛，認真道：“試試深吸一口氣，把氣放到這裏，讓它鼓起來。”

林微濛緊張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小腹不鼓反凹，胸倒是向上提了些許。

陸萸薇将另一只手拍了拍林微濛的胸部，道：“不是吸到這裏！”

林微濛忽然轉身，一張小臉漲得通紅：“我，我忽然肚子疼，上下廁所。”

說着，一下跑進了衛生間。

陸萸薇坐在床上思考了一會兒，追到緊閉的門前敲了敲門。

林微濛褲子都沒脫的坐在關蓋的坐便上，忽被陸萸薇的敲門聲吓了一跳，還以為門外之人也想進來，可腦中還沒來得及開始胡思亂想，便聽衛生間外的陸萸薇說了一句：“你便秘時使勁的那個地方，你找一下，試着把氣吸進去！”

“還有睡覺時的呼吸狀态，或者……試試夏天狗吐着舌頭快速喘氣的那個位置。”

林微濛不禁抱頭陷入沉思。

當老師的坦坦蕩蕩，當學生的心情激蕩，這樣真的好嗎？

不就是摸摸肚肚拍拍胸嗎？又不是要做啥！

再說了，真要做啥……她，她不是應該期待與高興才對嗎？怕什麽，躲什麽呀！

其實……其實剛才還挺舒服的。

林微濛這般想着，心情舒緩了不少。

不管！讓她摸！大力點最好！

林微濛握了握拳，起身裝模作樣地開水沖了下坐便。

洗手的過程中看到一旁挂着兩張小毛巾。

一張是陸萸薇的，另一張是上次生日那天，她沒刷牙沒洗臉跑來找陸萸薇時，借用過的那張。

那一瞬林微濛想都沒想，下意識拿下了自己用過的那張，沾水洗了一把臉。

洗完後猛然反應過來一件事，那毛巾拿到手上的時候就是濕潤的。

那肯定是每天都有人在用，才可能是濕的啊！

所以陸萸薇平時用這毛巾做什麽？擦桌子，還是洗腳洗屁/股？

那她豈不是……

林微濛忽然感覺有些頭皮發麻，默默将毛巾擰幹，挂回了原來的位置，開門走了出去。

陸萸薇此刻正抱着筆記本坐在床尾櫃上刷着微博。

忽然聽到衛生間開門的聲音，便回頭看了一眼。

只見林微濛面色尴尬地指了指衛生間，道：“陸老師，我上次用過的那個小毛巾……我看它還是濕的，你平時都用它來做什麽啊？”

“什麽都沒做。”陸萸薇不假思索道，“只是懶得收了，又不想它積灰，每天順手洗一次，想着你經常來，發熱出汗了可以用一用。”

林微濛聽完，不由得心間一暖。

在原地呆站兩秒後，蹑手蹑腳走到陸萸薇身旁，微紅着臉，道：“我肚子不疼了，你要不要……再摸摸看？”

陸萸薇一臉詫異地擡眼盯着林微濛看了好一會兒，哭笑不得道：“摸什麽？裏面是有孩子嗎？”

林微濛表情不由得僵硬了幾分。

明明剛才主動上來摸的啊！現在怎麽忽然就不摸了呢？剛才摸了現在不摸，是不是在耍流氓？

林微濛皺了皺眉：“幹什麽！我又不是狗，我就是找不到它們喘氣的地方嘛！”

說罷，咬起了下唇。

陸萸薇愣了好一會兒，忍不住忽然笑出聲來，伸手摸上林微濛的肚子，眯眼道：“好好好，就是這裏，你深吸一口氣試試。”

林微濛紅着臉吸了一大口氣，确實感覺到陸萸薇摸的地方鼓了起來，眼中添了幾分欣喜。

陸萸薇看着林微濛的表情，忍不住笑着問道：“多大了？”

林微濛瞬間收腹，皺眉道：“胡扯，我才沒有懷……”

陸萸薇搖了搖頭，眼裏止不住的是笑意：“我是問你幾歲了，怎麽像個孩子似的。”

林微濛一聽，瞬間懂了。

感情陸萸薇在笑她是小屁孩呢……

“我……”

陸萸薇沒給她辯解的機會，道：“再吸一口氣，帶着‘啊’音把氣慢慢呼出來。”

林微濛愣了愣，又吸了一大口氣。

陸萸薇示範着唱了一遍簡單的旋律，林微濛便也用陸萸薇教的方法跟着“啊”了一次。

“再一次。”

“再來。”

“可以，再來。”

多次嘗試後，已是深夜，林微濛回了自己的房間。

林微濛睡前給陸萸薇發了條消息。

林微濛：我今晚有改進嗎？

陸萸薇：哪有那麽快。

林微濛：一點都沒有嗎？

陸萸薇：尖叫雞的聲音圓潤了一些。

林微濛：真的嗎！！！

陸萸薇：嗯，沒那麽像尖叫雞了

……

她屮艸芔茻！！！

林微濛忽然知道陸萸薇為什麽老是忍不住想笑了。

原來在陸萸薇的腦子裏，她就是一個人形的尖叫雞。

摸摸肚子就會叫的那種！！！

作者有話要說：  先更一章，晚點還有一章，不過應該在零點後了。

小天使們可以先睡覺，明天白天怎麽都會有下一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