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晚上吃飯的地方是粵菜廳，當地很有名，口味環境都不錯，當然價格也不低。

李闌訂的是包廂，向霞到的時候，正好在點菜。

服務員的單上已經寫了挺多菜的了，李闌還在點：“酸菜魚多放辣椒別放姜”

“您是完全不吃姜嗎？”

“對，我外甥女不吃”

她看見向霞進來，把手裏的菜單遞給她：“你看看吃什麽，這的粵菜做的不錯，你吃的清淡應該喜歡”

“你外甥女要來？”向霞沒有錯過她剛剛的話，李闌很自然的點點頭：“正好謝謝你給她找工作，她在你公司工作的怎麽樣”

說話間，她很自然而然的将茶給向霞倒上，姿态優雅，向霞食指和中指輕點桌面。

紫砂壺茶湯倒進茶杯裏，穩穩當當一滴沒撒。

李闌說：“試試，我剛帶回來的生普，給你捎了一餅，你一會帶回去”

向霞喝口茶，她問：“怎麽樣？”

“你也知道，我對茶沒有什麽研究”她答，李闌那麽多年已經是看的很開了：“我知道，你忙着賺錢”

服務員輕聲問還有沒有需要加的菜，向霞拿過菜單随意點了幾道清淡的。

服務員退出去後，李闌就對向霞說：“不過忙着賺錢是一回事，找對象這事也不能耽誤了喔，今年都不小呢”

她倆人關系是很好的，向霞家庭環境并不好，從小到大吧，家庭關系就很淡泊，一起長大的李闌也算是半個親人。

向霞腦子一閃而過某人，然後搖了搖頭：“那有那麽好找”

“我知道，你嫌麻煩，但是那有那麽巧的事情”李闌嘆了個氣：“這些年光我知道追你的就不下一個手掌，你就是不肯給別人機會試試，不試試怎麽知道是不是對的那個人”

“還是說，你還不能忘”李闌手一頓，她語氣略帶小心：“你要知道那件事情不能怪你”

向霞垂簾，她搖了搖頭：“我沒有”

“只是不談和談錯，我選不談而已”

李闌輕哼一聲：“你啊，和我外甥女簡直極端，你倆真應該均攤一下，我外甥女就是太敢談，第一次談戀愛就敢出櫃，人家說愛她一輩子，她就信了，跑回家跟家裏人說，結果呢，人一聽外甥女出櫃，吓得立馬分手”

“太敢愛和不敢愛都是毛病”

房間門被推開了，吳子手裏拿着袋子走進來：“舅媽，你說誰有毛病啊！”

向霞擡頭正好對上吳子，吳子眼睛一下就亮了：“姐姐！你原來在這啊！”她剛想說今天中午沒有看見她，可委屈了，結果就看見舅媽正看着她，眼神犀利，話到嘴邊拐了個彎：“舅媽，我想死你啦！”

“哼，我看不見得，你怎麽叫向霞姐姐？輩分亂了吧，叫阿姨”李闌冷哼一聲，一手抱住外甥女，雙手抓起她臉蛋揉捏，像玩弄小貓咪一樣。

吳子支支吾吾說不出話，求助的眼神掃向向霞。

向霞收到，她說：“我長的年輕”

這還得了，那是說李闌長的不年輕喽？這話她可聽不得，放下吳子反駁道：“我和我兒子走出去，誰不說我們是姐弟”

向霞還沒有說話呢，被放開的吳子立馬說道：“是是是，舅媽這模樣你不說，別人一準以為您剛畢業，我回國的時候，給你帶的包包呢~~就是你之前說的款式，我拿小本本記下來了，排長龍給你買的，回來行李我都丢了，你的包包都沒有丢！我背在随身的包包裏！”

李闌瞧一眼，這款錢還是小意思，買估計也是費了力的，心道她還算又把自己放心上，不枉她那麽疼她，這才說：“你就貧吧，吃飯，我給你點了愛吃的酸菜魚”

吳子給向霞眨了眼神，向霞有些好笑，但是忍住了，沒出聲。

這場飯吃的是皆大歡喜，三個人脾氣都不壞，唯獨向霞話少，李闌和吳子那都是話痨，兩個話痨聊到一塊，話題那叫一個多，後來向霞話都沒插進去。

向霞吃的差不多了，站起身想要去上廁所，吳子扭頭看她的時候才發現她居然穿的還是高跟鞋。

她脫口而出：“怎麽穿的高跟鞋啊”

餐桌邊上沒走遠的向霞随意答：“下午見客戶”

向霞說完也沒有停下來，去了衛生間，等她回來的時候，房間裏面就剩下李闌在玩手機。

餐桌上的東西，基本剛剛都沒有怎麽動，還是滿的，三個人都要控制身材，晚上不敢多吃。

向霞坐下來，李闌問她：“吃的差不多了吧”

“嗯，吳子呢”

“她去買東西，說在門口碰面，我們也走吧”

李闌和向霞倆個人剛剛都喝了點酒，就吳子一個人喝的果汁，她拿起随身小包對她說：“我叫了代駕，吳子沒喝酒一會讓她開車送你回去”

外面下起了雨，而且還不小，倆人走出去的時候才發現，但是李闌的代駕已經在停車場，正當李闌想說要不要給代駕打個電話的時候，就看見吳子從遠處雨中走來，她撐着白色的傘，在黑色的雨中格外顯眼。

她看見她們，還遠遠沖她倆打了招呼，活力四射，青春又陽光，像黑夜裏白色的小星星。

吳子跑着過來，她剛放下傘，向霞就看見她身上被打濕了，應該是出去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下起雨。

