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岱嶼山下的某處酒肆, 一張方桌兩個年輕人帶着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年輕人一臉愁雲,心中似有解不開的愁結, 而那小孩子則是一副不谙世事,只是一門心思吃着面前的小菜, 吃了兩口爽口的菜後就端起酒壺大口喝酒,三人之間誰也沒有開口。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 那小男孩開口了, 一開口卻是長者之威, “我說你們兩個小屁孩,這種事有什麽想不通的,定是那上官駿平日待人苛刻,所以才遭了毒手,而上官慕華本就因為拒婚的事兒對白邪懷恨在心,自然就将這樁事給扣在白邪頭上了,不過你們如今要查上官駿的死因怕是很難着手,我勸你們還是算了吧!”
“前輩何出此言?難道前輩知道些什麽?”白邪道, 聽到這一聲聲前輩的,酒肆裏的人紛紛側目,大家都好奇将目光移了過來,誰知樾冀老臉一紅似乎是在衆人面前被稱呼為前輩是一件很難為情的事兒, 臉頰的紅暈明晃晃的,很是可愛。
“我不知道些什麽,就覺得上官駿那人心術不正, 被人暗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兒,要想調查的話恐怕難上加難!”樾冀說完便低下了頭扒了一大口飯。
從那日與白邪等人走散後,他就和墨瀝掉落到一個山谷中,二人被困山谷數日,後被一支藥商發現要抓他們二人去試藥,幸而遇到塗山的二殿下白凜,這才得救。
同時他們也将白邪遭藥師宮暗算一事全盤告知,二人一路上躲躲藏藏這才趕到北冥,想不到才剛到進入北冥之海就看到白邪,這不又随着白邪一同來調查上官駿被殺一事。
這一路上樾冀可沒吃過一頓飽飯,好不容易如今能好好吃一頓,肯定是要先以自己的肚子為重了,這不才一會兒功夫一碗下去又添了一碗。
那店小二許是很久沒有看到胃口如此好的顧客了,于是主動上來推薦了他們店內最富盛名的“冰鎮長尾鳕”,這長尾鳕是東海海域裏壽命最長的一種魚類,長期居住于深海之中,很少有人能捕捉,可近日卻時常浮出水面,從此也成了一些高檔茶樓酒肆的名貴菜肴。
雖說昂貴的菜肴,平民百姓根本也不會點,通常點這道菜肴的莫過于達官顯貴,一來嘗個鮮,二來用作待客以此來彰顯自我身價。
這店小二也是閱人無數,見白邪幾人也不像是凡夫俗子,便主動推薦了這道菜肴,三言兩語之間便将這道菜誇得如同天界仙果一般,讓人覺得倘若不吃一次就對不起自己。
樾冀雖然想吃,但主導權畢竟還在白邪手上,要知道這付錢的可是白邪,這樣一盤人界極品肯定也是價格不菲,樾冀委屈的小眼神死死的盯着白邪,可憐巴巴的等着白邪發話。
“你剛剛說這長尾鳕是哪兒的海魚?”白邪剛剛在思考如何神不知鬼不覺的上山之事,并沒有細聽,隐隐約約聽到一些,但又不确定。
“這位客官,長尾鳕可是東海深海壽命最長的魚類,聽聞吃了它能長命百歲,之前有漁民瘋狂捕捉都捉不到,這幾日這些魚海岸四處都是長尾鳕,可真是讓大家一飽口福,客官要是不吃上一份,就算是白來小店一遭了!念幾位是初次光臨,所以小店特意給三位全面優惠,買二贈一如何?”店小二一臉善笑,似乎已是胸有成竹。
“既是如此,那就來兩份吧!”白邪飲了一口茶,茶香齒間肆意,一陣淡淡的香味,蓋過了自身的沉光香。
“好嘞!”店小二高興的應和,搭拉着粗布毛巾就退了下去。
一份冰鎮長尾鳕就已經價格不菲了,而白邪一口氣點了兩份,旁邊幾桌的人投過來詫異的目光,但那些人又哪裏能得知白邪這幾人的真實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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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炷香過後,店裏的幾個夥計端上來三份冰鎮長尾鳕,青銅花瓷的餐盤上放置一條完整的鳕魚,鳕魚身上覆蓋一層厚厚的碎冰,碎冰雕成霜花狀很是細膩而嬌美,也讓這道菜上了個檔次。
更令人稱奇的是那店小二将流火撒在霜花碎冰上,瞬間碎片呈現湛藍色的火焰,明亮而湛藍的火焰忽閃而至,這時魚香味四處宣肆,旁邊幾座的人按耐不住了,踮起腳尖來觀看這一道特別的菜肴。
只是這燃起的藍色火焰,總讓人有種不安之感,若不是修仙之人很難發現火焰深處藏着微弱的妖氣。
“哇,如此特別的菜,一定要好好品嘗!”樾冀拿出筷子夾了一小塊魚肉正準備往嘴裏送,卻被白邪制止。
“白邪,你幹嘛?這菜都上了,還不讓人吃啊?”樾冀埋怨似的看了白邪一眼,筷子停在半空。
白邪示意他看餐盤,就在這時餐盤裏的鳕魚周身湧出大量的血泡,紅藍相間詭谲非常。
樾冀輕輕放下筷子,雙眼死死盯着餐盤裏的鳕魚,似乎在等待着接下來的變化。