“舅媽，給你”她買了兩把傘，一把留給自己，另外一把傘遞給李闌，李闌也不想代駕等太久，和倆人說一句就先走一步。

雨越下越大，吳子往店面裏面站了站，她也沒有想到，雨勢忽然就大起來，頭發，肩膀，衣服上沾着水珠，連眼睛都是濕漉漉的看着向霞，臉上滿是歡喜。

“你試試呀，我給你買的鞋”她拿出藏着懷裏的鞋，連袋子都沒有粘上水，向霞沒有動，只是安靜的看着她，目光複雜。

那是一雙平底鞋，外面是防水的料子，腳踝的位置做出類似拖鞋的設計，正好能露出來，不是特別好看，但是吳子看了好多家就這雙上腳最舒服。

向霞沒動，她沉默着像是走神，小朋友疑惑的看着她：“怎麽了？不好看啊？它好穿！”

遠處的舅媽又回來了，她忘記拿上購物袋，倒回來時候看見倆人氣氛有些奇怪，于是問：“怎麽還不走，一會雨該下大了”

向霞默默的換上了平底鞋，将高跟鞋放在手提袋裏，對舅媽說：“沒什麽，這就走，你回去吧”

舅媽覺得兩人氣氛有些不對勁，但是說不出那裏不對勁，想要開口，卻不知道說什麽，她看了看吳子交代：“不準氣你向阿姨”

吳子連連點頭，态度誠懇，她這才稍稍放下一點心對向霞說：“那你們先走吧，我進去拿一下袋子”

向霞嗯一聲，身子微微低着，看不清神色，仿佛在隐藏着什麽。

雨下的很大，潮濕的地面濺起一朵又一朵水花，吳子小心翼翼撐開雨傘擋住向霞的身子，雨水很大，落在傘面霹靂巴拉往下流，她怕水花落到向霞身上，但是又不敢拉住她，只好把大半個傘挪向她。

向霞拉過吳子：“靠近點”

倆人距離前所未有的近，空氣中是路兩旁草坪的味道，耳邊是水滴答落在世界的聲音，身邊是她深深淺淺的香水味，吳子像是喝了蜜，她抿着嘴，笑意卻從眼睛裏逃出來，攔都攔不住。

停車場距離還是蠻遠的，走了差不多5分鐘的樣子，吳子還嫌它短，嘴上嘀咕着。

吳子上車打開車燈，向霞才發現，她的半邊肩膀濕透透的，本身穿的白背心更加貼身黏在一起勾出胸口的曲線。

向霞看了兩眼，自己就把西裝外套脫了下來：“你穿上”

“啊，我不冷啊”吳子有些莫名其妙，這天氣可熱了，淋點雨就當消暑，向霞一臉正經，一字一句說：“穿上”

“好噠~收到！”

對的，吳子對喜歡的人就是這樣沒有原則，說的都信，要的都給，讓的都做，她甜甜的點頭說好，壓根也沒有深想是為什麽。

結果她開車開到半路的時候，打了一個大大噴嚏，這才明白過來向霞的用意。

吳子感動了：“姐姐！你是怕我感冒啊~真貼心”

閉目養神的向霞一愣，隔了一會答：“嗯”

也算是吳子提醒了向霞吧，雖然是夏天，但是淋濕了大半個身體，怕還是會有感冒的風險。

所以當倆人回到家後，向霞就默默的去浴室放上了水，溫度比平時高上一點點，把一臉懵逼的吳子推進了浴室。

吳子洗完澡，發現自己沒有拿睡衣，喊了一聲自己沒有拿睡衣，向霞就敲了敲浴室門說：“你開開門，我遞給你”

“你拿的那麽快啊”她驚訝了，向霞幽幽的說：“你進去的時候，我就想到了”

一只白嫩而纖細的手從門縫伸了出來，手的主人還在說：“喔喔喔，那你給我吧”

門口站了很久的向霞把睡衣遞上去。

吳子洗完出來的時候，聞到空氣中有不同尋常的味道，這味道讓她的嗅覺皺起了眉頭，身體不知覺的倒退幾步的時候，向霞端着 氣味源朝她走了過來。

她目光看向了她手裏的杯子，臉上露出假笑：“姐姐”

向霞：“我煮的驅寒水”

“姐姐，你可真是貼心”她的笑容更加假了，顫抖着手接過杯子。

杯子裏面是黃色的液體，淡黃并不濃，看着還行。

“喝吧”

吳子看了一眼向霞，向霞臉上面無表情，甚至手上還有一杯，她心裏默念幾遍心意，都是心意，不能讓姐姐寒了心。

她拿起杯子，帶着壯士西去的決心，英勇的一飲而盡。

腥，辣，沖，怪異的味道直沖腦門，仿佛一瞬間要炸掉。

吳子彎着身子，把臉埋進肚子裏面，過了一會才擡起頭對向霞說：“好喝”

向霞神情有些複雜

那種腥辣的味道還久久回蕩在吳子的口腔裏，吳子的笑容只能維持幾秒，又埋下身子。

“我知道你不喜歡，不用說好喝”她撫着她背，吳子搖了搖頭，還試圖狡辯。

向霞這時候舉起了手裏的第二杯：“喝點這個吧”

這會吳子是僵了，笑是笑不出了，胃裏還在翻騰，喝怕也是喝不下了。

她舔了舔唇，用濕漉漉的眼睛看着向霞，可憐巴巴的說：“一杯就夠了吧”

“蜂蜜水”

“喔喔喔”

吳子這才笑嘻嘻接過，大大的喝了一口：“真甜~~~”

向霞露出今晚第一個笑容：“這句才是真的吧，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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