“小二,你這是家什麽店啊?我們都進來這麽久了,也沒人招呼一下!”店內有人大聲喧嘩,此人聲音如牛,脾氣也很大,那人一臉的落腮胡,談吐粗鄙,手持一把鈍刀,在這十來個人面前很是出挑,一看就知道是大哥級別的。再看看那把刀,刀身上附有怨靈,而那怨靈竟是一個不足十歲的小女孩。
“幾位爺兒,您要吃點什麽?”店小二似乎不太情願接待,雖保持着微笑,但擦拭桌子倒茶的動作倒是很生硬。
“将你們這好吃的都端上來,尤其是那道冰鎮長尾鳕!”落腮胡大哥說道,見大哥發話餘下的人也不敢多言,只好依次落座,一行人暢快的一口飲完茶水,又迅速的斟上一杯,看這架勢像是趕了好幾天的路一般。
如此招搖的一支隊伍,讓人不注意都難,白邪的目光停落在刀身的怨靈上,那怨靈渾身是傷,頭發披散,雙眼布滿血絲,她似乎也發現了白邪,求助的看着白邪。
白邪本想不淌這渾水,可那怨靈着實可憐,他沒辦法坐視不理,于是他放下茶盅,站起身來。
“白邪,不可,這幾個人就是抓走我們的藥商,我們兩個可是好不容易逃出來的,白邪,我看咱們還是先溜吧!”樾冀有些發怵,這幾個雖不是修士,但刀法不錯,更何況那把刀可是砍了不少人,吸食了不少少.女的精血,邪術也不容小觑。
“前輩,什麽時候你也變得如此膽小怕事了?”白邪淡淡一笑,這藥商身上有岱嶼山特殊草藥的味道,就算這群人與藥師宮沒有關系的話,也必然是去過岱嶼山的,倘若混在這一堆人中上山,自然要容易得多。
“前輩,白邪師兄肯定有他的考慮,咱們還是靜觀其變吧!”顯然墨瀝是站在白邪這邊的,對墨瀝而言,白邪說什麽做什麽都是對的,定會有自己的考量。
“我說你們兩個……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樾冀恨鐵不成鋼,索性也就不顧了,又低頭夾了一筷子菜塞進嘴裏,等他擡頭時白邪已經去了旁桌。
“這位壯士,你手上這把刀挺特別的,能否借我看看?”白邪一副斯文模樣,走過去謙和有禮道,雙眼緊緊地看着那刀上的怨靈,只見這個不足十歲的小女孩雙瞳流着血淚,身上還有被丹爐燒傷的痕跡,這幾名藥商雖不是正經八百的修士,但祖上也對這種茅山之法知曉一二,他将刀收好,沒好氣的說道,“我說這位公子,我這把刀可是殺人無數,公子莫不是嫌自己的命太長了,所以想試試我這刀是不是很鋒利?”
白邪淡淡一笑,“人生于世,只會嫌陽壽不夠,又怎麽會嫌命長呢?壯士說笑了!”其實白邪心中自然是知道這人不會輕易将自己的佩刀随意就給了旁人,無非就是找個借口想湊近查實,當白邪靠近時只覺一陣暈眩,想不到那刀身上附有散靈粉,白邪穩定心緒,将仙法蘊于指尖,試圖用這微弱的仙法救贖被束縛的怨靈。
誰知當仙法剛碰到那把刀時,刀竟自動出鞘,像是受人指使一樣飛速的沖向白邪,白邪一個閃躲,險些暴露自己修仙者的身份。
“看到了吧?我這刀可不是鬧着玩的,我這刀可是見狗就咬的!”那大絡腮胡子說完還嘿嘿笑了聲,似乎如此譏诮旁人幾句也是他的一種樂趣,只是沒想到話音剛落,自己卻狠狠地給了自己一耳光,這一耳光下去似乎停不下來緊接着挨了好幾個。
“老大,你怎麽打自己啊?”絡腮胡子的同伴似乎也瞧出不對勁,趕忙制止,用複雜的神色盯着白邪,而白邪并未吱聲,只是十分靈活的轉動手指,再次施法成功的救出刀身的怨靈,随後只見那個小小的怨靈對朝白邪跪了下去,随後化作孤魂散了去。
而這時白邪身子微微不适,他勉強支撐着對樾冀與墨瀝說道,“時候不走了,我們該趕路了!”
“嗯,好!”樾冀與墨瀝應聲道,随後只見幾個人走出了這間茶樓,而身後的那幾人明知白邪放走了怨靈卻絲毫沒有要追上來之意,而是繼續在裏頭大吃大喝。
白邪等人正準備上山時,卻被一道劍氣阻攔,等劍氣散去後雲隐風塵仆仆的出現。
“白邪師兄,你不能入山,上官慕華如今已經繼承藥師宮宮主之位,早就布下天羅地網就等着你入甕!”雲隐攔住白邪等人說什麽也不讓他們上山,前幾日他去長白殿找羽姬時就無意間聽到上官慕華與步生煙還有蛟鲮的對話,說是早已在岱嶼山布置天羅地網就等着白邪他們,于是他便天天偷偷溜出來在上山的路上蹲點,守了四五日終于等到了。
“我知道,但我不得不走這一遭!”其實白邪從在酒肆看到那幾個人開始,就已經知道他已入了局,既然已經入局,又何必要避開呢?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道理,他是清楚的,更何況那支藥商怎麽就那麽巧的正好救了樾冀與墨瀝?而這太多的巧合反而更像是一場陰謀。
“白邪師兄,我相信你的為人,你肯定不會殺上官駿還有東海蛟龍,這其中一定有誤會!”雲隐頓了頓道,“而且天樞師伯他......”
“師父他怎麽了?”提及師父,白邪不得不顧忌,畢竟這事件師尊可是全部交由師父處理,也難保不會有人伺機加害師父。
“天樞師伯讓我找到你務必将你帶回瀛洲!”雲隐低下頭說了句。
于白邪而言,師父可是很重要的人,既然是師父吩咐的,自然不會拒絕,于是幾人便禦劍抵達瀛洲,卻也因此改寫了自己的命運......